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鱼并没有在娇娇那里多呆,许诺了一大堆的好处,哄睡小外甥之后,秦鱼就离开了,回到了咸阳城下。
这个时代,所有城门开合的规矩是,天黑落锁,鸡鸣开门。
秦鱼回到城墙底下的时候,天自然是黑透了,他也没打算叫城门,而是让跟着他的人自己去找地方休息,他自己则是找了一个草垛躺下,仰望星空。
星空墨蓝如洗,星子闪烁,北斗七星和猎户座遥遥相对,分别按照特定的规律万年如一日的运行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如今已经是农历九月份了,深秋时节,秋收已经结束,新打的麦秆如小山一般堆放在打谷场地里,还带着新粮的清香和阳光的温热,秦鱼就躺在这样的麦秆堆里,像是躺在云床上,软硬适中,麦香袭人。
有凉风袭来,他随手从身旁抓了一大把柔软干燥的麦秆盖在身上,瞬间觉着自己整个人都被阳光包裹住,舒服极了。
原本头脑清醒不已都做好准备睁眼一夜的秦鱼对着疏朗墨蓝的夜空笑笑,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竟是一夜前所未有的好眠。
白炽的阳光叫醒了酣睡的人,秦鱼醒来之后,合着眼在麦草堆里打了个滚,全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好享受了一会神清气爽的感觉,才舍得睁开眼——
喱,好大一张褶子脸!
秦鱼不满喊道:&34;大王,您怎么能一大早的就来吓人,人吓人,会吓死人的!&34;
秦王直起腰,面色不虞,语气也很不满道:“已经辰时半了,你看看日头都多高了,还一大早呢?寡人就差让乐官奏乐给你唱《鸡鸣》叫你起床了。&34;
《鸡鸣》是诗经国风里的一篇,写的是妻子在清晨公鸡鸣叫的时候叫丈夫起床上朝的故事,实际上是一篇叫起诗。如果有士大夫早上贪睡不愿意起床,家中妻子、门客或者大管家,就会让家中的礼乐班子来到士大夫的门前窗下唱这首诗。
这是战国版的音乐闹钟,还是现场奏乐版的,非常豪华奢侈。也是豪门大家很常见但又并不常见的一种现象,完全看这家的男主人是否自律。
就很迷,算是先秦独有的吧。
秦鱼抬头望望快要升至头顶的大太阳,眯了眯眼,讪讪起身,问道:“大王,您怎么来城外了?&34;
秦王伸手扶了他一把,将他头上身上沾着的麦草一根根摘下来,随口道:“寡人今日欲邀你同游咸阳城,一早让人上门去找你,结果你不在府邸,又恰巧遇上回府给你取衣物的仆从,听说你一晚上就睡在麦秆堆里,寡人听的稀奇,便直接出城来找你了。&34;
秦鱼嘿嘿直笑:&34;昨晚月朗星稀,是个大晴天,睡在麦草堆里可舒服了。&34;
秦王好笑:&34;比睡在你那铺了好几层被褥的香榻上还舒服?&34;
秦鱼整整腰带,双臂伸直向天蹦了三下,舒服的感叹道:“不能比。咱们生于大地,长于大地,每日吃着这麦面补养生机,强健体魄,如母如父,如渊如盖。我昨晚睡在这大地上,盖着这生机之草,汲取天地的力量,那感觉,很不一样。&34;
秦王好奇的抓了把麦秆,握在指尖捻了捻,迟疑道:“真有这么好?那寡人也试试这样睡上一晚?&34;
秦鱼喷笑:“您可别,您要真露天席地的睡上这么一晚,相国九卿们该羞愧了。我听说,寻常百姓家中,会挑选精良的麦秆扎成草垫子做床榻,您让内府给您编一个睡一睡试试,可比睡在地上更舒服。&34;
秦王扔下麦秆,颔首道:“既如此,那寡人就让人编两个出来,送给你一个,省的你下次想不开,又跑到城外睡草堆了。&34;
秦鱼笑笑:“那敢情好。”
&34;大王想去哪里逛?&34;一副现在就要陪秦王去他想去的地方逛的样子。
秦王稀奇:“你不洗漱了?”这小子,从还是几岁大的时候就要每天至少洗脸刷牙两次,怎么突然改性了?他还以为他要先回家洗澡洗头换衣服才会出门呢。
秦鱼挠挠头皮,感觉可能有小虫子钻进头发里去了,他眼巴巴的看着秦王,道:“都听您的。”
秦王好笑:“那就先去迎客楼用早膳,你也好洗洗。”说罢当先迈步朝城门走去。
迎客楼是咸阳城里最大的一座酒楼,集用餐、住宿、洗浴、娱乐为一体,这样的酒楼,在栎阳,也有一座,开了已经近十年了。
秦鱼跟上去,高兴道:&34;好哎,大王英明,大王威武,大王体恤下臣呱呱叫。&34;
秦王:&34;你这马屁拍的也太没诚意了………&a;
34;
秦鱼:“那我重新拍一个,您听这个怎么样……”
他们一老一少一前一后脚步悠然的走在进城的路上,老的矍铄睿智,脚步不疾不徐,少的气定神闲,脚步有力有度,既能配合老者徐行,也不超过老者脚步半步,
说话也咬字清晰,既不会让耳力渐衰了老人听不到,也没有声音大到让别人都听到的地步,一切都刚刚好。
他们这样奇异但和谐的老少组合,惹的路上行人频频转头,若不是摄于两人身后高大威猛的护卫,恐怕已经有人上前结交了。
迎客楼建在渭水北岸,一开始是远离咸阳市中心,建在东城墙边上的。
但随着秦国经济越来越发达,国人越来越富庶,慢慢原来的咸阳城池就有些跟不上秦国现有的发展了。
一开始,咸阳城是在缓慢的朝外扩张的,扩张的部分也只是外围庶民区域,在一次咸阳暴雨,将路面淹的泥泞不堪积水严重的时候,秦鱼趁机提出了重修咸阳城的计划。
那个时候,正好白起攻打韩国,从韩国俘虏来了许多韩人,在有人有钱的情况下,谁不喜欢大宫殿大城池呢?
秦王大笔一挥,咸阳城开始了为期十年的扩建计划。
秦鱼走的时候,咸阳城的新城区已经规划完成,老旧城区已经开始施行二期改造计划了,如今近六年过去,咸阳城最后一片老城区,也已经改造完毕,路修的更宽,房屋建的更整齐,生活和贸易区域划分的更细致,尤其是咸阳内城的排水系统,已经足够应对恶劣天气和生活排水的需求了。
原本建在城边上的迎客楼,也成了生活区和商业区的交界点,一跃成为了市中心商业最繁华的地点。
秦鱼去洗漱换衣,秦王则是坐在迎客楼最高处俯瞰整个闹市。
栎阳的迎客楼有两层楼,咸阳城的,则是有三层。
第三层,自然只有迎客楼的主人和秦王能上。
蔡泽站在大街上摇摇对着最顶处的秦王一拜。
秦王笑喊:“相国,可愿上来共饮?”
蔡泽也朗笑道:“固所愿尔。”
说罢,抬脚进了迎客楼,在仆从的带领下,朝最顶端走来。
登到高处,蔡泽凭栏远眺,对秦王叹道:&34;这高处风景,果然壮阔。&34;在秦王戏谑
的目光下,又加了一句:“就是风有些大哈哈。”秦王笑道:“听说邯郸城的衣美人与这楼一样高,君可登高远眺过?风景比之咸阳如何?”
蔡泽挥手连连道:&34;不能比,不能比。衣美人是好楼,但邯郸城已经是一座腐朽沉暮的城池,站在在衣美人最高处,只见老弱堪怜,土墙泥地,配不上美人楼的风姿。咸阳城就不一样了,这是一座重新焕发光彩的城市,在这里,到处可见生机和昂扬。如今的咸阳城就是初升的朝阳,红日已经普照天下,大王就是这托举红日的圣人啊。&34;
秦王听了蔡泽的话哈哈大笑,秦鱼半束头发走了进来,见蔡泽也在,微微顿了一下,考虑要不要回去重新束发衣着整齐了再出来见人。
如果只有秦王一人在,秦鱼倒是无所谓,在长辈面前,小辈总是要随意任性一些的。秦王对秦鱼招招手,让他过来。
秦鱼顺从的在秦王身边软垫坐下,秦王拉着秦鱼的手,一脸骄傲又期许的对蔡泽道:“你方才那话说的不对,托起秦国这轮新生红日的,不是寡人,是安平君呐。&34;
秦鱼一头雾水,问道:&34;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红日?&34;
蔡泽心里咯噔一跳,同时又心中有数,笑道:“方才臣与大王说起,如今的咸阳城是一座重新焕发活力的城市,就像是那初升的朝阳,光芒普照世间,大王就是那托举红日的圣人。&34;
秦鱼笑道:“蔡相说的不错,大王统领秦国五十余载,就如那高山之上的不老青松,一直在指引我等前进的方向。对秦国的百姓们来说,大王就是我们的圣人啊。&34;
五十多年的统治,秦国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是在他的执政期间出生,然后步入死亡,而秦王,一直就是他们不变的王者,可以说,只要有秦王在,秦国百姓的主心骨就在,这一点,是谁都改变不了,也代替不了的。
蔡泽附和道:“安平君说的对极了,大王定能长乐无极,带领我等走完下一个五十年的。”
秦王摇头失笑,点着蔡泽跟秦鱼两个:“你们啊,就会说些好话逗寡人开心。寡人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的走喽。&34;
蔡泽忙道:&34;大王如今圣体康泰,说这些,可是太早了些。&34;
秦王看看秦鱼,道:“无妨。即便寡人立时就去
了,秦国有安平君在,寡人也是放心的。”
蔡泽这话接不下去了,秦鱼却是奇怪问道:&34;这么久了,膳食怎么还没上来?再耽搁,一会就要吃中饭了。&34;
秦国早就开始流行一日三餐了,只要你吃的起,想怎么吃都行。
秦王对左右道:&34;上膳食吧。&34;又对秦鱼道:“这不是想你吃口热乎的,寡人让他们等你来了再摆膳。&34;
秦鱼嘿嘿笑道:&34;还是大王疼我。&a;
34;
一时间饭食上来,秦鱼实在是饿了,他给秦王和蔡泽斟了一杯茶告罪之后,开始埋头大吃起来,秦王和蔡泽则是坐在栏杆边上,一边饮茶,一边在这高楼上,闲看咸阳好风光。
在与秦王闲谈的同时,蔡泽心里却是忍不住的犯嘀咕。
以他所见,秦王已经将国事都托付给太子了,就是秦王现在立时就去了,有他辅佐,太子也能担起秦国这一摊子,方才又话里话外的将秦国托付给安平君,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秦王面上看着对安平君一如既往,实际上,对他的猜忌之心一如既往?
那也不对,蔡泽自认做秦国的相国这么多年,对秦王还是有所了解的,他虽然看似冷酷,但实际上,也有心软豁达的一面,或者,他是不相信太子能治理好秦国,想要安平君辅佐他?
如果真是这样,蔡泽可就要叹息了。叹息秦国是何其幸运,能遇到一个不争不抢安于臣身的安平君。
但与此同时,秦国又是危险的,安平君不争不抢,可不代表太子会不争不抢。
此时,蔡泽就无比的佩服自己当初投靠太子的选择,有当初投靠庇护的那段情分,太子对他信任有加,常将他比作范雎,想以后留下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太子既有所期许,自己对他的劝谏他就能听的进去,希望,等太子以后即位,心性能如今日一般通情达理吧。
其实,蔡泽更看好的,是王孙子楚。
当初吕不韦贿赂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想要收子楚做儿子的时候,太子曾经向他问计。
蔡泽回复道:“臣观太子诸子当中,只有王孙子楚与国有功,如果立其他人为嗣子,恐不能服人,到时王孙争乱,会让大王不喜。&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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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泽之所以看好王孙子楚,除了他说的,子楚曾经质于赵国,还活着回来了,有最基本的政治素养和心性之外,就是安平君选择了子楚。
而子楚本人,观他行事,以及对国政的看法,也都是认可、支持、延续安平君所制定的国策的,有这些,就够了。
蔡泽并不觉着,以后即便子楚做了王,他就能拿安平君如何了。
而且,他已经发现了,安平君虽然无心做王,但他并不是个好拿捏的人,也不是个为了比人好就委屈自己的人。
蔡泽甚至大胆的猜测,如果以后的秦王,和安平君有所冲突的话,安平君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废掉旧王,重立新王..
蔡泽自己也说不上来他怎么会有此想法,但莫名的,他就是能笃定,安平君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秦鱼吃完了饭食,要和秦王一起去闲逛,邀请蔡泽一起,蔡泽很有眼色的告辞了。笑话,人家老少俩同游,他这个外人跟着算什么?
秦鱼和秦王沿着咸阳城的主路走了一遍,又去看了渭水学宫,渭水学宫很大,大到需要乘坐马车才能走完整个学宫,秦王对学宫的医学院很感兴趣,逗留了一个多时辰还意犹未尽,看着西斜的夕阳,秦王当即拍板,今晚就住在学宫里了。
这个时候的君王,乘兴而起宿在他出是常有的事,也没有后世的那许多越加越多的排场,秦王决定在学宫住一晚,也就住了,学宫又不缺宿舍房舍,哪里不能居住呢?
晚间的时候,秦王还和学宫的学子们来了一场夜谈,大家各抒己见,跟秦王展示自己主张的学说和擅长的学术,气氛非常热烈。
还是扁鹊闻讯从城内赶来,坚持秦王要按时休息,这些学子们才散了。秦王精神亢奋:&34;只渭水学宫就能有这么多的才子,不知道,天下之才何其多矣。&34;
秦鱼一边铺床,一边道:“天下贤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就看用他们的人有没有慧眼了。”
秦王连连点头称是,又道:“当年,你坚持建这渭水学宫的时候,寡人还觉着你太过优容这些六国之士了,现在再来看,耗费巨资建设这所学宫,是值得的。&34;
秦鱼让寺人将给秦王泡脚的药桶给提上来,自己搬了个小马扎坐下来,道:“大王,该泡脚了。&34;
秦王坐在药
桶对面,将双脚浸入药桶,秦鱼则是卷起袖子,给他按摩小腿和脚踝穴道。
秦王看着秦鱼的发顶,试探道:&34;鱼,寡人跟你商量件事。&34;
秦鱼抬头,问道:“什么事?”
秦王双眼灼灼,道:&34;寡人想去你的洞庭看看,怎么样?&34;
秦鱼停下捏脚的手,直起腰,看了眼心虚的秦王,问道:“大王………怎么想去洞庭看看?”还有,你去巡视自己的领土,心虚个什么劲啊。
他拨了下已经降下温度的药水,恍然大悟,以秦王现在的身体,别说出远门了,他就是能在咸阳宫里好好待着,都未必能顺遂安康,这要是去了洞庭,再在洞庭出点什么岔子...
秦鱼眼睛眯起来,坚决拒绝道:&34;不行,您哪里都不能去!&34;
秦王胡子颤了颤,道:“你放心,寡人不会在洞庭出事的,就是有个什么……也会出了洞庭再……&34;
秦鱼拍了下水面怒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许,就不许!!”
秦王难得一次“低声下气”的跟谁商量一件事,居然得到了这样坚决的反驳,他也怒了:“赵鱼你大胆!寡人是君王,你是臣子,你得听寡人的,寡人想去你的洞庭,你就得听从王令,安排寡人出行!&34;
秦鱼冷笑:“哦,你头一天发现我大胆啊,我还以为,当我节制三郡,擅自用兵,私建航道,私自与他国结盟的时候,你就已经发现我胆子很大呢!&34;
秦王脸色古怪,挑眉问道:“你那也叫胆子大?寡人可不认为。”秦鱼憋屈道:“您不要得寸进尺!”
秦王:&34;噗哈哈哈哈……赵鱼,你这样子,可真像你给寡人送来的河豚啊哈哈……&34;秦鱼死鱼眼,双手对着秦王的脚底板涌泉穴狠狠一捏。&34;嗷!!……噗哈哈哈赵鱼,你是在报复寡人吗?&34;秦王笑的不可自抑,秦鱼无奈,只能继续郁闷的给他按捏脚上穴道。
当年秦王在太子和他之间选择让他避退太子的时候,虽然秦鱼自己心里明白,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不想迎头撞死,就要懂得避让,但作为被放弃的那个人,他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拒绝的是他自己,选择避退的也是他自己,但当秦王选择让他退的
更远的时候,秦鱼的心,还是被伤到了。
在秦鱼心中,秦王是不可替代的那一个,但在秦王的心中,秦鱼突然发现,他是可以被取代,被舍弃的那一个。
那其中的落差,谁经历谁懂。
秦鱼心里一直在憋着股火,在洞庭的时候,他近乎肆无忌惮的利用着南郡和黔中郡的资源去壮大洞庭郡,不经王令允许就私自调集南郡十万大军去攻打楚国,还私下里以自己的名义与齐国、赵国结盟,共同从楚国夺取利益,这些,都是国君才能做的事,他几乎都做全了。
但让人好笑的事,他越是这样做,秦王反倒对他宽和放心起来。
那种原本因为那次谈话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在慢慢消失,秦鱼原本还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后来在秦大母那里听到秦王要考察他看他是不是有做王的资质的时候恍然大悟。
秦王的确是在考察他,但经过考察之后,终于发现他既没有做王的资质,也没有做王的心思,这才对他放心了。
秦鱼后来复盘这几年的事情,恍然发现,也就是在他对楚国用兵,只是让景氏屈服偿还货物和损失之后就退兵之后,秦王就开始将手中权利下放给太子柱了。
因为秦王认为,一个真正的王者,在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应该高歌猛进,趁机夺取楚国更多的土地才是。
而秦鱼,退兵了。
还只是占领了秦鱼自己需要的土地,然后让景氏偿还货物后就完事了。一句话,秦鱼太软了,他不是没有做王的眼光,但从他做出来的事,就能看出,他不适合做王。
更妙的是,秦鱼是真的没有做王的心思。
看看秦王都给了秦鱼多么大的权限吧。
三郡尽交付他手,秦国的财富任由他取用,带兵的将领秦王都给他送去了,结果,他不去养兵、练兵,铸造铠甲,武装自身,而是去做生意去了!
秦鱼做生意去了!
秦王都不敢相信,秦鱼让蒙嫣和练水军,只是想要去做生意?!
练兵啊!
孩子,寡人人给了,地给了,财给了,你就只是收拾收拾家当,去打通航道,去做生意去了?难道不是应该佣兵北上,渡过汉水和秦岭,杀进咸阳,夺取王位吗?
拥有了秦国之后,什么样的生意你做不得?非得急于这一
时一刻做什么?
寡人将你放逐到南边烟瘴之地,你就这么认了?
此时,秦王才是真正的相信了,秦鱼,那是真的,不想做王啊。
秦王病了。
一直身体康健,无病无灾的秦王,从意识到自己亲手将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送走之后,他就病了。
每当病痛的时候,他就喜欢坐在咸阳宫秦鱼拼接的那扇彩窗边,透过那扇窗,去看外头辽阔的天空。
想象洞庭是什么样的,想象河内是什么样的,想象河套是什么样的,想象邯郸的美人楼是什么样的..
这些都是他养大的孩子走过并亲手建设过的地方,他想在有生之年,亲自去走一走,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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