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鲜果

    宋时夏对陈娇的亲人没有好感, 这一家人在原著里面就是奇葩。即便自己跟陈娇有点交情,也不愿意跟这家人沾上关系。

    “我跟陈娇不熟,这种事你应该找人给写封信寄过去, 比我帮忙找人传话快很多。”

    陈娇的母亲还想再说,身边的女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都是一个村的, 帮忙带个话又不会少块肉。”

    宋时夏故作惊讶:“你是?我没在村里见过你。”

    “我是陈娇她嫂子, 你就说带不带话吧?”

    宋时夏摇摇头:“学业繁忙, 你们还是写信吧。”

    陈娇的嫂子说话嘴里带着韭菜味,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

    “妈, 咱回吧, 宋家村的人架子大不给帮忙。”

    宋时夏拉住想出面的哥哥,冲着他摇了摇头。

    “为啥不让我骂回去,你没看她们啥态度?”

    宋时夏无奈道:“哥, 你一个大老爷们跟她们吵起来, 人家往地上一坐撒赖就成你的不是了,而且这还是在咱们家门口,多糟心啊。”

    宋秋生不甘心:“她们求人办事还翻白眼, 又往地上吐痰, 咋就跟咱们一个村。”

    宋时夏安慰哥哥:“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陈家村的人不都是这德行吗,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临走前一晚,宋母找到女儿提出让宋冬冬去首都上高中。

    “咱们县城高中一个老师管好多学生, 你弟弟顶天考个专科。我想让你弟弟转到你高中, 你们城里的老师都是大学校毕业,说不定比县城教的更好。”

    宋时夏之前就考虑过弟弟高中去哪念书的问题, 不过家里没人在意她就没提过。别人家孩子都上县城高中说不定县城高中并不差,况且这个年代不限制复读跟留级,即便考不上还能从头再来。

    宋冬冬得知自己可以转学去首都别提有多高兴。

    他兴奋道:“姐,那我是不是可以天天去你那里蹭饭了!”

    宋时夏无情打破弟弟的幻想,

    “你想太多了,我住的地方距离学校可不近,你得住校。”

    宋时夏跟母亲商量让宋冬冬自个在学校住校,每个月放假接到她家改善伙食。

    宋冬冬瞬间泄气,

    “住校啊,我不想住校。”

    他初中也住校,一个屋子住40几个人的大通铺。每天晚上不是磨牙声就是别人滂臭的脚丫子,好不容易考上高中要摆脱了,又让他住校。

    宋时夏语重心长道:“高中在县城也是住校,上了大学还要住校,你总不能跟别人不一样吧?住校每天早上可以多睡会,晚上可以早点睡,这还不好啊。”

    宋冬冬瘪着嘴:“我知道住校能晚点起,可是我受够了听别人磨牙说梦话还闻他们的臭脚丫子。”

    宋时夏顿时乐了:“高中住校都是八人间,实在不行我给你在学校对面租个房子。”

    宋冬冬听完眼神发亮:“八个人一间屋子?!城里学校真好!”

    “我们学校是新学校,才修建了十几年,当然好。”跟以后的学校设施肯定没法比,但相比较其他学校已经算是豪华了。

    “我住校!姐,你早说是八人间我就同意了。”

    汽车上装满了大包小包蔬菜水果和鸡蛋鸭蛋腊肠,宋时夏和哥哥反复劝说父母才没带上活家禽。

    一路上天气炎热,车里要是有两只家禽味儿可难闻了。

    姚伯父离开前留了一辆六座的小汽车,挤一挤正好够回家。

    一般转学手续得开学才能办,不过招生办的人都认识宋时夏,于是等了不到半小时,就把宋冬冬的转学程序给办好了。

    工作人员笑着送他们出门,

    “等开学拿着新学校的单子过来盖个章就行了。”

    ……

    陈娇再一次跟丈夫爆发争吵,导火索还是关于他的前妻。

    “娇娇,你就帮帮忙吧。李梦璇过的那么惨,好歹我跟她当初是夫妻一场,总不能袖手旁观。”

    陈娇抱着双臂冷眼看着他,这就是自己挑的男人。

    “霍凯,我说了多少遍我跟宋时夏关系一般,我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破坏我跟宋时夏的交情。人家好心辅导我功课,结果我转头带人从她那里走后门,你觉得这合适吗?”

    霍凯感觉到头大,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梦璇不是白白让宋时夏帮忙,她肯定是带着礼上门,就让你帮忙引个路,你反应不要这么大。”

    陈娇冷哼:“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把人带进去,你找别人吧。”

    “娇娇,我知道你不高兴我跟李梦璇接触,但我是你的丈夫,你能不能心胸放宽一点,这种时候不要耍小脾气好不好?”

    陈娇感到好笑又讽刺,

    “你的意思是我心胸狭窄、我吃醋不帮忙是不是?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小气鬼。”

    陈娇感到心灰意冷:“还有,你是我丈夫,可你从来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你娶我只是因为我能当你家免费的保姆,能帮你养儿育女,你心里只有李梦璇,不要自欺欺人了。”

    霍凯心里乱了一拍,

    “你别胡说,我跟李梦璇早就是过去式。你说说你这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我没把你当保姆,你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陈娇收拾着自己的书包,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就这样吧。”

    霍凯连忙拉着她,

    “你去哪里?你在首都人不生地不熟的别乱跑。”

    陈娇垂着头,

    “我去图书馆复习,或许你不知道成人大学要报名了吧。哦,你当然不知道,你心里从来没有我,哪怕将我放在妻子的位置。”

    霍凯愣在原地,陈娇绕开他径自推门离开。

    霍璇在父母吵架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她在屋里听完了全部。

    她听到父亲谈到母亲心里忍不住期待,是不是母亲要回来了?

    她摇醒弟弟,

    “如果妈回来了你高兴吗?”

    霍礼垂着眼眸,“只有你会期待抛弃我们的女人。”

    霍璇不以为然,

    “妈肯定有苦衷,反正我不喜欢现在的妈妈,上次吃席你有没有偷偷看到妈?她好时髦,要是她参加我们的家长会就好了,咱们现在的妈被妈妈比下去了。”

    霍礼想到亲生母亲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起码她给咱们洗衣服做饭,不缺吃不缺穿。你亲妈连你的学费都要拿去买衣服,你喜欢她去吧。”

    霍璇陷入纠结矛盾。那年妈妈说她年纪小可以晚一年再读书,结果买完新衣服没多久就回城里了,她和弟弟追了汽车好久妈妈都没回头。

    “你以后别提她,我是不会认她当妈妈,能狠心抛弃自己孩子的人也能抛弃第二次。”

    霍礼年龄小,可他聪明。自从母亲毫不回头登上回程的汽车,他跟姐姐满脸眼泪追着汽车跑,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母亲。

    霍璇强行狡辩:“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觉得妈肯定后悔了。算了不管了,暑假作业还没写完呢。”

    前一天才提到妈妈,隔天霍璇就遇到了自己穿着时髦的亲妈。

    妈妈拎着一盒水彩笔,霍璇瞬间眼睛就亮了。

    这是外国的水彩笔,有十二种颜色可以画,比彩色铅笔好看!她们班有个女生的爸爸出国给带了一盒水彩笔回来,那个女生可受欢迎了。

    “妈妈!”

    李梦璇没想到女儿还认自己,她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丫头,你想不想妈妈?”

    霍璇见到亲妈,忘记了之前被抛弃过的惨痛遭遇,飞奔到妈妈怀里。

    “我想!妈,我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不喜欢现在的妈妈。”

    李梦璇想到还有正事,连忙擦掉眼泪强颜欢笑。

    “怎么啦?是你新妈妈对你们不好吗?”

    “没有,可我就是喜欢妈,妈你太漂亮了,那个妈妈又老土,整天就知道凶我们,还跟爸爸吵架,我们不喜欢她。”

    李梦璇心中得意,陈娇不给帮忙又有什么用,她自己的亲生孩子还不是向着她,陈娇在霍家只能当个免费保姆替自己养孩子。

    “妈妈这次有事拜托你,等你再长大一点妈就带你走,好不好?”

    李梦璇早就做好了打算,这次如果能离掉婚就去外面发展,听说外面长得漂亮的女人能当大明星,她自己年龄是来不及了,霍璇跟她八分像可以试一试。

    霍璇重重点头:“好!妈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母女俩感情要好地牵着手来到了宋时夏的住所。

    “这里就是宋阿姨的家,我跟弟弟来找过那个妈妈。”

    李梦璇站在宋时夏家门口,隔壁冯莲好奇地瞅了眼,霍璇这是带谁了?

    季家大门没关,宋时夏正在客厅捣鼓着明天开学报道的东西。

    “你好,宋同志。”

    宋时夏诧异地抬头,看到来人随即感到惊奇。

    “你们这是?”

    李梦璇双眼含泪,上来就想握住宋时夏的手。

    宋时夏连忙后退,“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宋同志,请您帮帮我吧。”

    李梦璇哭诉者讲述了自己时不时被丈夫殴打、丈夫总是酒后辱骂她的凄惨故事。

    旁边的女儿哭成了泪人。

    宋时夏站着无动于衷。

    “然后呢?”

    李梦璇脸上挂着眼泪愣住,

    “我…我是来求季教授帮忙。”

    绿茶

    宋时夏慢悠悠道:“你的遭遇我很同情, 可你这个情况找季教授没用,你得找街道办妇联处理。”

    被家暴找季教授做什么,他一个大学教授又处理不了这种事。

    李梦璇出师不利, 她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宋时夏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她嘴里说不出理由:“我”

    “没什么事的话记得帮我把大门带上。”

    李梦璇一咬牙,站起来就要跪下, 宋时夏反应迅速躲开。

    “你什么意思?我说了你有困难就去找妇联, 在我这里道德绑架有什么用?”

    她就想不明白了, 被家暴不去解决问题, 反而想着找关系把自己工作调动,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李梦璇精致的妆容哭得一塌糊涂:“求求你宋同志, 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的工作是我公公帮忙找的,我要是离婚就会失去工作,我只是想让季教授家里帮忙说句话, 只要他一句话就能给我换个岗位。”

    宋时夏对她没了耐心:“你更应该去找你的领导哭, 季教授只是普通大学教授,管不到你们单位。”

    “季教授的父亲一定能帮忙,只是托他说一句话而已, 你帮帮忙吧, 你以后让我帮忙做什么事我都愿意。”

    宋时夏不想跟她拉扯,“你都知道不关季教授的事还找我们做什么,你去找真正有话语权的人。”

    李梦璇泫然欲泣, 满脸委屈仿佛宋时夏在欺负她。

    宋时夏还没明白她怎么突然变了一副神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靠近瞬间明白了。

    她回头:“你怎么下来了?”

    季惟清眉头微蹙,

    “听到楼下的动静下来看看, 这是谁?”

    宋时夏似笑非笑:“李梦璇,霍凯的前妻。”季教授之前见到过李梦璇, 不知道是故意装作不认识还是早就忘了这号人。

    季惟清满脸不解:“你们认识?”

    李梦璇还没回答,宋时夏抢答:“不认识,她刚刚上门就开始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她呢。”

    霍璇恶狠狠蹬着宋时夏:“就是你欺负我妈,我妈都要给你下跪了!”

    李梦璇心里惊喜,女儿竟然这么配合她。

    宋时夏冲季教授摊手:“你看,素不相识的人跑来咱们家就是为了给我下跪,我蛮厉害的是吧。”

    季惟清脸上带着严肃:“不认识的人怎么放进来了,外面的警卫亭没人值班吗。”

    宋时夏在心里憋笑,季教授对不认识的人可毫不留情,想在他面前上演苦肉计一点效果都没有。

    李梦璇眼看情况不对,声泪俱下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季教授听完情绪毫无波动,

    “你来错地方了,你应该报警。”

    李梦璇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明明霍凯说季教授面冷心热她才从这里下手,怎么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季教授,您的父亲跟我们领导有交情,只需要您父亲一句话解决我的困境,我就能脱离苦海,只是一句话您都不愿意帮忙,非要见死不救吗!”

    宋时夏打断她:“这不是见死不救,如果真到了要出人命的地步警察同志一定会让犯人绳之以法。”

    李梦璇见这对夫妻软硬不吃心生埋怨,霍璇指着宋时夏破口大骂,

    “坏女人,你们都欺负我妈妈,你们不得好死。”

    冯婶拉着陈娇进屋正好听到这句话,当即就炸了锅。

    “你这小丫头嘴巴咋这么恶毒,你们学校老师难道就教会了你骂人吗!”

    霍璇见到冯婶和后妈连忙躲在亲妈身后,陈娇气得呼吸急促好几次说不上话,冯婶连忙给她顺气。

    “你瞅瞅,原来是亲妈来了,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李梦璇冷声道:“这是我亲女儿,嘴上积点口德。”

    冯婶冷声嗤笑:“谁不知道学校的霍老师被前妻嫌弃没本事离了婚啊,要不是陈娇嫁进来,你家闺女和儿子还在村里被骂没娘的野孩子呢。陈娇对你孩子可不薄,结果养出来一只白眼狼,白眼狼还不能骂了?”

    “霍璇只是跟我亲近,孩子亲近亲妈有错吗?怎么就成了白眼狼。要不是你们这些人成天没事在孩子身边嚼耳根,孩子也不会见到我就哭。”

    陈娇终于顺过气,她向宋时夏投去抱歉的眼神,随后看向霍璇,

    “霍璇,你就是这么跟你亲妈说我的吗?”

    她心凉了半截,即便心知肚明霍璇跟她不亲近,但起码照顾了她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从没缺她吃少她穿,结果人家见到亲妈倒打一耙。

    霍璇不敢吭声,李梦璇却拉着她站出来,

    “霍璇,你跟妈妈说,她对你不好都说出来,反正妈妈离婚后一定要把你带走。”

    这话一出,宋时夏和冯婶看向陈娇。

    陈娇盯着霍璇,眼睛一眨不眨:“好,趁你亲妈在,你说我哪点对你不好。”

    霍璇在亲生母亲的眼神下鼓起勇气,

    “你根本不把我们当亲生孩子,等我们小学毕业你就要生弟弟,到时候家里没有我跟弟弟的位置。你总是说话很凶批评我们,明明我和弟弟不是故意要晚回家,你还是凶我们。动不动就跟爸爸吵架,吓得我跟弟弟都睡不着。”

    霍璇说着后妈大大小小的缺点,听在陈娇心里无异于一刀又一刀凌迟。

    她眼角泛着泪:“生孩子这事你爸不同意我能逼着他硬生一个?你怎么不怪你爸想要孩子,这全都是我的错了?你跟霍礼之前被人欺负不跟家里讲还偷你爸的钱,这之后你俩晚回家我疯了似的出去找,生怕你们被报复,这就是凶你?我们只吵过一次很凶的架,就那一次而已。我不给你吃肉,我工资发了就从食堂给你们姐弟俩买糖醋里脊。霍璇,你养不熟,你就是白眼狼。”

    她知道霍璇嫌弃自己,只是没想到在这个孩子眼里对她全是挑剔。

    李梦璇尴尬地站着,霍璇的性子随了她,在她眼里陈娇的这些事算不上对孩子不好,何况霍璇心里一直向着她。

    她表现出十分愧疚的模样道:“陈娇,霍璇不懂事,你不要跟孩子计较,我会和霍凯商量让霍璇跟我,霍礼懂事,我相信你能照顾好他。”

    陈娇硬生生咬着牙没让眼泪流下:“用不着,你要是喜欢就全带走,反正是你俩都孩子。”

    李梦璇才不想要霍礼,那孩子打小不爱说话,跟她一点也不亲近,总是用黑瞳孔盯着人。性格没有霍璇讨喜,估计长大后跟霍凯一样呆板无趣。

    霍璇是想跟弟弟一起走的,可是妈妈只要她。

    “妈妈,我想要弟弟一起走。”

    李梦璇微笑弯腰看着女儿:“你奶奶不会同意让你弟弟跟妈妈走,你奶奶只喜欢儿子。”

    霍璇想到奶奶更加坚定要跟妈妈离开,过年的时候奶奶只给了她一分钱压岁钱,等她长大了再把弟弟接回去。

    陈娇冷眼瞧着她俩母女情深,

    “李梦璇,这下该说正事了。你让霍凯从我这里下手想联系季教授,被我拒绝又带着霍璇找上来,你不知道这里警卫亭会查证身份吗?”

    陈娇的话让李梦璇慌了神,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也就是给你家打电话查查你身份,反正你不做亏心事,别怕鬼敲门。”

    李梦璇只觉得天旋地转,宋时夏都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陈娇是会打蛇打七寸的。

    李梦璇求助看向宋时夏,

    “宋同志,请你能不能帮我隐瞒原因。”

    宋时夏笑容纯良无害:“你觉得我会有那么大度原谅想要陷害我的人吗?”

    李梦璇装傻:“我没有陷害你,我是上门求助,不可能陷害你啊!”

    冯婶说着风凉话:“你家闺女还骂人呢,这事总不能不承认吧。霍璇都说了亲近你,说不定骂人是你教的,陈娇可没骂过孩子。”

    李梦璇进退两难,早知道今天会这样,不如找表弟的妻子于芳帮忙,虽说麻烦了些,总比现在的情形好。

    李梦璇忍辱负重弯腰鞠躬道歉:“对不起,宋同志,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改天再来上门道歉。”

    “用不着,可别来了,我不想跟你有交集,咱们以后还是当陌生人。以及你女儿骂了人,该道歉的是她。”

    既然霍璇不认陈娇,那么她也不必给好脸。

    霍璇从小跟着奶奶在村里学了不少脏话,奶奶每次叉着腰在门口骂人被她学了全部,平时在学校没少骂人,只是在家里和大人面前会装成好孩子。

    今天看到亲妈受欺负才终于没忍住,此时此刻让她道歉比打她一顿还难受。

    霍璇不想道歉,要是后妈肯定先弯腰替她赔不是了,上次她打碎别人水杯就是后妈跟人道歉买了新杯子,明明是那个同学瞎显摆她才故意打碎。

    李梦璇掐了女儿一把:“霍璇,快跟宋阿姨道歉。”

    霍璇疼得眼泪汪汪,

    “宋阿姨,对不起。”她语气里听不出半分诚意,反而带着不服气。

    宋时夏头也没抬,给冯婶和陈娇一人倒了一杯绿茶,

    “你哭得太大声了,听不见。”

    霍璇哭哭啼啼道完歉,母女俩看着沙发上的四个人,

    宋时夏过了好一会儿惊讶抬头,

    “哎呀,这壶绿茶真好喝,颜色也翠绿的怪好看,你们道完歉怎么还没走?”

    炒瓜子

    陈娇上辈子生活在村里, 不过也有智能手机刷视频,她下意识竖起耳朵总觉得宋时夏话里有话。

    李梦璇不明白宋时夏的意思,只觉得她在故意摆架子。然而她不敢继续得罪宋时夏, 要是警卫亭那边给她丈夫打电话就完了,她回家肯定免不了又要受一顿毒打。

    她的丈夫在外人眼里是十全十美的好男人, 李梦璇的好胜心不允许别人知道她在家受到的伤害。她知道胡同里有不少女人羡慕她靠着公公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每天只需要坐在办公室写字。

    只要自己没被打死, 她咬碎牙都得把这件事咽进肚子里,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让霍凯知情是为了激发他的保护欲从而接触季教授,她知道霍凯有多老实好骗。谁知在宋时夏这里吃到了闭门羹, 有的人外表善良大度, 竟然小肚鸡肠到连一句话的事情都不愿意帮。

    李梦璇无计可施,带着女儿急匆匆离开。

    陈娇当然在吓唬李梦雪,警卫亭查的并没有那么严格, 顶多就是查到李梦璇的单位确认有这号人就不会继续查下去。

    只是李梦璇不知情, 所以被吓得六神无主。

    宋时夏推着季教授上楼。

    “接下来是我们女同胞的话题,你继续忙吧。”

    季惟清笑着摇了摇头。

    “行,不打扰你们。”

    宋时夏倒了一盘瓜子花生, 冯婶顿时乐了,

    “你这准备齐全呀。”

    还不是为了照顾陈娇的心情,要是这会儿安慰她,陈娇说不定心情会更差, 不如大家用吃瓜的态度开开玩笑。

    “是啊,明天我开学报道, 你俩下周也要去夜校报名, 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冯婶抓了一把炒瓜子,

    “你要住宿舍啊?夜校都是周六日才上课。”

    宋时夏单手扶额叹气,

    “瞧我这记性,最近我哥给我弟弟办理转学的事,我帮忙联络老师忙得焦头烂额记串了。”

    冯婶忍不住道:“你说你整天可真忙啊,不上班比我们这成天上班的人还要忙。还好你小姑子考上了大学不住家里,以后你婆婆帮你带孩子你上大学就轻松了。”

    宋时夏笑吟吟:“我公公婆婆年龄大了,总不能让人一直帮忙,两个孩子开学报一年级,到时候跟我上课下课时间差不多,说不定我下课还能接他们放学呢。”

    陈娇捧着茶杯,手里清热解暑的绿茶跟她的心一样瓦凉。

    之前她有过纠结,如果自己出去工作家里的孩子怎么办?现在完全不用纠结了,养了个白眼狼还用管他们死活做什么?

    冯婶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会儿也不用担心上夜校没人照顾孩子了,小白眼狼跟亲妈走了还给你省事儿。”

    陈娇苦笑道:“我婆婆怎么可能轻易放人?肯定要问李梦璇要这几年的抚养费。”

    冯婶大吃一惊:“啥?李梦璇没给过抚养费?!”

    陈娇无奈:“给什么啊,都是霍凯一个人拿工资养两个孩子,李梦璇当初丢下孩子就没想过回来,怎么可能给抚养费,也就霍凯惦记着两个人的情分没去问他前妻要。”

    冯婶欲言又止,难怪陈娇看着不像是大手大脚的人,按理说霍凯的工资一家人开销足够了,偏偏陈娇拮据的连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冯婶长叹一口气:“你说说霍凯图啥?前妻一脚把他踹开回城,他还心心念念惦记着人家。”

    宋时夏嗑着瓜子点评:“可能是不甘心吧,又或者是心里自卑,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打脸前妻,让抛弃自己的人知道她的决定有多错误。”

    如果说霍凯对李梦璇旧情难忘又不太像,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曾经在李梦璇那里被践踏,所以才更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让李梦璇后悔抛夫弃子的决定,可惜李梦璇即便改嫁后被家暴都不后悔。

    陈娇的反应却是毫不在意,

    “随便他怎么想,跟我没半点关系,他想跟前妻复婚都可以。但是他帮李梦璇不要牵扯到我,今天我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宋时夏毫不在意:“又不是你把人带过来的,你那小闺女之前就看出来跟你不亲,你不用自责,就当今天过来看了个热闹。”

    冯婶诧异看着陈娇,

    “你不跟他过了?可是你离了婚户口咋整?你老家父母嫂子听起来不像是善茬啊。”

    宋时夏回家当天遇到冯婶就把陈娇父母假装生病找上门的事托冯婶转告给陈娇,她担心自己忙忘了,提前告诉陈娇让她好有个防备。

    冯婶大概了解陈娇娘家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陈娇离婚可能只有回老家一个选择,等于又回了狼窝。

    陈娇怅然一笑,

    “为什么要离婚?栽过两次跟头我算是明白一个道理,咱们女人还得自身硬气,霍凯还有个优点就是不会管我做什么事。”

    宋时夏听出来陈娇言外之意。上一世陈娇嫁了不争气的丈夫,儿子被惯成了白眼狼。这一世嫁了个正常人可惜性格优柔寡断拎不清,又有个白眼狼孩子。

    “我想明白了,之前咱们出去逛街不是看到有人摆地摊吗?我也准备去摆地摊,周六日咱们上完夜校我摆完地摊再回来。”

    冯婶有些担忧:“摆地摊?会不会不安全啊?”

    “没事,正好我认识个人有渠道有货源,卖个衣服裤子总不能还遇到抢劫的人吧。”

    陈娇终于有重生女的觉悟,不再靠男人而是自己崛起,宋时夏欣慰地点头。

    “可以啊,要是晚上太晚回不来你就住在我酒厂宿舍,你可能会遇到另一个女生,是我高中同学。”

    陈娇认真感激道:“谢谢,我还考虑过要不要在外面租房子,我会给你房租。”

    宋时夏摆摆手:“不用,员工宿舍我就平时过去记账坐一会,你只要保持整洁卫生随便你住。”要是没人住她还担心结蜘蛛网呢。

    冯婶满意地笑道:“跟小宋同志不用客气,她这人实在,从来不跟你说虚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帮她把酒厂院子里的叶子扫扫,她更感谢你呢。”

    宋时夏哭笑不得:“酒厂的院子有人打扫呢,不用麻烦。反正就是一间闲置屋子,我是担心那个女孩一个人住害怕,你们两个女性搭个伙。”

    刘招娣开学后估计也是周六日过去兼职,正好跟陈娇碰上。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大家就不再互相客气,陈娇默默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冯嫂突然拍手:“霍凯的儿子怎么办?李梦璇只想要女儿,想不到这年头还有人喜欢闺女呢。”

    这年头谁家不喜欢儿子,生个闺女还嫌占了名额,遇到狠心的父母直接把女娃娃丢了。

    陈娇语气淡淡:“我也就周六日不在家,霍凯看着他。”

    即便霍礼今天没出现,可在她心里霍家的两个孩子都养不熟,霍礼对谁都冷淡倒是显得一视同仁了。

    冯婶:“还好你们没孩子,要不然现在你哪能这么自由。”

    “是啊,我不想生,女人生孩子都是进鬼门关,我怕死。”

    陈娇跟霍凯在一起后明确表示自己不想生孩子,可以把他的两个孩子当自己亲生孩。她不是无私,是怕自己生出来上一世的儿子,干脆直接不要孩子。

    本以为时间长了能捂热两个孩子的心,谁想后妈难当,尤其是给已经懂事的孩子当后妈,人家心里只有亲妈的地位。

    霍礼是无辜,但她今天被霍璇伤透了心。

    冯婶以为成交在开玩笑,又开始打趣宋时夏。

    “你什么时候生?现在这大学也考上了,该生了吧?”

    宋时夏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一不小心喷出来。

    “我暂时不生,我总不能带着肚子上学吧。”

    冯婶跟她俩大眼瞪小眼:“你们俩一个个对生孩子避如蛇蝎,其实没那么疼,咬咬牙就过去了。”

    陈娇语气充满羡慕:“我要是有她家里这俩乖孩子,我更不生。”

    宋时夏赞同点头:“是啊,我家两个小宝贝多乖,家里有这么乖的崽还生什么?”

    冯婶压低声音:“真不生啊?说到底也不是亲孩子,万一长大知道你是后妈咋整?”

    如果放在以前冯婶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但现在三个人关系越来越好,尤其是经历了今天陈娇跟孩子之间的矛盾,冯婶开始替宋时夏担忧。

    “我家孩子不会变成那样,如果血缘关系对他们而言比养育之恩更重要,那就当我瞎了眼。”

    宋时夏觉得两个孩子其实知道她是后妈。孩子不好骗,一开始见面季源是犹豫着喊她妈妈,季阳接触过好一阵才喊她,说明他们都知道,两个孩子没见过亲生母亲,但是遇到了对他们很好的陌生“妈妈”,所以他们愿意接受。

    “你这不是在赌吗!你哪怕生一个也行啊,你家这情况即便再生一个又不犯法。”

    宋时夏嘴角微翘:“要生也是等我大学毕业再说。”反正遇到催生往后推就是了。

    冯婶眼看劝不动,再瞅瞅边上愁容满面的陈娇,这都啥事儿啊!

    等到客人离开,宋时夏搬着自己的小金库推开书房的门。

    “这次在家里挖到宝贝了,你有没有认识的呀?”

    “什么宝贝?又是人参?”

    苦瓜汁

    宋时夏把箱子放在茶几上冲他招手,

    “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季惟清温和一笑,放下钢笔起身,走近见到箱子里的东西下意识屏气凝息。

    他不确定侧头看向她:“这些?”

    宋时夏笑眯眯:“是啊, 我爸说我们运气好,这可能是土匪留下来的东西。听说我太爷爷那辈我们镇上有个富商家里被人一把火烧了, 全家无一幸免, 这一箱子宝贝说不定就是土匪们藏起来等着分赃。”

    她们全家坐在一起检查过, 都是些珠宝首饰, 箱子里的东西证明不了朝代,像是晚清乾隆时期的审美, 拿出去卖掉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季惟清定定地凝视着她, 看得宋时夏浑身别扭,

    “我身上有东西吗?”

    他随即扬唇一笑,

    “只是想看看你怎么运气这么好, 走哪都能遇到宝贝。”

    这下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 妻子的运气是真的有点玄学在身上。

    宋时夏嗔了他一眼,“人参是我眼睛尖看到了,这次是冬冬先发现才喊我过去, 即便没有我他也能找到。”真相如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说不定是那位把她所有茶树带走的系统给她的隐藏福利。

    季惟清随手挑了几件,看了一会儿放弃,

    “隔壁谢教授应该比我了解, 我并非文科专业。”

    宋时夏不是很想找谢教授帮忙,

    “算了吧, 咱们自己家留着, 财不外露。你说这对翡翠镯子给妈怎么样?再给妈打一对金耳环,给嫣然和大姐挑两个宝石做成项链。”

    这年头穿金戴银容易遭人抢劫。宝石不一样, 沿海那边流行水晶发卡和项链,所有人都知道是假水晶,假水晶起码要风靡二十年,等钻石被商人们营销起来水晶才会退场。

    宋时夏给季嫣然挑了一颗金绿宝石,给大姐挑了蓝宝石,又翻出一串珊瑚手链准备改改送给孟老师。

    宋时夏见他欲言又止,绽起狡黠的笑容,

    “怎么,你也想要吗?”

    季惟清如实摇头:“东西贵重,你自己留着吧。”

    宋时夏拍拍箱子:“留着只能我自己欣赏,不如分出去让大家都开心,最贵的我让姚伯父帮忙卖掉了,这箱子剩下的都是便宜货。”

    季惟清无奈,他是不懂行,不代表不会看,翡翠和宝石再怎么便宜都得卖几千块,国外结婚流行戴钻石戒指。

    宋时夏合上箱子:“我能把箱子放在你书房吗,这是咱们家最安全的地方了。”

    季惟清给她让开位置:“你选个位置。”

    宋时夏看上了书架上面的位置,季惟清搬来椅子帮她把箱子放在书架上面。

    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除了掏出来放在茶几上的那几样,剩下的就当不存在吧,等咱们未来搬家或者哪天想起来了还能当惊喜。”

    季惟清诧异看着她:“不给自己留几件吗?”

    宋时夏对珠宝兴趣不大,只要正式场合有戴的就行。

    “我抽屉那些够了,这箱子里的零零碎碎加起来最起码能卖几万块钱,万一日后升值了呢。”答案是肯定会升值,她倒不是留着卖钱,就当是攒家底了。

    姚伯父送她那对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不论什么场合都能戴,没必要弄一大堆。

    大学报名一般都是提前几天,要不然宋时夏还得跟孩子们在同一天去报名。

    她的报名过程很简单,普通人都要到处缴费领东西,她直接去签个名就结束了。

    一开始报药学后,胡校长来找了好几次,学校好多重点专业的院长也上门劝了季教授几次,说她考这么高的分数不应该学一个鸡肋的专业,把药学院的院长和教授们气得够呛。

    宋时夏无奈之下只能说自己对中医感兴趣,这下大家都不敢再劝了,万一被中医大学的招生办听见绝对要来抢人。

    她只是随口一说,谁知被季教授当成了心里想法。不知道他找胡校长说了什么,燕京大学医学院迅速和隔壁中医药大学达成合作,宋时夏可以去隔壁中医药大学上课,而且毕业会颁发毕业证和学位证。

    宋时夏知道的时候胡校长亲自带着中医药大学的校长上门为她祝贺。她能说什么,只能含泪接受,这不就是变相的本科双学位吗。本来想选个冷门专业混个药师身份,谁知道真成中医了,也不知道中医药大学具体要学什么内容,报名的路上心里忐忑。

    从中医药大学报完名回来,一路上被校长带着走报名流程像大熊猫一样被围观。宋时夏莫名感到委屈,她扑进季教授怀里又咬又啃。

    “都怨你,我要是真喜欢中医肯定考研就去了,现在我要修双学位,累死我算了。”

    季惟清面色带着愧疚,他的出发点是不想让她遗憾,只是没想到帮了倒忙。

    “抱歉,我去找胡校长解释清楚。”

    宋时夏抓着他腰部的衬衫不让他走:“我就单纯发牢骚,我要是不愿意谁都逼不了我,只是觉得人家太重视我了,我压力好大啊。”

    明明选了个躺平的方式,结果莫名其妙卷起来了。

    季教授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专业课帮不了你,高数和外语我给你补习。”

    宋时夏仰头看他:“你教高数吗?”

    季教授认真道:“我可以教。”

    “算了,你还忙着呢,到时候指不定你比我还忙,科学院忙起来估计饭都没时间吃。”

    想到开学后夫妻俩聚少离多,季教授满是苦恼。

    “等学校实验室建成就不用去科学院坐班,只要有实验室在哪都可以。”

    宋时夏窝在他怀里眼珠子滴溜转。

    韩蓉从家里过来,见到儿子儿媳在沙发上搂搂抱抱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觉得这是小夫妻恩爱的表现。

    “我儿媳妇报名这么早就回来了?”

    宋时夏连忙从他怀里起身坐端正,季惟清若无其事跟母亲交谈,毫不在意身上皱巴巴的衬衫,

    “嗯,两个学校都结束了,燕大直接签字,中医药大学的校长带她熟悉了校园环境,多待了一会。”

    韩蓉乐呵呵道:“中医药大学都是熟人,小宋要是上课遇到难题尽管去问,都是我们医院坐班医生呢。”

    万万没想到世界这么小,那岂不是自己逃课能一眼被老师发现?!

    然而她还是太年轻了,等正式上课才发现被老师重点关照的感觉真是“甜蜜”的烦恼。

    宋时夏嘴角抽了抽,勉强扯出笑容:“会的,我要是上课听不懂一定去请教老师。”

    韩蓉笑眯眯:“嫣然明天报名想让你送她,非不让我跟警卫员送,说是不想搞特殊。”

    宋时夏一口答应:“可以啊,反正孩子们后天报名。”

    她又想起一件事:“妈,我想请个保姆,不能整天让你做饭,请个保姆您也能轻松。”

    韩蓉没有意见:“保姆不好请吧,你要是找不到我就让人帮忙留意一下。”

    “我先让我哥帮忙找找,家里两个孩子,我跟他平时一个上学一个上班,您哪忙得过来。”

    韩蓉心里暖滋滋,她觉得自己身子骨硬朗,但每天做完饭腰酸背痛,晚上得抹点药酒缓解。找个保姆分担家务,她就带好两个孙子,让大儿子在天之灵也能瞑目。

    “成,就听你的,这是我在家自个琢磨的苦瓜汁,里面放了不少糖,专门清热解暑,你试试。”

    宋时夏看着绿油油一瓶苦瓜汁不敢下嘴,她鼓起勇气尝了一口,苦瓜汁比她命还苦。

    “怎么样?”

    面对婆婆殷切的眼神,她强行咽下去。

    “还行,有点苦。”说完把瓶子递给季教授。

    季惟清不疑有他,喝了一口眉头紧蹙,

    “妈,太苦了,没放糖。”

    “不会啊,我放了可多糖呢。”

    宋时夏下意识看向瓶底,好嘛,糖都没融化。

    次日一早,她开着车去接季嫣然去学校报名,这才是大学生报名的样子,车后座堆满生活用品还有大被子。

    她开着车调侃:“跟家里闹矛盾了?”

    季嫣然苦恼不已:“嫂子你回家的那几天小眼镜找上我家门了,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说跟我门当户对,我心里连开心都没有了,觉得他烦人。”

    季嫣然从小生长在大院,敏感地察觉到小眼镜对她的喜欢并不纯粹。被人表白的那点开心带上了家庭背景,谁还开心的起来。

    “我就是觉得他年纪轻轻就有了大人的城府,我们才十八九岁哎,他就想到我跟他结婚后能当官太太,说我爸扶持他肯定更厉害,什么人啊。”

    宋时夏也没想到小男生能想到这么多,可见是收到家里耳濡目染的影响,还好嫣然对他没有好感。

    她忍不住评价:“真是诡计多端的男人啊。”

    季嫣然赞同点头:“是啊,诡计多端,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还有我哥呢。就算我爸想让我家里谁去当官那肯定是我哥啊。”

    “未必,你哥一心只有学术,当然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否则……大学就是小型社会,你更要注意。

    牛肉干

    季嫣然最郁闷的就是对方还不如说是看上了她的脸, 这样还能心里好受一点。

    宋时夏失笑安慰她:“我家嫣然这么漂亮不会缺人喜欢,以后擦亮眼睛多接触接触。”

    季嫣然耸了耸肩:“我被小眼镜吓到了,以后我处对象除非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否则休想进我家门也别想知道我家庭情况。”

    宋时夏没有多说什么,

    “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要是不知道做决定就问我跟你哥, 我跟你哥看人还是准的。”

    开车进了校园, 校门口站着一队士兵。

    宋时夏诧异道:“你们开学就军训吗?”

    季嫣然突然想起来:“是哦, 我们学校都是九月份军训。”

    宋时夏叮嘱她:“这么热的天要注意防晒啊,当心又晒黑了。”

    季嫣然大大咧咧摆手,

    “没关系, 能吃苦耐劳才是革命好同志。”

    “行行行,你是好同志,到时候别找我嚎啊。”

    季嫣然抱着她撒娇:“我知道嫂子最好了, 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宋时夏拿她毫无办法, 只得轻轻戳了戳她的酒窝,

    “把我当救兵是吧。”

    等到了宿舍楼,宋时夏观察了一圈宿舍环境不由得担心。

    “你住得惯吗?”

    “我高中读书也是这条件, 其实还好啦, 就是冬天得早起打热水,平时生活还行。”

    季嫣然的宿舍是上下铺的六人寝布局,寝室中间摆着一条长桌, 桌上画着分界线,范围内就是各自的桌子使用面积。

    衣柜是木头做的, 每人只有小小的一个柜子, 要自己备锁。

    寝室有阳台和洗漱池,还有单独的卫生间, 倒也不算太差。

    宋时夏在寝室转了一圈,

    “好消息是早上不用跟整层楼的人拥挤,在宿舍就能洗漱。”

    季嫣然煞有其事点头,

    “是啊,阳台还能晾衣服,比我高中学校好多了。”

    宿舍里其他同学还没来,宋时夏帮嫣然铺完床,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就去外面买生活用品。

    宋时夏帮忙挑了毛巾香皂牙刷牙膏牙杯脸盆等生活用品。

    季嫣然却无比朴素:“这些我都带了,买两个盆就行。”

    宋时夏似笑非笑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周六日回家用什么?”

    季嫣然恍然大悟:“对啊,我全带过来家里用什么!”

    季嫣然跟在嫂子身后还在懊恼自己暑假玩的脑子都迟钝了。

    她有点怀疑自己:“嫂子,我不会学的太差被退学吧。”

    “噗嗤,”有人笑了一声。

    宋时夏和季嫣然同时回头,身后正是一队排列整齐的士兵,而她俩并肩走挡着了人家的路。

    俩人连忙把路让开,季嫣然偷瞄了一眼为首穿军装的男人,长得高了不起啊,还不是手上打了石膏。真没礼貌,偷听别人说话。

    男人带着队伍走向前,随后喊口号让人停下,第二排的士兵被喊出列小跑到季嫣然面前。

    小士兵黝黑的肤色带着臊红,

    “抱歉,这位同志,我刚刚不该笑出声。”

    季嫣然反应过来自己错怪了无辜的伤员,心虚的接受了道歉。

    “没事了,你走吧。”

    季嫣然一路上心不在焉,她心中羞愧难当。父亲就是军人,军人受伤都是为了公务。她还在心里嘲笑过人家受伤,她是个坏人。

    她跟嫂子在食堂吃完饭迷迷糊糊送嫂子上车。

    宋时夏见她被勾走了魂似的,无奈摇了摇头。

    “要是有不习惯的地方记得给家里打电话,别自己扛着,知道吗?”

    季嫣然胡乱点头,

    “嗯嗯,嫂子你路上小心。”

    宋时夏叹气:“你床上我给你放了一包牛肉干,分成小包装袋的记得分给舍友,打好舍友关系,记得你们要共同生活四年呢。”

    “谢谢嫂子,你比我妈想的还要周到呢。”

    “爸妈年龄大了,他们没太多精力方方面面俱到,你要是有急事就找我跟你哥。”

    都说长嫂如母,季嫣然以前从没体验过。二哥娶的媳妇是文工团跳舞的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当时妈妈就担心嫂子不好生育,结果生孩子早产加大出血没挺过去。

    她那时候年龄小,跟前一个嫂子关系处的一般,而且嫂子跟哥哥住在部队一年都见不上两回,她和二嫂的关系还不如跟隔壁的于芳亲近。

    后来二哥牺牲了,她失去了从小宠着她的二哥,只剩下刚从国外回来关系生疏的三哥。

    那时于芳总是在她耳边灌输嫂子是家里的外人,三哥有了嫂子就不会对她好,她连三哥也要失去。她心里下意识排斥三哥娶别人,希望于芳能做自己嫂子,自己跟于芳关系那么好肯定不会和三哥疏远。

    可随着跟嫂子接触越深,她越发现自己曾经有多幼稚,嫂子这么好的人可不是于芳能比较。她完全找不到嫂子任何缺点,非要找一个缺点的话就是做饭太好吃了,她每次在嫂子家都忍不住吃两碗饭。

    季嫣然感动的泪眼汪汪,“谢谢嫂子,我都想喊你一声妈了。”

    宋时夏花容失色,

    “感动归感动,倒也不必喊我妈妈,我才比你大几岁。”

    季嫣然嘿嘿傻笑,

    “长嫂如母嘛,我妈肯定也不会说我。”

    宋时夏落荒而逃,留下季嫣然满是落寞回宿舍。

    高中的时候就在住校,想回家随时都能带着脏衣服回去。大学距离家里倒也不算远,可她已经放话要在大学自立自强,不依靠家里,她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在嫂子那里打暑假工赚到的工资。

    可嫂子刚走,她就想家了。

    季嫣然垂头丧气往回走,一不小心撞上一堵墙,她鼻头一酸,瞬间眼泪奔涌而出。

    她鼻子撞得好疼。

    “你走路不看路啊!”

    她捂着鼻子抬头瞪向罪魁祸首,瞬间眼里只剩心虚。

    季嫣然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没长眼睛。”

    周越被撞上的一瞬间面部表情扭曲了几秒,这女同志真会撞,专挑他受伤的位置攻击。

    他忍着痛:“小同志,你们学校医务室在哪里?”

    季嫣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撞在别人石膏上,难怪感觉鼻血都差点流出来了。

    下一秒,男人让她别动。

    “你流鼻血了,稍微仰着头从兜里掏点纸。”

    季嫣然手忙脚乱,

    “我我我没纸啊,”

    周越顾不上太多,从军装口袋里掏出洗得发白的深蓝色手帕。

    “先止血吧。”

    季嫣然看都没看,拿着手帕捂在自己鼻子上。

    “还还流血了没?”

    “你先拿帕子捂着,跟我一起去医务室吧。”

    季嫣然想点头又担心鼻血再次流出来,只得对他眨眨眼,

    “走走去去医务室,你知道医务室在哪个位置吗?”

    周越心想原来是个小结巴,难怪怕自己大学被退学。

    “我不知道,今天第一次来你们学校。”

    季嫣然跟他大眼瞪小眼,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今天第一次来我们学校。”

    最后俩人被热心学长带着去了医务室,校医看到他们哭笑不得。

    “你俩这什么情况?”

    季嫣然取下手帕,鼻子和嘴边全都是血迹,别提有多可怜。

    “我不小心撞上他石膏了,医生你先看他吧,他胳膊不会断吧?”

    嫂子离开前刚说有事情就找她,自己就惹出了麻烦,也不知道身上的钱够不够给人付医药费。

    校医乐呵呵道:“不用,他又不是泥巴人,能撞一下就碎。还是你这鼻子要紧,石膏那么硬,你这跟撞上一堵墙似的吧。”

    季嫣然十分赞同,但是不敢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毕竟是自己走路不看路撞上人了。

    “你这流了不少血呀,瞧瞧这手帕全是血迹,可怜的嘞。”

    季嫣然可怜巴巴:“医生,我止血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没事,要是真有问题就找周长官给你掏钱去医院检查。”

    季嫣然可不敢让人掏钱,

    “不不用不用,要是有任何后遗症我自己去看病。”

    周越忍不住怀疑自己,他有那么可怕?

    季嫣然止住了血,在校医这里清理干净了脸上的血迹,磨磨蹭蹭不肯离开。

    校医乐呵呵调侃,

    “你这是干啥?想看我们换石膏吗?”

    季嫣然迟疑着点点头,

    “是我撞上了他,要是伤口加剧我是不是得赔钱?”

    “你看就看吧,赔不赔钱这事我说了不算,得看周长官的意思。”

    周越没说话,只是对她伸出另一只手。

    季嫣然伸出手跟他握手,

    “你好,不用客气,是我心情不好没看路撞到了你。”

    周越挑眉:“我的手帕还我。”

    季嫣然脸色爆红,原来人家是问她要手帕,她还以为跟她握手!

    季嫣然恨不得钻进地缝。

    “那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要是真的出问题你就去我们班找我,我是学新闻的季嫣然,实在找不到你就从我们校长那里找人。”

    季嫣然胡言乱语一通,实在没有脸面在这呆下去。

    等她跑开,校医重新把纱布缠上。

    “你这伤口有啥看头?老老实实吊着石膏,拆什么拆,给你休假你就安心回来玩。”

    校医之前是军医,跟周越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周越想尽快回去:“不能早点好吗?”

    “好不了,大学生军训多久你就在学校待多久,你领导心疼你,你也心疼一下自己的身体。”

    西红柿炒蛋

    燕京大学的新生军训在国庆节收假后, 九月份开学就是各种填信息和考入学考试。

    宋时夏班里只有20多人,本以为分了几个班,结果整个专业只有这么几个人, 而且其中五个还是调剂。

    宋时夏总算明白胡校长为什么亲自上门劝她换专业,实在是药学专业过于冷门,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学生除非死磕燕京大学, 不然没人愿意学这个专业。

    虽说这时候不看就业率, 毕业就包分配工作。但大家喜欢的都是老师医生律师科研等专业, 谁会想不开跑来学中医和药学。

    宋时夏打听到隔壁中医药大学的中医学院整个学院就50多名学生,大多都是家里有中医才报考, 普通学生都选择西医。

    她没有选择住宿, 领课本的时候导员告诉她女寝多了个床位,让她搬进去哪怕只是住着午休。

    宋时夏考虑到自己抱着大堆小堆厚重的课本,跟着导员去了给她分配的寝室。

    寝室环境跟嫣然学校的寝室条件差不多, 清一色上床下铺, 中间摆着一张长桌。

    宋时夏不需要搬衣服,衣柜就用来放课本。

    “我还有事,你另外几个舍友都是其他专业的同学, 学校是按分数给分配的寝室。”

    宋时夏不由得好奇, 既然是按分数分配宿舍,那让下一个人顺位搬来不就行了,怎么会分到自己身上?

    寝室床铺只剩下靠门的下铺, 宋时夏把课本放在床板上,褥子什么的都得自己回家搬来。

    她本来觉得不用住宿, 住在家里就很方便。但是刚刚看了教学楼到家里的距离, 如果下午有课的话,中午的午休时间就会缩短。

    既然有空床位, 宿舍用来睡午觉也不错,还能从舍友这里听一些专业八卦。

    寝室另外几个女生有说有笑抱着课本从外面回来。

    门口传来疑惑的声音,

    “咱们寝室锁怎么开了?”

    寝室门锁除了同寝室只有宿管阿姨手上才有钥匙。

    大家推开门,看到空床铺上坐着一位陌生女孩。

    最先进门的短发女生诧异道,

    “同学,你是新舍友吗?”

    宋时夏笑眯眯跟她们打招呼,

    “你们好,我叫宋时夏,是你们的新舍友,平时只有午休住寝室。”

    短发女生好奇问道,

    “为什么呀?”

    “我家就在学校里面,中午会在寝室午休,晚上不回来。”

    几个女生羡慕不已。

    “哇,你就住在学校,你是教师子弟吧!”

    宋时夏没有否认:“嗯,很高兴跟你们成为舍友。”

    几个女生放下课本凑到宋时夏身边,

    “你是什么专业啊?”

    宋时夏:“药学。”

    一听是药学,大家反应各异。

    “你们专业是不是人很少?”

    “还行,有20个人。”

    大家忍俊不禁,

    “20个人好少,老师上课一眼就能发现谁缺课。”

    “人少也挺好,我们专业加起来有90人,专业大课还得抢位置,你们20个人想坐哪坐哪。”

    宋时夏问她:“你是什么专业?”

    短发女生大大咧咧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丁佳佳,是中文学专业。”

    另外几个女生也跟着自我介绍,同一个寝室六个人竟然全是不相同的专业。

    首都本地的短发女孩丁佳佳是中文系、脸上有着高原红的郝桂华是经济学,个头矮小的郑玲玲是法学,目测全寝室个子最高的东北女孩郭芊兰是软件工程专业,最后一个戴着眼镜不善言辞的柴善静是数学应用专业。

    当大家得知全寝室分数最高的是宋时夏后,不由得替她惋惜。

    “你这个分数在咱们学校不论报什么专业都可以,怎么选一个最冷门的专业?”

    “是啊,不是说冷门不好,药学感觉没什么用处,你要是跟柴善静一个专业,或者学计算机物理报效国家多好呀。”

    宋时夏笑着解释,

    “术业有专攻,分数只是上大学的门槛,如果你们知道我的提分方法就知道我不是天赋好,我只是为了考试而学习。”

    大家似懂非懂,柴善静一针见血指出问题,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觉得天赋和努力分不开,如果你没有天赋不可能考这么高。”

    宋时夏很无奈,要是每个人上一辈子学习成绩特别优秀,重生后的高考难度是曾经的一半,只要稍稍努努力谁都能考上六七百分。

    丁佳佳说道:“我觉得还是以自己喜欢最重要,不论什么专业只要学得好都能报效祖国,不一定非要学物理和数学。”

    大家纷纷赞同点头,拉近宿舍关系的最简单方法就是一起吃饭。

    “你们下午有课吗?没课大家去食堂吃个饭呗。”

    大家纷纷摇头,

    “上午开完班会领了课表,没通知下午有事。”

    经过短暂沟通,宋时夏没发现几位舍友有人品上的瑕疵,交流下来发现都是性格淳朴善良的姑娘,大多来自省会城市。

    不过也很好理解,这个年代教育资源匮乏,省会城市的教育水平能稍稍好一点。像一些偏远地区,比如自己家里的学校,能有一位专科毕业的师范老师都能当招生宣传了。

    几位女生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丁佳佳凑在宋时夏身边。

    “你真好看,我总觉得在哪听过你的名字,你高中在几中?”

    “九中,你呢?”

    “我在二中。”

    丁佳佳突然停在原地,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高考前的那个黑马!”

    郭芊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什么黑马?”

    丁佳佳解释了一番,大家看向宋时夏的眼神无一不透露着崇拜。

    丁佳佳语气失落:“我现在也有点惋惜你学药学了。”

    宋时夏哭笑不得,

    “高考是过去式了,不能代表以后的发展,说不定以后你们都成为行业顶尖人物,而我是个小药师。”

    郑玲玲郑重道:“不,是金子总会发光,何况你早就发光,以后只会越来越亮。”

    大家一通夸奖下来,寝室关系变得更加亲密。

    到了食堂,食堂的打饭阿姨们没人不认识宋时夏。

    宋时夏目光扫视一圈,没看到冯婶和陈娇。

    “小宋啊,今天食堂有番茄炖牛腩呢,给你打点?”

    宋时夏身后的舍友面面相觑,大学的食堂阿姨这么热情吗?

    “王婶,冯婶和陈娇呢?”

    “她俩今天没来,说是出去做个头发,明天要报名。”

    宋时夏表示了解,

    “今天食堂的荤菜都给我打一份吧,要大份装。”

    宋时夏身后的几个女生连忙拉着她商量,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出钱,我们都有饭票呢。”

    宋时夏笑吟吟道:“你们初来乍到,今天就当是我请客了,不用跟我客气。”

    大家制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食堂阿姨给打了五道荤菜,宋时夏还把西红柿炒蛋和尖椒炒蛋归为素菜。

    大家过意不去,几个女生只能手忙脚乱帮忙把菜端到桌上。

    “这是三荤两素,西红柿炒蛋和尖椒炒蛋怎么能叫肉菜呢?”

    丁佳佳咬着筷子:“西红柿炒蛋怎么能叫素菜呢,我在家想吃水煮蛋还得考100分。”

    几个女孩子除了逢年过节,平时哪吃过这么多荤菜。

    宋时夏给每人夹了一块牛肉,她们这才敢动筷。

    宋时夏故意刺激:“放开吃,要是吃不完总不能浪费了吧?”

    一想到这么多菜要浪费,几个女孩子连忙狼吞虎咽。

    郝桂华捧着碗:“不能浪费,这么多肉,汤汁还能拌饭吃呢。”

    吃过饭,宋时夏带着她们去学校溜达了一圈。

    “我平时来学校这边不多,基本就是高三在图书馆复习,所以对学校也不太了解。”

    丁佳佳挽着宋时夏手臂,

    “难怪你学习成绩这么好,一直受大学熏陶,想不学都难。”

    宋时夏心想这可未必,她记得之前新闻上有一对博士夫妻的孩子数学考20多分,住得是学区房,每天受学校熏陶学不进去就学不进去。

    告别了舍友们,宋时夏去学校的理发店找到冯婶和陈娇。

    见到她们,宋时夏小吃一惊。

    冯婶和陈娇都烫了头发,是当下最时髦的卷发,涂上口红,换一身时髦衣服就是妥妥的港风女郎。

    “你们俩这是商量好的?”

    冯婶头上卷着一堆夹子,捧着明天入学考试要考的书,见到宋时夏眼前一亮。

    “小宋你咋来了,你要不要也来烫个头?”

    宋时夏连忙拒绝:“我觉得直头发挺好,卷发不好打理。”

    理发的婶子瞅了眼宋时夏的头发,

    “你发质好还是别烫头了,要是卖头发记得找我。”

    冯婶放下书跟老板娘开玩笑,

    “人家发质好就不烫了,为啥还撺掇我俩烫头。”

    “你瞅瞅陈娇,烫完头发整个人显得多年轻。”

    冯婶勉强被说服,

    “算了算了,烫都烫了,也不在意发质了。”

    陈娇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上辈子她烫过头发,应该是跟冯婶差不多大年龄的时候,村口理发店烫头发三十块钱,她还染了个颜色。

    镜子里的自己才20来岁,烫完头仿佛是海报上的女明星,原来她也可以变美变好看。

    宋时夏站在陈娇身后:“挺好看的,不是吗?”

    陈娇犹豫点头:“我只是没想过我也可以变得时髦漂亮。”

    宋时夏了解她的心结,

    “每个女孩都有爱美的权利,哪怕当了母亲也一样。”

    土豆焖锅巴饭

    大一学业繁忙, 宋时夏忙的脚不着地,好在家里有婆婆帮忙照看,加上请了保姆给婆婆打下手, 倒也不算手忙脚乱。

    宋时夏课余时间没闲着,找到姚雪姐商议开公司的事。

    姚雪转着圆珠笔:“想到你行动这么快, 还以为你要考虑好久呢。”

    宋时夏狡黠笑道:“这不是手上缺钱嘛。”

    “得了吧, 你还能缺钱?过不了几天我爸就把东西给你卖出去了, 到时候又是一大笔进账。”

    宋时夏无奈摊手:“这不是家里有一位教授嘛, 养教授费钱啊。”

    姚雪只当她在显摆,

    “行了行了, 知道你家有一位大教授要养活, 你要是有计划随时来找我就行。”

    宋时夏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我还真想好了,我觉得咱们开一家护肤品公司怎么样?”

    姚雪半信半疑拿过单子,

    “护肤品公司?市场能把这生意做起来吗?你要是做药酒生意我觉得还有点前途。首都有多少人舍得用护肤品啊, 雪花膏都不常见。”

    宋时夏不慌不慢解释,

    “不是还有海外市场?况且咱们护肤品也分低档和高档。高档我选择用药妆,你就相信我,绝对能够卖爆市场。”

    姚雪压低声音,

    “是不是有啥好产品?”

    宋时夏给她透了个底,

    “我丈夫的亲妹你应该见过,高中皮肤晒得很黑,只用了一个暑假就把皮肤保养成了正常偏白皮肤, 并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姚雪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颊,她皮肤不白, 还是后来喝养颜茶排毒加上时不时小酌一杯药酒,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白了一个度。

    “我懂了,你是不是找到了药酒里面的秘方?”

    宋时夏含糊其辞答道:“可以这么说, 反正配方差不多,不论是护肤品还是保健品都可以。”

    “保健品流程太麻烦,还要申请相关资质,不如护肤品简单。”

    姚雪恨铁不成钢,“这都是赚钱啊,你还嫌赚钱麻烦。”

    宋时夏特地补充了一句:“我就想简单赚钱。”

    “懒死你得了,不过你大学专业不就是药学?找你们学校老师教授帮忙盖个章不麻烦吧?”

    宋时夏叹气道:“不麻烦,就是怕欠一堆人情不好还啊。”

    “也是,你先暂时弄个护肤品的单子出来,咱们再请师傅帮忙调制配方再加入你的独门配方。”

    宋时夏制止了姚雪,

    “我来当师傅吧,方子给别人我信不过。”

    “你能行吗?你们大学不是刚开课才没几天,就能让你上手实验了?”

    “等我做出来送去检测机构看看成分就知道了。我认识一位老中医,可以从他那买药材。”

    宋时夏觉得药材还是把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要是配方通过,就看看哪个地方适合种植中药,把空间的中药移植出去。

    空间里的野人参已经涨到了小孩巴掌大小,这生长速度很快,感觉过个一两年就能再卖出一波高价。

    宋时夏回家后在阁楼捣鼓着自己的药材,阁楼除了一张床和桌子以外全放着带有小抽屉的柜子,里面全都是宋时夏平时放进去的药材。

    因为要泡药酒,家里没有人怀疑宋时夏从外面带回来的药材。

    桌上摊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这是之前在家里县城收书摊上随便买的一堆书里淘出来的古籍,里面记载着各种美容养颜丹。

    宋时夏试着做出来,感觉美容养颜的效果并不大,但也没毒,可能人家的药长期服用才有效果。

    确定药材的成分确实有养肤护肤的功效,宋时夏就准备自己做了。

    韩蓉上楼喊儿媳妇吃饭,就见到桌子上摆着瓶瓶罐罐。

    “这是在调酒吗?”韩蓉下意识以为儿媳妇在尝试新口味,小宋泡的药酒和果酒特别受欢迎,尽管都是私底下购买,但儿媳妇的名字早就在圈子里被熟知,她与荣俱焉。

    “不是,妈,这是我新做的绿藻泥面膜,你要不要试试?”

    韩蓉跃跃欲试,

    “面膜是干啥的?”

    “涂在脸上,可以让皮肤变白或者补充水分,像我手上这种面膜可以去除脸上后天形成的晒斑或者被晒伤后留下的痕迹。”

    想到儿媳妇神奇的巧手,韩蓉毫不犹豫答应了。

    吃饭时,桌上不见母亲,季惟清正要起身去叫人,就见母亲从卫生间走出来,脸上抹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咋样?有效果不?”

    宋时夏端着饭哭笑不得,

    “妈,要等15分钟后面膜在脸上固定住再去洗掉。”

    韩蓉饭也不吃,就坐在沙发上跟儿媳妇唠家常。

    “这玩意真能祛斑?我脸上这斑年轻时候就有,全靠擦粉盖得严严实实才能当美女。”

    “妈,后天形成的晒斑当然可以去掉,放心吧。一个疗程有没有效果肯定能看出来明显变化,等你待会洗掉就知道了。”

    今天的午饭是土豆焖饭,锅底的土豆带着焦香,两个小家伙一人吃了一大碗饭。

    家里有人做饭和自己做饭是两种体验。大人们做饭习惯烧柴,柴火烧出来的饭比电饭锅多了香味,吃着也更香甜。

    自从家里有婆婆,宋时夏身上的担子不知道轻了多少。

    保姆在院子里拔菜,宋时夏想起自己要种植中药的事。

    “我想把院子里腾出一片地方专门种我的中药。”

    季惟清没有意见,两个小家伙也不觉得自己的玩耍区域被占领,他们已经是小学生了。

    “妈妈,我们没有意见,我们会帮你照顾好花花。”

    “那如果我把花花拔掉你们会不会难过?”

    小家伙们齐齐摇头,

    “不难过,等我们长大了给妈妈买一个大花园,妈妈想在里面种什么就种什么!”

    宋时夏笑眼弯弯,给季阳擦掉嘴边的米粒,

    “好,我记得小宝的承诺,长大后要跟哥哥一起兑现哦。”

    宋时夏随口一句话让两个小家伙牢牢记在心里,长大后看到带花园的大户型就买在妈妈名下,直到她突发奇想检查自己名下的资产才发现凭空多出来不少大户型别墅。

    国庆节几天假期,宋时夏跟着姚雪姐一起跑了好几个地方走流程,要不是两个人都有点人脉,恐怕三个月都拿不下执照。

    姚雪不禁感慨:“想不到你深藏不露啊,人脉比姐还厉害,你还怕啥做生意,我要是有你这人脉闭着眼睛做生意。”

    宋时夏笑容苦涩:“有些是看在我公婆的面子行方便,这种人情过年都得还。好在办事效率真快,人家值班期间都能帮咱们盖章。”

    姚雪深有同感,谁说不是呢,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既然这样,你给他们送瓶酒糊弄糊弄得了,我也不知道你跟你公公婆婆的关系如何,你的药酒送过去总归不会被捏住小辫子。”

    宋时夏也是这个打算。

    姚雪继续说道,

    “这事交给我做,不论哪一级都得送一份,你把药酒准备好。”

    宋时夏明白姚雪姐的意思,等级越高送得酒越贵,等级低一点就送普通药酒。

    刘招娣国庆节没回家,她开学被父亲闹去过学校,但政法大学是什么大学?随便拎出来一位学生都能跟刘父打官司,刘招娣的父亲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

    亲生母亲知道她考上了政法大学后又联系上了她,不仅给她买了新衣服还给了生活费。刘招娣没有原谅母亲的所作所为,但收下了母亲给的抚养费。

    她不觉得愧对母亲,该愧疚的是母亲才对。亲生父母在孩子不能独立生活之前停止抚养费可以打官司,母亲估计是听人说后才连忙把生活费给她补上,谁让她是未来的律师。

    刘招娣上大学后仿佛获得了新生:“我现在总算明白,原来自己强大豺狼虎豹就不敢靠近我。”

    宋时夏笑着问道:“怎么了?”

    “我爸和我妈一听说我未来会是律师,现在巴不得讨好我,生怕被我去法院起诉。我的同学和学姐学长还有老师们全都是律师,专门为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所以我如果想跟我爸妈打官司随时可以。”

    刘招娣不准备赶尽杀绝,只要父母按时给抚养费,父亲夹起尾巴做人不再动不动就说把她嫁掉,她可以既往不咎。

    宋时夏想起刘招娣高考前的崩溃绝望,

    “你不怪他们吗?”

    刘招娣笑了笑:“谁让我摊上了这种父母,即便我告他们也只是撕破脸皮,万一把他们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不如现在靠着我的律师光环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谁会不怨,谁会不恨呢?可说到底是自己亲生父母,她骨子里还留有一份善良,日后相见当做陌生人就是她最大的善意了。

    宋时夏拍了拍她肩膀,

    “守得云开初见月,你看,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没有错,还好你当时坚持了下来。”

    当时刘招娣情绪不对,宋时夏专门叮嘱母亲注意刘招娣的情况,免得哪天想不开。

    好在一切苦尽甘来。

    “谢谢你,宋同学,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我。”

    宋时夏淡然一笑:“你应该谢谢自己,是你选择了自救,我只是路过顺手给了你一根木棍帮你上岸。”

    三鲜小馄饨

    国庆节期间, 胡校长的女儿胡瑜在军区医院生了女儿,比预计生产时间早了半个月。

    宋时夏被婆婆带着去医院看望孕妇和孩子。

    胡瑜是大龄产妇,30多岁才生了孩子, 好在身体素质不错生产的过程没有遭太多罪。

    宋时夏正好在家包了小馄饨,干脆煮了一份三鲜小馄饨带上。

    韩蓉觉得儿媳妇细心,

    “你真是考虑的周到, 你的厨艺肯定能让胡瑜多吃点饭, 她生完孩子没母乳正愁得不行呢。”

    宋时夏感到意外:“可以找一个奶妈啊, 医院应该能找到吧?”

    “张婉清哪能同意呀,自家孩子怎么能吃外人的母乳?胡瑜也不想让孩子吃别的母乳, 怕不卫生。”

    宋时夏无话可说, 既然这样只能吃一些能够帮助生产母乳的食物,或者考虑给孩子喂奶粉。

    她有点同情小孩,“孩子不能喝奶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不给吃。”

    “暂时给喂了羊奶, 张婉清去村里订了一只羊, 专门供奶。”

    别人的母乳不行,羊奶却可以,宋时夏没法评价。

    不过好在跟胡校长一家的接触并不多, 所以张书记和胡瑜就算给孩子喂米糊她都没意见。

    到了医院, 韩蓉收起话茬,满脸喜色向张婉清贺喜。

    “本来昨晚就想过来,结果司机不在。今天正好小宋没课, 她帮忙煮了三鲜馄饨带过来,我儿媳妇的手艺你应该知道。”

    张婉清连忙拉着宋时夏的手腕止不住道谢,

    “太麻烦你了, 小夏同志,你上课还要特地给我们送饭。”

    宋时夏笑盈盈递过去饭盒,

    “不麻烦,今天没课才在家里煮了馄饨,快让胡瑜姐趁热吃吧,上面是馄饨,下面是汤,我特地分开了免得粘在一起。”

    张婉清接过饭盒还不忘夸赞,

    “还是你们年轻人办法多,我咋就没想过这样装饺子。”

    宋时夏笑了笑,跟在婆婆身后一起进了产房。

    韩蓉愈发觉得儿媳妇聪慧,以前只觉得年轻人脑子聪明,今天发现小宋对待人情世故很老练。想到儿媳妇平时不喜欢出风头,她心中了然,懂人情世故不代表喜欢人际往来,说不定就是看得太透彻。

    韩蓉收回心思,老三到底是走了什么大运找到这样的媳妇,替他省去了多少麻烦。

    宋时夏不知道婆婆心里对自己的高度评价,她有点意外胡瑜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她俩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对她的印象是母爱泛滥,可能每个孕妇看起来都比较柔和。

    生产完的胡瑜尽管虚弱,但却给她一种女领导的感觉。她并不了解胡瑜的具体工作,只知道是在机关单位上班,想来职位不会低。

    这样一位干练成熟的女性为什么会嫌弃别人家的母乳?

    下一秒,宋时夏就有了答案。

    护士抱着孩子进来,胡瑜立马化身慈母接过孩子。

    张婉清叮嘱女儿动作小心,胡瑜丝毫不在意,眼神落在孩子身上舍不得离开一秒。

    胡瑜跟宋时夏交谈的时候眼睛离开三秒立马回到孩子身上,她瞬间懂了母亲的占有欲。

    洁癖只是借口,胡瑜30多岁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恨不得把孩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怎么可能愿意让孩子喝别人的母乳。

    胡瑜抱了好一会儿孩子,这才依依不舍的把孩子交给母亲,跟宋时夏谈论正事。

    “小宋,你是药学专业,你们有没有帮忙催母乳的方法?”

    宋时夏沉吟了半晌,

    “我们刚开学,最近学习的内容都是认识基础药性,还没有到自己配药的地步。不过我在中医药大学的老师据说是挺有名的教授,想来应该可以配催乳汤吧。”

    韩蓉摇了摇头:“我们医院要是有办法就已经用上了,你们学校的教授对妇科研究不多。”

    “我记得可以用食物补充母乳要不试一试?如果有效果你们就拿着方子自己用,就算没效果也能当补充身体的营养汤。”

    宋时夏想到那本破烂书后半部分是食补,应该有类似的催乳汤。

    胡瑜看向宋时夏的眼神就像看救星一般,

    “太谢谢你了,小宋,要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也不能确定效果,只是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可以用营养汤来给孕妇补充母乳,我回家试试。”

    张婉清巴不得现在跟着小宋一起回家做实验,韩蓉连忙阻止她。

    “我去就行,你在医院照顾好你闺女跟孙女,大人最重要。”

    胡瑜的丈夫周烨在外出差,公公婆婆是革命烈士,夫妻俩婚后基本都是在胡瑜父母这边活动,所以得张婉清陪着忙前忙后。

    开学季是学校最忙碌的时候,包括新生入学军训等事项,张婉清几乎是分身乏术,唯一庆幸的就是女儿在国庆节生产,不会耽误公务。

    回家路上,韩蓉唏嘘不已,

    “周烨职位再高有啥用?老婆生孩子都不能陪在跟前,老胡也忙得脚不着地,等国庆收假张婉清又要回学校工作,还是咱家舒坦。”

    宋时夏赞同点头。是啊,还好公公婆婆今年底正式退休,再也不用像半退休似的总是回单位处理事务,虽说拿着工资,但婆婆忙起来也是在医院连轴转。

    宋时夏下意识问了一嘴胡瑜丈夫的工作职位,韩蓉惊讶道,

    “你不知道吗?周烨啊,管着咱们首都,他是市长。”

    宋时夏还真不知道,谁能想到自己隔壁一家这么厉害。

    “我不知道啊,没人跟我提过市长的名字,我也没想到平易近人的胡校长一家有这么厉害的女婿。”

    韩蓉笑得随意:“这就叫厉害?过年咱家来那么多客人你估计都不知道人家是做什么的吧?”

    宋时夏老老实实摇头:“我就挨个跟人打了招呼,咱家客人看起来不多慈眉善目嘛,反正只要不是坏人我就不会过多关注。”

    韩蓉对儿媳妇投去无奈的眼神,

    “你呀你呀,想开公司不知道多认识一些人脉。别人打着八辈子扯不着的关系跟咱家套近乎,你背着我跟你爸跑各个机关单位去盖章,你爸一句话的功夫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宋时夏呆愣了几秒,努力消化着婆婆话里的信息,随即笑眯眯挽着婆婆的手臂。

    “我是跟人合伙做生意,哪好意思让爸替我开口啊。况且我们俩女同志去到处盖章,人家一路给我们行方便走流程,没有多麻烦。”

    韩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儿媳妇该聪明的时候喜欢装傻。

    “你还给人家送酒,凭你低价卖给他们的酒,他们反倒还承了你的人情,一群老家伙也好意思收,还打着跟你爸关系铁的名号,硬是撇开了自己收礼的事。”

    其实这严格来查不算收礼,宋时夏没有用特权要好处,只是觉得人家节假日帮忙办事挺辛苦,所以送得是感谢礼。从上到下都有份,又不是单独给一个人送药酒。

    何况这是自己泡的药酒,不是市面上的名贵茅台西凤酒。这就跟老百姓把自己种的瓜果蔬菜送给喜欢的领导答谢是一个意思。

    只是没想到还有后半段剧情,公公婆婆竟然都知道她要开公司。

    “妈,您跟我爸知道我要开公司是什么想法?”

    韩蓉如实说道:“我跟你爸一开始挺担心你被人骗了,现在那些皮包公司可多了,我俩担心你不懂,被人骗两句就投了钱,到时候哄你投资的人携款跑路。”

    “不过了解到你是跟姚雪开公司又怕你钱不够。姚雪她爸给我们医院捐了一条医疗器械生产线,大概得几十万美元。人家有钱,想开公司肯定不是小规模,你跟她合作拿不出来几万块钱肯定要吃亏。”

    宋时夏心里一暖,公公婆婆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方面关心她。

    “我钱够呢,之前不是卖了人生那些钱吗,我就投资给我哥让他做房地产了,现在收回了两倍,开公司绰绰有余。”

    韩蓉乐呵呵道:“这么看来老三属于是高攀你了,看不出来我儿媳妇是个低调的十万元户啊。”

    宋时夏拉着婆婆的手臂撒娇,

    “什么高攀呀,曾经我还是个乡下姑娘呢,他不也没嫌弃我?还把工资全都交给我保管。现在我赚了钱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他信任我,我也信任他。”

    韩蓉心里莫名感动,有这样的儿媳妇家宅兴旺。她有两个朋友家的孩子去做生意,儿子赚到钱第一件事就是跟老婆离婚,娶了一个年轻好看的花瓶放家里,跟自己吃苦的前妻孩子享不到半点福。

    “你放心,你俩吵架我肯定站你这边。老三他嘴笨不会说话,你这性子不爱惹矛盾,要是出问题肯定是他做的不好。”

    宋时夏哭笑不得:“妈,你可不能拉偏架,谁有问题谁改正,我又不是经不得批评。”

    韩蓉揽着儿媳妇,

    “我的命真好,儿子娶到了这么好的媳妇。”

    宋时夏想起来婆婆刚刚话里的言外之意,多嘴问了一句,

    “最近是不是有人找到咱家想求爸帮忙啊?”

    韩蓉收起笑容:“可不是,还找于芳当说客,我就想不明白于芳揽这个瓷器活干啥?”

    宋时夏故意笑道:“我猜那个人叫李梦璇?”

    韩蓉面带疑惑:“你也认识她?”

    咸菜

    得知来龙去脉, 韩蓉脸上的笑容挤成一团。

    “我没让你爸帮忙,我转头就告诉她们街道办妇宋时夏任了。男人怎么能打老婆,这事必须得管。”

    谁能想到李梦璇终于托关系求到上司领导家里, 结果她千方百计隐藏的秘密被整个街道都知道了。

    要是严肃处理李梦璇的丈夫说不定还要吃官司,如果不处理李梦璇接下来没有好日子过。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宋时夏在食堂跟陈娇相遇, 对方满面春风想来最近生活不错。

    自从李梦璇丈夫不孕不育的事被捅出来, 整个街道都知道李梦璇嫁了个人渣。不孕不育生不出孩子把脏水全泼在前妻身上就算了, 还把现任老婆身上打的全是痕迹,看起来一表人才实则是个衣冠禽兽。

    之前羡慕李梦璇的邻居们来不及落井下石, 纷纷庆幸自己没有跳入火坑。

    事情真相大白后, 李梦璇的公婆想跟霍凯争孩子的抚养权,亲儿子检查出是生不了孩子的体质,家里恐怕要断后。李梦璇有亲生孩子, 只要不离婚就是他们家的血脉, 这是老两口想出来的下下策。

    霍家也不是吃素的,霍老太的战斗力在农村数一数二,耍赖撒泼哪是城里人能招架得住, 最终只能把霍璇的抚养权分给李梦璇。

    家里走了个白眼狼, 陈娇的日子别提过的有多舒心。平时下班就在食堂打两个菜,回家蒸一锅饭。周六日去外面上课加摆摊,男人孩子的饭自己在家解决。

    等买了洗衣机就能解放双手少做家务多去赚钱, 陈娇数着日益增长的私房钱感觉日子越来越有盼头,家里少了个白眼狼空气都清新了。

    宋时夏和陈娇在食堂吃了顿饭, 她回到寝室准备午休, 下午还有课。

    几位舍友拎着午饭回来。

    郑玲玲率先进门,

    “咦, 你吃饭了吗?”

    宋时夏从床上起身,

    “我吃过了,准备在宿舍午休一会儿,你们吃。”

    几个女生都是打了一份米饭,从桌上打开咸菜罐子。

    宋时夏之前见过她们吃饭,对此见惯不怪。

    大学学费高昂,即便给优秀学生免除了学费,还有包括住宿费以及伙食费等杂项费用。一般家庭咬咬牙才能供出来大学生。除非去师范学校才最省钱,所以很多家庭明知道孩子可以考到更好的学校,但是由于经济问题只能选择师范。

    大家在吃饭的时候,宋时夏靠在床头翻着书,以免她们担心打扰到她午休就不讲话。

    郝桂华扒拉着饭盒:“佳佳,你们跟历史系是一起上课的吧?听说你们班有一个特别帅的男生,骑了辆摩托车上学。”

    “是有这么个人,听说人家给咱学校捐了东西特招进来的,高考分数都不到录取线。”

    大家纷纷露出鄙夷,

    郭芊兰嘲讽道:“我最讨厌这种不学无术的人,靠着家里的关系轻而易举打碎别人的努力,连录取分数线都达不到,这种人是社会的瘤子!”

    郑玲玲跟着说道:“就是,不明白他家里怎么养出这种人?他家有关系说明祖辈很厉害,我觉得他家祖宗肯定后悔死了。”

    几位女生哄堂大笑,宋时夏隐约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丁佳佳捧着脸,“我倒觉得谢教授再年轻十岁肯定是风华正茂的美男子,他上课诙谐幽默又有趣,关键还不点名,谁会舍得逃他的课啊。”

    郝桂华只见过一次谢教授,

    “谢教授看起来很沧桑,说不定年轻时候吃过很多苦。”

    丁佳佳:“哎呀都过去了,谢教授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大家的话题换了方向,又谈到了众人最恐惧的高数。

    在座每一位女生对数学有着纯天然的恐惧,包括软件工程专业的郭芊兰和数学应用专业的柴善静。

    郝桂华打了个冷颤:“军训结束咱们就要上高数课了,听说高数特别难,我好担心啊。”

    柴善静推了推眼镜:“学姐们说挂科是咱们的必经之路。”

    看她一脸淡定,还以为是胸有成竹呢,结果是看开了。

    “善静你真牛,能把挂科看的这么淡然。”

    柴善静灿然一笑:“我们高数老师是咱们学校最年轻的教授,他可厉害了,开学的时候我还看到教学楼挂着他名人栏呢。”

    宋时夏耳朵竖起来,

    “哪位教授?”

    “季教授,可厉害了,我们教学楼他可是跟爱因斯坦挂在隔壁。”

    宋时夏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

    “你们高数课什么时候?能不能让我也去看看?”

    她怎么不知道季教授跟爱因斯坦的名人栏挂在一起!

    “可以啊,下午我看看课表,我们第一节高数课带你一起去,反正你也要考高数。”

    宋时夏猛猛点头。

    大家见到宋时夏的反应不由得莞尔一笑,

    丁佳佳调侃她:“你这是春心萌动啦?”

    郭芊兰捏着下巴思考:“季教授那么年轻,不知道有没有结婚。”

    柴善静犹豫道:“小夏,你跟季教授恐怕有缘无份了,君生你未生啊。我听学长们说季教授有两个儿子特别乖,妻子也很漂亮。”

    宋时夏失笑,

    “哪有,我只是想看看跟爱因斯坦挂在一起的人有多厉害,你们可不要乱想啊,我有家室。”

    大家都以为她在开玩笑,宋时夏见状没有解释,这会儿解释估计她们更不相信。

    柴善静去班长那看了课表,回来推开宿舍门满脸惊喜。

    “下午第二节就是高数,你们要不一起去?”

    寝室几个女生面面相觑,随即连忙翻开本子看有没有课。

    看完课表大家松了口气,

    “第一节大课下了我们就去你们教室上高数。”

    柴善静特地打听了教室,高数课是六个班一起上,就算带几个舍友过去也不会被发现。

    丁佳佳激动的脸色通红:“我有点期待,不知道能比肩爱因斯坦的年轻教授长什么样子。”

    “年轻是多年轻啊?40岁应该也算年轻吧。”

    柴善静坐在床上:“我们学长说季教授可年轻了,要是第一次见他估计会以为是同学。”

    郭芊兰惊呼:“天呐,那得多年轻啊!”

    宋时夏不知道作何表示,其实没那么夸张,如果是新生可能会以为季教授是学长或者老师,肯定不会把他当成一位教授。

    宋时夏给大家打了预防针,“我觉得大家期待不要太高,免得到时候期望落空。”

    她听说的季教授似乎上课特别不近人情,考试的时候更是不会给任何人放水,所以学生们对季教授大多是又爱又恨。

    宋时夏中午没回家,季惟清陪着两个孩子吃完午饭,一路送他们去了附属小学。

    季源扯着父亲的袖口,

    “爸爸,什么时候妈妈才能接我们放学呀。”

    季惟清摸了摸孩子脑袋:“妈妈最近忙,等她军训结束后就能有时间接你们放学了。”

    季阳和季源眼巴巴望着爸爸离开的背影,他们不喜欢上学,上学就要离开爸爸妈妈,一点都不好玩。

    “哥哥,要是我们再聪明一点就好了,就能跟妈妈一起上大学。”

    “我们努力读书,爸爸说学校有天才班,十岁就能上大学,我们再过几年也可以。”

    季源瘪着小嘴,

    “还有好久喔,妈妈大学毕业了咱们还在上学。”

    季阳感到气馁,

    “我也不想上课,老师讲的课好简单,源源你听懂了吗?”

    季源重重点头:“一年级的课一点也不难,我每天上课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兄弟俩垂头丧气进了教室,每天都要听一些早就会的知识,还不如陪妈妈一起上课。

    宋时夏第一节课结束,跟着指引来到了柴善静说的教学楼。

    她上课的地方距离这栋教学楼起码要走十分钟,她没来过这里。

    这么远的路程,想到季教授身体素质那么好,估计也是跟每天上课走路有关系。

    教学楼一楼的走廊挂着一整排名人介绍栏,宋时夏找到前排的爱因斯坦,果然在隔壁看到了季惟清的名字和身份介绍。

    不是,这一长串的头衔和荣耀是她的丈夫?!

    奶糖

    宋时夏跟着人群迷迷糊糊进了公开课教室, 柴善静早已经在第一排占好了位置。

    “夏夏,我们在这里!”

    教室是阶梯教室,前排和讲桌距离刚好一米, 抬头就能看见老师。

    最中间的位置空着,宋时夏抱着背包小跑到舍友们中间坐下。

    “怎么这么靠前?”

    丁佳佳急忙说道:“小静提前半小时来占位置呢, 就是为了让咱们见一见学校最年轻的教授。正对着讲桌的位置留给你, 够意思吧?”

    宋时夏四处张望,

    “这太靠前了, 万一上课提问怎么办?”

    丁佳佳搭着她肩膀:“你放一百个心吧,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咱们这座位百分百不会被提问, 老师都喜欢叫后面的同学回答问题。”

    宋时夏心想这可未必,季教授的妻子坐在她们中间,她们几个不被提问才有问题。她在心里默默抱歉, 事后一定请她们吃食堂补偿。

    季惟清踩着铃声进教室。上完这两节课要坐校车去科学院, 原本这学期没有他的课程,老师觉得以他的资历多带些年轻的苗子,明年学校要给他安排研究生指标, 如果遇到合适的学生可以提前观望。

    他匆匆扫了一眼上课学生, 一般出勤率超过90%他不会点名。

    目光收回的瞬间,余光扫到了第一排的几位女生,季惟清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小妻子扎着马尾辫, 捧着脸满眼无辜望着他。他想不明白今天太阳是从哪个方向升起来了,她竟然会主动来上他的课。

    季惟清压下思绪, 摊开课本讲今天的内容。

    由于是第一节高数课, 没有人发现季教授今天心情不错。前半节课讲内容,后半节课会随机抽查提问。

    “这道题有谁能解?”

    前排的学生跃跃欲试, 宋时夏同寝室几位女生埋着脑袋,生怕被季教授点到名字。

    郑玲玲压低声音:“季教授真的好年轻啊,我一点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是教授!”

    丁佳佳分享着自己从学姐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季教授是留学回来的留学生,还是双博士呢!你们没看到季教授的介绍吗,一大长串呢!”

    郝桂华攥着手指:“看到了,但是季教授上课的样子好严肃,面无表情看着人有点害怕。”

    柴善静是第一排唯一一个没有埋着脑袋的学生,她觉得自己能解。

    她看到季教授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落在舍友身上,柴善静的心跳开始加速,小夏不会这么倒霉吧?

    学姐说季教授的课谁都能听,要是答对问题还会得到表扬。如果错的太离谱会被季教授一直忽略,以后上课再也不会被点名。尽管大家都担心被提问,可来到这所顶尖大学都是为了变得更加优秀,被任课老师忽略得多难受啊。

    柴善静心想,只要认真解题即便错了应该不会受批评,希望小夏不要敷衍季教授。

    季教授点到了丁佳佳,

    “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黑板上的题。”

    丁佳佳站起来手足无措,她上课压根没听啊,这怎么办?

    柴善静在草稿纸上写了答案,郝桂华扯了扯丁佳佳的衣服,她下意识低头看到了桌上的答案。

    “这道题的答案是0。”

    几位女生满脸担忧,宋时夏冲着季教授瞪了一眼,季惟清忍着笑意抬手放在嘴边咳了咳。

    “回答的不错,请坐。”

    大家替丁佳佳松了口气,还好季教授没问解题思路。

    丁佳佳忍不住抱怨自己倒霉,整个教室100来号人偏偏点到她,早知道不坐第一排了!

    大家还没来得及安慰,柴善静又被点了起来。

    “这位同学,你来讲一讲这道题的解法。”

    柴善静明白肯定是她们刚才的小动作被季教授发现了,她心中对季教授的印象改观,季教授并没有学姐们说得那么不近人情啊。

    “不错,你的思路没问题,只是方法过于繁琐,可以去除一些不必要的计算项,我们这是高等数学,不是高中数学。”

    教室同学听完哄堂大笑,季教授却面无表情。

    “今天的课后作业这位女同学可以不用写,这是她的奖励。你们不用羡慕她,如果有勇气在我的课堂回答提问,只要解题思路能跟上我,考试我可以给你们免死金牌。”

    整个教室哗然,免死金牌的意思是就算不考试也能过吗?

    后排有人壮着胆子提问,

    “老师,你一年能给几个免死金牌啊?”

    季教授嘴里说出来的答案让大家心凉了半截,

    “目前没有,希望你们中间会出现第一人。”

    宋时夏没忍住“噗嗤”笑出来,课堂上的季教授和家里的判若两人,她都要不认识了。

    这还是她的丈夫吗,怎么感觉熟悉又陌生。不对,她刚穿越过来季惟清就是不近人情,后来才改变。

    宋时夏笑出来可吓坏了宿舍另外几位女生,生怕季教授注意到她们。

    好在季教授并没有发现,讲完课就拿着教材离开了教室。

    终于熬到下课,丁佳佳举起四根手指:“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你们系上高数。”

    郑玲玲跟着赞同:“季教授身上的气压太强了,还好不是我们系的高数老师。”

    柴善静无奈摇头:“你们是不明白季教授的本事,我觉得季教授没有那么不近人情。这么厉害的一位教授教我们高数,我感觉我最近做梦都要笑醒。”

    大家惊恐地看着她,

    郝桂华语重心长:“小静啊,你不要被教授的糖衣炮弹蛊惑了,他哪里看起来和善了!”

    一直没出声的郭芊兰帮忙解释,

    “季教授早就发现了你们的小动作,你们不知道吗?不然为什么会突然提问小静,我赞同小静,季教授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大家把目光投向宋时夏,

    “夏夏,你觉得呢?”

    宋时夏进退两难,总不能背地里说自己男人的坏话吧。

    “我我觉得,不能仅凭一面之缘就给别人下定义,季教授只是上课严肃了些,说不定私底下对两个孩子特别疼爱呢。”

    柴善静脸上洋溢着笑容,“据说季教授的妻子特好看,他要是不近人情怎么会有人愿意嫁给他?”

    丁佳佳反驳她,

    “你不懂了吧?男人只要有本事不愁娶不到媳妇,哪怕对女同胞不友好都有人上赶着嫁。”

    郭芊兰皱着眉头,

    “在我们老家男人只有疼媳妇才能娶到老婆,否则名声就臭了。”

    郝桂华面色流露羡慕:“你们老家这习俗真好,我妈跟我奶奶伺候着我我爸跟我爷爷,她们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序都不能上桌吃饭,我小时候还能在我爷爷怀里蹭吃蹭喝。我考上大学家里请亲戚吃饭,连我都只能跟我妈她们坐在厨房吃饭。”

    丁佳佳不由得同情:“唉,谁老家还没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习俗,我家正月里不能剪头发,说是死舅舅。我要是遇到你们家那种情况我肯定要把桌子掀了,我考上大学凭啥不让我上桌吃饭。”

    郝桂华叹息:“说的容易,饭菜都是我妈跟我奶奶做的,那不是浪费了她们的心血。”

    好好的气氛突然变得无言以对,直到两个陌生小孩跑过来打破了沉默。

    两个小男孩上来就抱着宋时夏的大腿喊着妈妈,几位女生惊了一跳。

    郑玲玲手忙脚乱帮着把小朋友和宋时夏分开,

    “小朋友,你们认错人了,这是我们的同学。”

    柴善静看到两个小孩语气柔和,

    “你们是迷路了吗?”

    季阳和弟弟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几位陌生姐姐,终于反应过来。

    宋时夏不慌不忙,她莞尔一笑,从兜里掏出两颗奶糖给兄弟俩,

    “我认识他们,他们是我们学校老师家属的孩子。”

    季阳跟着配合,

    “嗯嗯,是姐姐,我们让姐姐带我们去找妈妈。”

    季源跟着摇头晃脑:“我们是找妈妈,看到了姐姐,打招呼。”

    丁佳佳忍不住蹲下偷偷捏了捏季源的包子脸,

    “小朋友,你们真可爱,刚刚吓了我们一跳呢。”

    郝桂华忍不住后怕:“夏夏这么年轻突然被喊一声妈妈,可没把我吓死了。”

    宋时夏哭笑不得:“我有没有说过我年龄比你们大?”

    郭芊兰瞅了瞅宋时夏的小身板,

    “你比我们大几个月?”

    宋时夏竖起三根手指,

    “比你们大三岁吧。”

    丁佳佳发出尖叫:“怎么可能!你比我们大三岁,我不相信。”

    “就是啊,我们商量着宿舍你应该是最小的,玲玲看着个子小,年龄可不小。”

    宋时夏报了自己的年龄,惊讶地发现比她们就大两岁。

    她疑惑不已:“你们怎么跟我差不多年龄,我是中途休学后来直接参加高考。”

    柴善静长叹一口气:“女孩子读书哪有那么容易,我初中复读了一次才考上高中,高中又复读了一次。”

    寝室每位女生要么复读,要么是因为家庭原因休过学,原本宋时夏以为自己要比她们大很多,结果差的最大也才两岁。

    丁佳佳仔细端详宋时夏:“看不出来你都24岁了,我们还觉得自己22岁年龄大呢。”

    郝桂华满脸好奇:“我好奇你是结婚了还是没结婚?”

    宋时夏大大方方告诉她们:“我结婚一年多了,等时机成熟带你们去我家吃饭。”

    大家纷纷善意拒绝,宋时夏结婚肯定是住在婆家,带她们上门吃饭说不定婆家会多想。

    “完全看不出来啊,夏夏竟然是咱们寝室第一个已婚,我们连份子钱都没给呢。”

    宋时夏连忙拒绝:“别啊,我结婚都没请过客人,我不收份子钱,你们要是补份子钱就生疏了。”

    大家心中更同情宋时夏,结婚连客人都没有请过,看来在婆家过的一点都不容易。

    丁佳佳替她担心:“你考上大学婆家赞同吗?”

    宋时夏浅笑着安慰她们:“为什么不赞同?我婆婆还特地在首都饭店为我和小姑子办了升学宴。”

    几位女生更同情了,说不定宋时夏只是附带,人家婆婆可能专门给小姑子办升学宴,特地收两份钱。

    看着宋时夏甜蜜的笑容,大家替她感到难受。

    柴善静安慰道:“你以后要是心情不好就回宿舍住。”

    宋时夏微微诧异,怎么总觉得这几位舍友好像很同情她?是她哪里解释的不够详细吗?

    为了避免戳到宋时夏伤口,丁佳佳连忙转移话题:“咱们还是快把这俩小胖崽子送回去吧,免得他们妈妈担心。”

    季源鼓着包子脸:“你才是小胖崽子!”

    季阳十分不开心,妈妈说他们是强壮,不是胖!

    宋时夏连忙哄着幼崽:“你们一点也不胖,这叫强壮,男孩子越强壮以后才会长得越高哦。”

    大家没眼看,宋时夏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这俩小胖崽子圆滚滚的跟年画娃娃似的。

    宋时夏有苦难言,两个孩子的体型放在30年后就是正常小孩的体型,只是现在的孩子大多偏瘦,所以导致自家俩孩子像胖子,可真的不胖啊!这就是强壮!

    还是要解释一下:“小孩子营养得跟上才能长个子,他们家条件比较好,肉蛋奶都没停过所以比同龄人高。”

    丁佳佳弯着腰逗孩子,

    “小朋友,你们几岁了呀?”

    季源拒绝交流,坏阿姨说他是小胖崽子。

    宋时夏用眼神示意季阳,大幼崽气嘟嘟回答坏阿姨,

    “我跟弟弟今年五岁了,上一年级。”

    郑玲玲感到不可思议:“五岁?你们五岁都能长这么高啊!”

    宋时夏:“所以说小孩子这个体型真不是胖,人家营养补的好,再加上爱运动,以后妥妥的一米八。”

    尽管不知道两个小家伙长大后会多高,不过按照小说里的逻辑,只要不是反派,男人都是一米八。

    丁佳佳感慨万千,“如果能长到一米八真厉害啊。不过人家的家庭跟咱也不一样,顿顿肉蛋奶,这得是啥样的家庭啊?”

    季源想吓吓坏阿姨:“我爸爸是季…唔唔”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哥哥的小胖手捂住了嘴。

    季阳想的很多,既然妈妈不想公开身份,肯定也不能把爸爸的身份公开了。

    然而幼崽的话还是被几位大姐姐给听到了。

    郝桂华:“让我猜猜,你们爸爸是季教授对不对?”

    丁佳佳一拍手:“哇!这么说的话就是诶,季教授有两个儿子,他俩不就正好!”

    大家把目光投向宋时夏,

    郑玲玲问道:“你不是没见过季教授吗?怎么认识的这俩孩子。”

    宋时夏无奈失笑:“我认识孩子的妈妈和孩子,又没去过人家里。”

    丁佳佳想通了:

    “如果小夏认识季教授就不会跟咱一起上课了,小夏你混的也太惨了吧,同在一个家属区你都不认识季教授啊!”

    宋时夏只得解释:“季教授的家属区是独栋,普通家属区跟宿舍楼差不多,还没咱宿舍条件好呢。”

    郭芊兰羡慕不已,

    “做教授真好,难怪能把俩孩子养的这么强壮。”

    得知俩孩子是季教授家属,大家纷纷催促宋时夏把孩子送回去,她们不敢面对季教授。

    宋时夏笑话她们叶公好龙,一个个说季教授人有多好,真正让她们见一见又不敢。

    但凡有一个胆子大的,就知道她是季教授的妻子了。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平和地告诉她们真相。

    药膳

    为了对舍友们表示歉意, 十月中下旬的军训,宋时夏特地给每位舍友都准备了晒伤膏。

    宋时夏拍着胸脯打包票:“尽管放心使用吧,这是我独门配方, 保证不论太阳多大都不会晒伤皮肤,记得给我反馈啊, 我会根据你们的反馈持续调整。”

    其实宋时夏是瞎编的, 药学课程有没有研究配药她不清楚, 不过她自己调配的晒伤膏的确有效果, 是升级版的防晒霜罢了。

    这时候没有防晒概念,几位舍友也不会想到军训会晒黑一圈, 所以宋时夏只能借口说是晒伤膏, 避免太阳把皮肤晒脱皮。

    宿舍几位女孩拿着软膏爱不释手,

    “夏夏,你真厉害, 刚开学一个月就能自己配药了。”

    宋时夏谦虚道:“还好, 主要是我读了两个专业,所以你们闻着可能会有一点淡淡的中药味。”

    “有中药味才说明正宗啊,心里更有底了。”

    她们对宋时夏百分百信任, 并没有因为要往脸上涂抹就怀疑。

    她们就长这样, 这药抹了还能变美不成?至于毁容更不可能,宋时夏都那么好看了有必要害她们吗。

    大家开开心心收下药膏,只要有太阳就往脸上涂一层。

    郑玲玲照着镜子臭美:“这质地比雪花膏抹着清爽多了, 我感觉我脸上都不脱皮了。”

    丁佳佳小心翼翼涂抹:“我猜这肯定是好东西,得省着点用。”

    柴善静摸着自己的脸:“我没用过雪花膏, 不过晒伤膏用在脸上好舒服感觉能掐出水似的。”

    十月军训气候并不炎热, 不过太阳仍旧毒辣。

    宋时夏跟几位舍友的队伍隔了好几个班级,想问反馈只能每天趁休息时间观察大家皮肤状态。

    这一来一去, 原本在新生大会发过言的宋时夏更引人注目。

    宋时夏第三次拒绝男同学邀请一起学习,她颇有些无奈,难道她要戴个戒指表示已婚?可这年代的人不一定明白戴戒指的含义。

    晒伤膏原本只是宋时夏为了补偿自己害的舍友被季教授提问才送给舍友们的赔礼,没想到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隔壁寝室。

    隔壁寝室关起门来议论,

    “连标签都没有的东西就敢随便往脸上抹,不怕毁容了吗?”

    “小声点,隔壁那几个女生把宋时夏巴不得供起来呢。”

    “真不明白一个药学专业的学生有什么好巴结的,不就是学校教师家属吗,说不定是咱学校哪位老师的小娇妻呢。”

    “可别这么说,人家是新生大会的发言代表,凭着真才实学考上燕京大学,说她不也贬低了咱们吗!”

    恶意最大的女生不喜欢宋时夏,她见不得学生没有学生的样子,整天穿那么时髦又不是参加比美大赛,这是学校不是舞台。

    另外几位同寝室舍友只被她引导着吐槽了几句,也不知寝室谁嘴快传了出去,短短几天时间整栋宿舍楼都知道宋时夏会配晒伤膏。

    有人充满恶意,有人就对晒伤膏充满好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跟宋时夏同寝室的几个姑娘好像都没晒黑,而大家或多或少都因为站军姿的原因晒黑了一个度。

    一时之间,宋时夏寝室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都是来打听晒伤膏。

    宋时夏此时并不在学校,她的办公桌对面坐着姚雪,

    “晒伤膏可以拿去申请了,我舍友们提供了使用反馈,都觉得使用感清爽补水,我觉得肯定适合咱们北方的冬天。”

    晒伤膏不仅能防晒,还能有雪花膏的效果,并且成本很低,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包装袋就能发售,未免不能从市场杀出一条路。

    姚雪往手背抹了一下,

    “我觉得味道需要改进,比如花香味什么的,现在的中药味不一定都能接受。”

    宋时夏觉得这是个卖点,

    “花香味我们当然可以做,但我们既然是打着中药的成分,肯定要带着药香味才有信服力,而且余香的中药很好闻,你等它干了再闻。”

    宋时夏继续解释:“况且香水的很多原材料取自中药,只是咱们暂时不会接触那个地步,先把最基础的护肤品做好,等打出口碑在接触高一层次的产品。”

    姚雪失笑道:“国外的香水其实没什么含金量。”

    宋时夏点点头:“对的,咱们的老祖宗也研究过香水,咱们历史上有名的香不比外国差,只是我暂时没精力兼顾,我想先把护肤品做出来惠及身边的亲朋好友。”

    姚雪脸上的笑容更甚,

    “不愧是我家妹子,姐就等着你带着我一起发财了。”

    宋时夏调侃道:“您还缺我这三瓜两枣啊。”

    “钱哪能嫌多,而且我爸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你合作是实打实的掏自己的私房钱,免得我爸想插手我的生意。”

    宋时夏表示了解,她和姚雪姐合作是五五分利,俩人各占一半。姚雪负责经营管理公司,她负责产品。至于股份她们私下里想转送给谁这就无关了。

    宋时夏突然想到:“我最近从书上学了几道给孕妇补身体的药膳,据说有一定助产母乳的效果,你有没有兴趣?”

    “我兴趣倒不大,不过能帮助产妇迅速恢复身体的话,我爸应该能帮咱们卖出好价格。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交友圈子广泛,他们那圈子里的中年男人老婆都娶三四个,那些女人手上最不缺的就是钱。”

    宋时夏瞬间了然,这不就是做贵妇圈子的生意?这种很赚钱,前提是不让她接触到贵妇,因为这种人一般事也很多。

    她暂时不想搞奢侈品:“问问有没有人感兴趣,药膳价格不贵,我可以配好材料直接邮寄,按着说明书煮了就行。”

    “成,我给我爸打电话,如果有人买就联系你。”

    宋时夏给胡瑜找到了药膳方子,当天晚上孩子就吃到了母乳,这个方子她不想高价卖,如果可以希望每位孕妇都能用上,它的作用不仅仅是帮助婴儿,还能给母亲滋补营养。

    有太多孕妇生孩子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当时不在意,长久以后毛病就会逐渐显现。普通婆婆不会在意儿媳妇身体如何,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婴儿身上,所以只要让孕妇有机会得到药膳,打着为婴儿着想的名义给孕妇滋补身体,这是宋时夏折腾药材时想出来的办法。

    药妆

    姚雪调笑她:“你整天这么忙顾不着家, 你家里人不介意吗?”

    宋时夏摊手无奈:“我家那位比我还忙呢,上午刚上完课,下午就要紧急出差。”

    本来还想问问他, 结果季教授当天下课就回家收拾东西,两个人匆匆道别他就出差了。

    “唉, 教授不好当啊, 跟家人聚少离多。”

    宋时夏想起自己在教学楼看到的季教授个人简介, 并不是教授忙, 而是他厉害。

    虽说出差导致夫妻聚少离多,可想到季教授在戈壁沙漠地区支援, 那里有着未来的不少国士, 她心中也有一份与荣俱焉的荣耀感。

    她轻笑:“还好吧,我婆婆和保姆轮流带孩子做饭,我只用专心搞好学习, 埋头做产品, 我跟季教授在不同行业发光发热,未尝不是一种并肩齐进。”

    这就是姚雪最欣赏小宋妹妹的一点,即便结婚成为家庭主妇也没有被家庭和孩子困住, 仍旧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

    她笑着道:“之前我还蛮担心你整天把孩子挂在嘴上, 这让我挺有负罪感,觉得让你们母子分开了。”

    宋时夏并不介意,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我家孩子很懂事,他们知道我在做正事, 不会打扰我, 我有空也会带他们出去溜溜风。”

    “有小汽车是不是好多了?你看你现在出门多方便,不用专门麻烦季教授的司机, 想去哪去哪。”

    宋时夏无比赞同,即便是学校给季惟清配的司机,但那是他的个人司机,公车怎么能当私家车使用。

    她麻烦过小李几次就不好意思了,更何况小李谈了女朋友,人家休息时间还要约会,而她出门只有周六日有空,总不能打扰到小情侣。

    有自己的车就方便了,还能带着孩子们出去兜风,在城里逛一圈买点儿童玩具和课本,就能让兄弟俩高兴一个月。

    晒伤膏的合格证跟材料分析表终于下来,审批只用了一天时间,确认它的成分无害后,就要着手设计包装投入市场了。

    姚雪把自制地图摊在办公桌,

    “我挑选了几个公司大楼和工厂位置,你选一选。”

    宋时夏跟姚雪姐商量过,公司和工厂必须为一体,不能外包,以免造成配方泄露。

    她大概分析了几块地方未来的拆迁时间和房价信息,敲定了公司大楼的位置。

    “工厂就城郊吧,便宜。”工厂位置是未来的四环,目前荒凉一片。

    姚雪不太确定道:“会不会太偏僻了?”

    “会有点,可是我感觉这里的位置不错,风水好。”

    姚雪无言以对,风水都拿出来当理由了,她还能怎么拒绝?

    “行,就听你的,你哥也有事找你呢,说是新地皮找你看看。”

    宋秋生平时就是收菜卖菜,可蔬菜毕竟是需要生长时间,他目前已经跟好几个村子谈成了合作,定时过去收菜。

    他并不把收菜当成主业,帮姚雪负责过一次开发项目后,他发现了房地产的商机,再加上手上有闲钱以及妹妹给他的资金,他对房地产再次跃跃欲试。

    宋时夏刚到哥哥办公室,就被拉着手臂坐下:“你帮我瞅瞅,这几块地皮哪一个风水好?”

    她忍俊不禁,刚刚还用风水当借口糊弄姚雪姐呢,她哥转眼又来个风水宝地。

    “这里吧,这两块都买,看名字多好听,朝阳街道办事处,朝阳是早晨的阳光,一听就充满生机。”

    宋秋生若有所思:“对啊,名字寓意这么好,肯定风水好,那我就选这里了。”

    宋时夏又给哥哥提议把小区建造的宽敞一些,最好是多种植一些绿化植物,如果可以最好预留地下室。

    她本来想说停车场,但是想到目前的人均收入,距离家家户户奔小康还有几十年,不如弄成地下室。

    至于未来的停车问题,小区只要道路建造的宽敞就能停。

    宋秋生虽然不懂,但他觉得妹妹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于是都拿小本子记好。

    宋时夏和姚雪姐商量后决定建造一栋楼的大型公司,想要对外贸易必须得把排面拉满。

    她们俩的计划是在国内走低端亲民的价格,出口奢侈品,既然是奢侈品肯定不能把公司弄得太磕碜。

    这个项目交给了宋秋生,她俩一致认为亲哥/男朋友最可靠。

    公司选址在中关村附近,尽管产品跟计算机扯不上关系,可这里以后会有很多科学院,精英汇集在此,公司可以趁机招点产品研发,不能把担子一直压在宋时夏身上。

    两头奔波忙完了工作的事,宋时夏火急火燎回到学校,刚到宿舍楼底下被人拦着。

    “你就是宋时夏?你的晒伤膏怎么卖?”

    宋时夏还有事:“不好意思,暂时不卖。”

    女生神情不悦,

    “你开个价,我把你们寝室那几个女生的都买了。”

    宋时夏从上到下打量她,这位短发姑娘一口本地人口音,想来又是哪家的二代。

    “我还有事,真不卖。”

    她顾不上后面人的骂骂咧咧,回到宿舍抓起课本就要走。

    丁佳佳连忙起身:“哎,夏夏你等我一起。”

    宋时夏急忙道:“咱们不是一个课,我们老师每次都是准时点名,晚上再聊。”

    她急匆匆跑路,丁佳佳叉着腰无奈摇了摇头。

    “咋办,葛晴还在等着,万一夏夏得罪她了怎么办?”

    郝桂华躺在床上,脸上盖着书,

    “怕啥,夏夏还是教职工家属呢,葛晴她爸还能那么厉害啊?”

    郑玲玲压低声音:“我听说葛晴跟历史系的白秋瑞在处对象。”

    郝桂华一骨碌坐起来:“咱们赶紧跟小夏说一声吧,万一碰上我怕她会受欺负。”

    宋时夏很无语,这女生堵了自己一次不够,还要带着帮手跑到教学楼堵她。

    葛晴拉着对象的手臂摇晃:“秋瑞就看她,我就是想从她那里买晒伤膏,她都不卖,脾气可差了。”

    宋时夏无语,

    “好狗不挡道,能让让吗?”

    白秋瑞的眼神几乎从宋时夏身上挪不开。他找了她好久都没打听到她的专业,明明从孟老师那里打听到她报考了燕京大学,可在大学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物理系、数学系、计算机系,理科院系他找了个底朝天,他甚至去国立大学找了她,结局是一无所获。

    没想到日思夜想的人报了最不起眼的药学。他第一个排除的专业就是药学,这个专业没有一点用,不像是宋时夏的风格。

    宋时夏赶着上课,转头绕开他们选了另一边楼梯,谢天谢地在铃声响起的前一秒进了教室。

    讲台上的老头子哼了一声,拿着名单开始点名。

    教室稀稀落落就十来个人就是整个专业的人数,压根用不着点名,偏偏老教授爱好独特。

    “听说咱们有位同学已经能自己做出来药膏。我叮嘱同学们一点,咱们药学没有行医资格,如果你们想吃牢饭可以大胆尝试。”

    宋时夏明白老师在提醒她,好在她已经拿到了检测结果,是正儿八经的药妆,合格产品不会坐牢。

    她的猜想没错,果不其然一整节课被老师提问了六次,全都是一些基础药学知识。

    “底子不错,看得出来你经常翻看课本。”

    老教授对宋时夏很满意,可惜年轻人胆子太大,才刚接触到药学就敢给人乱配药,哪怕是涂脸上也不行。

    下课后,宋时夏被老师喊住。

    老教授开门见山:“你知道我在提醒你,你有什么解释?”

    宋时夏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

    “老师,我那个不是药,是一种药妆,是给化妆品或者护肤品里面加入中药成分,对人体无害,而且剂量很小,保证即便是过敏都不会发生不良反应。”

    老教授只看结果:“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的药妆完全无害?”

    宋时夏还真有,

    “这是我们送去检测的收条,如果您想看证件我也有,药妆经过检验达到了安全生产标准。”

    老教授满意点头,

    “我还以为你是铤而走险无证配药,想不到你考虑的很周全。这次是其他专业同学向我们反应,我觉得你身为如此优秀的学生不会自毁羽翼才特地提醒你。”

    宋时夏了然,自己这是被人在背后举报了。

    黄金虾仁炒饭

    宋时夏离开教室的路上还在想是谁那么无聊举报她。

    她除了跟舍友们接触, 平时跟别人都是萍水相逢,怎么就被红眼病给惦记上了?

    葛晴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宋时夏从教学楼出来。

    她抱着双臂得意道:“出来这么晚不会是被老师批评了吧?我让你们隔壁寝室女生帮忙举报, 你可得对我说声谢谢,如果晒伤膏没有经过检测流入市场那可是造假药。”

    宋时夏纳了闷了, 她跟对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这人有毛病吗?

    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姐, 你谁啊?”

    葛晴脸色绿了,

    “你喊我大姐?你一个20多岁的人竟然喊我大姐!”

    宋时夏摊手:“不好意思, 你看起来长得比较成熟。”

    葛晴长相显老本就是她最痛恨的一点, 被宋时夏戳了痛处她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我叫葛晴,整个燕京大学谁不知道我爸是葛校长!”

    宋时夏只认识胡校长, 并没听说过燕京大学的葛校长。

    “哦, 然后呢?你快去向你爸举报我非法配药啊,怎么只敢找炮灰给我们老师告状?”

    葛晴面目狰狞,“晒伤膏目前只是小范围流传, 等咱们学校用的人多了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一个药学生竟然敢胆子这么大非法配药, 要不是听说晒伤膏擦完后能让脸变得白嫩,她才不屑使用连名字都没有的药膏。

    白秋瑞下课后就跑过来,葛晴连忙挽着男朋友的胳膊。

    她对着男朋友跺脚撒娇,

    “她竟然威胁我,一点也不担心被开除!”

    白秋瑞能用特长专业进入燕京大学就是靠着葛家的关系, 包括他被调剂到历史系也都多亏了葛晴的父亲葛叔叔帮忙。

    葛晴从小就喜欢他, 在两家大人默许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暂时跟葛晴在一起。

    “葛晴, 咱们好好说话,不要对同学不礼貌。”

    葛晴发誓,这是白秋瑞头一回对她说话语气这么温柔,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脑袋晕晕乎乎,满心满眼只有白秋瑞,先前面对宋时夏时的嚣张跋扈此时在男友面前就差摇尾巴。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葛晴死死抱着男友手臂,仰慕地望着男友的下颚。

    白秋瑞的视线没在女友身上停留超过半秒,他紧紧盯着宋时夏。

    “宋同学,葛晴没有恶意,她只是听说晒伤膏能让皮肤变好所以才迫切想找到你。”

    宋时夏似笑非笑看着这俩人,

    “是吗?你女朋友的没有恶意就是让我隔壁寝室的女生举报我?”

    白秋瑞看向葛晴的眼神充满不赞同,葛晴立马慌了。

    “秋瑞,我没有,我就是听那几个女生在背后讨论宋时夏,我只是刻意引导药学生不能违规配药,没想到真有人举报了。”

    “秋瑞你相信我,我急着买晒伤膏怎么可能举报宋同学!”

    葛晴心里的打算是等学校给宋时夏判了处分,她就找到宋时夏只给她一个人提供晒伤膏,别人怎么能跟她用一样的好东西?

    葛晴加入了学生会,碰巧听到隔壁寝讨论宋时夏和晒伤膏,她暗暗记在心里,每天点名查寝都会格外在意宋时夏寝室的人。

    所以她相信晒伤膏的效果,看宋时夏同寝室的舍友面貌就知道,经历了军训还能一点儿都没晒黑绝对是晒伤膏的作用。

    宋时夏的寝室几个女生一起去食堂打饭个个白白净净,一点都不像是参加过军训的新生。

    她特地去隔壁寝打听,军训前几个女生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皮肤根本没有军训后那么好。

    她都不需要多想就知道肯定是药学生捣鼓出来的晒伤膏。

    宋时夏不吃她卖惨这一套:“你说这么多,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让人举报我?”

    白秋瑞被葛晴抓的手臂痛:“宋同学,得饶人处且饶人,葛晴年纪小不是有意,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让她给你道歉,这事就算了吧。”

    宋时夏忍不住嗤笑:“你的面子有多大?”

    白秋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葛叔叔是校长,我记得你丈夫似乎是位老师。”

    葛晴双眼放光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八卦,宋时夏竟然结婚了!

    宋时夏有丈夫竟然还跟别的男同学有说有笑,葛晴自以为抓住了宋时夏的把柄。

    葛晴瞬间趾高气扬,

    “原来你结婚了啊,早说你丈夫是老师,用不用我跟我爸说一声让他来燕京大学教书?”

    宋时夏假意笑道:“原来葛校长权力这么大,高中老师也能随便担任大学老师吗?”

    葛晴下意识入了套,

    “我爸是说一不二的校长,高中老师来教书是他一句话的事,即便没考上大学也能来燕大读书。”

    白秋瑞连忙制止葛晴,然而葛晴已经把话说完了。

    宋时夏嘲讽一笑:“我还没听说过咱们学校有葛校长呢。”

    葛晴骄傲地双手叉着腰:“你头发长见识短呗,咱们学校十几位校长都是我叔叔。”

    宋时夏鼓掌:“你爸真厉害。”

    葛晴眼里闪着恶意:“你说你都结婚了怎么还不守妇道啊?成天跟男同学拉拉扯扯真不像话,要是被你丈夫知道了会不会跟你离婚?”

    “我不守妇道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跟男同学拉拉扯扯。”

    葛晴不屑翻了个白眼:“军训的时候有多少男同学围着你转?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是不对他们笑,他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讨好你?”

    宋时夏凑近葛晴:“我头一次听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要在你脸上试试声音响不响?”

    葛晴吓得后退跌坐在地上,

    “你你,你别想打我。”

    白秋瑞拦在女友身前,

    宋时夏笑眯眯俯视着她讥讽道,

    “我一根手指都没动,你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葛晴被宋时夏一瞬间凑近的说话语气吓到,她当场出了丑,脑袋埋进男友怀里呜呜哽咽,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可一根手指没碰她,”

    宋时夏冲白秋瑞灿然一笑,

    “白同学,我记得你高中成绩不怎么样吧?按理说应该被分流到中专才对,怎么考上大学了?真怪呀。”

    葛晴探出脑袋,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她满脸疑惑,

    “秋瑞,你们俩认识?”

    宋时夏故意刺激葛晴,

    “认识啊,我们还是一个班的同班同学呢。”

    宋时夏说话阴阳怪气,听在葛晴耳朵里就变了一种感觉。

    她狐疑看向男友:“秋瑞,你怎么没跟我讲过你认识她?”

    白秋瑞找了宋时夏很久,直到他几乎快要放弃,却从女友嘴里听到宋时夏的名字,他不敢确定是不是本人,怕期待又一次落空。

    “我们俩不熟,宋同学基本不来学校上课。”

    宋时夏笑了笑,

    “让我猜一猜,白同学能考上大学不会靠的是岳父吧?”

    白秋瑞没来得及撇清关系,葛晴挽着男友大声喊道,

    “你猜对了,我爸一句话就能让秋瑞上大学。”

    宋时夏笑呵呵道:“葛校长真厉害,真是虎父无犬子。”

    葛晴没听出来讽刺,白秋瑞却难堪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你识相点,主动给我还是等着你们院领导找你谈话,我给你一晚上考虑时间。”

    既然报了父亲大名,葛晴也不愿意伪装了。

    “随便你。”宋时夏丢下这句话绕过他俩头也不回,丝毫不给葛校长一分面子。

    宋时夏在家门口遇到了冯婶,对方推着自行车正要出门。

    “冯婶,我跟你打听个人。”

    冯婶放稳脚撑:“你说,我不一定认识。”

    “咱学校有葛校长吗?”

    冯婶想了一会儿:“葛校长?有这人的吧?你问这个干啥?不如去你家隔壁问老胡,他是学校老大,肯定认识。”

    宋时夏被冯婶的称呼逗笑,

    “胡校长是老大啊?”

    “那可不,胡校长跟胡适是亲戚关系呢,老谢告诉我的,我不认识胡适,据说是个挺厉害的人。”

    宋时夏倒是知道胡适,这一位在课本上出现过。

    “我今天碰到一个叫葛晴的同学自称是葛校长的孩子,要让我在学校混不下去。”

    冯婶一听乐了:“谁家倒霉孩子这么缺德啊?让胡校长知道了非得大发脾气不成,你要是在燕京大学都待不下去,季教授肯定也要走。”

    宋时夏连忙解释:“个人行为咱们不上升学校,我觉得胡校长和燕京大学挺好,只是部分害群之马会毁了咱们学校的名誉。”

    冯婶认同地点头:“你得好好跟胡校长反映,可千万不能让害群之马毁了学校的声誉,老谢还想在退休前升到你家季教授的级别呢。”

    “谢教授肯定来得及,他的专业程度有目共睹。不用等退休,我觉得就在这几年时间。”

    冯婶乐不可支:“哎呦,借你吉言,有你这话老谢肯定稳稳的。”

    家里只有保姆在浇花,婆婆去学校接孩子放学。

    保姆见到宋时夏:“宋同志,饭菜都在锅里热着。韩姨说今天带孩子们去图书馆,晚点才回来吃饭,让你到家先吃。”

    宋时夏端了一小碟榨菜,榨菜是她闲来无事教婆婆腌制的,家里准备了一大坛子,这次季教授出差就被塞了一大瓶榨菜下饭。

    婆婆做的是黄金虾仁炒饭。

    她招呼保姆:“你吃了吗?没吃也坐下来吃点。”

    保姆局促地笑道:“我中午饭吃得有点晚,等韩姨回来我跟孩子们一起吃。”

    宋时夏知道保姆是想等大家都吃完后吃剩饭,每次劝说都不听,干脆由她去了。

    “好,我吃完饭要去阁楼,没事不要打扰我。”

    保姆感激不尽,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大善人,只需要打扫卫生整理花园接送孩子就能拿工钱,东家吃什么饭菜就给她吃什么,丝毫不把她当成下人。

    宋时夏吃完饭回到阁楼,桌上摊着的计划书写好了公司名字,她和姚雪姐商议后决定叫“虞美人”。

    晒伤膏到时候也要换一个阳春白雪的名字,小名还是叫晒伤膏通俗易懂,不过也得改改,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意晒伤这个问题,她觉得可以叫润肤膏。

    润肤膏里面加一点防晒的效果似乎不错,而且她可以买报纸上的广告位置专门营销防晒的效果,到时候还是能叫晒伤膏,反正就看广告效果好不好。

    宋时夏个人认为报纸上打广告的效果挺不错,收音机和电视台上也可以插入广告,不过这得等公司以后资金充足再说,反正电视机还得再流行个十几二十年呢。

    翻开自己的小金库,姚叔叔帮忙拍卖的首饰售价不错,前几天刚把款汇过来,宋时夏手上现在有30万的可流动资金,要做什么还没想好。

    要不投资房地产?

    可是哥哥在做房地产,她再投资收益也就那样。

    这笔钱怎么花是个问题?

    对啊,之前季惟清提到过只要有实验室他在哪上班都一样,他不在家她可以去找胡校长。

    宋时夏拾掇了一番,确定自己穿着得体后敲响隔壁的大门。

    张婉清看到宋时夏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夏同志,稀客啊。”

    宋时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手上拎着临时搭配的果篮。

    “胡瑜姐回家了吗,我来探望她和孩子。”

    “回了,昨晚接回来的,她说实在待不下去医院,每天晚上都听到隔壁有孕妇哭,影响心情。”

    胡瑜也快出月子了,她没有公婆只能住在父母家里,好在胡校长夫妻俩都疼女儿,巴不得女儿在家里养好身体再回去。

    胡瑜见到宋时夏满脸笑意,这种笑容带着真诚和感激,

    “小夏来了,怎么还给带了这么多水果啊?”

    “知道您肯定想吃水果,所以我就送来啦。”

    孕妇可以吃水果,张婉清从果篮拆了一根香蕉,她剥着香蕉皮,

    “你这孩子有心了,我们回来的着急忘了买水果,你买的水果我们都放心,比别家的汁水香甜可口,可惜你家的果园还得等上两年才能挂果。”

    宋时夏帮忙削着苹果,笑吟吟道:

    “等我家果树挂果头一个给你们送来,保证你们吃到不爱吃。”

    胡瑜吃着香蕉:“那感情好,水果我可吃不腻,有多少我能吃多少。”

    苹果

    宋时夏切好苹果表明来意, 张婉清面色遗憾,

    “你家季教授的事儿估计老胡帮不上忙。”小夏要是有急事联系季教授只能从老季那儿求助。

    宋时夏解释了一番:“不是季教授工作的事,是一些私事。”

    张婉清庆幸道:“老胡就在书房准备这几天的开会材料, 幸好你来得巧,要是晚一会儿只能等下周了。”

    宋时夏找到胡校长, 表示自己想资助学校建造新实验室。

    “实验室?你们专业用实验室的地方不多吧?”

    宋时夏特地补充:“是为季教授的研究团队提供实验场地, 科学院有的实验室咱们学校也得有。”

    胡校长恍然大悟,

    “你的心意我明白, 可实验室投资起码得上万,里面的实验器材也得几十万, 不是一笔小数目。”

    宋时夏表示了解:“我目前手上大概有30万存款, 这是我个人可支配的资金,加上我其他方面的收入应该是足够的。”如果不够书房的箱子里还有一些零碎首饰,可以让姚伯父帮忙卖个好价格。

    胡校长大为震撼, 眼前看起来清澈单纯的小姑娘张口就能拿出来30多万的存款, 果然人不可貌相。

    胡校长心动不已,不过他还是要问清楚,

    “这事你跟家里商量过没?”

    宋时夏笑着回答:“我想给季教授一个惊喜, 请您帮我隐瞒, 这笔钱是从我的个人收入支出。”

    胡校长心中啧啧称奇,不愧是能当女状元的学生,他听韩蓉提过儿媳妇的哥哥在做生意, 想来是慧眼识珠投了一笔钱赚的盆满钵满。

    “行,等我开完大会回来让学校后勤老师跟你对接, 保证给咱们学校的科学家们提供跟科学院同等待遇的实验室。”

    宋时夏笑容轻快:“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离开书房前, 宋时夏假装想起一件事突然回头。

    “对了,胡伯父, 咱们学校有没有一位叫葛校长的人啊?”

    胡校长纳闷道:“有啊,你是找他办什么事吗?找我也一样。”

    老葛那人可不好打交道,平时说话横的很,谁都不给面子。

    宋时夏笑了笑:“我前几天不是帮胡瑜姐调配汤药吗,我用做药膳剩下来的药材配了个晒伤膏,给我们同寝室几位女生试用觉得不错,没想到传到别人耳朵里了,现在说是要给我下个处分,说我违规配药。”

    胡校长平日里忙,这些事基本传不到他耳朵里。

    “还有这种事?你跟你们导员和院长解释过没?”

    “我们院长是位老教授,我跟他解释清楚了。不过有一位叫葛晴的女同学让我等着受处分,她说她是个校长的亲属。”

    胡校长沉吟了一会儿,

    “这事儿等开大会的时候我跟老葛提一提,你给朋友私下使用又不是在市面售卖三无药品,学校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给你处分。”

    “谢谢胡伯父,我本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刚刚突然想到万一那个葛晴是被人冒充的就不好了。您也跟葛校长提一提,那位叫葛晴的同学说话很嚣张。”

    胡校长下意识追问,

    “怎么嚣张?”

    宋时夏故作犹豫迟疑:“我也不知道那位葛晴是不是跟葛校长的孩子同名同姓,她说的话可能抹黑了葛校长的人品,她说……即便没参加高考也能来咱们学校读书。”

    胡校长心里一惊,

    “应该是认错了,我会让人去调查一下,老葛不是那种人。”

    宋时夏重重点头:“嗯,希望都是误会吧。”

    看来葛校长有两副面孔,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藏得住?

    宋时夏离开前,胡校长叫住她特地说了一句,

    “葛晴是老葛的小女儿,跟你同一届,脾气有点急躁,心肠不坏。”

    宋时夏明白胡校长的意思,就是想让她分辨到底是不是葛晴。

    宋时夏微微扬唇一笑,

    “我遇到那位叫葛晴的女同学应该不是一个人,对方为了求购我手上的晒伤膏用举报开除威胁我,可能是狐假虎威。”

    她没把话说死,只要在胡校长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葛校长和葛晴的真面目早晚会被揭穿。

    越会伪装的人,真面目被揭穿后受到的孽力回馈就越多。

    宋时夏不急着跟葛晴斗,对方却想着赶尽杀绝。

    葛晴多次向药学专业的教授和院长反映宋时夏违规配药,得到的回答都是宋时夏并没有公开售卖,并没有触犯到学院禁止条例。

    何况晒伤膏只有宋时夏寝室的几位女生使用过,没有人拿着证据出来表示晒伤膏有问题。

    舍友们格外担心宋时夏,

    丁佳佳担忧道:“真的没事吗?听说葛晴的爸爸是学校的校长,葛晴的对象是首都白家的第三代子孙,他们要是对付你随便就能找个借口。”

    宋时夏泰然自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

    “你们放心吧,给你们用的时候就已经检测过成分,你们试用后机构就给我们检验过关了。等我们工厂的包装做出来就能直接售卖,防晒润肤膏不是三无产品。”

    工厂的工人每个月都能免费领一支防晒润肤膏,都是谈论润肤膏价格肯定不便宜,没人觉得带着药味不安全不敢往脸上抹。

    郝桂华还是不放心,

    “葛晴好胜心那么强,万一非要栽赃给你怎么办?”

    宋时夏毫不在意:“大不了就是各喊各家的家长,我又不怕。”

    寝室几位女孩子面面相觑,她们觉得小夏想得太天真了,她是学校教职工家属,万一家属被葛校长针对弄丢了工作怎么办?

    退一万步说,即便葛校长不针对小夏,可想要讨好葛校长的人肯定会带头针对小夏和她的家人。

    郑玲玲小声道:“要不你提前跟你婆婆打个预防针?免得有人给你家属穿小鞋。”

    宿舍几个女孩子默认宋时夏的丈夫在学校教书,学校的年轻男老师有不少,平时没看到宋时夏跟哪位男老师走的特别近,她们猜测可能是避嫌。

    宋时夏见她们真情实感为自己担心,

    “行吧,我听你们的建议,跟家里人提一提。”

    大家纷纷松了口气,

    郭芊兰欣慰道:“这才对嘛,你们夫妻一体,出了这种事更要一起商量。虽然我们没有结过婚,但是夫妻之间最好还是不要有隐瞒,免得发生矛盾争吵。”

    大家一致赞同郭芊兰的观点。

    宋时夏回到家就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婆婆,韩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笑完后,她眼角挂着泪珠,

    “葛校长是谁啊?这名字我都没听说过,他排哪个号啊?”

    宋时夏无奈道:“就是咱们学校的副校长啊,这事儿我找胡伯父提到过一句,胡伯父说他让人调查。”

    韩蓉单手撑着腰摆手,

    “别靠老胡了,就老胡整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空管这些,我看就是因为他天天开会,才让名字都没听过的葛校长猴子称大王。”

    宋时夏心想开学典礼上第一排坐了好多个校长和教授,以及一些跟学校有合作的研究所或科学院的大佬。

    当时主持人介绍校长只提到坐在正中间的几位,除了胡校长另外四位并没有姓葛的校长。

    宋时夏在婆婆面前不再藏着掖着,

    “胡伯父不容易,被人钻了空子都没发现,还好发现的早。”

    韩蓉想了想:“估计是刚调过来不久,要么就是没啥用认识他的人少,我猜是后者。”

    “葛校长我不认识,不过白家你爸熟悉,是白家哪个孩子?”

    宋时夏毫无隐瞒:“白秋瑞,高中跟我是同班同学,按理说以他的成绩根本不可能考上燕京大学,撑死考上中专算他运气好。”

    “这名字有点印象,好像是白家第三代,有个小叔在做生意。”

    宋时夏有些担心:“妈,白家是不是不好惹?”

    韩蓉噗嗤一笑,

    “这都是新社会了,有什么好惹不好惹。白家被抓住把柄是他养的孙子不成器,总不能赖咱们头上。”

    宋时夏还以为白家会是言情小说里那种京圈神秘世家,谁都不敢惹。

    韩蓉看出来儿媳妇的想法,

    “别怕,区区白家而已,你爸是退休了又不是聋了瞎了,他带出来的手下都在呢。”

    宋时夏对季家的实力最明显的一次认知是李梦璇找上门,她才知道自己的公公有多厉害。

    第二次就是现在。

    以婆婆云淡风轻的口吻,想来白家跟季家不相上下。然而季惟清的姐姐和妹妹平日很低调,平时根本不会想到他们有个很厉害的家庭背景,季惟清的哥哥甚至牺牲在战场。

    白秋瑞不一样,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白家的人,身边还围绕着几个狗腿子。本地学生提到白秋瑞家境不俗,导致学校很多人见到白秋瑞都绕着他走。

    就像是宋时夏的舍友对白秋瑞格外忌惮。她们不知道首都白家,只是听人说白家背景深厚,所以下意识惧怕白秋瑞,生怕宋时夏惹到他。

    宋时夏安抚婆婆:“妈,我没怕白家,我刚想明白了一些事。”

    韩蓉点头道:“不用怕他们,白家再怎么放肆都不敢对付你。你那几位舍友心肠怪好的,啥时候邀请她们来家里吃顿饭?”

    面对婆婆殷切的眼神,正好季教授最近不在家,确实可以邀请舍友们来家里做客。

    “我问问她们愿不愿意,几个小姑娘性格比较内向。”

    红枣奶糕

    宿舍几位姑娘拎着几人合资从供销社买的黄桃罐头, 怀揣不安进入了教职工家属区。

    郑玲玲压低声音小声道:“你们看见没,门口还有站岗的哨兵,住在这里肯定很安全。”

    丁佳佳歪着头迟疑:“跟我想象的家属区不一样, 可能夏夏家里有几位老教师?”

    郝桂华不以为然:“这不正好?如果小夏家里有人脉就不用担心葛晴的威胁了。”

    郭芊兰叹气:“都怪咱们平时说话不注意被人抓住把柄,明明小夏只给了咱们晒伤膏, 要是不让隔壁寝室的人知道就好了。”

    柴善静安慰道:“谁能想到隔壁寝室嘴巴那么大, 跟她们没关系还要到处宣扬。”

    郝桂华甩了甩脑袋:“不要聊不开心的事儿了, 小夏喊咱们去她家吃饭, 咱们可不能垮着脸上门。”再说小夏都说了没关系。

    郑玲玲揉了揉脸:“就是,咱们这么自责说不定夏夏更难受, 明明是她的一番好意。”

    大家走了一段路, 忽然闻到一股飘香的气息。

    郭芊兰用力嗅了嗅鼻子:“你们闻到什么味没?”

    丁佳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红枣的味道,好浓郁啊。”

    郑玲玲馋的咽口水:“比蛋糕房的蛋糕出炉都香。”

    大家纷纷点头赞同。

    随即又遇到了两个小男孩,他俩开着小汽车, 让几位姑娘长了见识。

    郝桂华忍不住惊呼道:“小孩子也能开汽车吗?这是从外国进口的玩具吧?”

    丁佳佳认出来兄弟俩:“这是夏夏家的邻居, 季教授的孩子,夏夏跟这两个孩子认识。季教授的孩子有外国玩具很正常,季教授学生时代就在外国留学读博士呢。”

    郑玲玲捧着脸:“我都不敢想象做季教授的孩子有多幸福。”

    柴善静主动弯下腰:“小朋友你们知道宋家怎么走吗?”

    季阳和季源面面相觑, 妈妈让他们出来接客人, 应该是这几个看起来怪怪的大姐姐吧?

    季源稚声稚气道:“你们是要找宋…阿姨吗?”还好哥哥提醒他,他差点又要喊成妈妈了。

    柴善静笑容和善:“是的,我们就是找她。”

    季源把小汽车调了个方向:“你们跟我们走吧, 宋阿姨在家里做好吃的糕糕,让我们来接客人。”

    几位女生面带惊喜, 这么说小夏跟季教授算是邻居, 说不定这次的事情可以求助季教授帮忙。

    虽说葛晴的父亲是葛校长,可季教授是不可多得的全能人才, 学校肯定要给季教授面子。如果小夏跟两个小家伙的母亲关系好……

    大家不由得替宋时夏感到庆幸,果然车到山前必有路,难怪小夏不把葛晴放在心上,原来是早有底气。

    宋时夏在家里做着红枣奶糕,这种点心香味特别霸道,能让方圆一里地全是浓郁的枣糕香,若是在外面开店整条街道都是它的气息。

    之所以选择做这个,是她考虑到面食容易储存,想着多做些等回家的时候让舍友们打包带上,能当一个星期的早饭。

    婆婆和保姆都在帮忙揉面,烤箱和院子里的面包窑都在工作。

    “咱们家也多做些,妈,您早上就能多睡会。”

    婆婆每天早起做早饭,宋时夏劝过很多次都不听,只能多做点糕点让婆婆多睡一会。

    “你别担心我,我们上了年纪瞌睡少。”

    保姆在边上和面,听东家婆媳俩人聊天内心羡慕,如此和谐的婆媳关系在村里很少见,她婆婆能有东家一半体贴就好了。

    宋时夏中途接了个电话,家里母亲说猪长了好大,跟别人家养了一年的猪体型差不多,问要不要现在杀了重新喂几只。

    “我跟我婆婆商量一下,学校食堂这边肯定等着收呢。”

    宋时夏挂断电话,在心里盘算着给家里装个电话,免得每次去小卖部打电话都不敢多说,生怕隔墙有耳被人听见遭红眼病惦记。

    她以前还能给家里写信等冬冬放假给父母读呢,要不让爸妈去学校认认字?不说上个初高中,读个一年级能看懂书信就行,让他们这把年纪念书估计不好意思。

    “妈,我家那边打来电话说是猪已经能出圈了,问你们要不要订购猪肉?如果不订就等着过年把那头猪给你们宰了送来。”

    韩蓉乐不可支:“这么快猪就养出圈了吗?你爸妈真厉害!”

    宋时夏知道有灵泉水的功劳,但更多应该是爸妈喂养的精细,别家喂猪都是猪草加糠之类的饲料,她给父母的建议是既然要专心做养殖就要喂一些人吃的食物。

    宋时夏没喂过猪,不过她刷到过养殖场给猪做饭的视频,里面猪吃的比大多数普通人都要好,天热还能吃西瓜解暑,猪圈甚至有空调。

    当然自家肯定不可能给猪圈装空调风扇,养殖场的猪圈本就靠着山脚修建很凉快。她只叮嘱父母在猪饲料上面费心思,偷偷摸摸喂一些家里吃不完的蔬菜,这些蔬菜都被灵泉水灌溉过,喂养出来的猪肉口感比一般猪肉好吃。

    之所以偷偷摸摸喂,是因为村里大多数人都把家里的蔬菜交给了哥哥的车队帮忙卖掉,对他们而言蔬菜就是自家的经济来源。如果发现她家里喂猪用吃不完的新鲜蔬菜,肯定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宋时夏笑着解释:“我爸妈做事专注认真,一旦把任务交给他们就会做到最好。之前种地就属我家挖地摆苗最规范,喂猪也一样。”

    父母兢兢业业做事,一开始担心做不好养殖场,真把担子交给他们又格外负责认真。

    “你爸妈都是实在人,猪给我留一头,正好你爸最近没事,让你爸跟你哥去你家里帮忙杀猪,顺便让他提前认认路。”

    宋时夏笑着说好。

    话音刚落,两个幼崽开着小汽车回到家里。

    “客人来啦!”

    宋时夏和婆婆保姆对视一眼,大家都要演好今天的戏份,两个孩子假装不是她的孩子。

    丁佳佳见到宋时夏大声吆喝,

    “夏夏,你家院子真大。”

    宋时夏站在门口笑道:“每家每户院子都一样。”

    丁佳佳像只花蝴蝶,碰一碰院子里的青菜,再闻一闻花,

    “教职工家属区这么大,我还以为是住在筒子楼呢。”

    郝桂华眼睛看到了药材,

    “你在院子种药吗?”

    “药店里随处可见的药材,我试试能不能自己种。”

    大家纷纷竖起拇指,

    柴善静微微一笑:“真厉害,你家院子被你规划的井井有序,看着真舒服。”

    宋时夏招呼大家:“快进屋坐着吃糕点吧,刚出炉可香了。”

    几个女孩子跟在小夏身后,见到客厅全貌才发觉低估了她的家庭背景,电视机电冰箱收音机和洗衣机全都有,甚至还有唱片机!

    丁佳佳瑟瑟发抖:“小夏,你家里的教师不会是咱们学校哪位教授吧?”

    宋时夏神秘一笑:“你的猜想距离答案很近。”

    大家谁也没想到小夏的家庭背景这么厉害,明明看上去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宋时夏故作烦恼扶着额头,

    “你们不会以为教授家属就能为所欲为吧?葛晴才是少数,咱们学校大多数教师家属都很低调,我猜你们肯定认不出来。”

    比如冯婶,天天在学校食堂跟大家扯东扯西,哪位同学能联想到和蔼可亲的冯婶是谢教授的妻子?

    大家迟疑地点头,

    “如果不是来到你家,我们都觉得葛晴才是大多数。”

    宋时夏失笑着摇头,

    “坐下吃东西吧,我们这一片全都是教师家属,我在这住这么久都没遇见葛晴那种人,所以不用过于忌惮葛晴的背景。”

    郝桂华毫无形象瘫在沙发上,

    “太好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家庭背景我们还怕什么葛晴,生怕你被穿小鞋。”

    宋时夏端来茶壶给大家倒水,

    “这是我自己做的果茶,果茶没有任何功效,只是单纯的好喝,你们尝尝看。”

    郑玲玲捧着漂亮的玻璃茶杯忍不住叹气:“葛晴真讨厌,大海那么宽她怎么不去管?你是药学生为什么不能配药啊,又不给别人用。”

    宋时夏坐在她们对面:“不要因为她生气,免得气坏自己身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晒伤膏通过了成分检测,年底就能出现在供销社,它的正式名字叫防晒润肤膏。”

    还没坐完月子的胡瑜闹着让母亲去隔壁买点枣糕回来,红枣的香味实在太浓了。

    张婉清拗不过女儿,自己闺女可怜兮兮就为了一口吃的,她说什么都要厚着脸皮去隔壁买点。

    韩蓉把红枣奶糕端上桌,又端着托盘去院子的面包窑里把刚烤好的红枣奶糕拿出来。

    “你们聊,我给隔壁送去,估摸着她家到饭点了。”

    宋时夏猜到婆婆要送给张书记,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婆婆还没出门,张书记就已经来到了客厅。

    “老韩,哎呦,你家怎么来了这么多小客人?”

    丁佳佳立马站起身:“张书记,您好!”

    寝室其余几位女生立马跟着站起来打招呼,张婉清吓了一跳。

    随即她笑呵呵:“你们几个姑娘真懂礼貌,都快坐下,你们是小夏同志的舍友吧?你们聊,老韩你跟我去院里一趟。”

    韩蓉跟张婉清去了院子里。

    宋时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们吓我一跳。”

    丁佳佳拍着胸脯:“张书记突然进来才吓我好吗?你都不知道我们几个交材料遇到过张书记,坐在办公室的张书记可严肃了。”

    谁想到在小夏家里见到了张书记的另一面,平易近人。

    宋时夏没有过多解释:“快趁热吃吧,张书记跟我婆婆认识,两人应该是有私事。”

    大家捧着红枣奶糕,刚刚离得老远就闻到了味道,吃在嘴里又香又甜还有一股奶香味,嘴巴不能说话但眼睛却扑闪扑闪看着宋时夏。

    宋时夏无奈:“喜欢就多吃点,别噎着了。”

    自从带舍友回家吃过饭,宋时夏发现寝室关系更融洽了。

    实际是因为几个女孩子发现小夏的性格太好了,不是虚伪,是她身上散发着神奇魅力,不论是谁跟她接触都会不自觉喜欢她。家庭背景很好但从不显摆,低调又有实力,平时很照顾她们把她们当成妹妹。

    寝室有这样的舍友几乎免除了百分之九十的矛盾,其余的小摩擦都算不上什么,吵架转眼就和好了。

    宋时夏无意间得知她们对她的形容哭笑不得,她只是习惯把她们当成小姑娘,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可不就是小姑娘吗。至于神奇魅力大概是她积极向上的心态影响她们,人都会不自觉的向往阳光。

    宋秋生陪着季伯父回家里,本想在家里把猪杀掉,但是想着猪肉新鲜的最好吃,于是就给妹妹打电话让学校食堂派车把猪拉走。

    燕京大学食堂后勤早就磨刀霍霍等着宋家养的猪。自从小宋同志家里办了养殖场,学校的鸡鸭除非供不应求才去市场上采购,其余都是从宋家订购。

    可惜宋家的养殖场太小,每隔三个月才能买一批鸡鸭。三个月的鸡鸭从菜市场购买可能才两三斤,被宋家喂养三个月的鸡鸭已经是六七斤正常大小。

    学校那位特别喜欢吃小鸡炖蘑菇的领导每次都要问一句是从哪进来的小鸡,如果是菜市场买的小鸡就不会点这道菜。

    幸好小鸡好买,一个月就能从宋家进一次货。

    学校食堂后勤等宋家的猪肉等了大半年,听说特别好吃,这次终于能派车去接猪了。

    冯婶靠在门口恭喜宋时夏,

    “可别说,我也等着尝尝你家养出来的猪呢。”

    “之前不是吃过吗?我觉得味道还行吧,不要有太高期待。”

    冯婶瞪大眼睛:“那个味道叫还行啊?!我就吃过一次煲仔饭,就是你做出来的那顿,我感觉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味道,舌头都香掉了。”

    宋时夏莞尔一笑:“我爸妈特地给我婆婆家里养了一头,这次一并接到城里找杀猪匠帮忙杀了,到时候来我家吃饭。”

    冯婶平时不爱来蹭饭,总是过来吃饭都不好意思了。但是一听到是小宋家里的养出来的猪,说什么都得尝一尝。

    “成,这回我厚脸皮上门再吃一顿,然后去食堂买几斤。”

    随着哥哥跟公公一起回来,还带回来另一个消息。

    宋秋生抹了把脸,

    “我忘了跟你说,冬冬在学校踢足球不小心把同学踢伤了,这事我跟人赔礼道歉揭过了。他们学校体育考试老师说冬冬身体素质好,问他有没有意愿考军校。”

    宋时夏摸不着头脑:“什么考试?怎么就说冬冬适合考军校了?”

    宋秋生尴尬道:“被冬冬用足球不小心砸倒的是个小胖子,他们体育老师说冬冬能跑能跳。脚上力气不小,说不定能通过军校考核。”

    燕窝

    学校领导和代课老师都知道宋冬冬是宋时夏的亲弟弟, 平日里对他格外关照。

    也因此在体育老师发现宋冬冬比同龄人体质更好后,就向学校推荐让宋冬冬报考军校。

    宋冬冬对未来没有规划,他喜欢踢足球, 想当一名足球运动员,如果能进入军校保家卫国他十分愿意。

    宋时夏由衷替弟弟感到高兴, 没有哪个男孩子不喜欢军装, 尤其弟弟的性格很适合这种职业。

    目前弟弟只是身体素质好, 青少年发育的阶段营养得跟上, 个子还能再往上窜一截。她让哥哥每周给宋冬冬多发点生活费,男孩子这个年龄体能消耗大容易饿。

    家里要出一名军人, 乡下的父母别提有多高兴。

    韩蓉替儿媳妇感到高兴,

    “咱们家要出个军人了!”说完她眼神暗淡了几分,她想起自己出任务牺牲的儿子尸骨无存。

    宋时夏敏感地察觉到婆婆情绪失落,随即联想到了季惟清的哥哥。

    在原本的剧情里, 季惟清的哥哥几年后会回来。他并没有牺牲, 只是完成一项伟大艰难的任务假死,必须得隐姓埋名查无此人,任务的保密程度连她公公都不知道。

    宋时夏揽着婆婆的肩膀,

    “妈, 我从同仁堂买到人家刚收的燕窝,给您煮一份尝尝。”

    韩蓉强颜欢笑:“你吃吧,你们年轻人吃燕窝滋补, 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吃什么燕窝。”

    宋时夏对燕窝不感兴趣,其实到几十年后市面上出现人工燕窝, 普通人都能吃得起, 大家才发现燕窝并没那么珍贵。

    纯天然燕窝珍贵受限于金丝燕筑巢的产量较少,以及采集成本和加工成本等, 但也不是普通人消费不了的水平,完全是营销抬高了价格,让老百姓认为物以稀为贵。

    就像这个时代采集燕窝得在悬崖峭壁攀爬,人工成本和运输成本就上去了,普通人听到燕窝就跟古代老百姓听说满汉全席是一个概念。

    “妈,您睡眠不好,才该多吃些燕窝补补身体,我们年轻人哪用得着吃营养品呀。”

    韩蓉推迟不过,儿媳妇的一番心意实在难以拒绝。

    “这么珍贵的东西,要不还是留给你嫂子吧。”她记得宋秋生谈了个城里姑娘,家庭条件很厉害。

    宋时夏淡淡一笑:“我嫂子家里不缺燕窝,您就放心吃,要是觉得好吃我下次还买。”

    她记得自己空间货架上好像也有几盒别人送的燕窝,据说是从外国进口的纯天然燕窝,她收下后就扔在空间没管过。

    合作伙伴都是些大老板,应该不会在送礼这方面糊弄。

    小炉子上熬着燕窝,宋时夏借口去阁楼找药材,从空间里翻出来几盒别人送礼的燕窝,看生产地和原材料确实是进口货。

    宋时夏拆掉外面的包装,只留下装着燕窝的包装盒。礼盒装的干燕窝份量不少,一盒能吃三个月,目测有一百多盏。

    韩蓉对着镜子拔掉了头上肉眼可见的一根白发。说来奇怪,她这个年纪的同龄人头发白了一大半,可她头上只有一两根白发,还得是仔细挑才能挑出来。

    隔壁于芳她妈比她小一轮,头发白了一大半,俩人站在一起分不出来谁年龄大。

    韩蓉在丈夫面前转了个身,

    “你瞅瞅我有啥变化?”

    季学崖推了推老花镜,

    “没啥变化啊,你穿这么花哨的裙子去哪?”

    韩蓉瞪了眼丈夫,

    “衣服哪里花哨了,我平时不就这么穿的吗?”

    季学崖鼻子上挂着眼镜,眼珠子在妻子身上扫了一圈。

    “啧啧,都是做奶奶的年纪了还穿这么花里胡哨。”

    韩蓉没好气道:“我现在跟你走一块人家以为咱俩是兄妹,你看看咱俩像夫妻吗?你是糟老头子,我连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季学崖头发白了一半,不过他不在意这些,但妻子提出来,他就有些不服气了。

    “哦,人家说你年轻你以为是好事儿啊?人家会觉得这老太太一点都不成熟稳重。”

    韩蓉被逗笑了,

    “成,你说的有道理,你就自个儿在家看报纸吧。”

    季学崖对着妻子背影喊道,

    “你啥时候回啊?”

    “不回来,我住儿子家,陪着小宋跟咱家的宝贝。”

    季学崖吹胡子瞪眼抖了抖报纸,

    “一天天都不回家,一个念大学连家都不回,一个住在儿子家里吃喝拉撒,像什么话!”

    妻子出门十分钟,季学崖把报纸拍在桌上,溜到卫生间对着墙上的镜子自言自语。

    他捏着自己下巴:“谁老了不长白头发?五六十岁的人连一根白头发都没有,说出去多吓人。”

    季学崖越看越满意,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他这一头白头发出门多有威严啊,那些新兵蛋子见了他都得给他敬礼。

    韩蓉气色越来越好,街道的邻居们反而疑惑不解。按理说韩蓉退休后帮儿媳妇带孩子,肯定是一堆鸡毛蒜皮的麻烦事,谁家婆婆跟儿媳妇能相处融洽啊?

    融洽是因为不常见面,婆媳只要不生活在一起就会很融洽,但凡一起生活铁定鸡飞狗跳。

    可反观韩蓉,一去儿子家就是十天半个月,回来两天就又去了。脸上气色越来越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享福了呢。

    谁不知道带孩子辛苦,还要帮着做家务做饭,比保姆都不如。

    韩蓉在巷子口被人拉着,

    “老韩啊,你这去儿媳妇家咋气色越来越好了?”

    在邻居们的印象里韩蓉上班一直都是面色苍白,倒不是吃不起饭营养不良,而是工作忙,有时候忙久了甚至脸色发黑。

    也就这两年她工作交接退休气色才好起来,但也不像现在这样面色红润,面相似乎都变得富态了,就跟电视里演的富太太似的。

    韩蓉发自内心地笑道,

    “我儿媳妇怕我睡眠不好,隔三差五就去同仁堂买燕窝,她经常跟人打交道,每隔半个月就能买回来一盏炖了吃。她不是学中医么,也不知道从哪捣鼓的阿胶,据说吃了对咱们女人身体好,天天给我吃。还别说,我每天睡得香,精神多了。”

    邻居们听完羡慕不已,这哪是去当保姆啊,这是享福去了!

    谁家儿媳妇要是能像小宋把婆婆当亲妈照顾,家里能安定不少。

    “小宋还给我请了保姆,平时做家务都是保姆分担,我不想做饭就歇着看电视,在儿媳妇家里可比在家伺候老头子强多了。”老头子一个人在家就去吃食堂或者下馆子,反正家里给他留了钱。

    有邻居表示不解:“你这也没帮到啥呀,你儿媳妇咋想的?为啥不直接请个保姆?你俩住一个屋檐底下不会吵架?”

    “吵啥架?我儿子出差,儿媳妇学习忙家里只剩我跟保姆,自家孙子当得亲自看着,总不能把啥事都交给保姆当甩手掌柜。”

    邻居们不理解,但听韩蓉这么一说又觉得有道理。

    “对啊,保姆只是帮干活,孩子不得让亲奶奶带着吗。都说娶妻娶贤,你儿子挑了个好媳妇。”

    大家深深认同,

    “之前听谁说你儿子娶了个乡下来的姑娘连学都没上过,我们还想你家怕是得鸡飞狗跳不安宁,现在我们都羡慕你的生活。”

    韩蓉捂着嘴笑:“你们的儿媳妇也不差啊。别光羡慕我,我家小宋同志总把将心比心挂在嘴上,她说都是我对她好,她感受到了心意,所以把我当成亲妈孝敬。”

    韩蓉离开后,邻居们陷入沉思,将心比心就能改善婆媳关系,她们与儿媳妇的关系是不是也可以改变一下?

    ……

    葛晴跟她父亲的事还没调查出结果,季惟清已经出差回来了。

    宋时夏急急忙忙收好文件,季教授不在家她都在他书房写作业。书桌上摊着厚厚一叠合同,以及宋时夏临时借来的两本法律书,一大堆文件看的她眼花缭乱。

    书房门口的季教授穿着风衣,手上拎着行李箱,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整理行李箱的资料。

    宋时夏把合同压在书下面,镇定自若起身迎接他,

    “你这件衣服我没见过。”

    “出差来不及带衣服,回来发现降温了,这是前辈送我的衣服。”

    宋时夏若有所思,难怪看起来有点复古风,原来是一件旧衣服。

    她忍不住抱怨:“你这次出差真匆忙,我回家你都走了。”

    季教授唇角漾起笑容:“我还记得,怎么突然想到上我的课?”

    宋时夏单手撑腰先发制人,

    “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说你只是普通教授吗?高级工程师又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一大堆我都没记住的头衔,难怪你工资高,隔壁谢教授工资都只有你的三分之一,他那才是普通教授的工资吧!”

    季惟清单手掩着唇,但宋时夏还是眼尖发现了他在笑。

    宋时夏委屈巴巴埋怨:“我想着咱家是普通教职工家庭,收入不高只能节省着花钱,那次动了你存折里的钱我生怕补不上窟窿……”

    “顶多就是你年轻前途无限,年纪轻轻成了教授,等资历上去肯定能成为教科书级别的大人物,谁能想到你只有一步之遥。”

    宋时夏越想越委屈,尤其是想到几年后物价飞涨,几万块钱不过是杯水车薪。两个孩子长大结婚买房是一笔重大开销,万一想做理财几万块钱也不够用,更别提家里的老人万一生一场病……

    所以在姚雪姐提到一起做生意的时候她才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早知道他这么厉害,她就继续躺平了,反正以他现在的地位,随便去一家科技公司挂名都能领到不少工资。

    更别说季惟清是被聘请,除了工资以外还有奖金,以及他每次出差都是单独的工资,这些杂七杂八的收入加起来即便以后物价上涨,以他的高级工程师资历和教授的身份工资只高不低,养活一家几口完全不成问题。

    季惟清放下行李箱,快步走到妻子面前抱着她,

    “抱歉,我以为你知道。”

    他没想到她这么迟钝,结婚一年多都不知道他的具体职位。

    宋时夏抓着他的衣服,

    “都怪你,现在公司注册了,资金认缴了,又不能后悔。”

    季惟清轻声哄着她:“都是我不好,我该怎么做才会让你开心?”

    宋时夏小生嘟囔:“没想好,我不是很生气。就是觉得我本来可以有一个躺平的人生,但是因为怕咱家没钱花选择了奋斗。”

    季惟清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每种人生都有不同的意义,既然你选择这条路,说明你潜意识是喜欢创业和奋斗,我不觉得你是贪恋懒惰的性格。”

    宋时夏听着他的心跳,

    “你说的对,我的潜意识确实对钱有一种执念,一旦想到没钱我的心里会特别不安,只有看着存折上的钱越来越多才会觉得安稳,我这种想法是不是不太好?”

    “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都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赚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认为喜欢钱是耻辱。”

    宋时夏吸了吸鼻子:“可能是小时候生活太苦了,我就幻想等我长大后要特别特别有钱,这样就能不眨眼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季惟清低声安抚她:“赚钱是你喜欢的事业,你可以一直坚持,我跟爸妈都是你的后盾。”

    宋时夏眼神坚定看着他:“嗯,我一定会跟姚雪姐把公司壮大,争取成为世界五百强。你瞒着我的事暂时翻篇,不过你得欠我一个承诺,不然我憋着一口气难受。”

    “欠你十个承诺都可以,我答应你的事哪一次没有做到?”

    宋时夏摇了摇头,“说是一个就是一个,你可是未来的院士,我哪敢让你欠我十个承诺呀。”

    季惟清:“院士还早,起码得把一百篇论文先完成,其实我并没有介绍你那么优秀,小夏同志能不能不要嫌弃我?”

    宋时夏故作嫌弃地推开他:“得了吧,苏同志说你论文都发表一大半了,这半年过去你肯定还差十来篇就完成了吧?你就是在卖乖,我才不信你不优秀呢。”

    季惟清换了个借口:“我不擅长赚钱,以后收入没有你高,家里还得仰仗小夏同志补贴。”

    宋时夏大手一挥壕气道:“小意思,等公司赚到第一桶金,咱家开销都被我承包了!”

    清蒸鲫鱼

    公司第一款产品的上市时间跟宋时夏的学期末撞在了一起, 姚雪姐让她专心复习,公司的事儿不用操心。

    宋时夏从考场出来恍若隔世。学期末天天在家背书。不仅要背本专业的药学内容,还要背中药课本。比砖头还厚的专业课本全是重点知识, 药学老师几乎都是老教授,根本不可能给划重点。

    即便她脑子再聪明, 都背的晕头转向脑瓜子嗡嗡响, 宋时夏疲惫不堪地揉了揉太阳穴。

    润肤膏上市前就在报纸上登过广告, 宋时夏还没去公司看销量, 不过应该不会太差,毕竟价格跟雪花膏的价格差不多。

    宋时夏决定先回家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 再着急都得先填饱肚子。

    这几天要考试,婆婆听隔壁冯婶说鱼汤补脑,家里连续喝了好几天鲫鱼豆腐汤。

    宋时夏抱着课本回家, 果不其然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鲫鱼汤。

    “妈, 我考完试了,咱家不用顿顿喝鱼汤了。”

    韩蓉从厨房探出脑袋:“你看看你天天抱着那么厚的书啃,不多补补脑子头疼怎么办?”

    宋时夏放下书, 揉了一把正在玩玩具的季源:“家里除了咱俩没人爱吃鱼, 两个小家伙闻到鱼汤的味道眉毛都皱成小山丘了。”

    韩蓉不以为意:“孩子还小,他们长大就知道鱼汤补脑子了。”

    宋时夏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不排斥鱼汤,还能吃两块刺最少的部位。婆婆煮的鱼汤没问题, 可是小家伙们不喜欢,他们更喜欢吃做成丸子的鱼丸。

    她去厨房看了一眼, 桶里还有两条鱼游来游去。

    宋时夏挽起袖子:“要不我做一道清蒸鱼吧, 反正我考完试了。”

    韩蓉有些不太确定:“这鱼个头不大,清蒸会好吃吗?”

    “嗯, 我觉得能凑合,赶紧把家里的鱼吃完算了,看两个小家伙吃饭都板着小脸。”

    韩蓉看了眼客厅,

    “你就宠着他们,小孩子嘴养刁了可不好伺候。”

    宋时夏笑了笑:“咱家孩子这么懂事不会的。”

    神奇的是婆婆煮的鱼汤两个小家伙一口不碰,宋时夏做的清蒸鱼他俩争着要吃。

    韩蓉故作生气拍筷子,

    “是我做饭不好吃吗?”

    季阳和季源齐齐摇头:“鱼刺会卡喉咙,妈妈给我们挑刺。”

    前几天宋时夏考试,吃饭顾不上孩子们,都是婆婆在照看。

    韩蓉无奈教育他们:“你们已经五岁了,要学会自己吃饭,不要麻烦妈妈。”

    季源缩着脖子,“妈妈不给挑刺不敢吃。”

    季阳跟着补充:“鱼刺卡在喉咙可疼可疼了,会变成哑巴。”

    韩蓉啼笑皆非:“哪那么容易变成哑巴?这鱼刺那么细,你们吃饭别说话就没事儿。”也怪自己平时总是吓唬孩子吃鱼得专心,给兄弟俩吓得不敢吃鱼。

    她还以为是孩子挑食,没想到是怕卡着刺。

    “妈,下次咱家吃鱼还是做成鱼丸子吧,看他俩爱吃鱼又害怕,鱼肉和虾肉的营养很丰富。”

    韩蓉摇摇头:“鱼可不好买,这顿吃完就等着过年再吃吧。”

    宋时夏朝孩子们无奈摊手,买菜的权利在婆婆手上,她爱莫能助。

    “喜欢吃就多吃点,吃慢点就不会卡着刺。要不是我在家,你们是不是喜欢也不敢吃?”

    季阳和弟弟捧着碗,小心翼翼点点头,他们怕变成哑巴。

    “我跟奶奶都在呢,你们小心抿着鱼肉,吃到鱼刺就吐在自己手边的小盘子里。”

    兄弟俩在妈妈鼓励的眼神下鼓起勇气吃鱼。他们运气不错,妈妈给夹的鱼肉刺很少,吃完碗里的鱼肉额头冒着一层细汗。

    宋时夏给他们擦嘴巴:“这不就吃完了?要是奶奶带你们出去吃饭,你们看着鱼肉怕不是要干着急?”

    两个小家伙乖乖受教,他们今天学会了自己吃鱼,下次可以给妈妈挑鱼刺了。

    ……

    季嫣然用围巾挡着下巴,偷偷摸摸的举动生怕别人认出她。

    一辆小吉普停在她面前,季嫣然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拉开车门,不到三秒钟坐上车,拍着胸脯惊魂未定。

    开车的男人忍不住笑意,

    “有这么可怕吗?”

    季嫣然鼓起脸瞪着他,

    “当然可怕,谁知道会不会遇到熟人啊!”

    周越双手抓着方向盘,笑容很是无奈,

    “附近是军属大院,不可能碰到你亲戚。”

    季嫣然心虚地移开目光,正因为是军属大院,所以更有可能碰到她的叔叔伯伯们。

    她爸很多战友都搬来这里,过年的时候她都见过。

    “万一呢?首都就这么大,我又是首都本地人,我亲戚说不定就在食堂上班呢。”

    周越不再怀疑,

    “行吧,下次我还是去你们学校接你算了,免得你担惊受怕。”

    季嫣然眼神躲闪,去学校要是碰到嫂子怎么办?

    “哎呀,我都要放寒假了,你去学校找不到我。咱们还是快去电影院吧,你买的什么时候的票?”

    周越不疑有他,季嫣然平时大大咧咧,就是胆子格外小,去哪都怕碰到亲戚,仿佛首都满大街人都认识她似的。

    到了电影院,季嫣然重新把围巾裹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周越似笑非笑看着她,

    “要不我假装跟你不认识?”

    季嫣然连忙摇了摇头,眼睛弯成月牙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手指。

    周越挑眉,

    “我发现你真奇怪,胆子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季嫣然心虚地冲他傻笑,

    “挡着脸没人认识我,牵一会儿自己的男朋友怎么了?”

    周越表示赞同,

    “行,待会儿我去给你买个口罩戴着吧,我想跟我女朋友并排走一起说会话,你说成不?”

    季嫣然伸出脚轻踹他,

    “那你去买吧,哼!”

    周越连忙跟在她身后,

    “你这么怕你亲戚?”

    季嫣然早就想好了说辞,

    “我爸妈不让我大学处对象,说我年龄小容易让人骗。”

    她不是不相信周越,只是周越比她大五岁,还是军人,她很容易想到之前追求她的小眼镜。小眼镜在学校没跟她接触几次,才20岁就想着用自己的人生大事换取利益,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周越是个好人,对她也好,可是万一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等自己多接触接触再问问嫂子,免得又闹出来笑话。

    季嫣然怕什么来什么,她刚跟周越坐下,就看到熟悉的高中同学并肩坐在她身后。

    张金凤好不容易趁寒假约到了陈卫东和刘建国一起看电影,还带了两位自己宿舍的姐妹,刚坐下她就觉得前面的人眼熟。

    张金凤故意提起小眼镜。

    “你们说小眼镜会不会出国?他未来肯定要跟他爸一样当外交官。”

    陈卫东接话:“我知道,他们学校大二就要出国交流,真羡慕这些学外语专业的人,能见识外国。”

    刘建国羡慕道:“听说学校给报销学费,但外国东西不便宜,咱们普通人没那条件。”

    张金凤试探了一番,前面坐着的人纹丝不动,心中的诧异顿时打消。

    “小眼镜是外交官家庭,说不定他能跟他爸一起出国。你们说季嫣然跟小眼镜成了没?”

    季嫣然坐如针毡,身旁的周越胸腔微微颤动。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放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是他的手掌心。

    周越没有说话,显然是在认真听着后排的人谈论。

    刘建国嘴快道:“季嫣然都变那么好看了不缺追求者,你们不觉得小眼睛看起来有点呆?季嫣然肯定看不上小眼镜啊。”

    张金凤语气不屑:“未必,季嫣然是普通职工家庭,她哥嫂一家有钱跟她有关系么?跟小眼镜在一起她还高攀了呢。”

    陈卫东感慨道:“话不能这么说,季嫣然是咱们班成绩最好的学生,人家长的漂亮成绩又好,前途无量啊,小眼镜的家庭条件放在大学可不够看。”

    张金凤撇了撇嘴,外交官家庭多厉害啊,想出国就能出国,这两个土包子真没见识。

    张金凤带出来的舍友对陈卫东和刘建国嘴里的季嫣然很感兴趣。

    “你们说的季嫣然很漂亮吗?”

    张金凤抢着回答:“季嫣然高中比男人还男人,个头比陈卫东还高一个脑袋,她不是跟男生在操场上打篮球就是踢足球,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样子。要不是留着长头发,根本认不出来她是女的。”

    舍友发出夸张的感叹:“那为什么会被外交官的孩子追求?”

    刘建国瞥了眼张金凤,

    “季嫣然变好看了呗,高考结束我们同学聚会,季嫣然就跟改头换面了似的变漂亮了。就跟今天电影画报上的宋时夏角似的,可忒漂亮了。”

    张金凤不满地撇嘴:“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一个月没见就变那么好看。”

    季嫣然听得头皮发麻,好几次都想转过头打断她们,又不想跟大嘴巴张金凤有过多接触。

    如果被张金凤看到自己和一个成年男人坐在一起看电影,指不定要到处编排她。

    季嫣然咬着唇,突然周越转过身对着几个小年轻说道:“电影已经开始了,请你们安静。”

    他身上自带的气势吓到了几个还未出校园的大学生,张金凤等人果然安安分分坐着,一直到电影结束都没敢吭声。

    前面的姑娘到底是不是季嫣然成了张金凤抓心挠肺想知道的答案。

    可是那个男人太凶了,眼神扫视过来吓得她不敢动,季嫣然应该不可能认识这么凶的人。

    ……

    宋时夏去老教授办公室交论文,老教授是学院院长,整个药学院的老师几乎都是教师,没有年轻老师。

    临走前,老教授喊住宋时夏,

    “你要是想学制药,我给你的建议是读完硕博,以你的成绩保送咱们本校硕士没问题。”

    宋时夏郑重向老师道谢:“谢谢老师,我会认真考虑。”

    “听说你还在学中医,中医注重传承,家里没有老中医带领,不如在药学提高造诣。”

    “最近报纸上的润肤膏就是你之前做出来的晒伤膏吧?”

    宋时夏谦虚点头:“是的,机缘巧合之下做出来的东西,没想到对润肤有作用。”

    “你们的报告很专业,防晒是我没听过的词汇。但是上面说太阳的紫外线会对皮肤造成损伤,这有没有科学依据?”

    宋时夏回想着脑子里的知识,憋出了还算合理的回答。

    老教授点点头:“可以,你天赋很高,不要被中药耽误了。”

    应付完老师,宋时夏刚出办公室就碰到了满脸得意的葛晴。

    葛晴一直在憋大招,她专门等考完试举报宋时夏,让宋时夏这学期的课程挂科。

    她知道宋时夏是开学大会上的新生代表,如果宋时夏受影响挂科,意味着之后无论是拿奖学金还是保研都不会优先考虑她。

    而自己只要成绩合格,就能在父亲的操作下拿国家奖学金,顺便占走宋时夏的保研名额。

    葛晴早就打听过,宋时夏如果想要在药学方面深造必须得考上研究生再读完博士才行,药学专业想要制药必须得硕博学历。

    她要让宋时夏知道得罪她的下场会很惨。全国能跟燕京大学并肩的只有隔壁国立大学,国立大学没有药学专业,除非宋时夏成绩特别优异能够跨专业考研,否则一般情况国立大学会优先招收本学校的研究生。

    葛晴当着宋时夏的面冷笑,宋时夏恍若未闻径自离开。

    葛晴昂首挺胸进了老教授的办公室,

    “老师,我要举报药学院宋时夏违规制药,这是我的证据。”

    老教授不予受理,

    “这件事情你要反映就去找学校领导反映,我这里调查出来宋同学没有任何违规操作。”

    葛晴气得面部表情扭曲,

    “您为人师表,学生违法配药都不给处分吗?”

    老教授不悦地抬头,

    “你哪个学院的学生?你做这件事有什么目的?”

    葛晴跟白秋瑞进入学校的流程一模一样,都是靠着“特长”被送进了冷门历史系凑数。

    “我是历史系的葛晴,葛校长是我爸爸。”

    老教授不吃她这一套,

    “你向我举报没用,你有证据就拿证据去找校领导,我只是个任课老师。”

    葛晴不甘心,她跺脚离开。

    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她听说药学系的老教授特别严格,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绝对不会允许学生私下违规配药。

    正因为是药学,所以对制药有着严格的管控。除非经老师允许,否则一律不能私自配药,若是情节严重还会给记处分。学生配出来的药谁知道有没有毒。

    葛晴正是听说药学系的老教授都特别较真严格,想着万一给宋时夏弄个处分以后档案都不好看。

    葛晴拿着证据跑去找男友,希望男友能跟她一起去找校方举报。

    刚到男友寝室门口,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逐渐放慢了脚步。

    白秋瑞的几个小弟考完期末来学校找他,寝室几个外地舍友都去火车站买回家的车票。

    李建安扯着大嗓门:“白哥,你说谈了女朋友我们还以为你追到了转学生,怎么谈了个脾气这么差的大小姐?”

    郑胜利跟着不解:“是啊,李建安的妹妹都比你对象脾气好?这一点都不像你啊。”

    文昌华调侃道:“白哥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难处,你们什么时候见白哥谈这么久的对象?”

    白秋瑞烦心不已:“行了,我在学校见到她了,找了那么久没想到就隔着一个教学楼,早知道就让我老子给我转去药学了,历史系除了背书就是背书,头都大了。”

    李建安坐着抖腿:“白哥家的条件想转专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白秋瑞头疼地捂着脑袋,

    “不容易,我家再厉害也不能把手伸到学校。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谈个对象?人家亲爹是校长,你白哥的脾气你们能不知道?”

    郑胜利跟着附和:“就是,这白嫂脾气这么凶白哥可不喜欢,咱们白哥喜欢温柔漂亮贤惠的姑娘。”

    文昌华眼神猥琐:“白哥,你们处了半年,有没有那个?”他说着两根大拇指放在一起。

    白秋瑞无奈:“我哪里对她下得去嘴?我又不是不挑,还不如李建安他妹妹卫校的姑娘。”

    葛晴一脚踹开门,脸上挂满了眼泪,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说的结婚也是假的对不对?”

    一屋子人谁也没想到男生宿舍竟然跑进来个女生。

    葛晴向来不把规矩放在眼里,进男生宿舍宿管大爷都不敢多说。

    白秋瑞硬着头皮回答:“你既然听到我也就不骗你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全都是我爸的意思。”

    反正他上了大学,跟葛晴分手就说是性格不合。

    葛晴恶狠狠瞪着他,

    “你别想分手,只要我不同意你就得跟我结婚,你已经碰了我,你敢不答应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爸。”

    寝室几人面面相觑,白秋瑞也没想到葛晴性格这么疯狂,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他慌张解释:“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碰了你?”

    葛晴毫不在意撕破脸皮,

    “你上个月喝醉酒一边抱着我说喜欢我,一边亲我,你全忘了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葛晴说完感到恶心反胃,原来他心里有别人,喝醉碰她也是把她当成了别人。

    她扶着门干呕,白秋瑞的狗腿子们都看呆了。

    这这这怎么办?他们在背后说坏话被当事人听见了。

    几个狗腿子连忙起身告辞,白秋瑞却叫住了他们。

    “不用走,我是男人,这种事说出去又不是我丢人。”

    葛晴扶着门吐得更厉害了。

    橘子

    宋时夏开车载着冯婶跟陈娇一起去城里置办年货。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 不过她之后要忙着公司的事,忙完又要准备回乡下过年,肯定腾不出来时间去逛街。

    于是冯婶跟陈娇打算趁着年前物价还没上涨把年货提前买了, 免得到时候搭食堂的车出去采购,年前的年货都得涨价。

    冯婶和陈娇在学校走动多, 接触到的八卦也多。

    冯婶坐在后座一边剥着橘子, 分享自己最近听到的一个大新闻,

    “我家老谢他们系有个男同学跟人处对象不小心让女方怀孕了, 你说这事整得闹出来名声全毁了。”

    陈娇虽说20来岁,但加上前一世的阅历将近50岁, 她不由得皱眉。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 丝毫不懂得洁身自好。我以为只有村里才会发生这种事,黄花大闺女辛辛苦苦考上大学跟人无媒苟合这像什么话!”

    冯婶赞同点头:“啧啧,谁说不是呢?得亏是在学校, 这事要是闹大了男方免不了判个流氓罪。”

    宋时夏空闲插了句嘴:“这件事学校怎么处理?你家两耳不闻窗边事的老谢都知道了, 估计不少人知道了吧?”

    “这我还真得给你们唠唠,这俩学生家庭背景不一般,女方家里好像是校领导, 男生是干部家庭, 老谢没跟我多说。”

    宋时夏觉得有点耳熟。

    “女生父亲是不是校长?男生姓白?”

    冯婶一拍手:“这事都闹到你耳朵里去了吗?看来胡校长接下来有的头疼了。闹出这样一桩丑闻学校脸面都要丢光了。”

    上次在教授办公室门口遇到葛晴,宋时夏一直等对方出招,结果迟迟不见动静, 她以为葛晴在憋大招,没想到是怀孕了。

    “说来也巧, 这俩人跟我恰巧跟我有点矛盾, 葛校长的女儿没少在我面前放狠话,我还等着她找靠山仗势欺人呢。”

    冯婶大吃一惊:“嚯, 她凭啥敢欺负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季教授的家属吗?”

    “应该不知道,不过即便我是普通学生也不能仗势欺人吧。还不是因为晒伤膏的事,当时我让我舍友们帮忙试用反馈效果。没想到被隔壁寝室听说后传了出去,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葛晴。”

    陈娇冷笑一声:“这不就是遭报应了吗。仗着是校长的亲闺女以权势压人,结果自个儿先倒霉,她现在估计火烧眉毛自身难保。”她最讨厌仗势欺人的人。

    冯婶竖起大拇指:“我就说小宋天生运气好,我估摸着中间那姑娘肯定想找你麻烦,绝对是被乱七八糟的事给耽误了,晒伤膏那都是十月份的事儿了吧?”

    宋时夏打着方向盘轻笑,

    “或许吧,我觉得咱们普通人只要不主动害人,心术不正的人早晚会遭报应。”

    陈娇深有其感:“是啊,咱们只要没有害人的心思,那些坏人夜路走多了总要撞到鬼。”

    宋时夏询问陈娇:“你最近摆摊的生意怎么样?”

    “还行,之前不是遇到了一个竞争对手吗,非要在我对面摆摊,价格还比我低。还好顾客发现我的质量比她的好,她开了一周就走了。”

    这时候从外地买回来的衣服除了工厂里生产的还有洋垃圾,洋垃圾俗称漂洋过海送进来的旧衣服。

    这种衣服也不是不行,只是终归没有工厂生产的新衣服质量好,而且洋垃圾来路不正规,真要被调查的话是会进局子的。

    宋时夏宽慰她:“反正你先把口碑打出去,顾客都知道在你这里能买到物美价廉的衣服。咱们正儿八经从工厂进货,谁知道你那竞争对手卖的便宜衣服是不是二手货。”

    陈娇上一世没做过生意,家里的缝纫机踩了大半辈子,她作为家庭主妇对衣服料子再熟悉不过。

    “对啊,我都不用上手,远远看一眼就知道她卖的衣服不像是从工厂里生产的款式,怪怪的。”

    宋时夏记得原著里面陈娇刚开始做的也是服装生意,最开始急于求成结果被人坑了一笔,收了一堆洋垃圾还没卖出去就被正道的光没收,不仅钱没了还被拘留了半个月。

    原著本身比较写实,陈娇的每一步奋斗都是先苦后甜。这一世陈娇先读了书才开始摆摊,即便跟丈夫的感情大不如前,也没想过急于求成迅速赚一笔钱,而是慢慢积累。

    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算是间接帮助陈娇少走了弯路。

    “是的,我倒是认识一些见多识广的生意人,他们说有些人居心叵测专门收外国的旧衣服拿回来卖,说不定你那个竞争对手就买的这种。”

    冯婶听完无比嫌弃:“听说外国人浑身都是汗毛,他们穿过的衣服拿出来卖得多恶心。”

    陈娇恍然大悟:“我就说那些衣服款式没在工厂见过,我们工厂进回来的货是大城市最新款。”

    陈娇摆地摊的货是从朋友那儿进回来,她那位朋友从外面拉回来的衣服堆在工厂里,专门供给各类供销商和零售商。

    由于供销社只卖国营服装厂生产的衣服,所以她的朋友只能卖给个人零售商。她有着上一世的记忆知道外面的流行款式,所以才没踩坑。

    冯婶替陈娇感到庆幸:“多亏了你心细,多跑了几家工厂才敲定下来这家的货,你要是跟那姑娘卖一样的款式,万一人家身上穿出来毛病还要找你赔钱呢。”谁知道洋鬼子有没有传染病,万一有啥皮肤病,这不得赔钱吗?

    陈娇也感到一阵后怕,

    “我当初刚有做生意的念头还真遇到过给我推销的人,说是一件衣服只要几毛钱的成本,我哪怕卖两块钱都能回本。我心想衣服再便宜哪能卖这么便宜啊?又不是纸做的。”

    冯婶:“你这次真得谢谢老天爷,还好没踩这个坑。”

    “是啊,那段时间我一心想赶紧跟霍凯离婚,还好忙着考试,就想着把做生意往后稍一稍。钱什么时候赚都不晚,知识必须得学,我要是大字都不认识一个赚什么钱啊?”

    到了地方,宋时夏把车停在路边,

    “你能这么想就好,知识是一笔无价的财富,未来你赚的每一笔钱都跟你学到的知识息息相关。”

    家常炸酱面

    近期葛晴的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她跟白秋瑞大吵一架,吃饭闻到荤腥气味就会忍不住干呕,她被母亲带着去医院检查身体发现怀孕了一个多月。

    她没想到跟白秋瑞只有过一次出格的行为竟然怀上了孩子。葛晴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高兴, 有了孩子白秋瑞就只能娶她了。

    然而还没出医院她就被母亲甩了一巴掌,母亲骂她不知廉耻。

    葛晴不明白, 明明全家人都在撮合她跟白秋瑞在一起, 为什么自己怀了白秋瑞的孩子家里人要骂她?

    葛晴回家后被关在家里, 原本想趁学期末对付宋时夏, 让她挂科保不了研究生,这次又让宋时夏运气好躲过了一劫。

    葛晴心心念念想着白秋瑞跟他父母上门提前, 谁想到等来的却是父母带着她去小诊所看病。

    “妈, 我不去看病,我跟秋瑞哥都到了结婚的年龄,为什么不能让我们顺理成章结婚呢?”

    葛晴觉得事情很好处理, 生米煮成熟饭只要结婚就好了。

    李爱南呵斥女儿:“你以为未婚先孕是多好听的话?咱家在外面的好名声全让你一个人毁了, 你让你哥哥嫂子们以后怎么做人?”

    葛晴慌了,她紧紧抓着母亲的手臂哀求,

    “妈, 我跟秋瑞哥两情相悦, 你跟我爸不是一直希望我俩在一起吗?为什么不能让他娶我呢?”

    “你还小,结婚这件事等你们大学毕业再说。”

    李爱南考虑的很多。丈夫这两年在学校越来越被边缘化,如今有一个机会是分配到其他学校担任校长, 尽管不及燕京大学名气大,起码不用再当二把手管些杂七杂八的事。

    丈夫升迁的关键时刻, 家里不能闹出丑闻。

    “晴晴, 听妈的话,这件事只有咱们家里人知道, 医院那边我给医生送了封口费,你趁着肚子还没显形赶紧把孩子打掉,你要是想跟白秋瑞结婚就先给你俩订婚,你看谁家大学生结婚了?”

    葛晴摸着肚子犹豫不决,“这是我和秋瑞哥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打掉吗?”

    李爱南心疼道:“你们俩还没结婚就闹这么出格的事,这对咱们家都影响不好。要是被人举报,你爸工作肯定受影响。你应该明白你跟白秋瑞能有今天全靠你爸,你能不能替咱们家里想想?”

    “妈,你说的对,我不应该这么自私,可是我想把怀孕这件事告诉秋瑞哥。我俩正在吵架,我想让他对我怀孕的事有所愧疚。”葛晴在亲妈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李爱南心疼地拍拍女儿肩膀,

    “那待会咱们先去白家把你怀孕的事告诉他,然后让他陪着你一起去诊所。我跟人说好了,咱们这件事悄悄处理。你爸当做不知道,诊所那边也给了好处。”

    葛晴感动地抱着母亲,

    “妈,你真好。”

    “谁让你是我女儿,我不疼你谁疼你?”

    ……

    冯婶挑了一块花布,陈娇不由得感到诧异。

    “婶子要做衣服吗?”

    “是啊,过年前不得给全家老小换上新棉袄,外面的衣服再好看都不如咱自己缝的棉袄。”

    宋时夏在供销社东挑西看,身边有两位姑娘正在跟售货员聊天。

    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声音清脆,

    “你们这咋也没有润肤膏,我们都跑好几家店了。”

    售货员满是无奈:“我们这些工作人员都买不到,刚从人家厂里把货拉回来就被买完了,你们要是早点来说不定还能抢一支。”

    麻花辫姑娘叹气:“我俩大清早就在家附近的供销社排队,前面也就排了50来个人,才卖了30多个人就卖完了。我们跑了三家供销社,实在是不知道该去哪买。”

    麻花辫姑娘的同伴圆脸姑娘垂头丧气沮丧道:“实在买不到咱们就等年后再买吧,报纸上说的效果那么好咱们想抢也抢不到啊。”

    宋时夏笑盈盈插话:“你们可以去百货商场看看,商场里开了一家叫虞美人的护肤品店,你们告诉店员要买润肤膏,要是缺货她们会帮你们从仓库调货,隔天就能拿到手。”

    麻花辫姑娘不可思议道:“真的是百货商场吗?那家店看起来卖的东西价格不便宜啊,我俩路过都没敢进去呢。”

    宋时夏莞尔一笑:“润肤膏就是虞美人公司生产的护肤品呀,市面上什么价格店里就是同样的价格,不用担心买到贵的。”

    “原来是这样嘛,这名字还怪好听的,谢谢你!”

    售货员也连忙记在心里,等下班她也去预约一支润肤膏。

    陈娇凑过来:“你们公司生产的润肤膏名气可大了,我们夜校班里好几个阿姨都在讨论。”

    宋时夏笑着介绍:“报纸上的宣传并没有夸大,确实有防晒效果。姚雪姐去过外国,听说外国都有专门的防晒产品呢。”

    陈娇似懂非懂点头,实则心里怀疑宋时夏也重生了。防晒是她四十多岁才流行起来的概念,不过既然是被姚雪带过来就说的通了,外国好像干啥都快人一步。

    “外国人也就是发展的早,咱们也不赖,只是名气没打出去。要是你们把广告打到外国,还有外国产品什么事儿啊!”

    “慢慢来,我跟姚雪姐的目标可是走向国际,现在才只是开始在首都流行。”

    陈娇笨拙鼓励道:“你一定可以的!才上市没多久就卖断货,足以说明你家产品物美价廉。”

    “咱们一起共勉,我期待你成为服装厂老板娘的那一天。”

    陈娇含蓄地笑了笑,她确实想成为服装厂老板自己设计衣服,目前还在摆摊攒钱的阶段。按照她记忆中的流行趋势设计服装,有着快人一步的审美,再把质量严格把关,不愁闯不出一片天地。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然而一起逛街的三个女人其乐融融,她们年龄段大不相同却能聊到一起。

    冯婶抱着裁好的花布回来,

    “你俩聊啥呢?脸上乐的能笑出一朵花了。”

    宋时夏笑眯眯回答:“我们在幻想未来成为富婆。”

    冯婶歪着脑袋:“富婆?这词听上去怎么显得年龄老了30来岁。”

    “差不多啦,等我跟陈娇娇赚了大钱,不得30来岁啊。”

    冯婶乐呵呵道:“30来岁就叫富婆了吗?”

    陈娇煞有其事点头:“30来岁有钱的女人就叫富婆。”

    冯婶自我调侃:“那看来我是没戏喽,我成不了富婆。”

    宋时夏眼里带着笑:“婶子未来前途无量呢,您家谢教授年底评职称了吧?今年总能工资再涨涨。等你从夜校毕业怎么都能在学校担任个管理岗,这铁饭碗可比富婆厉害多了。”

    陈娇赞同点头。

    冯婶被哄的高兴,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还是你俩嘴巴甜,我就喜欢跟你在一起说话。”

    三个人一起逛完街,宋时夏拉着她们去吃了炸酱面。

    宋时夏给她俩洗脑:“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好不容易出门别总想着男人孩子,吃碗炸酱面能花男人几个钱?咱们又不是不赚钱,赚钱就是为了让自己生活过的好点。”

    冯婶觉得有道理,

    “你说的对,以前每次来街上闻着香味都不敢多停一会儿,就想着忍忍回家就能吃饭了。除非带着孩子给他们买个肉包子,我自个儿出门从来舍不得给自己身上花钱。”

    陈娇也劝着冯婶:“婶子,咱们没必要对自己苛刻,这外面卖的吃喝都不贵,现在不吃,难不成等着以后牙齿老了吃不动了才后悔年轻时候没吃过吗?”

    冯婶笑着调侃:“我发现你俩自从赚钱后腰杆子挺直不少,我也该向你们学习。”

    宋时夏:“这叫自我投资,花在自己身上的钱怎么能叫浪费?咱们自己花了钱开心,回去给男人孩子好脸色,他们不也开心吗。”

    冯婶笑着摇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是一点都不信,你家季教授工资卡都给你管着,我没见过比季教授还顾家的男人。”

    宋时夏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不是担心你花了钱自责,回家不好跟老谢交代。我倒是能请你们吃这顿饭,但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乐意占这个便宜,咱们这关系知根知底了不是。”

    冯婶笑容甜蜜:“我就知道你在这等着我呢?下个馆子老谢还能把我凶一顿不成,你们也太小看他了,老谢巴不得我能出门多花点钱。”

    陈娇故意调侃:“想不到谢教授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冯婶脸色通红:“小姑娘说话不嫌害臊,快吃你的面吧。”

    ……

    白秋瑞急匆匆赶回家,刚进门就挨了父亲一巴掌,又被爷爷一拐杖砸在膝盖上顿时站不起身。

    他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满脸倔强跪在祠堂前。

    “爷爷,爸,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让你们急忙把我喊回家就是为了打我一顿?”

    白父恶狠狠瞪着儿子:“我们让你跟葛晴谈对象,你让人家姑娘未婚先孕,她父亲正处在关键时期,你说怎么办?”

    白秋瑞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他什么时候让葛晴怀孕了?

    他急着撇清干系:“不可能,我没做过这种事。”

    白父冷哼:“我怎么生出来你这种敢做不敢认的东西!”

    棉花糖

    白秋瑞对喝醉酒那天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只记得自己喝醉酒像抱住了一个人, 后面的记忆模模糊糊,他压根不记得。

    他突然想起跟葛晴在宿舍吵架那天她气得干呕,他没放在心上, 这不就是姑姑怀孕初期的症状吗?

    白秋瑞惊慌失措向父亲跟爷爷解释,

    “爸, 爷爷, 我那天心情不好在家喝酒, 葛晴正好来找我, 我记得迷迷糊糊有个人抱着我,我醒来后葛晴什么都没说, 我不懂这些也没想让她怀孕, 我压根不想碰她。”

    白秋瑞说得声泪俱下,他对葛晴毫无感情,平时光是对她好心里就烦的要死, 怎么可能碰葛晴。要不是他醉酒, 不会让葛晴趁人之危。

    白父看向老爷子,他很了解自己的亲儿子,儿子不会骗人。

    “爸, 我觉得秋瑞只是喝醉酒犯了糊涂, 不能全赖在他身上。”

    白老爷子手边的拐杖不紧不慢敲着地面,他缓缓睁眼,

    “男子汉大丈夫, 既然犯了错误就要勇于承担,而不是推卸在女人身上。那是女孩子的名声, 你既然让人家丢了贞洁, 就要负责到底。”

    白秋瑞满眼不可置信,

    “爷爷, 我不喜欢她,是你们说等我谈到大学毕业就能分手。咱家欠了葛家人情,可我也承诺付出大学四年的自由应付葛晴,你们不能推着我进火坑。”

    白老爷子不满地用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

    “你是个爷们,家里大小事都得你做主,你到时候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能养在外面?”

    白秋瑞下意识想反驳,现在是新社会,法律要求一夫一妻制,他不愿意让喜欢的人没有名分。

    “爷爷,我不想去葛晴,她的脾气嫁到咱们家准没好事,绝对闹的家宅不宁。”

    果不其然,白老爷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脾气大的女人。

    但欠了葛家的人情,不能因为孙子的一句话就抹平。

    “女人脾气大多打几顿不就老老实实听话了。她嫁进咱们家就是白葛氏,出嫁从夫,不听话你就打。”

    白秋瑞没法跟爷爷交流,他爷爷或许在打仗方面很厉害,可思想观念完全停留在旧社会。

    白母和白老太太一听说葛家要带着葛晴去小诊所把孩子拿掉,婆媳俩一致不赞同。

    白家的孙子怎么就能找个小诊所拿掉呢,秋瑞又不是不负责。

    母亲和奶奶的加入让白秋瑞感觉到头大,葛家要是把孩子拿掉他以后还能赖掉,如果葛晴把孩子生下来他的人生一眼就到头了。

    “妈,我这辈子又不是只能有一个孩子,让葛晴拿掉孩子吧。”

    白老太太满脸慈爱:“万一葛晴肚子里怀的是个大胖小子呢?哪怕是个小姑娘咱家也养得起,多一双筷子的事儿。”

    白母跟着点头:“你是咱家唯一的独苗,这是你第一个孩子,怎么能说不要呢?”

    白秋瑞痛苦扶着额头,

    “妈,我不想跟葛晴结婚。”

    白母不以为意,反而笑着,

    “你这孩子,你不想跟人结婚还煮成熟饭。你们男人嘴上跟心里一套又一套,说不定心里巴不得早点把人家姑娘娶回来呢。”

    白秋瑞跟家中沟通失败,只能祈求葛家赶紧带葛晴拿掉孩子。

    ……

    新品上市半个月,宋时夏总算抽出时间去公司研究产品。

    殊不知宿舍终于考完试的几个姑娘计划着去她家跟她道别,她们都放寒假了。

    寝室几个姑娘学期末省吃俭用去食堂兼职,每人手上都拎着罐头。

    郝桂华看到哨兵站岗就犯怵。

    “咱们突然上门拜访是不是不太好啊?”

    丁佳佳拍拍胸脯:“放心,这个哨兵看起来像是上次放咱们进去的哪一位。”

    几位女孩子走近,站岗的哨兵让她们签过名就放行了。

    郑玲玲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压低声音:“你们有没有发现,好像哨兵变严肃了。”

    郭芊兰:“没啥感觉?不都是板着脸吗?”

    几位年轻姑娘走在路上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左邻右舍只看一眼就猜到应该是找宋时夏,整个家属区只有宋时夏正在上大学。

    季惟清在家里写年终总结,两个小家伙被奶奶带出去溜达,大门虚掩着没有上锁。

    丁佳佳从门缝往里看,

    “夏夏心真大啊,在家里连门都不锁。”

    郑玲玲把脑袋探进去:“外面有警卫站岗,要是我也不锁门。”

    她们想给宋时夏一个惊喜,蹑手蹑脚进了院子。

    沉默寡言的柴善静突然开口,

    “我怎么感觉小夏不在家,家里好安静。”

    郑玲玲坐在花园的椅子上,

    “我也感觉好像家里没人,可是小夏放寒假能去哪呀?”

    丁佳佳东张西望:“大门都开着应该不会没人吧。”

    郝桂华走在最后恰巧碰到了隔壁的冯莲。

    “大姐,你知道宋时夏在家吗?”

    冯婶乐呵呵:“她家大门没锁就说明屋里有人,你们大声喊,她平时在阁楼忙听不到。”

    郝桂华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分享给舍友们,大家从椅子上站起身。

    丁佳佳揉了揉胳膊,

    “冻死我了,咱们赶紧把东西送给小夏回去吧,免得小夏又把咱们留下来吃饭。”

    郑玲玲叹气:“这学期小夏请咱们吃了不下十次饭,再留下来吃饭就不好意思了。”

    几位女生拎着准备好的谢礼敲了敲客厅的门。

    客厅空无一人,门关着是为了防止屋里的热气消散。

    丁佳佳大声道:“小夏?你在家吗?”

    郑玲玲把手放在嘴边:“家里有人吗?小夏在不在家?”

    季惟清听到楼下有动静,放下笔起身下楼。

    几个女孩子不敢乱动,只站在客厅门口大声喊人,就在她们即将放弃准备把东西放下离开时,楼梯拐角突然出现一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还好她们刚把罐头放在地上,否则她们打零工买的罐头怕是摔得稀碎。

    几个姑娘呆呆站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季教授怎么从小夏家的楼梯上出现了?

    季教授微不可见挑了挑眉,这好像是夏夏的舍友?

    他没去过她宿舍,那次高数课见过这几位姑娘坐在夏夏身边。

    丁佳佳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一个90度弯腰鞠躬。

    “季教授,您好!”

    另外几个姑娘连忙跟着慌慌张张鞠躬问好。

    “不要紧张,你们好,你们是来找夏夏吗?”

    几位姑娘顾不上心中疑惑,面对季教授的紧张让她们脑子里完全想不到其他念头。

    郝桂华磕磕巴巴解释:“是…是是是,小夏很照顾我们,我们终于考完最后一门准备回家过寒假,临走前给小夏带了点谢礼。”

    “不用给她带东西,你们买的东西自己带回去吧。”这几位姑娘看起来家庭情况并不富裕,夏夏不会收她们的东西。

    这是柴善静第一次课后这么近距离接触到季教授,她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

    “不不不,小夏同学这学期请我们吃了不下十次饭,还带我们来家里吃糕点和饺子,没吃完的糕点让我们带回去当早饭。小夏同学真的很照顾我们,我们是真心想感谢她。这是我们课余时间去食堂打零工赚钱买的罐头,没有花家里的钱。”

    柴善静一口气说完,大家头一次发现柴善静原来能说这么多话。

    季教授笑容温和,跟上课时判若两人,

    “你们的好意我替她心领了,至于礼物看她本人的意思。沙发旁边有电话,你们可以打给她,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几个姑娘小心翼翼挤坐在沙发上不敢乱动,丁佳佳拿起电话按季教授说的号码拨过去。

    韩蓉带着两个孙子回家,兄弟俩一人手上握着一支棉花糖。

    两个小朋友开开心心跟爸爸打招呼。

    “爸爸!”

    韩蓉见到儿子就问,

    “你媳妇回来了没?”

    季惟清示意母亲看沙发,韩蓉见到几位熟悉的姑娘。

    她脸上洋溢着热情笑容:“你们是来找小宋出去玩吗。”

    季阳下意识扯了扯奶奶的衣服,韩蓉连忙反应过来。

    “小宋在上班,不过你们打电话她肯定就回来了。”

    季源有些无措,妈妈说几位姐姐不知道他和哥哥的身份,也不知道爸爸的身份,可是现在碰在一起,他要喊爸爸叔叔吗?

    季惟清发现了异常,他诧异地询问母亲,

    “妈,发生了什么事?”

    宋时夏同寝室的几位姑娘下意识咽了咽唾沫,她们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啊,为什么季教授会把宋时夏的婆婆叫妈妈。

    答案呼之欲出,只是几个姑娘脑袋晕晕乎乎像是喝醉了酒。

    小夏平时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季教授的妻子,不是说小夏不配跟季教授在一起,而是她们以为的季教授妻子应该是学校哪位导员或者是留过学的英语老师,总之应该会是相貌很成熟的女性。

    小夏看起来太年轻了,跟季教授站在一起像是两个年龄段的哥哥妹妹。不是说季教授老牛吃嫩草,反正就是看起来不太像一家人。

    柴善静磕磕巴巴道:“阿阿姨,我们还有事要不下次再来吧?”

    “你们都坐下,我晓得你们马上就要寒假回家了,正好今天家里要蒸包子给你们带些路上吃,我记得你们有个姑娘是东北人,坐火车得两天两夜才能到家吧。”

    芒果

    宋时夏接到电话后哑然失笑, 总算要坦白了。她之前酝酿过好几次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季惟清是她们崇拜的榜样,她不论怎么措辞都有种刻意炫耀的嫌疑。

    这次是歪打正着了,免去了她想方设法找理由坦白。

    宋时夏从公司离开, 汽车后备箱放着姚雪姐热情送给她的一箱水果。说是专门从南方运到内陆,姚伯父给她家准备的年礼。

    客厅沙发上排排坐着的姑娘们乖如鹌鹑, 她们唯一的动作只有拿起杯子抿一口水, 电视上播放着当前大热的电视剧, 她们坐如针毡看不进去, 眼神更是不敢乱瞟。

    两个幼崽被父亲拎到楼上书房询问来龙去脉,韩蓉特地打开电视机让几个女孩子看会儿节目放松。她和保姆在厨房清洗白菜和大葱, 趁着今天家里人多包一顿饺子, 正好冰箱还有新鲜的猪肉。

    听到汽车开进院子里的声音,丁佳佳下意识想站起来看一眼,郝桂华拉了她一把。

    韩蓉从厨房的窗户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冲着客厅的姑娘们大喊,

    “小宋回来了。”

    几个女孩子蜂拥起身,小跑去院子里迎接宋时夏。

    她们见到小夏从驾驶座下来目瞪口呆。

    郑玲玲惊叫道:“小…小夏?你会开车?”

    宋时夏没有隐瞒:“高考结束我就考了驾照,这车是我哥送给我考上大学的奖励。”

    大家不知该感慨小夏高考结束就考了驾照, 还是感慨她有汽车。

    丁佳佳上前摸了一把车前盖,

    “你的汽车真好看,马路上全都是黑漆漆的汽车。”

    “是啊,你这汽车很像电影里外国的小汽车。”

    宋时夏嘴角噙着笑:“这辆车就是托人从国外买的, 说不定跟你

    璍

    们在电影上看到的是同款。”

    几个女孩子冷静下来这才察觉她们和小夏的区别,小夏表面上跟她们一样都是大学生, 可好像大家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们突然觉得自己带上门的礼物有点拿不出手。不出意外小夏是季教授的妻子, 季教授在国外留学了很多年,小夏肯定见多识广, 她们买的罐头也才几块钱。

    郝桂华跟几位舍友互相对视一眼站出来,“我们还有事,今天就是来跟你告个别,我们买了后天或者大后天的火车票回家。”

    宋时夏无奈苦笑,她早就想到一旦发现彼此之间的差距这几个姑娘肯定是第一时间疏远。

    “吃完饭再走吧,我妈说今天包饺子顺便蒸包子,小郭你回家转车得一天一夜才能到家吧?还有玲玲跟桂华你俩家也不近,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就吃冷馒头吗?”

    宋时夏打定主意要把这几个姑娘接回去做思想教育。

    柴善静别扭开口:“我们叫你小夏还是应该叫你师母?”

    几个姑娘是同样的想法,如果小夏只是普通富裕家庭,她们还能一起玩闹开玩笑,让她们跟季教授的妻子有说有笑,她们真的不敢。

    宋时夏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进屋坐下说吧,外面冷风吹得我头疼。”

    舍友们跟在宋时夏身后,就像是等待着被老师批评的学生。

    大家坐在沙发上,宋时夏让婆婆跟保姆把后备箱的水果抱下来。

    客厅只有宿舍几个姑娘,宋时夏缓缓开口,

    “我们是舍友也是朋友,这就是我隐瞒你们的原因,我就是怕你们知道我的身份会疏远我,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宋时夏假装失落:“除了我是季教授妻子这件事情隐瞒你们,大家不都是知根知底吗?”

    丁佳佳第一个心软,

    “我相信你,只是我们一时半会转变不过来,你是季教授妻子这件事我现在都没缓过来,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不太真实。”

    柴善静盯着宋时夏:“你之前为什么装作根据教授不熟?”

    宋时夏苦笑道:“我跟季教授是相亲结婚,我只知道他是大学教授其他的一概不知,要不是你们说他跟爱因斯坦的名人栏挂在一起,我真不知道那是我丈夫。”

    郑玲玲捂着嘴不可思议,

    “你这是盲婚哑嫁啊!万一季教授是坏人你怎么办?”

    宋时夏欣慰舍友的第一反应是为她着想。

    “当时我没见过世面,对知识分子特别崇拜,季教授是大学教授已经很厉害了,他这么年轻说不定以后能做院长,而且他长的英俊。”

    宋时夏说完羞涩地低着头,几位姑娘瞬间了然,还以为小夏嫁给季教授是有什么缘由呢,原来就是单纯的学历高加看脸啊。

    丁佳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上次季教授发现咱们的小动作特地给我留了面子,所以才让静静回答解题过程吗?”

    宋时夏没问过这事,但既然舍友询问那么答案就是肯定。

    “是的吧,我们坐在一起他总不能为难你们吧。”

    宋时夏半信半疑的态度让几位姑娘彻底放下了心,看来小夏面对季教授跟她们是一样的紧张,还以为季教授的妻子会很成熟稳重。

    郝桂华毫无形象靠着沙发,

    “好了好了,这下我放心了,小夏还是那个人,季教授的妻子只是让小夏多了一层身份。”

    大家接二连三拍拍胸脯,

    郑玲玲猛喝了一口水,

    “我有点同情小夏,季教授这么严肃的一个人,是不是每天面对季教授都跟上高数课似的?”

    宋时夏没忍住笑出声,

    “要是季教授知道你们把他想的这么凶残,估计会自我怀疑。”

    大家纷纷凑近蹲下,

    柴善静犹豫着问:“季教授私底下是什么样?上他的课压力好大,每次下课铃响我才能松口气。”

    宋时夏想了想回答道:“他对学生确实会要求严格,但私底下是一位平易近人的老师。你们你不要被他冷冰冰的外表吓到,遇到不会的难题大胆去办公室找他,他有空就会指导。”

    宋时夏眉眼带着笑意:“我没有美化他的性格,我跟他朝夕相处这么久不会骗你们,每个说他不好相处的人最后都会对他改观。”

    霍凯之前是季教授带的高数班其中一人。他在食堂遇到季教授只是打了个招呼,季教授就请生活拮据的他吃了一顿饭,让霍凯一直念念不忘这份恩情。

    丁佳佳捧着脸仰头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的笑容好好看,比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更好看。”

    郑玲玲一拍手:“这不就是满脸幸福吗,我爸有时候下班回家给我妈做顿饭,我妈就是这么笑。”

    韩蓉和保姆把两个箱子搬到客厅门外分好水果,见屋里的几位姑娘都笑起来知道这事算是解决了。

    韩蓉乐呵呵进屋:“你从哪买的这些水果,有的我都没见过。”

    “姚雪姐的爸爸送的,说是提前准备的年礼,等过年再送过来说不定水果都烂了,提前送来在家里放几天就能吃。”

    韩蓉若有所思:“我说果子怎么绿油油,原来是没熟啊。”

    保姆把水果抱进餐厅,几个姑娘有些好奇是什么水果。

    宋时夏也跟着起身,

    “去看看吧,如果有能吃的咱们还能尝尝味道。”

    可惜的是水果几乎都没熟。

    姚伯父给准备了很多种水果,光是宋时夏认出来的就有芒果橙子沙糖桔桂圆荔枝和木瓜。

    丁佳佳忍不住开口:“这怎么全是绿色的?”

    宋时夏解释道:“方便运输,从南方运输到咱们这里一路颠簸估计果子到地方都烂了。”

    韩蓉想的就比较多,看来姚雪跟宋秋生好事将近了,不然不会连年礼都给准备好了。

    几个姑娘好不容易放松,结果到饭点的时候季教授从楼上下来,她们立马昂首挺胸,双手放在桌上坐得端端正正。

    宋时夏瞪着季惟清,季教授语气轻缓招呼着小客人们,

    “今天你们是夏夏的朋友,不是我的学生,不要拘束。”

    榴莲

    这是几个小姑娘活这么大头一次吃这么隆重的一顿饭, 跟最崇拜的教授坐在同一桌,梦里都不敢想的事竟然在现实发生了。

    尽管大家吃饭都埋着头不怎么敢伸筷子,可心中的激动无法言喻。

    柴善静和郭芊兰两个理工类专业的姑娘握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

    宋时夏跟婆婆只得给她们面前的盘子里挨个夹菜。

    宋时夏假装调侃:“季教授不吃人, 手别抖了,快吃饭吧。”

    郭芊兰左手握着右手, 才终于让手指不再颤抖。

    柴善静问宋时夏要了勺子, 她紧张到握不住筷子。

    宋时夏被逗乐了:“行了, 吃完饭不留你们了, 瞧给你们吓的。”

    几位姑娘如释负重,还好不用吃完饭跟季教授面对面聊天, 否则恐怕是要消化不良。

    宋时夏眼尖发现舍友们吃饭开始大口狼吞虎咽, 看来跟崇拜的偶像坐在同一桌吃饭压力确实很大。

    宋时夏送舍友们到小亭子,哨兵敬了个礼继续目视前方站岗。

    宋时夏把婆婆交给她的饭盒放在值班室的桌子上。

    “小刘,这是我婆婆刚蒸出锅的包子, 待会换岗记得吃了, 下次值班把饭盒送过去就行。”

    哨兵微不可见地点头。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一定要把自己的随身物品看好。零钱贴身放, 晚上要是打瞌睡千万记得保持警惕, 我听说火车上有很多扒手,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别人身上的钱偷走。”

    丁佳佳是本地人,她家在城市另一边跟学校南辕北辙, 回家也得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再转车换乘。

    剩下几位姑娘都得坐火车,而且还不能火车直达。

    郭芊兰家最远:“放心, 开学我爸妈特地教我藏钱的位置, 不会有事儿的。”

    郝桂华得瑟道:“我也是,我藏钱的位置保证小偷找不到。”

    宋时夏郑重叮嘱她们:“你们如果去卫生间记得请同座的人帮忙看一下行李, 总之提高警惕,不要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和水。”

    几位姑娘牢记在心。她们开学是父母送到学校,回家就得独立自主坐火车了,这是她们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上学回家。

    宋时夏回到家,婆婆手上正拿着榴莲说有一股味。

    “这水果是不是放坏了?怎么闻着一股臭味。”

    宋时夏唇角微勾:“妈,这个东西是榴莲,热带地区产的水果,闻着臭里面吃着是甜的。”

    韩蓉闻了闻自己的手,

    “我感觉手上一股臭味,这东西真能吃着甜?”

    宋时夏没法解释,

    “这个好像是熟的吧?要不咱们直接拆开看看?”

    宋时夏对榴莲不太了解,她属于不排斥但是也不怎么吃,所以不懂榴莲耐不耐放。

    韩蓉瞅了一眼厨房:“那我去找把斧子,别把菜刀弄臭了。”

    宋时夏连忙拉着婆婆:“不至于用斧头开个水果吧,这个东西是要吃进嘴里的。”

    两个小家伙吃饭弄了一身汤汤水水被爸爸拎回房间换衣服,他们穿上干净衣服“噔噔噔”跑下楼。

    季阳和弟弟好奇的跑到榴莲面前趴着围观,随后嫌弃不已。

    季源捂着鼻子后退:“妈妈,这个好臭。”

    季阳捏紧鼻子,踮起脚尖看了一眼榴莲,

    “这个刺猬是死了吗?”

    韩蓉脸上笑成一朵花,

    “我的乖宝,这叫榴莲,你妈妈说是热带长出来的水果,刺猬是黑白相间的颜色。”

    季阳认错刺猬闹了个笑话,脸蛋红扑扑躲在沙发上。

    宋时夏冲兄弟俩招手,

    “别躲着呀,快过来认一认热带水果,这可都是不常见的水果哦。”

    季阳从沙发后面探出脑袋,脸颊还有点微红。

    季教授手上拿着空水杯,踩着楼梯下来。

    “送走你舍友了?”

    宋时夏小声抱怨:“送走了,她们明天的火车。你们学院安排的太不合理了,明明可以早放假半个月,硬是把各科考试隔一周,从11月底考到12月底,寒假才一个月。”

    季惟清并没有生气:“院长考虑到学生们期末要背的知识太多,特地给留时间,免得学生挂科。”

    宋时夏耸肩摊手:“事实证明挂科的科目留再多时间都没用,还是得靠老师划重点效率才快,厚厚的一本书给一周时间也背不完啊。”

    季惟清摇头失笑:“你是学生,我不跟你争论。”说完他倒了杯茶水继续上楼写论文。

    宋时夏带着幼崽洗干净小手,教他们认识芒果榴莲菠萝龙眼和橙子。

    季阳拿着橙子,跑去沙发前的茶几上拿起一颗橘子。

    “橙子和橘子长的一样?”

    宋时夏耐心解释:“不一样,橙子的皮更紧实,手剥不开,得用小刀切成几瓣。橘子可以轻松剥皮。”

    季阳仰着脑袋:“妈妈,我可以吃一个橙子吗?”

    宋时夏摸摸他的小脑袋:“暂时不可以,橙子还没完全熟透,吃着比橘子还酸牙。”

    季阳和弟弟想到酸掉牙的橙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连忙把橙子放回去:“我们不吃了。”

    宋时夏笑眯眯叮嘱:“变成金黄色就能吃啦,比橘子还要甜哦。”

    季源想不明白为什么酸掉牙的橙子换个颜色就能变一个味道。

    他仰着白嫩的小脸蛋:“我们可以用蜡笔给它涂色吗?”

    宋时夏和婆婆忍俊不禁,

    “乖宝,不可以,要等果子自然变色才行。”

    小家伙真可爱。

    韩蓉把水果放进米缸,

    “饭盒送去了吧?”

    宋时夏收拾好餐桌:“今天是小刘值班,外面天冷,北风跟刀子似的割脸,站岗的哨兵真辛苦。”

    韩蓉忍不住叹气:“过年他们应该能放几天假,唉,都是父母宠在手心的孩子。”

    宋时夏跟婆婆准备了大批量年礼带回老家,婆婆比她还要积极,巴不得把供销社所有东西都买个遍。

    “妈,我们镇上有供销社,咱不用买生活用品。”

    宋时夏去年给父母买了棉袄,估计今年还是全新。所以今年就给父母一人买两双棉鞋,一双干活穿,另外一双走亲戚穿。

    “你妈会做棉鞋,给咱家两个乖宝做的鞋真暖和,像我手笨就做不出来精细的东西。”

    “妈,您还手笨啊,您这双手可救过无数人性命呢!”

    宋时夏跟哥哥通了电话,今年哥哥仍旧是开小货车回家,可以帮忙把年礼带回去。

    宋时夏跟婆婆商量后决定一家人坐火车回家,到时候再转公交车。

    宋秋生去火车站打听了行程,

    “年底火车会在咱们县城临时停两分钟,一直到正月十五结束。”

    每年都是这个时间段县城火车站才会热闹起来,不知道大姐的生意怎么样了。

    家里打包好了大包小包,陈娇跑来找了一趟宋时夏,两个人核对了一下说辞,等回村双方假装不熟,免得陈娇的父母又找宋时夏。

    宋时夏笑着调侃陈娇:“你今年赚了不少吧,怎么还这么节俭,卷头发都弄回去了。”

    陈娇没好气道:“我娘家那都是群什么人啊?要是看见我烫了头发不得赖上我?我宁愿装穷让人笑话都不想被我娘家缠上。”

    “也是,你那嫂子跟哥哥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你哥说是妻管严,实则就是顾着脸面,坏人全让你嫂子一个人当。”

    陈娇突然顿悟了一般。

    “我怎么没想到,我上…以前一直以为我哥娶媳妇不容易,所以耳根子软事事让着我嫂子,每次我想跟我嫂子撕破脸皮都顾着我哥的面子没做的太狠,结果就换来我嫂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

    宋时夏同情地看着她:“陈娇娇同志,你是不是有点好骗啊?你哥如果心里向着你,还能让你嫂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你吗?”

    “你看我哥,我之前跟我哥关系也不咋样吧。但真到了我嫁人,我哥第一件事就是来城里看我,你哥看过你吗?”

    陈娇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跟你哥关系还不好啊?我记得以前在村里,谁要是骂你,你哥就拿石头打他们,我可羡慕你了。”

    宋时夏稍稍感到羞愧:“我的意思是嫁人前那段时间,每个人年轻时候都跟家里闹不愉快,我那时候跟我全家都不对付,你明白吗,当时我把全家人的心都伤透了。”

    陈娇很难体会这种感情,因为她家里人不会为她伤心,只想用她换一笔彩礼钱给哥哥装修房子。

    “还好你懂事了,不然我都想替你家人打你一顿,我要是摊上你这样的父母做梦我都笑醒。”

    宋时夏揽着她肩膀:“咱们既然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就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你现在怎么也算是个小有资产的百元户,我算了算明年是你发财的一年,绝对能成万元户。”

    陈娇笑道:“借你吉言,我要真成了万元户就来找你报恩。”

    宋时夏一时语塞,她没想让陈娇报恩啊!

    原著里陈娇在第三年就赚了一大笔钱,尽管之后也有过坎坷波折,但这是陈娇人生赚到的第一桶金,是第一个一万块钱。

    宋时夏用开玩笑的语气把恩情这事抵消,

    “行,我等着当你恩人了。”

    当成玩笑话一笔带过,陈娇到时候就不会当真了。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