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大秦嬴鱼 > 第223章 秦王政
    咸阳宫寝殿内,夜色正浓,秦王政点灯熬油的持笔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纸上写着许多人名,魏国质子和楚国质子在一列,魏国和楚国曾多次合纵攻秦,是以这两国的质子多有交情,说话间也是同仇敌忾。

    齐国质子单独一列,韩国质子也单独一列,赵国质子春平侯虽然已经回归赵国,但他还是将春平侯的名字放在了魏国质子、楚国质子与齐国质子之间,赵、魏、楚三国时常兼并齐国的土地,是以齐国不得不费力维持与秦国交好。

    秦王政略过韩国质子,又写下了“燕国质子”四个字。燕国离秦国最远,近些年来居然没有向秦国送质子,这怎么能行?

    如今秦国最强大,燕国又多次向秦国求救,理应向秦国送质子以表臣服和友好的。

    他将这个提议记下,等明日打算和大宗正他们商议一番。

    想起在迎宾楼里列国质子们说的话秦王政就心下发闷,他们的母国打不过秦国,就用言语羞辱叔祖,真是让人瞧不起,哼,等寻找机会,看他如何修理这些心性卑劣的人。

    在心里给列国质子们上了百八十遍鞭笞火烤的酷刑之后,秦王政又将思考放在商会之上。

    栎阳商会因为当初成立的地点在栎阳,栎阳商会这个名字就一直沿用至今。

    栎阳商会私人性质浓厚,秦鱼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商会归为国有,公子缯一众人伏法之后,时机成熟,秦鱼已经计划重新收编商会,只是正逢楚国攻河间,暂时将此事放下了而已。

    收编商会为国有之事,因为还在计划当中,是以知道的人不多,以至于公子子衍还能说出商会是“咱们家的”这样的话,但秦王政是一清二楚的。

    宗室对商会虎视眈眈秦王政已经猜到了,但是成蛟

    今日秦如故意提起成蛟,必然是有道理的。

    秦王政烦闷的扔下毛笔,起身来到廊下走动。他原先以为成蛟来找他,是依赖他,是他们兄弟情深,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受了华阳太后的蛊惑,带着目的来跟他套近乎来了。

    他身边的大多数人都是带着目的靠近他的,但他并不希望再多一个成蛟,他们是亲兄弟,他们之间的情谊理应更

    纯粹一些的。

    秦王政越想越烦闷,胸中似有波涛在翻涌,激荡的他喘不过气来,想说说话,偏他想说话的人不在身边,见身边正好立着廊柱,一时没忍住,抬脚狠狠踹了上去——

    “呜”

    好痛!

    “大王,大王”

    “快去叫太医来,快!”

    宫室一时大乱起来,到处都是宫人奔跑的身影,有去在院子里掌灯的,有去殿内抬榻板的,有去喊太医的,有四处去叫人的,还有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干什么的

    秦王政从不知道,他自己寝宫内居然藏着这么多人。

    “大王这是伤着足了?感觉怎么样?疼的厉害吗?”

    秦王政正抱着脚坐在廊下“嘶嘶”的抽气呢,就听一个温柔的女声语带关切的询问他。

    他抬头一看,是女官嬿女。

    秦王政抽气道:“寡人无事,嬿女官怎会在此?”他记得她今日休沐,出宫归家了。

    女官嬿女将宫灯放在一旁,低下身一边退下秦王政的足履,一边回道:“白日归家,见过家臣之后,日落就归宫了。”

    秦王政好奇:“没在家中住上一宿吗?怎么当晚就归了?”

    女官嬿女仔细查看他已经紫红充血的大脚趾,伸手碰了碰,激的秦王政一个哆嗦,颤声道:“别,别,疼,疼的紧。”

    女官嬿女闷笑:“大王也太不小心了,那廊柱多硬,怎可用血肉之躯去硬碰?”

    秦王政:“你都看见了?”

    女官嬿女将他腿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好让他伸直腿脚能舒服一些,解释道:“臣是大王的女官,大王大半夜的不安寝,在廊下走来走去,早就有宫人报与臣,臣原本想来问问大王可是有何烦心事,但又想着,大王或许并不需要人打扰,便只站在窗前陪伴大王了。”

    这咸阳宫的主人都没睡,她作为女官,如何敢睡?

    秦王政笑道:“你可是想错了,寡人正想寻人说话呢,总见不到人,一腔话语无人诉说,可不就只能冲着廊柱发了吗?”

    嬿女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这宫里还有其他女官宫侍,大王怎么会寻不到人说话?”

    嬿女长相并不出众,她是凭借才学,被云梦太后从渭水学宫里选拔来做女官的,跟那些凭借美貌入宫的良家子女官性质不同。她虽并不以美貌出众,但她开口说话的声音清脆又温柔,在秦王政面前谈笑自如,少了几分唯唯诺诺,多了几分洒脱自在,让秦王政心生欢喜,觉着她与众不同。

    秦王政看着眼前灯火照耀下肌肤生光眉眼如画的女官,不自觉脱口而出道:“寡人就想找你说话。”

    嬿女一愣,还未回味这话的意思,就见一队宫人拉着扁鹊急慌慌的赶了来。

    嬿女忙道:“快来,大王足受伤了。”

    扁鹊被人从被窝里给拽出来,头冠都没带,衣裳都穿的歪歪斜斜的,没有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也差不多了。

    他被宫侍们架到秦王政跟前,定了定神,仔细查看他的足伤,心下大大松了口气,道:“无碍,散开淤血,足甲长完淤血的长度就完好无损了。”

    嬿女忙道:“大王痛的厉害,可有何法子缓解吗?”

    扁鹊迟疑:“这,十指连心,痛是自然的,臣可开些外敷化瘀的药,先揉后热敷,淤血化的能快一些,内服止痛的话,是药三分毒,若大王还能忍受,最好不要内服。”就这么点小伤,都不用处理,睡上一晚明天自己就好了,你要不是大王,我都不会开药。

    嬿女去看秦王政,秦王政道:“揉开外敷吧,药就不用吃了。”恶那黑黄汤谁爱吃谁吃,反正他是不爱吃的,不吃正好!

    宫侍们将他扶进寝殿,坐在床榻上伸脚让扁鹊给他揉淤血,为了转移注意力,秦王政找话问嬿女:“你还没说你怎么当晚就回宫了?”

    嬿女努力忘记方才秦王政说的“喜欢听你说话”的话,笑回道:“也没什么,家母在芷邑为吏,兄弟在学宫上学,我归家家中只有我一个,没意思的很,可不就回宫了?”

    秦王政惊讶:“你未成婚吗?”

    嬿女神色僵住,看着秦王政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

    “噗哧”

    嬿女转头去看,轻咳一声,道:“萝谷你来了?”

    萝谷先是跟秦王政见礼,然后对嬿女道:“我来了有好一会了,偏你们说的投机,都看不到我,我也就躲懒,只

    让你一个伺候大王啦”说罢还呵呵呵的笑。

    萝谷原本是秦鱼的邻居,后来被选做他的侍女,他们从秦鱼小时候还在栎阳西乡的时候就认识了,是以情分不同。她被秦鱼派来照顾秦王政,秦王政很敬重她,她在秦王政面前也很敢说。

    嬿女被说的有些不自在,萝谷就对秦王政道:“大王真会开玩笑,您明知道在您身边伺候的都是未婚良家子,还故意开嬿女的玩笑。”

    秦王政被拆穿了,就故作恼怒道:“萝谷,你若是无事可做,就去整理下寡人的书案吧。”

    萝谷哈哈直乐:“好好好,奴奴这就去干活~~”

    临走还跟嬿女挤眉弄眼,让嬿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这这这,这真够让人难为情的,这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秦王政轻咳一声,继续问嬿女:“寡人记得,你今年二十有二了吧?”

    嬿女:“是。”

    秦王政:“你母亲没有安排你成婚吗?”

    嬿女:“臣在大王身边伺候,无心成婚”

    糟糕,这话说的怪怪的,她忙去看秦王政,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嬿女心下尖叫:他不会误会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秦王政:“哦~~无心成婚”

    嬿女:“倒也不是,其实家母也很着急,拜托了城中媒官给多方介绍,只是都没有合适的。”

    秦王政:“你今日归家,不会正好被媒官堵上门,然后逃回宫的吧?”

    嬿女脸都涨红了:“当然不是呃,大王英明。”

    算了,今天媒官上门的事左邻右舍都看见了,瞒也瞒不住。

    秦王政:“哈哈哈哈”

    秦王政头一回听说逃婚给逃回宫中的,他一时乐不可支,连脚上的痛都给淡化了。

    扁鹊趁机手上用力,将秦王政脚上淤积最厉害的一处淤血给一下子揉散了,疼的秦王政“嗷”的一声大叫,差点将扁鹊给蹬个跟斗。

    扁鹊起身,恭敬回道:“淤血已经散开了,大王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臣会再来查看。”

    说罢就在秦王政的瞪视下退下了。

    嬿女轻咳一声,引起秦王政的注意,道:“大王要休息,臣也退下了。”

    秦王政活动下脚趾,发现果真没那么疼了,便道:“你先等一下,寡人还有话要问你呢。”

    嬿女:“大王请问。”

    秦王政:“寡人记得,你也是韩女吧?”

    嬿女:“是,十岁之前,臣是韩上党之民,后来秦攻战上党,臣随母携弟,进入秦国,为秦民。”

    秦王政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跟韩国公主可熟?你认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嬿女很诧异秦王政会问韩国公主,据她所知,秦王政为了不给韩国将韩国公主嫁给他的机会,他可是很注意不跟韩国公主有任何瓜葛的。

    为了确认,嬿女回道:“韩国公主是个很温柔的淑女,不仅长相美丽,还很好学,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又加了一句,“她的皮肤白皙嫩滑,非常可人”

    暗示的够明显了吧?

    谁知,秦王政却是给了她一个你在说些什么的眼神,见她不再说,就问道:“还有呢?”

    行吧,她现在已经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秦王政压根对韩国公主的“美色”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应该是韩国公主这个身份,以及韩国公主本人,是否能承担得起他的——期待。

    嬿女继续道:“韩国公主是个聪明的淑女,我听说她在学宫里跟随荀子读书,常常一学就会,引得许多君子为她作诗歌唱”

    秦王政点头,是很聪明,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她还经常侍奉在您的老师韩非身侧,听从他的教诲,会见从韩国来的士子,有许多人为她效鞍马之劳”

    秦王政更加满意,有人脉,也懂得拉拢人为她所用。

    “她还很善解人意,她知道大王想和呃,想让公子成蛟一起接受古来先贤的熏陶,便着意帮助公子成蛟,让他安分的坐在大王身边接受教导”

    秦王政:“她不是因为喜欢成蛟的吗?”

    嬿女轻笑:“大王,韩国公主心悦之人是您啊。”

    秦王政有些困扰:“寡人已经拒绝的很明显了。”

    嬿女:“大王,接下

    来几十年,六国贵女的最终归宿,恐怕就是这咸阳宫了,大王若是心中不喜,难道您能来一个拒绝一个吗?”

    秦王政:“”

    的确不能,其实叔祖已经跟他说过他以后后宫的事,但他总觉着现在还小,还可以不用过早的考虑这些。

    “先不说寡人的事,咱们先说成蛟,寡人见成蛟很喜欢这个韩国公主,你觉着,寡人将韩国公主许配给成蛟怎么样?”

    嬿女眼睛急速眨动,秦王政也不催促她,静静等她思考完。

    好一会,嬿女才道:“大王是想,让韩国公主保护公子成蛟吗?”

    秦王政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具体说来听听?”

    嬿女斟酌用词:“公子成蛟是华阳太后养大的,心自然是向着华阳太后的,但华阳太后不仅仅是秦国的太后、大王的祖母,她还是楚系臣子的护身符,大王将聪慧的韩国公主嫁给成蛟,是想让公子成蛟以后少受华阳太后影响吧?这都是臣一家之言”

    “你说的没错,寡人也没看错,你果然很懂寡人。”

    嬿女:“大王说笑了。”神明在上,我一点都不想“懂”您!

    秦王政兀自叹道:“成蛟是寡人的亲弟弟,他现在还小,有很多事不懂,白白让人给利用了,寡人有责任保护他,教导他。如果他真的喜欢韩国公主,想必韩国公主的话他能听的进去吧?有韩国臣子和士子帮助成蛟,他应该能和楚国臣子们较量一番了吧?”

    嬿女:“应该是能的吧?”说实话,让韩国公主和华阳太后斗,让韩国臣子和楚国臣子斗,她怎么看都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呢。

    秦王政认真的看着嬿女:“你呢?嬿女,你是韩女,你会帮助韩国公主吗?”斗吧,斗吧,不管最后是谁胜出,消耗的都是双方的势力,他这个大王只要安坐做好渔翁就行了。

    嬿女跪下,低头道:“大王,臣是秦人。”

    秦王政起身下榻,一瘸一拐的将嬿女扶起来,对她道:“嬿女,寡人知道你并不想做宫廷女官,而是想跟如姬一样,不管是做郎官还是做史官(整理书籍的末等小官),都可以在前朝走动,自在随心,想回家就回家,想嫁人就嫁人,无拘无束”

    嬿女哭泣道:“大王别说了,您想要嬿女做什么就直说吧,嬿女不会拒绝的。”俄滴大王嘞,您越是虚心诚恳,就越是所图甚大,俄爱惜小命,不想以身殉大王啊啊啊啊啊!

    秦王政伸手擦去嬿女脸上的泪水,吓的嬿女本能双手前推,将秦王政推的后退趔趄了一下,偏他脚受伤,站不稳,摇摇晃晃的就要摔倒,嬿女反应过来,又伸手拉了他一下,不仅没拉住,反倒被秦王政抓住手臂带着一起摔倒在地。

    好在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兽皮毯子,两人落地时相互拽着卸了许多力道,倒是没摔伤。

    秦王政哈哈大笑,将赶过来的宫侍们都赶走,嬿女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大王还笑,若不是大王动手动脚的,也不会有这一摔。”

    秦王政还委屈呢:“寡人好心给你擦眼泪,你吓的就跟看见了鬼一般,寡人有那么可怕吗?”

    嬿女起身离他远了些,认真道:“大王若是真将臣当做臣子看待,请大王以后莫要再跟臣开此玩笑。”

    秦王政摸摸鼻子,强自镇定道:“寡人答应了,依你就是。”

    嬿女这才展颜,告退道:“大王方才说的,臣会去做的,现在时辰很晚了,大王再不安寝,明早该醒不过来了。臣这就退下了。”

    说罢就要离开,但她路过还坐在毛毯子上的秦王政的时候,被秦王政扯住了衣摆。

    嬿女:“大王还有何吩咐?”

    秦王政眼睛黑黢黢的,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着莹亮的光,他幽幽问嬿女:“嬿女,寡人让你很讨厌吗?”

    嬿女心咯噔狂跳了一下,她蹲下身来,半跪在秦王政的眼前跟他平视:“大王,您是个美男子,您知道吧?”

    秦王政眼睛游移了一下,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他道:“都说寡人长的像叔祖,也像母亲,那应该,应该是个美男子吧。”

    嬿女轻笑,这笑声在这幽暗的寝殿里带来无端的暧昧,她靠近了秦王政几分,柔声叹道:“大王,若是嬿女再小几岁,或者大王再年长一些,嬿女更愿意爱慕大王呢,只是”

    秦王政闻着靠近的幽香,口舌有些莫名的干燥,他胸膛鼓动,追问道:“只是什么?”

    嬿女起身,将

    衣摆拽出来,后退了几步,语带幽怨大声道:“只是等大王长大,嬿女已经人老珠黄啦!”

    说完,再也不想继续跟这毛头小子共处一室,转身跑了。

    秦王政目瞪口呆的眼睁睁看着嬿女逃走,好半晌,才问他的宫侍:“长生,她这是,对寡人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长生将闷笑憋在心里,一本正经的回道:“是很喜欢的。”

    秦王政:“真的?”

    长生:“真的。”

    秦王政:“你说谎,假的。”

    长生:“嬿女官自己也说了,若是您再年长几岁,她会爱慕您,也就是说,她其实很是很喜欢您的,只是碍于不匹配,不能答应您罢了。”

    秦王政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长生:

    “大王,该歇寝了。”

    秦王政打了个大哈欠,扶着长生朝床榻走去:“折腾大半夜,也该睡了”

    嬿女回到自己居住的宫室,关好门扉后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又是谈事情又是领差事又是安慰情窦初开的小男人,真是惊心动魄的累死个人,难道今晚她不应该回宫?

    “哎哟吓死个人,你怎么在我房里?”

    萝谷失笑:“我这么大个人就明晃晃的坐在这里,你进屋好半晌都没看到我,反倒嫌我吓人?”

    嬿女哼声道:“我这不是再想事情吗?”

    萝谷凑上前来,笑问道:“都跟大王做什么了?让你想的这么着迷?”

    嬿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把命送了半条出去?你满意吗?”

    萝谷失望道:“什么嘛,就这?”

    嬿女无语:“你还想有什么?对了,在大王那里的时候,你胡乱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是什么意思?”

    萝谷嘻嘻笑道:“我那不是见大王在廊下的时候看你看呆了,就想撮合你们两个来着,怎么,你竟不是这个意思吗?”

    嬿女扑上前去捶打她:“啊啊啊啊你害死我啦啊啊啊”

    若不是萝谷说那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把大王的心思给勾引出来,她至于要说那些年纪的爱慕的话吗?

    萝谷几下就将她压在自己身

    下,笑着调侃道:“怎么,我家大王不能吸引你吗?怎么这么嫌弃?”

    嬿女简直要哭了:“我要是真跟大王好上了,安平侯第一个饶不了我,你别说你不知道?你可是安平侯的人,你难道会替我隐瞒帮我保我吗?”

    萝谷仔细看了一会嬿女,将她拉起来,认真问道:“你真的没对大王起心思?”

    嬿女继续捶打她:“我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在学宫拼死拼活的次次考优,就是奔着为官做宰去的,不是为了伺候哪个男人去的!”

    萝谷让她捶了几下消气,然后治住她的手,问道:“就算这个男人富有天下也不成?”

    嬿女斩钉截铁回道:“不!成!!”

    萝谷松了口气,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她松开嬿女,给自己倒了杯水,也给嬿女倒了杯。

    嬿女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萝谷:“你若是真对大王起了心思,估计明天就在这王宫呆不下了。”

    嬿女:“所以你故意的?”故意说那么让人误会的话,故意引导她去往大王身边凑。

    萝谷:“你以为我来王宫是做什么的?”

    嬿女:“不是安平侯派你来照顾大王的?”

    萝谷:“大王有那么多人照顾,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嬿女:“那你是?”

    萝谷咳声叹气道:“当然是保护大王来了。”

    嬿女“噗”的一下将刚喝到口里的水给喷了出来,咳个不止,明显呛的很了。

    萝谷好笑道:“你不信?”

    嬿女忙道:“信,咳咳,我信,咳,我真的信!”

    今晚你不就是去保护大王去了?就怕我这个坏女人把大王给勾搭坏了呢,哼!

    说起这个,嬿女故意道:“你走那么早,就不怕我真的要知道,大王可是很喜欢我呢。”

    萝谷笑容微妙:“哦,这个啊,当然是我相信你啦。”寝殿里暗处那么多人,你们能做什么?

    嬿女叹气,发愁道:“做官好难,给咱们的大王做官更难,作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给咱们英明神武的大王做官更更更难!”

    萝谷喷笑:“那你

    赶快寻个男人嫁了啊,门第也不用多显赫,门当户对就行了,最最主要的是,他们家得支持你婚后继续出来做官。”

    嬿女叹气三连:“就是这后一条才是最难的,媒官给我介绍了许多,我也看了许多,总是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

    萝谷:“跟你在学宫一起求学的学子中就没有合适的?军中退下来的呢?也没有吗?”这些人都是经过秦国继续教育的人,应该能理解嬿女的坚持才对。

    嬿女狠狠锤了席榻几下,愤恨道:“是个男人就想三妻四妾往家搂女人,我就问他们我能不能也往家搂男人,结果他们就都看怪物一样的看我”

    “噗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难道你愿意找个这样的男人?”

    萝谷笑的直打滚:“自然,自然是不愿意的,噗噗,只是,你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

    嬿女:“话总是要先说清楚的嘛”

    过了几日,学宫中给嬿女下了聘书,聘任她为代课教授,教导一些初来学宫求学的学子们。

    嬿女顺利辞去女官职位,回到学宫另谋出路。

    因为她是韩女,又跟韩国公主在宫中一起相处过,是以她虽然离宫,但理所当然的跟韩国公主走的很亲近。

    这日,嬿女又逃媒官逃到韩国公主那里去,韩国公主笑道:“你这样逃来逃去的也不是个事,不如我在韩国那边给你寻个好人家,放心,绝对亏不了你的。”

    嬿女忙拒绝:“可别,您是知道我的志向的,我若是真嫁了哪个韩人,估计公主就用不上我了。”

    韩国公主:倒也不用说的那么直白。

    嬿女好奇的问韩国公主:“公主就没有臣这方面的烦恼吗?”

    韩国公主敛眉不语,就当嬿女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就听她道:“我乃是韩国送来秦国的公主,只有嫁给秦王的份。”

    嬿女却是不以为然道:“公主这就想岔了,当初安平侯让公主在咸阳自由生活,自由婚嫁,那就是允了公主自由选择自己人生的意思。依我看,秦王,并不是个好选择。”

    韩国公主正色道:“我是韩国的公主,自然要为母国做些什么。”

    嬿女忙道:“我不是说不让公主为母国操心的意思,我是说,为韩国好,并不一定非要嫁给秦王啊。”

    韩国公主拧眉:“你什么意思?”

    嬿女:“六国所有的公主贵女都盯着秦王呢,就是公主最后得偿所愿,那也不过是众多公主中的一个,没甚稀奇的,但若是嫁给公子成蛟就不一样了。”

    韩国公主惊讶:“嫁给成蛟?”

    嬿女笑道:“是啊,成蛟可是秦王唯一的弟弟,他对这个弟弟的疼爱想必您也看到了吧?”

    韩国公主:“可是,成蛟是华阳太后所养,他身后有楚人”

    嬿女:“可是,大王却是未必希望公子成蛟身后只有楚人啊,若是公主能嫁给成蛟,想来是能从秦王那里得些助力的,而且,您若是为秦王制衡华阳太后,算不算是有功?秦国有功必赏,公主有功,自然也该要赏的。”

    韩国公主眼睛越听越亮,不住的点头,道:“不错,如果我有功,在秦王那里为韩国求些好处”

    嬿女接口道:“秦王定会考虑的,至少不会直接拒绝。”

    韩国公主长舒一口气,对嬿女道:“容我再考虑考虑。”

    嬿女知道她要去找韩非商议,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她的助教生活。

    远在楚国战场的秦鱼可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咸阳城中暗潮汹涌,每一个人都在其中扮演者不可缺少的角色,推动着权利这个香饵四处游走,散播诱惑,助长野望。

    而在这一次一次明里暗里的博弈中,秦王政正在以不可估量的速度成长着,最终成为掌握权利、决定权利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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