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爱情◎
两只鲛人都住在大蚌壳里, 应该是哪一位邻居送的大床。
这会儿蚌壳半掩，女鲛人坐在里面双手抱臂：“不认错今天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男鲛人真是被气笑了，尾巴一甩一副势不认错的模样：“你倒是说说我哪错了？”
“你给我备注全名不是错？第一个加的不是我还不是错？”
“我学会的字也就那么多。”男鲛人说, “能写对你的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第一个我加神君是因为他就在面前啊, 要是以后有什么问题不就可以问他了吗？加神君又错哪里了，你不是也加了吗，能不能讲讲道理？”
女鲛人更气了：“你现在跟我讲道理？我跟你吵架是为了听你讲道理的吗？”
男鲛人干脆坐了下来, 大有要给自己把名义掰回来的架势, 想了下又说：“等会儿, 你能不能把耳塞发给大家再吵, 一会儿又该被投诉了。”
“我哪知道耳塞你放哪了！”
“在枕头后面那个小海螺壳里。”
“噢噢找到了。”女鲛人回头找到小海螺，一股脑往外抖, 小小的耳塞一个个地飞出来，自动跑到了其他妖怪的住所里。
已经被吵了半天的其他妖怪欲哭无泪：你们现在才想起来, 晚了！
就连几个来劝架的妖神手里都收到了。
连久倒是还好, 并没有被鲛人声音给刺激到，但她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和事佬，家长里短的要怎么劝？
掺和一手到时候人家和好或者真的散了, 那都是自己的责任
这比妖界的事要难管啊。
思考了下，她问有经验的恨水她们：“一般你们过来都是怎么劝的？”
舒恨水：“我们一向劝分不劝合。”
她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但是劝了这么多次也没见他们真的分开啊！后来就干脆给做了很多耳塞, 让他们吵架的时候就给周围的妖怪们发耳塞。”
她说：“有时候他们记得起来, 那就还好, 记不起来我们就得亲自下来发，因为劝已经没用了。”
连久：“……”
话糙理不糙, 要总是这么吵架, 待在一起会很累吧。
她捏着耳塞走上前。
这时男鲛人见耳塞发完了, 随手从旁边扯了几根海草开始玩：“行了，接着说吧，说点狠的。”
连久：“？”
女鲛人掏出一条大海带，上面似乎密密麻麻画了很多符号，她瞪了自己老公一眼：“那我从上次的开始了。”
男鲛人：“行。”
于是女鲛人从头开始一条一条理：“前几天我睡不着，你居然比我先睡了！”
“明明在海上看直播的时候，说好了要跟人类一样说早安晚安，你昨天居然都没跟我说早安！”
“蓝鲸死的时候我哭得稀里哗啦，你也不跟我一起哭，还嘲笑我！”
“你看看人家白罴，辛商都知道每天忙里忙外心疼老婆，你倒好，一条鱼你都要跟我抢！”
……
“多大点事啊！”蔺七听得目瞪口呆，“这也能吵起来？”
“就是。”恨水附和，“赶紧离了吧。”
真是一个比一个直。
只有连久听得很茫然，甚至都忘了要上前去劝说了。
听说过夫妻吵架翻旧账，但没听说还能阶段重启的。
合着上次的清算了，这次又累积起来再次清算？
连久疑惑地问：“这对夫妻一直都这样吵架吗？”
“是啊。”恨水说，“一般都是我下来调解，但是他们每次都翻旧账，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后来就干脆一起戴耳塞，等他们吵完，反正就是会吵完的。”
“……”
这会儿的女鲛人已经念完了，男鲛人点点头：“没了？”
“没了。”
于是男鲛人就拿起自己刚才一直在玩的那几个海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海草就被他变成了一朵朵的花，他每说一句就将一朵花塞进蚌壳里去：“我先睡是因为那几天在直播里学到了做早餐，要早起给你做早餐，不然上班会来不及。”
“不说早安是因为你那几天焦虑，好不容易睡着，我怕把你吵醒。”
“蓝鲸的事我也难受，但你哭成那样，我总要更坚强一点，让你难过的时候觉得是有依靠的。”
“没有跟你抢鱼，你粗心大意，总是分不清这种刺多的鱼，上一次吃完就卡了好半天，声音都哑了，整片海域的妖怪都被你那嗓子给惊到了。”
……
等男鲛人说完，他已经往蚌壳里塞了好多花。
女鲛人一语不发，但都把那些花给捡回去，插在了旁边的一个大珊瑚上，
连久这才发现，他们家的珊瑚跟其他地方的珊瑚都不一样，上面的花密密麻麻，一看就是攒了很久的。
她沉默了很久，才语气复杂地说：“现在流行把狗骗进来杀了吗？”
几个不熟悉这种网络用词的妖神一脸懵逼：“狗？海狗吗？”
“单身狗。”连久捏着耳塞转身，面无表情地说，“这哪里是在吵架啊，任何不以离婚做前提的吵架都是在秀恩爱。”
几个妖神面面相觑，听不懂。
连久一噎，却忽的灵光一闪：“你们这些妖神，难不成过去就没有一个谈恋爱结婚的吗？”
“结婚？跟那些凡人一样吗？”江安虽然听不懂谈恋爱，但听得懂结婚，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我才不要。”
恨水也说：“我也不要。”
“为什么，你以前不也是人吗？”
“我算不上人。”恨水说，“我是神农氏的后代，我们远古部落人民的降生带着天地初开时残留的灵气，我身为公主自然是最特殊的，不然死后也不会化作神鸟了。”
这点连久倒是清楚，就是因为天地初开有很多的灵气。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妖神在那个时候降生。
她问：“可部落里不也应该有人结婚生子吗？”
“对啊。”恨水眨眨眼，“可那不是为了后代吗？”
连久微微睁大眼睛：“为了后代？”
恨水点头：“那时候的人类非常少，大家的结合都是为了繁衍生息，反正我是不愿意的。”
“她死那会儿也只是个小姑娘。”蔺七说，“因为身份尊贵，所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远古时期的人都是为了生存，或许根本意识不到什么是情感，情感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遥远了。
“那你们呢？”连久看向其他妖神，“你们后来在人世待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去理解过这些吗？”
“虽然身处人世，但不会跟人类那么频繁且近距离接触的，更别提去互相理解了。”蔺七解释，“虽然也看到人类的结合，但对于我们来说，妖神跟人类始终是不同的，物种不同，目的不同。”
“妖神不需要繁衍后代，也不需要人类的陪伴，所以不会有要结合的念头。”
说来说去，都是一群千年老单身妖神。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连久好奇地问：“那你们妖神之中，就没有互相看对眼，想要在一起的？”
几个妖神眼神在彼此身上停留一瞬，不约而同的移开：“yue。”
行，答案很明了了。
恨水蹲在那里，支着脑袋，眼神里是难得一见的清澈和干净：“妖神跟普通妖怪还是有区别的，普通妖怪没化形之前还保留着动物的天性，化形之后自然就开始结合。”
“但妖神诞生初始就有自己的意识，不会被天性左右。”
相比之下更加一张白纸的江安求知欲旺盛地抬头问：“所以久久，你说的单身狗和谈恋爱是什么意思呀？”
“你还小，不懂。”连久捂住她的耳朵，转头看向鲛人两口子，“但是我看鲛人夫妻感情很好，只不过因为妖怪天性，所以这个维护感情的方式对大家有些不太友好。”
“吵成这样还感情好啊。”江安不理解，“我跟久久感情好，但从不吵架。”
“因为你不懂爱情。”
“爱情？”蔺七问，“那不也是感情吗？难道不是在一起开心就好了吗？”
“不一样。”连久摇头，“你们跟人类接触少，无父无母，所以多少会有些不太明白里面的复杂。”
就像精卫说的，妖神们出世就有认知。
但是没经历过父母的陪伴，后来更是没有跟人类去进一步沟通，对于妖怪么的了解也只能从动物天性去看，所以单纯很多。
“感情有很多种。”见那边暂时和平了，连久温声说，“父母和子女、家人之间的亲情，朋友之间的友情，爱人之间的爱情等等，不然怎么会说人有七情六欲呢？”
江安点点头，注意力全都跑偏：“所以人才那么复杂啊，心眼子好多。”
但她还是有些好奇：“那我跟久久是什么情呢？”
连久一时之间还真说不上来，江安跟其他妖神不一样，更像是没长大的孩子，有时候甚至需要自己去引导，想了会儿，她轻笑说：“是亲情，你像我妹妹。”
江安又问：“亲情跟其他情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都很重要。”连久说，“你们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很多妖怪，只要对方对你们来说是特殊的存在，那么不管是什么情，都是一样的重要，割舍不得。”
“就像我跟你是亲情，跟其他妖神是友情，但我们一直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江安听明白了，但不是很高兴。
说明自己还是不够特别啊！
她想要做那个最特别的！
连久看到她眼里跃跃欲试的光，知道她可能还是没有理解透，但并没有着急：“不过现在说起来还是有些抽象，以后慢慢的你们就懂了。”
另外一边，鲛人夫妻已经开始头挨着头在将原来那条“记账”的海带给划掉，并且意图再找一条新的海带来记载下一次的吵架备忘录。
夫妻两一扭头就见后面站了好几个妖神，园长居然也来了！
两只妖忙从自己的大蚌壳里出来，想起之前做了什么也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又吵到其他妖怪被投诉了？”
男鲛人说：“都怪我，忘了早一点把耳塞发给大家了。”
恨水毫不留情：“你们还把几个人界来的专家和摄影师吵晕了。”
夫妻两更是愧疚不已。
“真是很对不住。”男鲛人紧张地说，“要不，我们搬到养殖场那边去住吧？”
虽然都是在妖界，但合适住妖的海底其实就只有这一片。
其他地方以后还要发展，住下妖怪的话或许会受到影响。
蔺七挑眉，建议：“你们都吵成这样了，真的不考虑分居吗？”
两只鲛人忙异口同声地说：“不！！”
果然跟园长说的一样。
蔺七问：“为什么？”
“我离不开音音的。”男鲛人说，“她就算每天这么吵我，我都很乐意。”
余音低着头：“我也……我不在意他就不会吵他了。”
恨水：“这就是爱情？”
“园长说你们两这是感情好的意思。”恨水疑惑地凑上去，“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两夫妻一愣，惊讶的看向连久。
连久微微一笑：“我以前常听说，如果吵架是为了消磨以往的爱意，那就不应该，但如果吵架是为了让日后的生活变得更好，那吵架也是一种情趣，我看你们像是后者。”
男鲛人叫余乐，他就是个妖怪，更不知道人类那些弯弯绕绕的说辞，不懂什么是爱情。
自己和音音吵了这么多年，周围邻居都看不下去了，不止一次地说要让自己和音音分开。
但是他就是不愿意，他每一天都在比之前更想跟她待在一起。
以前他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可是连久园长好像说得很对。
他点头说：“我就想跟音音一直走下去，越来越好的。”
“我们鲛人因为声音特殊的原因，听力也很敏感，常常会受到很多噪音干扰，情绪易怒，尤其是雌性。”余乐说，“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音音就会失眠不舒服，我担心她，就让她将一些不高兴的事记下来，不舒服的时候就跟我说。”
连久明白了：“所以你们记在海草上？时不时吵一架？”
“对。”
蔺七惊讶：“就算那些原因无理你也能接受？”
因为有些事在他看来真的很小很小，不足以作为吵架的原因。
“当然能。”余乐点头，笑着转头看了老婆一眼，说，“对此起来她不开心不舒服，或者我们以后会因为这些事情分开，那些事根本就不重要，只要我能跟她每天在一起，她也跟我一样想，眼里都有我，其他事都是小事了。”
他看向连久：“原来这就是连久园长说的，爱意？”
余乐坚定点头：“那我很爱她。”
蔺七还是有点懵，他扭头问像是吃了哑巴药的司阑：“你听懂了吗？”
司阑垂着眼，不知道在看哪里，好像压根没听到。
就在蔺七放弃问他的时候，忽的听到他说：“懂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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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完了，完了（二更）◎
蔺七虚心求教：“你懂什么了？”
懂这世界上还有其他的感情。
司阑总觉得不管是麒麟说的, 还是现在鲛人说的，自己都有符合的点，只不过他不知道共通和不同的那一个关窍在哪里。
为什么不管是什么感情, 都会想一直在一起？
这些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真是太复杂了。
“园长，真的很不好意思。”余乐说, “下次我们会记得把耳塞提前发下去的，要不就去其他地方吵。”
连久摇头：“不是你们的原因。”
都把那些人类吵晕了还不是自己的原因？夫妻两小心翼翼地等着连久园长继续说。
通过他们的话，连久这才反应过来, 现在妖界一心扑在发展上, 却独独忘记了他们还需要放松娱乐。
在人界有那么多的娱乐设施和方式, 在妖界却什么都没有。
他们被封印在这里也就罢了, 现在还要每天工作，以后还会有学习压力。
别说对声音敏感的鲛人, 其他妖怪也受不住。
一旦被长时间困在一个地方，尤其还是被动的, 限制住了自由, 那肯定多多少少都会有情绪的。
他们缺少发泄的方式。
现在人界那边答应每个月都会有一次社会化资格考试，即便通过考试能够自由出入人界，但因为生长环境不同, 他们出去了或许还会有很多不适应，活动还是很受限制的。
越压抑日后问题就越大, 得想个办法解决。
想了会儿, 连久说：“或许, 我可以给你们找点其他事情做。”
这个是在开会的时候没有提到过的，一看就是园长今天遇到这件事情以后突然有的想法, 蔺七问：“除了养鱼挖珍珠还有其它事情可以做吗？”
“除了我们的工作。”连久温声说, “我们该开始生活了。”
妖神和妖怪们都愣住：“生活？”
连久转过身来, 将之前两只鲛人丢下那条写满了每天不开心事情的海带捡起来：“我们现在做的这些工作，挣的钱都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生活，但是因为我没经验，所以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随着我们发展越来越好，大家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的，如果没有得到很好的缓解，那么以后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吵架夫妻。”
“余音和余乐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们知道自己选择合适的方式在放松自己，但是其他妖怪呢？”
此时见余家夫妻不再吵架，其他妖怪也慢慢在朝着这边靠近。
主要是一看到园长，就忍不住想要过去贴一贴，总觉得很开心一样。
妖神们也朝周围看去，大小妖怪们探头探脑，好像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自从和人界有了这个所谓的制约条约后，妖怪们总是有一种自己做错事了的感觉。
如果不是最开始苏醒的那些妖怪出去不懂得约束自己，让人界恐慌，也不会被人界赶回来。
更不会让妖神们也被牵连着一直为了妖界着想，断开一个人妖的结界，整天为了这个发展愁，那个条件忧的。
如今因为连久园长的到来，各方面条件都有了改善，他们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以后连如今的好条件都没有了。
连久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的神情，于是招招手示意大家都过来。
三三两两的妖怪们才缓缓挨近，一个个期待地问：“园长，有什么事吗？”
“你们看。”连久对几个妖神说，“不管是浮玉山还是南禺山，大家好像一直都是在按照我的意思做事，我让去东他们从不往西，如果没有我让做的其它事情，他们好像就只能这么安静地待着，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可他们每一个都是独立的个体，我希望他们的生活是为了自己。”
她看着在场的几个妖神：“你们也同样。”
她眉梢弯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每天早起上班上学，下了班就可以跟三五好友约着吃个饭唱会儿歌，喝茶聊天，总会有一些人和一些事能够去抵消这一天下来的疲惫。”
蔺七心里一动：“您的意思是……”
“我想，妖界也应该这样。”连久说，“在发展经历和向前学习的同时，能够有很多的休闲方式。”
江安跃跃欲试：“就是可以玩是吗？”
“可以这么理解。”连久看着周围认真的所有妖怪，“我想让你们知道，我的话并不是你们的全部，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去成为自己，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妖怪们看着园长，都说不出话来。
心里的那些事儿平时不敢说，也不能说。
大家都在齐心协力地为了妖界的未来想，自己那些私人情绪肯定是要压一压的，要是说出来就会觉得有些不懂事儿。
可是园长却告诉他们，他们是可以做自己的。
是可以将那些压力给释放出来的，而不是一直埋在心里藏好掖好。
余乐都要泪目了，一直以来自己和老婆总是吵架这事儿，几乎让他们成为南禺山最受非议的妖怪，今天园长却说这是正确的，他拉着老婆上前，大声说：“谢谢园长！”
这一声简直如雷贯耳，整个海底居住区的妖怪们都听到了。
比喇叭还有效果。
“抱歉抱歉。”余音捂住老公的嘴，“他一激动就容易这样。”
又看向连久：“那园长，您说给我们找的事是什么呢？”
连久摸摸自己的耳朵，无奈笑道：“别总说我给你们找的事儿啦。”
余音赧然一笑：“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
连久能够理解，她说：“我之前在浮玉山时就打算过，将山里视作一个社区，只不过房屋还在建造，加上我来了南海，所以还没把这个想法付出行动，你们海妖集中住在这里，倒是要方便很多。”
“那么同等的，你们南禺山也是一个社区，社区里有很多户妖怪，家长里短的大小事儿都有，这些你们以后都可以自己试着解决。”连久说，“妖神们终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时间能过来的。”
“自己解决？”余乐疑惑地问，“不受妖神管辖了吗？”
“妖神们都有自己的职责，大事儿在，小事儿怎么管家长里短呢？”
看之前精卫和麒麟的反应就知道了。
他们本身就不是动物和人类变的，对于这些小事儿还没普通妖怪懂呢，很大可能就是武力制止。
连久解释：“妖神们自然是在的，是在你们处理不了的大事儿上，他们会出面。”
现在人界那边都开始让妖界模拟人界的机关单位发展了，那妖界自然也要渐渐地规范化起来。
“比如你们社区有自己的居委会，居委会成员就是你们妖怪自己推选出来代表整个社区的，平时只要是社区里的事儿都有居委会负责，组织一些活动、解决一些社区里的矛盾什么的。”连久用人类的方式给大家打比方，“再往后才是我们的妖神。”
这样一来，不仅妖怪们的压力也小了，妖神们也不会整天忙得焦头烂额。
妖怪们听得还是有点懵：“活动具体有什么吗？”
“没有具体呀。”连久笑说，“你们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做些集体参加的，潜水比赛也好，海底垃圾清理比赛也好，或者一起出去野餐烧烤…这些活动都可以做，能增进邻里之间感情的，能让你们不那么有压力的，都可以。”
这下子大家终于听明白了。
就像之前浮玉山在一起过中秋一样！
但那次是园长组织的，以后大家只要想，随时都可以自己组织！
“我觉得可以。”恨水第一个赞同，“这样我就能空出点时间去追剧了。”
“……”连久失笑，“也挺好，这也是一种放松的方式。”
蔺七问：“那这个居委会推选有什么条件吗？”
“民主呀。”连久随手捡起一个小贝壳，“你们可以匿名投票，想要这个妖怪来做代表，那就把票投给她，到时候妖神们可以帮你们公布结果，保证公屏公开。”
“我觉得直接让鲛人夫妻两来就很好！”站在外圈的一个妖怪说，“他两压力最大，一吵架我们都得遭殃，干点这种事儿挺好的！”
这话一出，所有的妖怪都立刻赞同：“对对对！！！”
可见之前鲛人夫妻让他们做了多少天噩梦。
“这个看你们自己。”连久也没替他们下结论，“就算他们夫妻都留下来，也还是可以有其他妖怪的，想来的都可以自由竞选，到时候说说自己的优势和能力再进行投票，而且居委会是有一定工资的，并不是干白工哦，还能培养你们的协作和组织领导能力。”
有工资这件事对于妖怪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有得吃有得住还有其他的工作，做妖要学会知足。
但是能培养能力就很让妖心动。
鲛人夫妻当即表示：“那我们先报名，之后竞选的时候分晓就好。”
公平竞争，不存在什么暗箱操作，大家都同意。
“好，那就这样。”为了解决这件事，几个妖神晚饭还没吃就下来了，连久说，“我们先回去，你们自己商量吧。”
妖怪们纷纷让路：“好的好的，园长辛苦了，谢谢园长！”
连久带着妖神们离开，却不知有个浑水摸鱼的偷偷留了下来。
海底妖怪们正聚在一起准备讨论竞选的事儿，却发现还有个大神在背后，阴森森的。
被盯着的余乐有些发怵：“司、司阑神君，是有什么吩咐吗？”
司阑微抬下巴：“我有话要问你。”
糟了，不会是因为这次吵晕人类专家，要被惩罚了吧？
余乐悄悄将老婆遮住往后推：“好的好的。”
“神君，如果要罚就我们一起罚吧。”但余音还是探头出来。
“罚？”司阑皱眉，“罚什么？”
余音：“不是因为我们吵架吵到人类了吗？”
司阑没理解他们想象力怎么那么丰富，又重复了一遍：“我，有话问。”
再说了，那些人又没什么事，不至于被罚。
就算要罚，也是该罚他们让自己没准时吃上晚饭，但晚饭这件事现在还没这么重要。
“没事没事。”余乐安慰媳妇儿，抱了她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余音担心又着急，只能一个劲地拉着自己的老公的手：“有什么事你就大叫一声，我会来找你的。”
两只妖怪抱得难舍难分，仿佛是在面对什么生离死别。
司阑注视着这他们的动作，黑眸里带着些许不明显的探究，完全没意识到他们这是因为在怕自己。
鲛人当然怕，虽然司阑神君很少在南禺山，但整个南禺山都被他的神力覆盖，这种先天的压迫感一直都在，深入灵魂。
两只鲛人忐忑不安的扭头看向司阑，然后发现神君专心致志地盯着他们的动作。
神情跟那些研究蓝鲸的专家似乎一模一样。
原本的担惊受怕突然之间就变得有那么一丢丢尴尬。
神君您平时都是这么盯着人界夫妻两看的吗？！
余音脸皮薄，不好意思地将头埋进余乐怀里。
余乐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咳一声将她放开：“你先回家，我一会儿回来。”
他担心自己再不过去，神君说不准就要像专家们一样拿着仪器过来了。
和老婆分开，余乐快步走向司阑：“神君您要问什么？”
司阑带着他走到了没有妖怪的地方，想了好久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因为他自己现在都还一团乱麻，想了想，才勉强找到一个合适的问法：“你想跟你的伴侣在一起，是怎么分辨这是……爱情？”
余乐：“？？？”
“啊？”
神君您在问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啊？
司阑这会儿格外地有耐心：“哪里听不懂？”
哪里都听懂了，但又好像哪里都听不懂。
余乐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司阑神君，居然会问……问这种私妖话题！
见司阑神君一直盯着自己，好像势必要一个答案，余乐吞吞口水：“我也不太明白，都是刚才园长说，我才知道这是爱情的。”
司阑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板着脸说：“这种感情跟你的友情和亲情不一样。”
他一只孤儿犼，上天入地仅此一只，连亲情都不知道，友情……似乎也模模糊糊，自然分辨不出来。
“噢噢！！”余乐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您是说这几种感情的区别是吧？”
“嗯。”
余乐挠挠脑袋：“那很简单啊，我喜欢她，跟喜欢朋友亲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余乐的脸瞬间就红了，这神君怎么能把这种问题问得这么直白啊！都不会害羞的吗！
可是一看神君，他神色淡定，压根没意识到自己问一个什么惊天泣地的问题。
余乐被他这种正气的表情感染，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就是想跟她交/配啊。”
司阑云淡风轻的表情顿时一僵，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可思议和离谱。
这种词怎么，怎么能用在那个人身上呢！
简直是渎神！
余乐哪里知道神君有这种想法，他就是动物变成妖的啊，说话自然是用最原始的方式。
但是为什么神君看着自己的眼神会有这么强烈谴责的意思？！
他顿时一慌：“我，我说错了吗？”
可这是实话啊！
司阑定了定神，秉着自己以前学习的精神，抛却其他想法的念头：“你继续说。”
“哦……”余乐绞尽脑汁，“开始就是，我想跟她玩，而且只想跟她玩，也不希望她跟其他鱼玩。”
司阑绷着脸：说对了。
余乐：“看不到她就想她，看到她了也想，忍不住想粘着，一直待在她身边。”
继续绷着脸：嗯。
余乐说上头了：“看到她开心我也开心，她不开心我就想方设法让她开心，总之心心念念都是她，她跟其他鱼和妖在一起，我最先看到的，想看到的都只有她。”
持续绷脸： …嗯。
余乐：“就算我自己吃亏受伤受苦，也不想让她跟我一样，想让她好好的。”
还在绷脸：……嗯。
最后，余乐的脸更红了，说到这里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捂着脸：“后来长大了，我就想亲她，想抱她，对其他鱼和妖都不会这样。”
司阑：“……”
嗯？？？
余乐分开手指，含羞说：“只要一想到以后我们能生活在一起，有一个家庭，每天分享快乐和生活，互相扶持，而且很可能以后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叫我们爸爸妈妈，想到这样的生活，我就充满了期待，而且欣喜。”
司阑…司阑沉默了。
不对，还是不对。
自己才没有那么大不敬的想法！！
那看来这也不是爱情。
余乐见司阑很久都没说话，小心地问：“神君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什么。”
“噢噢。”余乐拍拍胸口，觉得自己逃过一劫了，“那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一定知无不言，我跟音音从认识到现在的细节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时不时还挖出来回味一下。”
再一次被捅了一剑的司阑郁闷极了。
自己也把过去那些事记得清清楚楚，过去也总午夜梦回。
他拧着眉，最后决定再多问一问，斟酌着说：“我有一个朋友。”
才刚开始接触网络，压根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深刻意义的余乐单纯得不行：“嗯嗯！”
“我有一个朋友，想跟一个人一直在一起。”司阑说，“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
原来是神君的朋友遇到感情问题了啊！
余乐瞬间就觉得神君接地气起来了，而且一定很在乎这个朋友，这么讲义气还给朋友排忧解难，那自己一定要帮忙啊！
于是他认真坐下来：“那我刚才说的那些想法，您的朋友都有吗？”
司阑：“有些有，有些没有。”
“什么没有？”
司阑面无表情且觉得难以启齿：“跟那个人……那什么。”
“哪什么？”
司阑心里都要暴走了，这种话怎么说？！
说出来就是对她的不尊重！
于是他盯着余乐，好在后者很快反应过来，这种害羞的话的确不好说：“您说交/配？”
“不对，对方是个人？”他很惊讶。
司阑皱眉：“这很重要吗？”
“那倒也不是。”余乐惊叹，“您的朋友真是不一般，人类情感比我们复杂多了。”
他摸摸下巴，又问：“那他为什么不想呢？”
司阑：“这还有为什么？”
“当然有。”余乐伸出手，毕竟是结了婚的过来妖了，对此很是熟练，“对方是个人，所以要从很多面考虑。”
“哪些方面？”
“不想交/配的原因，是因为物种差异吗？”
“不是。”
余乐：“那是因为想到对方就没有这个念头吗？”
司阑快忍不下去了，咬牙切齿：“压根就没想过。”
余乐扭过头，忽略了神君这会儿的气急败坏，认真建议：“那为什么不想想呢？”
“……”司阑被问住了，干巴巴地说，“我朋友没跟我说。”
“那您回去问问您的朋友。”余乐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断，“如果想了以后有这种念头，那么就是爱情了，如果没有，那么就是友情亲情，反正肯定不是爱情。”
想？
司阑只要一将那个词跟连久对上，就不敢再想下去。
余乐鼓励道：“跟您朋友说，很简单的。”
不，一点都不简单。
司阑一脸沉重地离开后，余乐回到自己的蚌壳。
余音将他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神君没为难你吧？”
“没有。”余乐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将司阑问自己的那些问题都说了一遍。
余音惊讶：“没想到司阑神君还挺讲义气的，这种事都要为朋友操心。”
“是啊。”余乐点头，“他跟他那个朋友关系一定很好，这么私密的事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过会是哪一位神君？”
“好像只有蔺七神君跟司阑神君的关系好一点。”
“原来是蔺七神君啊！！”
蔺七人在食堂坐，锅从天上来，眼睛里透着清澈的愚蠢，满眼都是桌上的饭菜，情情爱爱都是过眼云烟。
连久将碗筷摆好后就往四周看：“司阑呢？”
“不知道，刚才不是还在？”蔺七将碗放好，“别管他了，谁都没他吃饭积极，等我们开动他就来了。”
就是因为司阑吃饭积极，所以没看到他连久才疑惑。
她走到食堂门口，还没拿出手机就见司阑从海里出来了。
连久见他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往他身后看，没看到什么人或者妖，便问：“你现在才出来？”
“嗯。”
连久问：“遇到什么事了？”
司阑默了默：“没事。”
“那先吃饭吧。”连久往回走，见里面几个妖神都已经开动了，于是将司阑的碗盛好饭放在桌上，扭头见司阑还在发呆，更是疑惑，“司阑，吃饭了。”
司阑走到桌前坐下，满脑子都是刚才余乐的话。
饭到嘴里都没了滋味儿。
不行，不能想。
她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怎么能那么去想她！
甩甩脑袋，司阑面无表情地将白米饭塞进嘴里。
“呜哇！今天的排骨好好吃！”江安端着自己的碗暴风吸入，“久久太棒了！亲亲你！”
此时司阑的神经高度紧绷，听到关键词就会触发弹一弹。
他转过头，见江安一边吃饭一边噘嘴试图骚扰连久，顿时黑下脸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安动作一顿，哼唧道：“凶什么凶。”
在另一旁看戏的蔺七琢磨着不太对，当即小声说：“这种你可不兴学啊，我想着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司阑懒得搭理他这个狗头军师。
但是余乐说的亲她抱她却一直在脑袋里打转，想忽视都不行。
司阑被扰得胃口都没有了，机械地吃完一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连久回头见状，轻轻蹙眉：“不吃了？”
“嗯。”司阑一抬眸就看到了她的嘴唇，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弹了起来，头也不回道。“我先出去。”
所有的妖神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江安震惊地说：“他今天只吃了一碗饭！还没吃菜！他真的很生气？就因为我要亲久久？！”
蔺七不客气地说：“你还没那么大影响力。”
江安：“……”
连久看着司阑着急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难道今天在外面又吃坏肚子了？
没办法，司阑每次状态不对的时候似乎都是跟胃有关。
等大家吃完饭，连久单独蒸了一晚鸡蛋羹准备端给司阑，却发现他不在房间里，而是自己坐在远离妖群的海边礁石上。
她站在礁石底下：“司阑。”
司阑神经又紧绷起来，低下头。
“你下来。”
司阑在原地顿了顿，还是乖乖下去。
连久观察着他的脸色，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便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司阑摇头。
没事就好，在这件事上他也没骗过自己。
“那怎么吃得那么少？”连久鸡蛋羹递给他，“吃点这个吧。”
司阑垂眸看着她端着鸡蛋羹的手，指尖动了动。
想起之前她握住自己的时，自己那种克制不住想要回握住她的想法。
再一抬眼，又对上她有些担心的眼神。
司阑眼皮一跳，这一刻真的好想抱，好想抱！
不行，不能想！
可脑子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在她单独面对着自己的时候，那些一直压着的念头就会争先恐后往外涌。
司阑从她手里接过鸡蛋羹，努力没把碗给捏碎。
连久轻声说：“试试？”
司阑尝了一口：“好吃。”
连久笑起来：“那就好。”
司阑盯着她上扬的嘴角，好像真的很好亲，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开始跳。
余乐说的那些，有心跳这一条吗？
“司阑……你真的没事吗？”连久看着他，目露疑惑，“你的耳朵，又出来了。”
司阑闭了闭眼，一口气将碗里的鸡蛋羹吃完。
忽的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控制不了的耳朵捂住。
完了，完了。
简直是，大逆不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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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我有一个朋友◎
见他蹲在地上, 好像十分无助的样子，连久半蹲下来，担心地问：“司阑, 你没事吧？”
谁知还没靠近，司阑就像被烫到一般, 往后仰去，着急地站起来，两只长耳朵晃来晃去。
连久皱眉：“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可能是没休息好。”司阑放弃自己那不争气的耳朵, 拿着碗说, “我把碗洗了去休息, 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后匆匆离开。
连久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耳朵摆动, 心里担心更甚。
司阑从来没有这样子过，难道是遇到什么处理不了的问题了？
他本身就是个什么事都不愿意说, 自己藏着的性格，要是一直憋着, 以后可不知道要怎么办。
从海边回到学校宿舍, 司阑早就已经洗好碗回到宿舍了，就连窗帘都拉得好好的，夜幕降临, 只能看到他窗边从窗帘处透出来暖橘色的光。
那是自己送给他的小夜灯。
一直以来连久对司阑的关心就要比其他妖神多一些，毕竟其他妖神遇到什么事情都会说, 而且从不会亏待自己。
只有司阑, 这次说来南禺山什么都要省一点, 零食都少了，衣服也没带几件。
唯独这小夜灯, 走哪带到哪。
也就是因为这样, 才让连久心里不太舒服, 毕竟自己算得上他比较重要的朋友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原本要回宿舍的脚尖换了个方向，连久走到正在海边投影那里追剧的麒麟。
每当妖怪们学习完回到海里，几个妖神闲下来后就会跑到这边来放松，看看相声电视剧什么的。
更多时候都是电视剧，因为恨水一神独大。
现在更是多了江安，两只年轻小妖神对各种偶像剧狗血剧很是上头，凑在一起就像是找到知音一样，骂那些三观不正的角色都能各自带着不同的花样。
其他几个男妖神能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得依着这两个小姑奶奶，不然又是天翻地覆，比鲛人夫妻更加闹腾。
而且退一万步说，这样其实挺热闹的。
好像回到了以前大家都没受伤，没经过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住在一起互为邻居。
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妖神责任，没有什么烦心大事。
每天重要的，那么就是找找司阑去哪了，要么就是看看今天都吃些什么，简简单单。
后来就多了很多事儿，所谓的苍生大任，看着那么多妖怪受难于人，真的不能置身事外。
其实换个角度来说，很多妖神的出世，都跟蓝鲸差不多。
从浑浑噩噩不知目的，到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不过是在最后的时刻而已。
瑞兽还要好一些，至少心怀黎民，但那些凶兽就不一样。
像司阑，很早以前甚至以为自己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
到了如今，一切都还算暂时安定下来了，也该找找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了。
就像连久园长说的，开始去生活。
带着目的和期待去找到合适自己生活的方式。
对于妖神们来说，没有那些七七八八的感情，和彼此在一起，就算是吵架也好，扶持也罢，早就已经成为默认的家人模式了。
所以就算是听到江安和恨水在一边叽叽喳喳讨论剧情，也觉得挺好的。
蔺七正在和宿才丰争他带来的瓜子，忽的看到连久园长走了过来，于是停下动作：“园长还没休息？”
连久说：“我有点事找你。”
和蔺七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连久视线望向司阑房间的方向：“你跟司阑好像关系很好。”
蔺七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还行。”
要是园长问一些关于圣人的事情，自己可不太擅长撒谎啊。
“他今天有些奇怪。”连久没发现他的紧张，说，“有跟你说过为什么吗？”
今天？
蔺七回想了一下：“的确，他只吃了一碗白米饭，是有点奇怪。”
“……”
司阑，你在你这些朋友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啊！
“所以他也没告诉你吗？”
蔺七摇摇头：“没有啊，而且现在他每天都往人界跑，回来要么就在您身边，要么就休息了，我跟您在一起的时间都比跟他在一起的久，几乎没什么功夫说话。”
连久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们平时会打打电话发发微信什么的。”
蔺七轻嗤一声：“他那微信不是用来做摆设的吗？”
“没有啊。”连久回想自己和司阑的聊天框，说，“他会回消息的啊。”
每天自己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要吃什么，他总是会秒回。
“……”闻言，蔺七心里顿时一痛。
合着如今自己这个曾经跟司阑最熟的妖神都没什么意义了。
有时候甚至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会回，自己跟司阑的聊天框用貔貅的话来说，就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大片绿色，大舔狗。
果然，有了圣人以后，司阑就跟江安一个德性。
蔺七郁闷地说：“我不知道呀，他也不像是会来找我谈心的，连您去问都不说，更不可能跟我说了。”
这个说法让连久觉得有些奇怪：“你跟他是好朋友，有些话自然是只能跟好朋友说的。”
她清楚兄弟和朋友之间还是有壁的。
麒麟没好意思应下这个好朋友来。
自己跟司阑的关系只是比其他妖神的跟他近一点，要是说好朋友，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个界限。
“蔺七。”连久压低了声音，“你跟司阑认识得久，也知道他是什么性格，我怕他把自己憋坏了。”
平时倒是无所谓，但今天看到司阑那样子，真的很像是被什么事情给困住了，很是抓狂。
“我明白了。”园长看起来很担心司阑，蔺七想起司阑之前对园长的在乎程度，主动担起这个担子，“您放心，我会去问问的，饭都不吃了，看来的确遇到大问题了。”
连久：“……嗯。”
跟蔺七说完后，连久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麒麟转回去，从貔貅那里将一整包瓜子抢了过来：“先别急，我去找司阑聊聊天，征用一下。”
貔貅：“？”
你们聊天，关我瓜子什么事儿？
晃悠到司阑门口，蔺七还没敲门，里面的门就自己打开了。
司阑坐在窗前，盯着自己桌上的小夜灯，目不转睛。
但既然会自己把门打开，想必是听到连久园长在外面说了什么。
蔺七将门关上，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他旁边，将瓜子倒在桌面上：“来，唠唠。”
司阑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蔺七挑眉，看着他的耳朵：“你这耳朵最近似乎很叛逆啊。”
“哟哟哟，还一直在动。”蔺七发现新大陆似的，“这不是你一般听天地之命的状态啊。”
以往司阑如果需要听到什么大事儿，是会变成原型将耳朵贴在地面的。
其他时候尽管他会将耳朵露出来，都是很自然的垂在那里。
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动来动去，似乎很是躁动。
而且，自从他开始频繁去往人界后，耳朵也很少再露出来了。
现在一看，这分明就是遇到什么自己控制不住的情况了啊。
蔺七觉得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于是坐直身体：“遇到什么事儿了？要不要我们帮忙？”
司阑又收回视线，继续发呆似的瞧着自己的小夜灯：“帮不了。”
怕连久担心，又道：“你跟她说，我没事。”
“园长又不是没长眼睛。”蔺七见他似乎也不像是遇到什么大事，因为身上的神力很平静，如果有什么大事，这会儿或许已经压得妖怪们不得安宁了，“你说你今天居然只吃了一碗饭，这不奇怪吗？”
“……”
司阑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放在自己身上都觉得非常大不敬。
更何况这些妖神，没一个是有经验的。
“这么着吧。”蔺七也摸得清司阑的性格，在大事上他永远波澜不惊有自己的主见，但由于长时间自己待着，跟人跟妖都很有距离，所以在很多小事上他比谁都要空白，啥也不懂，“你先思考思考，这件事你跟我说和你自己想，哪个办法要解决得快一点。”
司阑垂眼：“跟你说。”
“那不就得了。”蔺七将瓜子推给他，“说吧。”
沉默了好久，司阑决定采取自己之前的说法：“我有一个朋友。”
“打住。”
蔺七可没有余乐那么好哄，司阑几斤几两他不知道？还一个朋友？
“你哪个朋友？”蔺七不可思议地说，“我？园长？还是其他妖神？”
司阑：“……你不认识。”
“你觉得可能吗？”蔺七眼里的精光表示他早就看穿了一切，“你跟其他人和妖，八管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司阑不想说了。
有时候跟这些妖神知根知底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见他再一次沉默，蔺七保证：“你知道，我嘴很严的。”
司阑很诚实：“我不知道。”
自己又没兴趣听他跟其他妖怪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嘴也很严！”蔺七被他激得好奇心都起来了，“快说快说，做人我比你有经验。”
这倒是事实。
但司阑还是固执的采取了“我有一个朋友”的说法，这样说才能让他心里的罪恶感少一点：“他，好像爱上了一个人。”
蔺七：“咳咳咳！！！”
司阑被喷了一脸的瓜子壳，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滚出去。”
“别激动别激动。”蔺七抽纸将桌面上自己喷出来的瓜子壳儿给擦掉，又去擦司阑的脸，“主要是你这个朋友的事儿，有点过于劲爆了。”
他好奇地问：“哪个朋友？应龙？元青？貔貅？玉重明？……不太像，也不可能是外面那两只小学妖，啧。”
司阑没回答。
蔺七觉得他可能快忍不住自己了，于是收声：“你继续说。”
“没什么了。”司阑重新盯上小夜灯，“就这样。”
一直猜不到那个妖神是谁，蔺七只好暂时放下，纳闷：“那你激动什么？爱了就爱了啊。”
“不行。”司阑皱眉，“那样就是对那个人的冒犯。”
已经在鲛人那里上了一课的蔺七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情感大师，不太理解这种脑回路：“冒犯？爱一个人怎么就冒犯了？”
司阑说：“因为他以前一直很尊敬那个人。”
“冲突吗？”
“不冲突吗？”司阑反问，“如果他对那个人跟鲛人夫妻一样，这不是冒犯吗？”
蔺七摸摸下巴：“鲛人夫妻也没有哪里不好吧？你看余乐对他老婆不是就挺好的？”
“可是……”司阑总是过不去自己这关，“可是，余乐居然想要那什么他的伴侣。”
“那什么？”
“嗯。”司阑依旧觉得难以启齿，含糊不清地说，“亲亲，抱抱……生小鲛人。”
“不然呢？”蔺七瞪大眼睛，“人家都是伴侣了，做这种事情不是很应该的吗？你情我愿的事情，哪里是冒犯了？”
你情我愿……
司阑好像明白事情的关键点在哪里了。
自己现在的情况好像是“你不情，我愿”。
他低声道：“只是我朋友爱她。”
“那就是单相思啊。”这个蔺七之前听恨水说过，恨水以前看过很多小话本，虽然没能理解爱情，但是对话本里的那些狗血故事简直是铭记于心，“暗恋。”
这话一出，他就不自觉地想到之前恨水还惊天地泣鬼神地分析了一波司阑暗恋连久园长这种离谱的事情呢。
蔺七轻咳一声：“这也很简单，让那个人也爱上你朋友不就好了。”
“不可以。”司阑声音微沉，目光追随着温暖的灯光，“她太好了，我朋友不配。”
“不配？”
司阑的朋友，再怎么说也是个妖神吧？
能有什么不配的?
又不是去配连久园长。
司阑淡淡道：“我朋友是地狱爬出来的修罗，她是世间明月，沾染不得。”
蔺七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这个人总不会是连久园长吧……还有人比她更像世间明月？”
司阑：“……”
“也不对。”蔺七又自我否认，“如果是连久园长，你不得把你那个朋友活撕了。”
司阑现在的确是想把自己给活撕了，任由麒麟去胡思乱想，不再多说。
蔺七想了想：“主要就是你朋友觉得自己不配嘛，两个办法，要么就不爱了，克制一点，要么就把自己变得好一点，争取能配得上，不过我觉得爱情这种事情很复杂，配不配的谁说得准呢。”
“不爱了？”
蔺七点头：“就是离远一点，不接触，不靠近，及时止损。”
司阑一想到这种画面就觉得难以接受，想也不想：“他做不到。”
蔺七：“那就只有第二种办法了。”
变好一点。
要怎么才能算是变好一点……
司阑眉心皱得更深，自己带着罪恶降生，她却是世间万物的希望，自己能怎么办？
两种极端，本就不可能融合。
不管自己现在做什么，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自己永远都是那个，一直仰望她的，在她眼里不知名姓的狼狈又邋遢的乞丐。
沾染不得。
如果她真的能看到自己，他想都不敢想。
司阑闭了闭眼：“也越不过。”
“你这什么都不能做？”蔺七皱眉，“有这么严重吗？”
“嗯。”
蔺七想了想：“既然你朋友又远离不得，又越不过那个差距，那不如继续暗恋着吧，反正这样也能一直待在那个人身边，至少能满足一点是不是？”
满足吗？
司阑不知道。
蔺七评价：“但恕我直言，要是连两人之间的差距都越不过去，那就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你这个朋友也太没种了。”
司阑捏了捏手，不置可否：“修罗和明月，本就遥遥不可及。”
“都是修罗了。”蔺七哼道，“还怕什么明月不明月的？直接搞到手就完事儿了吗，再说了，能有你修罗吗？”
司阑：“……”
蔺七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那个朋友是谁吗？”
“你可以滚了。”
用完就丢的狗东西，蔺七将自己的瓜子全都抓了回来：“不说就算了，不过你还挺讲义气啊，为了你朋友激动得耳朵都不受控制了。”
“滚不滚？”
“告辞！”
从司阑房里出来，蔺七边走，还忍不住边回头看。
见司阑房里还是亮着光，心里疑惑更甚。
能在司阑心里称得上的是修罗的妖神，应该没有吧？
他曾经就把自己当做世界上最可恨的存在啊。
“狗贼！”宿才丰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目标明确地瞄准了自己那袋丢失的瓜子，“给你一次机会！将我瓜子还来！！”
蔺七晃了一下神就被抢了回去，气道：“都是两个妖界的经济总管了，怎么还那么扣。”
“要你管。”宿才丰抱紧自己的瓜子，转头就走。
蔺七眼睛一转，跟上去：“老宿，你有没有认识什么地狱修罗级的妖神？”
宿才丰想也不想：“司阑。”
“没有其他的了？”
“还有妖神比他更地狱？”
蔺七回想起司阑的话，觉得我有一个朋友真是一个很好的说辞，于是说：“我有一个朋友，最近遇到点麻烦。”
“停。”网上5G冲浪的貔貅大人停下来，似笑非笑，“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
蔺七：“当然不是！！”
“得了吧，一般这么说的，这个朋友都是自己。”宿才丰双眼发亮，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快说，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蔺七仿佛天打雷劈，立在原地不动了。
世界观快速崩塌重建又崩塌，最后成了一片废墟，最后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
玛德，狗司阑是真他娘的敢想啊！
作者有话说：
麒麟：放心，我嘴很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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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你不是犼，是狗（二更）◎
走在吃瓜一线的宿才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拿出了自己冲浪的速度：“快快快，跟我说你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
蔺七已经崩溃了：“真的是我一个朋友！！！”
算了，跟这只貔貅压根说不清。
蔺七瓜子也不想要了, 他觉得自己再磕下去世界就要完蛋了，于是又气势汹汹地冲了回去。
走到司阑门口, 这次的门再也没有为他打开。
“司阑！”蔺七也顾不上什么了，拍打着他的门，学着江安和舒恨水看的那些狗血剧, 大声道, “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别躲着不出声！你出来给我说清楚！”
里面毫无反应。
司阑当然听到了麒麟和貔貅的对话, 现在蔺七反应过来了，打开门不就是听他逼叨逼叨吗？
一点用都没有, 还说自己嘴巴严？
呵，厨房的漏勺都没他嘴巴大。
“司阑！！”蔺七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这件事可是个大事儿啊, 司阑怎么能一声不吭就搞出这种大动静来！
隔壁的老师们都被惊动，纷纷跑出来：“神君？出什么事儿啦？”
连久也以为司阑真的遇到大麻烦了，着急出来：“怎么回事？”
看到连久, 蔺七就想到司阑那种大不敬的想法，差点吐血。
还没说话, 面前的门啪一下就开了。
蔺七更生气了, 合着还要园长来你才开门是吧！
但是总不能将这件事给园长说, 蔺七憋了又憋：“没事儿，我们闹着玩呢, 你们快回去休息, 是我声音大了点。”
说着就着急忙慌地推开司阑的门, 砰的一声就给关上，锁死。
蔺七一把拍在司阑的桌子上，小夜灯都移动了一段位置。
司阑依旧坐在原地，小心翼翼将小夜灯又放回原位，确定没有一点损伤才凉凉道：“是不是要给你装个喇叭？”
“装！你给我装！”蔺七揪起他的耳朵，“我就把你大不敬的想法告诉整个妖界的妖怪！让他们谴责你！”
司阑理亏，耳朵在他手里动了动，滑了出去。
完了，这反应就是石锤了。
蔺七现在就很恨司阑这种喜欢默认的表现，崩溃地说：“真是园长？”
司阑依旧不说话。
蔺七坐在自己之前坐下还没凉透的那张凳子上：“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儿，你一点风声都不漏？”
见麒麟这么激动，司阑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就还过得去，心里诡异地平衡了下来：“我也才知道。”
原来有一个人可以替自己承担一下这种压力也是不错的。
司阑顿时开朗了，看向麒麟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温度。
听这话，蔺七忽然想到在海底时，司阑一直没说话最后却冒出一句“懂了”是什么意思。
合着是这种懂了？
人家鲛人谈情说爱是用来给你开窍的吗？！
你不要太离谱了！
蔺七左看右看，自己去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下，这才稍微心静了一点：“从头到尾，你给我交代一遍。”
“没什么好交代的。”司阑说，“你们不都看到了吗？”
“问题是我们没有你这么大不敬的想法啊？”
司阑皱眉：“你还想有？”
“……这是重点吗！！！”蔺七只想抓住他的肩膀让他清醒一点，“你的占有欲是用在这个地方的吗！重点她是圣人啊！”
但凡换做其他人和一个普通人，蔺七都不会觉得这么难以接受。
可是圣人，这是所有妖界乃至妖神都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救世主。
司阑垂眸：“我知道。”
“你知……”
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想到之前司阑说“不可以”，“自己不配”，蔺七顿时就觉得这件事糟透了。
为什么偏偏就是圣人呢。
蔺七冷静下来，仔细地问：“是这次回来的事？”
“不知道。”司阑吐了口气，“反应过来时已经这样了。”
“那以前你跟她，到底是什么情况？”蔺七问，“你不是说她都不认识你吗？”
“嗯。”
蔺七等着，但没想到司阑嗯了一声后就没下文了，他叹了口气：“你都能听到，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她让我来的。”
司阑微微抬眸。
没错，就是因为听见了，第一次才会打开门让蔺七进来。
“她都知道你平时是个闷葫芦，怕你把自己憋坏，你自己就不清楚吗？”蔺七说，“这么多年来，你什么事儿都自己藏着，今天要不是貔貅点了我一下，我也想不明白，你自己一个人想得这么痛苦，怎么就不愿意跟别人说一说？”
司阑默默看向他：“你是个大嘴巴。”
“……”
想到自己出门就差点说漏嘴的情况，蔺七打死不承认：“谁让你不跟我说实话，还什么朋友朋友的，我当然想弄明白，而且我不是刹住车了吗？”
司阑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小夜灯。
他其实在意的不是麒麟的大嘴巴，只是自己却没有做好要说出口的准备，因为她藏在心里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了，不想跟别人分享，不想让别人知道。
可她如今一直都在尝试把自己拉出这个怪圈。
就像当初一样。
司阑控制不住自己受到她的影响，也想在这仅有的八十年里，得到一点点所谓的生活。
包括这些——朋友。
司阑第一次在其他妖神面前提起自己跟连久的初识。
那会儿他甚至都没见过其他妖神，如同一只困兽整日在云间在海里闯荡，看到那些因为自己出世而受苦受难的人，心里郁气也越来越深。
甚至曾经试图将自己毁掉。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出现了。
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身边，同自己一起看着地面上的那些百姓。
她问：“你很难过吗？”
那时的自己甚至还不怎么会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她一身白衣站在那里，跟周身血腥和脏污的自己格格不入，仿佛比云上的太阳都要耀眼，干净。
她垂着眼，看着底下的人，说：“这些灾祸和苦难跟你无关。”
“那，跟什么，有关？”
她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她说：“如果我能找到原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自那以后，她每天都会准时准点地出现在同一个位置，有时候就是看着地面发呆，有时候就想拉着自己玩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下棋。
就算自己不说话，她也能自言自语，说一些地面上遇到的事情，遇到的人。
即便得不到回答，自己说着就很开心。
地面上的情况渐渐好转了，她却一日比一日消瘦。
忽的有一天，她说：“我要走了。”
正在努力看懂棋局的自己顿时僵住，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她。
她看着地面上那些人家的灯光，笑着说：“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遇见吧。”
“小犼。”她倾身拍拍自己的头，“不要总是把所有的事都怪罪在自己身上，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生物的出现是因为罪恶，所有生命都是带着希望降生的，你也不例外。”
“别总是待在这里，下去玩玩，看看这世界上的灯火阑珊，其实很有一番韵味。”
她笑道：“也算是替我看看。”
“你要，去哪？”
那会儿她视线望向广袤的土地，温声道：“不去哪里，我会存在于这世上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它再一次需要我，但我希望这世界永远都不需要我。”
那是自己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在这之后的很多年，她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是圣人……”听到这里，蔺七沉声说，“自然是天下需要她是她才会出现。”
“等会儿。”蔺七惊讶地看向他，“所以在这之后，你才给自己取名叫司阑？”
妖神们的名字都是自己取的，因为那会儿还不识字，所以比较敷衍，比如自己和应龙，重明鸟，直接反过来就是名字。
像精卫那种，纯粹就是生前的旧恨。
稍微好一点的，就是江安。
据江安说，她的名字是圣人取的，希望这天下五洲四海，江山河水都能安定。
但是司阑，那会儿他还不识字，却给自己取了一个跟种类完全搭不上边的名字。
司阑默认。
她说替她去看人世间的灯火阑珊，他就来了。
司阑，思阑。
蔺七心里更加沉重，园长在司阑的心里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重要：“那后来呢？你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那会儿不知道。”司阑说，“后来知道了。”
再一次遇到，是自己化形没多久，被这些妖神们拉到人界。
那会儿已经过了很多朝很多代，又一次时事动荡。
自己每天毫无目的地游来游去，时常都夹在那些流民百姓中间，觉得人界的灯火阑珊也不过如此。
就是那时候，他再一次看到了她。
虽然穿得不同，只是一个背景就能将她认出来。
他跌跌撞撞逆着人流跑上前，终于颤着手几乎就要拉住她的衣摆，却因为看到自己的手太脏又猛地将手收了回去，亦步亦趋地跟了很久。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过头来。
跟初见时一样，模样一点都没变，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都没老，眼睛依旧淡然温和。
然后她又笑了：“跟着我做什么？”
那会儿自己像是失去了会说话的能力。
看到她样貌依旧如初，还以为她也是妖怪，其实是有些欣喜的。
没得到回答，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笑着道：“怎么脏兮兮的。”
然后她将自己的发带取了下来，轻轻给他束好头发，温声说：“对自己要好一点。”
那段时间她几乎一直都待在那里，跟城外越来越多流民待在一起。
自己也每天都会去那里找她，跟那些流民一样喝一碗她亲手熬的粥。
这一次，她在很多人中间说以前那些给自己说过的故事，教很多人下棋，自己总是要挤很久才能挤到她面前，可是看到她越来越累的神色，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看她一会儿，再被其他人挤开。
她会教大家读书写字，教画画，只要她会的，她都能教给大家。
于是自己也想要努力一点，能让她看一眼自己写出来的字画出来的画。
后来万事尘埃落定，流民越来越少，最后只有自己会每天过去。
最后那天，她收好了所有的东西坐在那里，似乎是在专门等自己，周围干干净净，好像她之前在这儿生活过的痕迹一点都没有。
跟初见时不同，她的脸色也十分不好，越发苍白。
果然，她说：“以后不要再来了，我要走了。”
“去哪？”
“跟着风走。”她说，“风吹到哪我就到哪了。”
注意到自己还带着她送的那条发带，她轻笑着道：“活下来不是挺好的吗？再往前走走吧，这世间还是挺让人留恋的。”
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她认出自己了，可是她却没有了下文，而是转身离开。
自己跟了两步却被她回头制止：“别跟上来。”
他一直都听她的话，那会儿也是。
可也是因为听话，就又一次失去了她。
蔺七记得那段时间，司阑总是每天往外面跑，每天妖神们都到处找他，而且他渐渐也变得开始整理自己，总是戴着条红色发带招摇过市，开始主动学习怎么做一个人，去体验那些人类的生活了。
会识字会看书，比谁都认真。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年，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又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里，也很少外出了，那跟红色发带也被收了起来，再也没见他戴过。
蔺七心情复杂，没想到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居然都是连久让司阑一次又一次地留在世间。
“所以后来你也是因为她才跟我们一起出去镇压那些妖兽。”
那就是第三次见面的事情了。
妖怪越来越多，被人界发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一些有妖力的妖兽被利用，搞得人界动荡不安。
也是那时候，白泽出世。
司阑有种预感，她又要出现了。
他能感知天命，见到白泽时才恍然明悟，自己之前能看到她能找到她，都是因为她的不同，她是那位圣人。
也反应过来，为什么每一次她消失后，能感知天命的自己，却没有一次再能感知到她。
是因为她真的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第三次，因为白泽整日跟在她身边，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靠近。
只是远远的看着。
也是那时才明白，她之前的每一次出现为什么会越来越虚弱。
圣人的血肉都是山河所依，她割肉削骨，每一次出现，都是为了填平这世间的疮痍。
待所有事情尘埃落地，她也是强弩之末，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会化作山川林木，重新隐于尘世之间，直到下一次出现。
难怪她会说，希望以后不要再遇见。
这一次妖兽惑乱，让她不得不再一次现世，成为那一个能镇压妖兽的阵心。
但与之前的割肉削骨不同，这一次的她成为阵心后，就不能再化作风和土，而是永远镇压在那里了。
蔺七皱眉：“江安说，你为了她差点连命都没了。”
司阑抬眸：“我之所以活着，不也是因为她？”
这让蔺七无言以对：“所以你救了她？”
司阑喉咙微动，声音有些哑：“我以为，没救下来。”
她是圣人，存在本身就是个谜。
自己即便能感知天命，但归根究底不过也只是只天地间的蝼蚁，远不及她。
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永远长眠地底。
不如拼一拼，最坏也不过是一起死。
所以他搭上了自己的元神法相，替她承下了阵心的所有反噬。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看着她躺在那里，再无声息。
甚至身体渐渐消散，像她所说的，变成风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那时他以为，自己没能把她救下来。
但出乎预料的，那会儿自己心里居然带着解脱。
活了这么多年，终于做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以后也不用再一直等了，他怕自己再也等不到她。
那此后的日日年年，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过下去。
却不想，再一次醒来却是几千年后。
他终日待在浮玉山的雪山之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再次醒过来。
直到再次有了天命感知，他能感觉到，她会再出现的。
所以他心甘情愿日复一日地待在那里，替她守着这个被她救下来的世界，这些妖怪。
不过是因为她而已。
他不想她再一次回来时，看到的又是满目疮痍。
那些过去需要她用骨血填平的痕迹，他会先替她抹平。
最初指引龙应将她带过来，只是想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能听到看到她的一举一动，怕她再一次像从前一样悄无声息地割肉剔骨。
只是，这一次她的出现却让自己意外。
因为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知道自己使命的她了，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像她说的那样，贪生怕死。
这么多年，这么多次。
自己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连久。
也终于让她知道了自己曾经为她而取的名字。
自己没有食言，而是一直在替她看着这灯火阑珊的人间。
即便她早已不记得过去的事情。
但这没有关系，毕竟她从没有记得自己过。
什么圣人，什么为天为地，统统都去死。
她只要做连久就好了，只想活到八十岁的连久。
听完司阑的话，蔺七深深吸了口气，想到园长刚来南海那一天，自己也跟司阑聊过，问他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那时司阑说自己想活到八十岁。
原来是这个八十岁。
蔺七有些坐立难安，特别难受地看着司阑：“真的不能说吗？”
“说什么？”
“跟恨水她们说。”蔺七捂着鼻子，“我觉得这比她们看的那些没有营养的狗血电视剧好看。”
“……”司阑淡淡地看着他，那眼神几乎是在看一个死人，“电视剧？”
“当然，我不是说我在看戏的意思。”蔺七紧张得手都有点抖，“我真没想到，你们故事居然这么长，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办。”
原本杀回来是想让司阑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不要去嚯嚯园长的。
可是听到这些，蔺七自己居然都有种替司阑心痛的感觉。
恨不得这会儿园长就知道司阑就是当初那个小乞丐。
可是……就像司阑说的，万万不能。
这会儿蔺七能理解为什么司阑说自己配不上她了。
他一直以来都是在仰望园长，甚至碰也不敢碰，相遇三次都没能说出一次自己的名字。
很可能在园长眼里，他过去真的只是一个路人。
这么多事情只有司阑自己记得，对于园长来说，如今跟他不过就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仅此而已。
情感压根就不对等，更别提司阑就没想过要让她想起以前的事。
蔺七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没什么打算。”司阑坐在那里，侧脸被夜灯灯光照着，显得格外的孤寂，“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算是看出来了。”蔺七说，“你压根就离不开她，而且很可能一开始就是！”
司阑没有否认，他也找不到理由否认。
从诞生初始到现在，这么多年，说放下那是根本不可能放下的。
可要是真的让他像鲛人一样，喜结连理。
这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
司阑过不了自己这关，那边园长，也压根没这种意思啊。
“那就只能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把这些事儿藏起来。”蔺七使劲将司阑的耳朵往里塞，“你这个耳朵！收起来！控制好自己，以后还是好朋友。”
司阑垂下耳朵：“能控制吗？”
“你难道不是妖神里自控能力最强的吗？”看着他的耳朵，蔺七停了三秒，“我是说之前。”
“这样。”他出主意，“你就想想，要是被园长知道了，后果会是什么？”
司阑想了一下，他觉得连久或许再也不会对自己好了。
蔺七：“冷静了吗？”
耳朵默默收了回去：“冷静了。”
“行。”蔺七拍拍手，操着老父亲的心，“就这样，先从朋友做起，不是要活到八十岁吗？还有好几十年呢，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郑重嘱咐：“千万千万不要被园长发现！”
司阑点头：“嗯。”
千叮咛万嘱咐后，蔺七这才叹着气离开。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见司阑顶着自己招摇的大耳朵坐在食堂吃早餐。
直播间的网友们都要疯了。
司阑这是在玩什么play啊！！
【你们幼儿园招这种老师？！】
【啊啊啊啊我的司阑，他真的戴上兔耳朵了，我哭死。】
【天啊，禁欲的脸加上兔耳朵，我真的被戳得死死的。】
【幼儿园为什么会有这种老师？简直丧尽天良，道德在哪里？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蔺七两眼一黑：“？？”
他快步走过去，低声道：“说了控制，你这是控制？！”
司阑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粥，镇定地说：“我试过了，控制不了。”
“你……”
这时，连久端着煎好的鸡蛋过来，观察着司阑的状态：“今天心情不错？”
司阑笑了笑，点头：“嗯。”
连久问：“耳朵呢？”
司阑理直气壮地说：“最近心情好，有些控制不了，这样也无妨。”
连久点点头，只要心情好就行，她夹了两个鸡蛋放在司阑盘子里：“你的两个。”
她一直都记得要给自己两个鸡蛋的承诺。
司阑微微弯唇，耳朵又动了动。
连久看得心痒痒，忍不住摸了一下。
那只犼耳朵动得更欢了，还冲他扬了扬眉。
等连久走远后，司阑才风轻云淡地说：“这样既可以不控制耳朵，还能不被发现，她还喜欢。”
被迫看了全程，还被他耳朵骚扰的目击者蔺七：“……”
你别是犼了，你是狗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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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到底谁才是坏人啊！！◎
吃完饭连久去了一趟海产养殖基地, 正好海底的妖怪们很快就将本妖界的居委会成员给选了出来，鲛人夫妻赫然在列。
余乐高兴地说：“园长，我们昨晚仔细照着你的话想了想, 觉得您说得对，我们是该想一点新的活动来丰富一下业余生活, 所以我们连夜制定了一个方案，给您说说，您看看行不行？”
连久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迅速：“什么方案？”
余乐说：“之前在看视频学习的时候, 我们发现人界不管是学校还是一些社会上的工作集体, 都会有团建活动, 类似于秋游这种,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但是我们这边气候好, 很合适办一次秋游活动，让孩子们也可以玩一玩。”
这个问题连久之前还在跟几个幼儿园的老师一起讨论。
自己虽然来了南海, 可浮玉山那边的工作也没丢下。
魏静萱她们也正在筹划秋游该怎么办。
一般人界的秋游都是去郊外的或者一些游乐场玩, 可妖界不一样，除了幼儿园，其他地方一点娱乐设施都没有, 不上玩乐。
所以浮玉山那边的老师们正在发愁要带孩子们去哪？
几个人界老师是想把孩子们带到人界去的，毕竟妖界的环境, 大小妖怪都看遍了, 可一整个幼儿园的小妖怪, 中班大班还好，小班的孩子要是出去就不太好管理。
要是带去没有人的地方, 那也就是荒无人烟的地界, 跟在山里有什么区别呢？
也见识不到什么。
现在余乐将这件事提出来, 倒是让连久灵光一闪：“具体打算怎么做你们想好了吗？”
“应该就是在海上举办一些活动。”余乐说，“海上运球，海底捡海产，红树林寻宝，沙滩两人三足？如果您觉得可以，我们晚上就可以去学学这些活动的规则，按照妖怪的习性来重新完善一下。”
看来在居委会的工作真的很能消磨他们的精力。
连久点点头：“我觉得很不错，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
“您说。”
“如果把浮玉山的孩子们也带过来一起玩，可以吗？”
余乐睁大眼睛：“您说真的？”
“没错。”连久笑着道，“那边孩子们也在想秋游的方式，他们没来过南海，跟这边的孩子们也没有认识过，这个机会也难得，同等的，到了春游的季节那边的气候也会非常好，万物复苏，到时候我们这边的孩子也可以过去。”
而且连久觉得，其他北边和西边的妖界也可以这么玩。
之前谷槐和万娆都说过，那些地方的妖怪们彼此之间都很陌生，这样一来，还可以促进妖怪之间的沟通。
连久问：“你们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余乐激动得声音又变高了，几乎这个养殖场的妖怪都听得分明，纷纷转过头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求之不得！”余乐高兴地说，“这么久以来我们都没有见到过其他妖界的妖怪，而且早在直播间里看到他们就很希望能向他们学习了。”
余音也高兴道：“只有小妖怪过来吗？大妖怪也可以过来呀！”
“大妖怪的话，我们浮玉山那边还有每天的蔬菜水果养殖线，需要不停往外输送的。”连久说，“而且大妖怪们和小妖怪不同，他们都是轮休制，现在也都有工资，如果他们通过了人界的社会化考试，随时都可以自己过来，小妖怪的话就需要我们看着。”
其他围过来的妖怪们从这来回的问答之间大概摸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各个都激动起来：“是浮玉山的小崽子们要过来吗？”
“是呀。”连久笑问，“大家欢迎吗？让他们过来玩几天。”
“欢迎欢迎！！！”所有的妖怪都欢呼起来，“我们太欢迎了！每天看着自己家的小崽子都看腻了，还是别人家的崽好玩！”
连久：“……”
余乐一拍脑袋：“那我们的秋游活动就要更仔细一点了，不能让山里的小崽崽们不习惯！”
见他们这么上心，连久心里也松了很多。
在团结和友爱这方面，妖界从来没让她失望过，这样一来自己还意外地省了许多麻烦，不用那么操心了。
她也高兴：“那就麻烦你们了，我回去跟浮玉山那边商量一下时间，然后告诉你们。”
“园长您客气了，我们求之不得！”
从养殖场回来，连久将自己的想法跟蔺七和恨水说了一遍。
两个妖神也双手双脚赞同，在南禺山带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其他妖界的妖怪。
而且跟其他几个妖神也很久不见了，这样一来还能短暂地聚一聚。
所以在跟浮玉山那边沟通了以后，秋游时间就定在了本周末。
司阑和龙应分别跟各市的领导联系，也获得了人界那边的支持，给老师孩子们特意包了一趟飞机，而且不管是来还是回，都可以从VIP通道走。
出发当天，玉重明依旧在直播，幼儿园的大巴专门接送，孩子们坐得可乖可听话，看得网友们心里热乎乎的。
到了机场以后，更是发现，这些小崽子都走VIP通道？！
并且当时的VIP通道还没有其他机组乘客。
听说当天的其他班机都为了幼儿园这一趟飞机修改了起飞时间。
这也太牛了吧？！
【我知道幼儿院的位置神秘，也知道他们特殊，但是至于让其他班机修改起飞时间吗？】
【好几天以前就修改了，可能是想保护孩子？】
【第一次见，真是第一次见，孩子们的确是很可爱，但是这种特殊化让我觉得好离谱。】
【包机啊家人们，说好的贫困山区，说好的扶贫，现在人家都包机了，你们还在唱玛卡巴卡！】
【你们换个思路想想，不管是浮玉山还是南禺山，环境都很特殊，现在已经被很多人盯着了，孩子们集体出行，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出了问题谁负责?】
这么一解释后，大家倒是心里都平衡了一些，也还说得过去。
毕竟之前不是还出过园长她们被跟踪的事情吗？
【希望崽崽们第一次出山的旅程顺顺利利呀！】
【能同时看到两个山区的孩子，我好羡慕啊啊啊。】
【不过孩子们第一次出门坐飞机，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呢？还没来的途中激动。】
网友们发现小崽崽们上了飞机以后都乖乖坐着，等着机组空乘阿姨和老师们来给自己系安全带，一点也不难管。
但直播到这里就要结束了，想看也看不到。
其实小妖怪们激动极了，除了及个别像方慢慢和孔心心他们这种曾经来过一两次人界的小妖怪，其他的幼崽都是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在路途中看到那些平坦的公路，那些红绿灯，那些高楼大厦，都让他们觉得新奇。
这些以前都只能在老师放的视频和图片里开看到，远远没有亲眼见到那么让他们觉得深刻。
但就算是激动，上了飞机以后也要乖乖的。
老师们已经提前嘱咐过做飞机的注意事项，不能任性，因为飞机和画马不一样，出了事故就不好啦。
所以机组人员和网友们看到这么乖的孩子都会意外。
因为这一行程的特殊，所有的机组人员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甚至还签了保密协议。
大家都很好奇飞机上的人究竟是谁，却没想到会是在网上特别火的妖怪幼儿园的小朋友。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即便是飞机起飞，也没有任何小朋友有任何不良反应或者惊讶恐慌，准备好的那些安抚的话都没什么用。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孩子们每天都坐着校车飞来飞去，飞机比校车都平稳多了，自然不会觉得有哪里奇怪。
要真说好奇，可能底下那些景色才让大家好奇。
如今的妖怪幼儿园不仅仅再是单纯看孩子的直播，还有那些科研，那些保护动物，以至于关注幼儿园的人上有老下有小，几乎是全民皆知。
机组人员也不例外，顺利到达目的后，机组人员都忍不住下来跟这些小红人们合影。
好多都是以前直播里看不到的，现场看到真是好可爱呀！
而且他们的耳朵尾巴都没有收回去过！
真的好想揉一揉。
小妖怪们也特别大方的让叔叔阿姨们揉了自己的耳朵尾巴，因为爸爸妈妈说过，人类很喜欢这些，到时候还能让妖界的那些假耳朵卖更多呢！
合影结束后，小朋友们排排队，跟在老师身后走出去。
玉重明和元青一一检查，看哪个孩子要有化成原型的迹象就赶紧上前输一点神力。
这个过程中可马虎不得，人来人往的。
走出机场，连久带着妖神们在外面接应。
小妖怪们一看到园长就高兴得不行，接二连三地扑上去：“久久老师！！！”
他们已经好久都没见到久久老师了，好想她呀！
八十多个小妖怪，连久被围在中间，这画面可不是一般的壮大。
机场里来往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还有些人拿出手机拍照。
还没开始直播呢，小崽崽们再一次跟连久重逢的画面就被很多人顶上了热门。
【只有真正喜欢才会有这么真实的反应，孩子们是不会骗人的。】
【我又想起了之前上节目的那个老师哈哈哈，这会儿已经凉透了吧。】
【羡慕死我了，我也想去包机秋游，也想看看连久老师！】
【开直播啊！谁开都行！别逼我求你们！】
【好乖，这么多孩子，也没几个老师，居然一点问题都没出。】
【所以孩子们的行为和平时的教导以及环境有关，希望部分家长能反省一下，别总是怪公众场合的人不懂得体谅。】
这会儿直播是不会开的，马上就要回南禺山了，直播会暴露。
顾虑到周围人多，连久带着孩子们出了机场，画马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因为画马的特殊，索性按照人类的习惯，变成了一个双层的旅游大巴，就算是所有小妖怪和妖神们都上车也是装得下的。
而且外面的人类从窗户看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会被障眼法蒙蔽觉得很正常。
画马缓缓驶离机场，朝着南禺山开去。
连久站在车头给小崽崽们说这两天的安排，浑然不知后面还有辆车跟了上来。
“他们出发了。”开车那人戴着墨镜，正在打电话，皱眉，“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电话另一边的人问：“什么不对劲？”
开车的人说：“就算是双层大巴，似乎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吧。”
“都是小孩子，超载了呗。”另一头的人说吗，“连久和那几个老师都是机关的，可能早就打好招呼了，一堆小孩挤着坐也可以。”
开车那人被说服了：“也有道理。”
电话另一头的人笑道：“这样不是更好吗？超载是她们的问题，出事自然是她们自己负责，到时候别说什么幼儿园了，连久这么长时间积累下来的名义都会功亏一篑，到时候那些学生家长不得找他们拼命？”
这话让开车的人默了默，摸着方向盘；“百来个人。”
“你心软了？”那头的人冷笑，“他们是百来个人，我们有多少人你想过吗？这么多年打下来的基业，公司能养活多少人？不过就是几只海豚，死了就死了，但她们就为了这几只海豚，一句话下来我们什么都没了！”
“而且……”那人说，“我听说她们身份很不一般，不仅仅是市局的问题，你看这次小孩子出来秋游都能跟两个机场协调，上面一定有更有权利的人撑着，比我们的靠山都厉害，百来个人正好能把这件事闹大，谁撑着都不行，全国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淹死。”
开车的人沉默很久，这才道：“没有上高速，往海边的路去了，我把定位给你，这条路……好像有点陌生，没什么车。”
那头的人越听越开心：“这不是正好？天都要帮我们。”
另外一头，连久也暂时将所有的事都说完了，车慢慢开上小路。
回南禺山，就需要从这些人少的路走，寻到一个没人没车的位置，一转弯就能进入妖界了。
以前一直都挺顺利的，却没想这次才开到一半却看到前面的路上堵了一辆车。
画马不得已只好停了下来。
前面车上也下来两人，走过来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我们车坏了正在修，可能需要你们等一会儿，快好了。”
画马转过头来看连久的反应。
连久点头：“等等吧。”
总不能从人家头顶飞过去。
那些人抬头看着这个大巴，惊讶地说：“你们这么多孩子啊，好可爱，这是要去哪？”
这边天气热，上了小路后周围没人画马就将窗户都打开了，透气还能让孩子们看看外面，所以外人也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画马随口回答：“去玩。”
“挺好的，我们也是要去玩。”
这时，有个人着急地跑过来，应该是修车的：“能不能麻烦你们来几个大人，帮我们推一下车？我们这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
“没事没事！”画马很是热心，“我们来吧。”
妖怪力气可大了。
连久坐在车头，她总觉得不太舒服，这是一见到这几个人的时候就有的感觉，来得很莫名其妙。
见画马下车，她回头将车门关好，回头对老师们道：“把窗户都关上。”
老师们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
听到热闹就想凑的江安从后面上来：“久久，出什么事儿啦？”
看清前面的画面时，她顿时黑下脸：“这些人不安好心！周身冒出来的气都黑透了！”
连久恍然，对噢，江安是个自动扫描仪：“你是说他们不是好人？”
“肯定不是！”江安皱着脸，“可惜我不是司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画马捂着自己的脚跑回来，气急败坏地指着车下面道：“你们做什么挠我的脚心！！”
连久：“？？？”
画马还在骂骂咧咧，从车底揪出来一个人：“还用钉子扎我的脚趾？！！！”
那人低头看着画马流血的脚，一脸懵逼：不是，自己只是想扎个车胎啊！怎么还有人碰瓷啊！！！到底谁才是坏人？！！
连久：“……”
好的，现在不用听了，知道这些人要干嘛了。
作者有话说：
炮灰：警察先生您听我说，我真的只是想扎车胎，没有扎他的脚！
连久：我是警察，你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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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只要不打死，其他都好说（二更）◎
一听到画马被人扎了, 几个妖神直接起身下了车。
说实话，现在连久还真不怕遇到坏人，毕竟自己周围的妖神武力值都是不可小觑的。
她也跟着起身, 回头对几个人类老师道：“你们照顾好孩子，不要将车窗打开。”
魏静萱她们立刻点头。
蔺七最先下了车, 这时候画马手里还揪着一个瘦小的男人，那男人手里还拿着一小盒手指那么长的钉子。
好心下车帮忙的画马是又疼又气：“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被揪起来的男人也没想到画马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整个人都悬挂起来了：“胡说八道, 你在那边推车, 我怎么可能扎到你的脚呢！”
“你还狡辩？”画马指着他手里的钉子, “人赃俱获了你还狡辩！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诚实！”
“我这是……这是…”那男人看到自己扎的车胎一点事儿都没有, 也觉得奇怪，但这正好给了他抵赖的说法, “这是刚才修车的时候掉下来的，我才捡起来。”
南禺山这边的画马平时很少出来, 跟人类接触也少, 不知道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你！”
“好了。”连久边走上前边对江安说，“安安, 你先看看画马的脚怎么样了。”
“好！”
江安走过去，将画马给拉到了一边, 见他的蹄子都被钉子给钉穿了。
那个男人被放下来, 正要逃跑, 却被石头绊到摔在地上，蔺七走上前去, 单手按住他的脖颈：“跑什么？不解释一下？”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男人道, “我真的只是来捡钉子, 什么也没做，不信你们自己去看啊。”
“还要看？”恨水走过去，呸了一声，“你要做什么全写在脸上了，不安好心的狗东西。”
前面推车那几个人见状，也纷纷走过来：“这是做什么？你们快把我们朋友放开！”
连久将自己的工作证掏出来：“在这之前，你们需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用钉子来扎我们的车。”
几个人梗着脖子拒不承认，尤其是被压着的那个，大声说：“你有证据吗？！你们去看你们的车胎啊！”
脱掉鞋子坐在地上的画马怒道：“还要证据，我的脚不是证据吗！”
其他人：“……”
你到底来掺和什么？你这脚莫名其妙流血都要算到我们头上来？！
“污蔑！”被压着的那个人指着画马，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警察吗！我要报警，告他污蔑！”
“不承认是吧。”连久抬起头，“那只能调监控了。”
那几个人冷笑道：“这荒山野岭的，哪里会有什么监控！”
“当然是我们车上的监控。”连久说，“因为要对孩子们负责，所以我们的车三百六十度都安装了监控，甚至在车底。”
这几个人露出狐疑的神色。
连久继续道：“你们想必也知道我们是怎么来的，就连机场都要为我们开道，那车上的孩子当然很重要，市局会一点措施都不做吗？”
她走近那几个人，慢条斯理地说：“或者你们可以等着看看，我现在把你们带回局里，看看局里会不会定你们的罪。”
面前几人面面相觑，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原本“坏了”的车忽然动了起来，直直朝着几人冲过来，有个人坐在驾驶座上大声喊道：“上车！”
那两个原本站着的人忽然拔腿就跑，一把打开车门，蹿了上去。
“园长！”恨水将连久一把拉开。
蔺七也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不要命，画马脚受了伤还坐在那里，他便立刻转身直接将后面画马幻化的车给推开了。
地上被压制的那个人也终于得空逃脱，忙连滚带爬地拉着自己同伴的手，一同跳上车。
在狭小拥挤的道路上，那辆小轿车堪堪擦过大巴车的车身，发出刺耳的声音，飞速地蹿到后面，看起来直接踩了油门，几乎一眨眼就转弯跑了。
画马捂住自己的肚子：“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江安拿了一颗止痛的丹药塞到他嘴里：“放心，我们这就给他追回来！”
蔺七沉下脸，从兜里拿出两张纸。
赫然就是还没用的画马，一个用来搭载车上的孩子们和老师，一张是给自己用的。
那张画马直接变成了一辆摩托车，蔺七骑上去，冷声道：“追！”
连久忙道：“我也去，人类法律有很多限制。”
蔺七对人类的法律还不太明白，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好了。
蔺七有些迟疑，要是园长有个三长两短，司阑不得把自己活撕了？
可园长说的也有道理。
不对，自己一个妖神，还保护不了园长了？
蔺七点头：“好，您上来。”
连久立刻上车，抓住了他的衣服，回头对新的画马道：“你们先带孩子们回南禺山，把受伤的画马给治好。”
蔺七看着自己腰间的手，抖了抖。
司阑最好是不要发现这里的情况，不然自己跟被活撕了也没什么区别了，他嘱咐道：“您坐好。”
另一边，几个开着车逃跑的人往后看着，见没人追上来才大大松了口气。
“他们不会真的有监控吧？”坐在后座的人说，“认出来怎么办？”
“不会。”扎钉子那人道，“我都看过了才动手的，她就是在诈你们，对了，再问问王辉。”
这个王辉就是之前在机场蹲点的那人。
电话一打通，得知这件事后的王辉骂了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那辆车我早就看过了，不是什么新款，很多设备都是老旧的，车胎都是最差的那种，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监控。”
说来也奇怪，他当时趁着连久几人进机场接人下去检查过。
那车里就坐着一个司机，再看里面的陈设，比起一般的大巴车来说都要简单很多，甚至连货架都没有。
也不知道既然连久她都能有那么大的权利了，怎么还搞这种不入流的大巴车来接人。
听到王辉这么说，车里的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王辉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满道：“你们平时不是挺干净的吗？这次怎么回事？”
王辉是这家被整顿严查工厂的老板之一，另外几人跟他都是当初一起出钱来办工厂的，几个人当初都是混不吝的富二代，从上学开始就天不怕地不怕，长大以后更是没有什么顾忌。
这几人为了钱什么事儿都能做，身后还有些背景，平时没少为了钱压榨底下的人。
当初在办那个工厂时，周围有些居民不同意，就被他们安排打手给威胁了好多次。
后来工厂开了，那些污水排放到江水里，如果有人发现要举报，要么就拿点钱息事宁人，要么就用权势压着，还是有不听话的，也会被他们给安排人解决掉。
这次碰上了一个硬茬。
只说了一句话，就连这几人的背景都保不住，工厂被下令关门，一时之间几人跌到谷底，尽管安排了人去背锅接受调查，但也背负了巨债。
他们怎么能忍受自己吃这么一个大亏。
几人原本还去打听过，知道海市市局有个特殊部门，那个叫蔺七和舒恨水的，就在里面挂职工作。
但他们很少会出现在市局，更是从没有接手过什么案子。
连他们背后那人都说，蔺七和舒恨水管不到他们头上。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飘。
但现在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什么连久什么司阑，就没听说过有这两个人物。
明明是其他省市的人，现在居然还管到自己海市的头上来了。
他朝的剑都不能斩本朝的官儿，这两人的手倒是伸得还挺长。
这几人自然不会放任他们这么威风。
自己这么大的买卖，说没有就没有了，怎么可能！！
扎钉子那人姓孙，一想到今天这事儿就觉得晦气：“邪了门了，我好几根钉子扎进去，那车胎愣是一点事儿都没有，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拔出来，居然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孙二少吐了口口水：“那个司机还冲上来说我扎了他的脚，我踏马的离他十万八千里远，怎么扎到他的脚？！”
“是啊。”另外那个推车的人说，“原本还好好的，这人还跟我们说话呢，突然就抱着自己的脚说有人扎他，而且他的脚真的流血了，一回去就把孙二少给揪出来了，不然这事儿他们还真发现不了。”
这就真的很奇怪了。
难道扎在车上还能痛在那个司机身上不成？
明明离得那么远，都把人支开了，他又是怎么跑回来准确无误地把孙二少给揪出来的？
王辉压着心里的不安：“总之，你们小心点，现在跑出来了没？”
“放心，他们的车在那里掉不了头，司机的脚也受伤了，我们现在还绕了其他路走，想追我们根本不可能。”
那勉强还行：“除了车胎，其他的做了吗？”
“做了做了。”孙二少得意道，“混了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只扎个车胎，就算那个司机顶着受伤的脚去开车，那也开不远。”
“但是……”另外一人皱眉，“我查过这条路了，根本就是一条荒路，不跟其他路交叉，一直往前开就是海边，而且路上还有很多断崖，他们怎么会从这里走？”
孙二少道：“不是说那什么南禺山就是个与世隔绝的村子吗，正常。”
他恶狠狠道：“最好是一脚油门冲进海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几人相视一笑，像是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那辆大巴车的后果。
电话的另一头，王辉道：“我马上就到你们发的定位那里了，咱们接个头，你们那辆车也别要了，放那一把火烧了完事儿，机票早就订好了，咱们先出国玩一阵子，风声过去了再回来。”
这就是他们几个原本的计划。
反正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活。
就看谁玩得过谁。
没几分钟，两辆车碰了个头。
按照计划所说，他们迅速换了车，将早就准备好的汽油浇在了那辆被丢弃的车上，火机点燃一扔，扬长而去。
正当他们开出一段距离，高高兴兴准备迎接自己的新人生时。
一辆摩托车忽然从路边的草丛里蹿了出来。
几人吓得忙踩刹车，开车的王辉探出头，想也不想就骂道：“怎么骑的车？不要命……”
剩下的话在看到摩托车上下来的人后，顿时消失在喉咙里。
“艹！”余下几人也看清了，“她怎么做到的？！”
前面那人有些眼生，好像就是市局里那个蔺七，但后面那个可太熟了，不就是让他们恨得牙痒痒的连久吗！
“他们两个人。”孙二少恶从胆边生，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军刀，“那个连久一看就柔柔弱弱的，你们怕什么？”
王辉：“这不是袭警吗？”
孙二少骂他胆小：“那一车百来个人都动了，你还怕袭警？”
好像也是。
“别下车。”王辉还是觉得不妥，他看着那个蔺七就觉得不安，“系好安全带，我冲过去。”
其余几人一想也是，反正连久已经下车了，直接压过去也更好：“往连久那儿撞！把我们害成这样，她也别想活！”
于是王辉定了定神，一脚油门轰了起来。
眼瞅着就要冲着站在摩托车边的连久去了，蔺七皱眉喊了一声：“画马！”
摩托车顿时就自己甩了个尾巴跑开。
连久也被蔺七拉到另外一边。
轿车一瞬间就冲了出去，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自己跑的摩托车：“我是不是看错了？！”
“那车坏了吧！”
“真的有点邪门。”
“别停！”越是邪门他们就越不敢停下来，孙二少抓住方向盘，“冲过去，不能停！”
王辉咬牙点头。
但下一瞬，车的引擎盖就被什么东西给从天而降砸了个稀碎。
车前窗的玻璃碎成了渣，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的王辉和孙二少下意识闭上眼睛，上半身都被那玻璃碎渣给擦出好多伤痕。
车似乎也遇到什么阻力停了下来，只留着轮胎在地上摩擦的尖锐轰鸣声响，汽油的味道非常刺鼻。
王辉护着眼睛：“什么东西！”
“人……”坐在后面的两人哆哆嗦嗦看着前方，道，“是个人……”
王辉忍着痛睁眼抬头：“什么人…”
在前面冒出来的浓烟里，他看清半蹲在坏了的引擎盖上的人，王辉顿时失了声。
他认识这个人，跟连久一样身份，同进同出的——司阑。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从哪砸下来的？！
只见司阑缓缓直起身子，从车上下来，随手捡起了一块玻璃碎片在手里把玩，缓缓掀起眼睑：“谁说的，‘连久也别想活’。”
几人都吓傻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司阑黑眸一一扫过他们，眸色一凝，坐在驾驶座的王辉就从空了的车前窗猛地飞出去，摔在地上，司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的？”
这踏马的是人吗！
王辉声音都破了，惊惧地往后爬着退：“不不不！！！”
他觉得司阑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而且不是说笑。
危急之下，他赶紧指向副驾驶被吓得面无血色的孙二少：“他！是他说的！”
司阑转过头，看到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他轻嗤一声，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声音里的不屑。
孙二少还吓得僵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也跟王辉一样忽然腾空。
被重重砸在了司阑面前，他脑子一片空白：“你想干什么！”
司阑蹲下来，手里捡起来的那块玻璃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小刀，那把刀应声而碎，甚至是碎成了铁沫。
孙二少的眼里全是恐惧和骇然，声音颤抖：“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别过来！”
那块将小刀秒成了渣的玻璃碎片，划上了孙二少的手，又落到了他的脖子，最后落在他的胸口。
所到之处，他的身体就划出了一道血痕。
不深，血却流了出来，让他吓得周身发凉。
司阑指着他的胸口，问：“你让谁别活？”
这人穿着制服，不是警察吗？怎么却比自己还要恐怖啊！！！
求生本能让孙二少哭着喊着：“我错了！对不起！我胡说八道！”
连久这时也跟蔺七一起跑了上来，看到司阑蹲在那里好端端的，她卸下一口气：“司阑你没事儿吧？”
其余被吓得尿裤子的几人：“？？”
姑奶奶，您能不能看看到底是谁有事啊！！！
连久是亲眼看到司阑腾空飞过来，砸向那辆车的，心都被吓得抖了一抖。
虽然蔺七说着他不会有事，但她想着还是觉得担心。
司阑低着头：“没事。”
“司阑。”蔺七深知他的脾性，提醒道，“冷静点。”
连久见司阑手上拿着玻璃碎片，正放在那人的胸口，他手背上的经络血管清晰可见，一看就是在隐忍着，于是蹲下身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司阑眼睫一颤。
任由着连久将自己手里的玻璃碎片给拿出去扔掉。
连久将他拉起来，看到他眸子里的暗沉和杀意，愣了一下。
司阑别过头。
但连久没再多说，而是垂眸去看地上哭哭啼啼，吓得没有力气的两人：“现在能说了？”
这两人哆哆嗦嗦。
司阑冷笑一声，另外坐在车里的两人也接二连三地被扔了出来。
这压根就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
连久再一次拿出自己的证件：“现在看看，你觉得谁能救得了你？”
几人一看，在场的三个“人”里，好像的确只有连久看起来还算是比较正常，似乎有那个能力的人。
坐牢都比被鬼杀了好啊！
“连久处长！”王辉结结巴巴地说这话，爬过来意图抱住她的大腿。
却被司阑皱着眉头一脚踢开：“别碰。”
连久也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司阑身旁：“就这么说。”
王辉缩在车旁，跟自己几个狼狈为奸的人紧紧抱团：“我们是之前那个被你们举报污水直排的工厂老板。”
一句话什么都清楚明白了，连久没打算在荒郊野外审问他们，自己也不是专业警察，这些都得交给市局的人去办，这里只负责将他们的心理防线攻破就好了。
连久问：“还有其他同伙吗？”
“没有没有！”
“没有？”连久深知这些工厂，没有靠山是不敢这么嚣张的，“你们这么大的产业，还背地里搞了这么多坏事，会没有人给你们盯着吗？”
几人回避了她的眼神。
“算了。”司阑淡淡道，“死了就死了，跟那辆车一起烧了吧。”
说着直接就腾空拎起了一个人，以飞快的速度往之前他们烧掉的那辆车移过去。
那人吓得在空中吱啦乱喊：“我说！我说！是！我们在局里的确有人！”
话音才落，那人就从空中掉到了地上。
司阑一一扫过余下的几人：“还有要说的吗？”
“对了。”连久拿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工作证，还是前几天刚到手的，妖民委员会的委员长新身份。
她将里面的内容打开给这几人看，虽然对于妖民委员会有些懵，但看到那个大红章，几人顿时心如死灰。
等会儿？妖？
所以这些都是妖的特异功能吗！原来那些地方这么特殊是因为这个？！！
人怎么能跟妖斗！怎么斗得过！
连久也不怕他们知道，反正接下来这几人就要被送到局子里了。
而且他们这个行为可是比之前那几个蔬菜大棚的人恶劣得多。
两个妖界，这么多妖神、孩子，甚至还有人界的老师，这么多条命，已经严重违背了人界和妖界和平共处的条款。
这件事也正好给人类那边提个醒，不能总是约束妖界。
人界还有很多人，是比妖界的妖怪更有坏心，更加可恨的。
而且这件事还能让人界这边理亏，以后还能更多地讨好处。
总之，不管是妖界还是人界，都不会放过他们。
连久笑道：“你们以为，南禺山和浮玉山是简简单单的小乡村吗？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护着？”
那几人已经意识到这次自己做了一件多不可饶恕的事情。
连久垂眼看着他们，笑意渐收，将自己的证件收了起来：“所以没有人能越过我和司阑保住你们，不管是什么职位，懂吗？”
别说什么妖界人界了，就凭着那个小本子上盖的章，就没人敢动一丝一毫。
四人明白大势已去，什么隐瞒都没有了。
这时，元青从远处飞过来，气喘吁吁，他瞪着地上的那些人，叽哩哇啦地骂了一堆：“孩子们都平安送到了，这些人还在路上做了手脚，如果是普通的车开上那条路，一定会因为路况掉下海里的。”
连久冷下脸来：“看来还是打轻了。”
蔺七惊讶地看向她。
原本他以为园长阻止司阑是因为圣人的天性，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生命。
但好像不是这样？
“妖界律法还没完善呢，暂时没人管得着。”连久往后退了几步，若有所思，“别打死，其他都好说。”
躺在地上以为被救了的几个人：“？？？”
说好的只要都说了就可以保他们的呢？
但连久明显已经走到后面去，表示不再管了，元青撸起袖子就干：“我特意追过来，就是为了收拾你们的，一群狗东西，还配做人？”
蔺七也气不过。
明明好端端的一次秋游，浮玉山的小崽子们过来开开心心的，还要被这几个人搅和。
于是蔺七和元青分别抓起两个人，一只手打一个，一点不耽误。
连久正在和当地的市局打电话，这些人还得带过去给那些人再审问一遍。
等她打完电话后回头，看到司阑默默站在自己身边，耳朵垂着，似乎有点蔫。
连久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又拉起了他之前拿玻璃碎片的那只手。
司阑指尖微微一动，却没有挣扎。
见他手心都是完好的，连久才将他的手放下：“如果不高兴，你也可以跟他们一起打。”
司阑安静了几秒，问：“你不生气？”
“生气？”连久疑惑，“我生气也是生那几个坏人的气，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司阑没说话，似是有些回避。
连久忽的想起方才他起来后一直都在躲避自己的眼神，她抬眼，轻声问：“司阑，你在担心什么？”
司阑还是沉默。
连久问：“你在躲我。”
司阑顿时否认，耳朵都摆了两下：“没有！”
他看着连久的眼睛，喉咙有些干涩：“如果，方才我真的将他们……”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连久却明白了：“你不是没有吗？”
司阑心道：那是因为你握住了我的手。
他怕自己心里那一面被她发现。
“别说是你，我也想。”连久说，“他们比不得我们妖界那么多妖怪和人的命。”
“你也想？”
“但是现在是法治社会。”连久失笑，“如果我们也放任自己，那岂不是跟他们一样了？会有法律去惩罚他们的，而且只会重不会轻。”
不过连久大概能猜到司阑在想什么了。
他似乎很担心自己发现他心底那不好的一面。
她轻声说：“司阑，你曾经跟我说过，以前的你不是妖神，是凶兽。”
“……嗯。”
连久转过身跟他面对面，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我有判断能力，也知道任何人都是有两面性的，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妖，能跟你相处这么长时间，是因为知道你的性格，并且认可，不管是哪一面。”
司阑怔住。
连久温声说：“所以我不会因为看到你的另一面就对你有什么排斥的想法。”
她说：“你不要担心。”
司阑以为当初见到自己的她就是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好的妖怪，想要感化自己。
但现在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低声问：“如果你遇到了最初的我，你会怎么做？”
当初？
连久听其他妖神说过，那时的他以为自己是灾难起源，甚至都不愿意接受自己。
她想了想：“不怎么做。”
顿了顿，连久轻笑：“但我会希望你能好好对自己。”
司阑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耳朵开始疯狂乱摆。
连久现在摸清楚他的耳朵规律了，挑眉：“你好像很开心。”
“嗯。”司阑终于笑出来，“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麒麟和毕方：……嗨喽？有人为我们发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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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两个妖怪幼儿园的世纪会晤◎
“简直是无法无天！”
在连久和司阑她们将这几个人带到市局后, 得知这件事的人界各大领导气得脸都歪了：“到底是谁给了这些人这么大的权利！差点就要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了！”
“乱排乱放！以权压人！现在甚至是连一百多条人……不管是什么命，都竟然敢不管不顾！”
别说是针对妖界了，就算是这件事发生在人界, 这也是一件能让全国上下都惊讶震怒的事。
有点权势就敢压在人头上犯事儿！可想而知这些年到底在背地里做出过多少更见不得光的事。
“严查！一定要给我严查！谁也不能放过！”
现在好了，那么多人都在为了妖界的事焦头烂额, 出谋划策，现在蹦出来这么一堆蠢货，几乎把妖界和人界的关系又推到了一个紧绷的临界点。
什么因为妖界造成了人界的恐慌将他们暂时留在山里。
现在到底是谁造成了谁的恐慌啊！
但凡没有个妖神在那辆车上, 这将会引起多大的混乱, 想想就觉得可怕。
这已经不仅仅是危害社会治安和简单的违法乱纪了。
别说被送到局里的时候被打得人不人鬼不鬼, 就算是抬着几具尸体回去人界这边都是不敢说什么的。
但凡那些妖神将他们打死, 这件事说出来人界都会稍微好解释一点，毕竟命已经还了。
可人家偏偏不, 还给你们留了一口气，明晃晃地告诉你：看, 我们还是遵纪守法的, 但你再看看你们？
在同一地方摔倒两次，还是因为同一批人被打了这么两大个耳光。
简直恨不得将那几个人给活剐了。
而且现在妖界又帮着科研又帮着救助动物的，备受关注, 人界的人倒好，转身就给那边背刺一刀。
怎么想怎么对不起那边。
人界这边连夜打了好多电话去给人家司阑和连久赔罪, 表示下次一定不会了。
因为这些人都不能来到妖界, 而且距离很远, 接到电话的连久早在预料之中。
此时她正在跟一群老师和妖神们坐在一起讨论秋游的事情，接到电话时她直接打开了免提, 并且很好说话：“没关系, 这几个人不能代表你们整个人界, 我们都能理解。”
人界这边顿时松了一口气：“能理解就好，我们一定会将这几个人严厉惩办，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能听到你们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连久笑道，“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人界这边顿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什么事？”
“我们妖界一直以来都是自食其力。”连久说，“你们也知道，虽然慢慢发展，但我们压力也很大的，现在接二连三被你们人界这些人骚扰，我们更是领悟到了一个真理，不管是人界还是妖界，教育和普法刻不容缓，我们这里不仅仅是小妖怪们，还有很多的大妖怪，他们更加需要这种普及，光看视频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今天我跟妖神们正在开会，觉得应该在妖界开办一个成妖学校，专门给大妖怪们普及这些知识，你们觉得呢？”
人界那边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我们觉得很好。”
“但是你们知道，我们幼儿园的老师，资源，都是我们自己出钱开工资，自己找资助。”连久缓缓说，“这种育儿项目倒是好找，成人项目却不太好找了，现在发展这么难，也是一大难关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施下来。”
另外一边默了几秒：“你直接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连久笑了声：“在四个妖界分别开一个成人学校，老师我们可以自己招，但校舍和老师的投入可能就需要你们来帮忙了。”
还可能！
你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们会不知道吗！
不过四个妖界四个学校，其实这个条件并不算得上苛刻。
毕竟妖界的妖怪得到教育，与人界也是有一定好处的，以后还能更加好沟通。
人界这边便立刻表示：“你放心，这一点我们一定能做到。”
“还有。”连久说，“今天这件事麻烦你们给网友们做一个警钟，我不希望以后妖界还总是因为你们人界的问题出现这种麻烦。”
被捅了心窝子的领导们纷纷含泪点头：“这点我们早就想到了，你们放心。”
“对了，马上就要入冬了。”连久说，“我们南海这边还好，但你们知道西北两地条件比较艰苦，虽然现在我们的新式社区正在建设，见进度还是有些慢，如果你们也能帮一部分忙，那就更好了。”
现在四个妖界的建设基本都在同步进行，连久希望能在过年之前每个妖界的妖怪都能住上新房子。
所以现在每个妖界赚的钱几乎都全花在了妖怪们的安家上，很少有剩余在做其他的事。
马上昆仑山那边还需要再引进一批机器来做周边原材料，这么算下来辛苦半年，等于白干。
既然人界这边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干脆逮着一只羊薅到底吧。
网友都说自己是来扶贫的，但这些扶贫就等于从头发展，经济发展都是贷款和自己找来的投资，人界的补助只有那几所幼儿园。
想想还是觉得有点亏了。
人家就算是新农村每户都有新房补助呢。
虽然连久提了这么多要求，但其实都在人界这边接受范围之内，而且这种朴实的需求着实让他们有些惊讶。
原本还以为她们会揪着这件事不放，一定要得到什么好处地位之类的，或者直接让那些妖怪来到人界，让大家接受。
但没想到，她居然规规矩矩。
说实话，比那些扶贫的要求都要少多了。
说是帮忙，但也只需要人界出一部分钱；说是要成人学校，但实际上跟建幼儿园没什么区别。
人界这边问：“没有其他的了吗？”
连久：“没有了。”
人界这边几个来开会的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讶：“你们只需要这些？比如你们可以直接让我们在人界给你们建一个小区。”
“我们需要的还很多。”薅完羊毛的连久心情很好，“但以后都会有的，一步登天的话，以后反噬的还是我们。”
她说：“修小区是好，但现在妖界还没完全脱离文盲阶段，来了人界会有很多不便，即便是住在那里，也是脱节的，我们会一步一步来。”
其实她早就想过，人界现在已经做了这么大的让步，只要自己开口。
那边不仅会给妖怪们专门的住所，还会给妖怪们提供工作。
但是能提供什么工作呢？不识字没有文化的妖怪们真的去了，就算住在商品房里，却也还是对知识科技电子一窍不通，就算去工作了，说不准还是只能被分到所谓的打螺丝厂，沾巧克力豆厂。
那样的出去一点意义都没有。
连久对电话那头人界的领导们说：“我希望你们能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是为了让以后妖界的妖怪出去，是可以跟每一个人类平等的，平等享有任何机会和资源。”
她顿了顿，声音严肃了些：“而不是某些被挑剔和选择的附属品。”
她问：“我们难道不是合作关系吗？”
会议室里所有的人和妖神都抬起头来，看向坐在最前面的连久。
以前总觉得园长一眼看上去哪里都是柔软和温和的，非常好说话，可事实上只要她坐在那里，认真起来却是让所有人都忽视不得，自带气场。
人界那边也是愣了许久。
好半天才听到那边的人说：“我们明白了。”
那头的人笑起来：“连久园长这些时间一直忙着在每个妖界地区来回奔波，等到事情安定下来，我们一定要见一面，我们对你实在是很好奇。”
“如果有机会的话。”连久也笑道，“会见面的。”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人界那边承诺会让章池去办，负责联系每个妖界的负责人。
连久知道昆仑山那边是谷槐回去了，但是北边却一直不知道是谁在。
“是句芒。”江安说，“那边环境比西边还要不好，只有句芒才能守得住。”
句芒，万物春神。
连久点点头：“那的确很好。”
“谷槐那边不用太担心。”蔺七说，“她以前常在人界行走，是有这些经验的，倒是句芒那边，可能需要先去一趟。”
毕竟昆仑山已经在发展畜牧业和种植业了，但是北边还没看到有什么呢。
连久心下有了计较：“等这边稳定下来就过去吧。”
玉重明问：“那您不回浮玉山了吗？”
“回。”连久说，“这不是还有很长时间吗？元旦后就去北边，结束后正好可以回浮玉山过年。”-
人界那边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将南禺山去接孩子的大巴被几个违法乱纪的坏人蓄意拦截破坏的事给公开了出来，并且将接受调查的相关部门领导都给发了出来，统一以姓氏+XX的形式公开了出来。
这消息可比之前那几个蔬菜大棚欲意破坏蔬菜性质要恶劣得多。
顿时引起了全国网友的关注。
【破坏拦截大巴？谁给他们的权利？！】
【就是那家排污水被整治的公司是吧？他们的名声在我们本地早就恶臭了，这次终于有人能将他们拉下马了。】
【这才是真正的官商勾结，之前污蔑久久的都过来道歉认错！】
【而且久久还是机关工作人员，这些人也敢这么放肆，建议严查三代。】
【艹，这么多孩子和老师，加起来一百多条命啊，这么大的胆子？！这还是和谐社会吗？】
【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幼儿园的孩子出来秋游，需要包机改机场航班了，果然人心的险恶根本受不了考验。】
【幸好我的崽崽们没什么三长两短，不然我一定跟这几个人拼命！】
【求求你们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了，能不能离孩子们远一点，离山里的人远一点！】
【我要是再发现谁去窥探山里的位置，我一定把你们暗杀掉。】
新闻上网友们义愤填膺，此时的南禺山却是其乐融融。
孩子们并不知道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所以对于这次秋游还是一样饱含期待的。
今天两个幼儿园的直播账号同时进行，大妖怪们也暂时放假一天，同时进行秋游活动。
两边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是第一次见面，都好奇地盯着彼此看来看去。
尤其是方慢慢和温吞吞。
作为两个直播间最受欢迎的崽崽之一，一出现几乎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来了来了，两个幼儿园的世纪会晤从两个龟崽开始！】
【我期待这一天已经期待很久了！】
方慢慢看着面前的小龟崽：“你是什么龟？”
温吞吞回答：“红树林龟。”
方慢慢伸出手：“我是大头龟，你好，我叫方慢慢。”
温吞吞也缓缓伸出手：“你好，我叫，温吞吞。”
方慢慢拍拍他的手：“你说话还是有点，慢哦，加油。”
“嗯嗯！”温吞吞羡慕地看着他，“你走路比我，快，说话快。”
“你以后也可以的！”
温吞吞又看着他龟壳，“你的壳，比我的大。”
“对呀！”方慢慢热情邀请，“一会儿你可以来，我龟壳里玩！”
而李泡泡看着周围一大堆和自己一样的小水盆，已经高兴得跑来跑去了。
这里终于不止只有自己一只小鱼精了！
可以大家一起吐泡泡！！
多亏了这些贪玩的小鱼精，都不用什么多余的装饰品了。
他们吐出来的泡泡缓缓升空，在阳光下的照射下五颜六色的，又漂亮又梦幻。
【太美了呜呜呜。】
【我真的好羡慕。】
孔心心作为最大的孩子，而且如今已经在幼儿园有了一定的地位，更是承担起了小主持人的工作。
她整理了一下LK赞助的制服式校服的小领结，拿着话筒走上前，提起自己的裙摆，像个小公主一样给大家行礼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来自浮玉山妖怪幼儿园大班的小孔雀精，孔心心。”
待她抬起头来，连久鼓掌的动作微微一顿：“谁干的？”
场上的小孔雀精头顶的三根毛每一根都绑上了一个小蝴蝶结，白皙的小脸蛋被人涂得红彤彤的，嘴唇似乎涂得还是正红色号的口红。
仔细一看，眼睛上还图了绿色的眼影。
原本干净可爱的脸现在看上去格外的一言难尽。
“眼睛和腮红是我涂的！”江安自豪地拍拍胸脯。
恨水也不甘示弱：“她的毛是我扎的！”
两只妖神压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还觉得这样特别浓重，纷纷向园长邀功：“久久，是不是很好看？”
连久看向场上似乎对自己妆容很满意的小孔雀精，一言难尽：“……这段视频以后在她面前藏好点，千万别让她看见，尤其是长大以后。”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为什么把人家好好小姑娘造成这样啊，久久：救救我救救我。】
【江安和恨水两个挺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审美这么一致？】
【别说，丑萌丑萌的哈哈哈。】
孔心心还不知道自己在自己的人生中留下了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笑起来露出白净的牙齿，声音洪亮：“各位老师，各位妖神，各位大小妖怪，大家早上好，现在，由我先欢迎一下，我们浮玉山幼儿园的小妖怪们来到南禺山，鼓掌！！”
连久忍俊不禁，还会自己炒热气氛，的确很不错。
大小妖怪们也非常捧场，现场的掌声就没低下去过。
尤其是南禺山的大小妖怪。
大妖怪们觉得浮玉山的孩子们教育得真好，又会说话又识大体又独立。
以后南禺山也会像这样的！所以充满了希望。
小妖怪们也羡慕极了，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样子呀！！
小孔雀精太棒啦！！
得到鼓励的孔心心更加自豪。
声音更加明亮：“那么，我们浮玉山也给南禺山的弟弟妹妹，叔叔阿姨们鼓掌，谢谢他们邀请我们来做客！”
连久心里一阵暖流。
自己第一堂户外课就是教给孩子们做客的概念，现在发现这些孩子把自己第一堂课上的内容都记得一清二楚，并且一直都在实践着，这让她觉得很自豪。
等这次掌声平息后，孔心心退远了一些：“那我们两个幼儿园的秋游活动，正式开始啦！”
说完后，她尾巴一翘，漂亮的尾羽展露出来。
精卫激动地说：“来了！来了！我最伟大的杰作！”
连久听到一阵铃铛声，叮当作响。
然后看到了小孔雀精尾巴上挂着的那些小铃铛和五颜六色的彩带：“……”
崽啊，以后不要再随便听人忽悠了，也别再回到这一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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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妖界秋游（二更）◎
【笑死我了, 到底是谁把这个彩带挂到我们崽崽身上的！】
【可见崽崽们的审美跟成年人不一样，看心心多受孩子们欢迎。】
【我看南禺山这些家长也挺喜欢的。】
【你们忘了之前这些大人们的衣着风格了吗？其实也算得上是传承了。】
【截图录屏，等以后心心长大了就给她看, 我们以前受过的苦一定要加倍还在下一代身上。】
这次的秋游活动是趣味运动会和秋游结合在一起的。
原本大妖怪们的玩法和小妖怪们都有区别，可是一得知浮玉山的小妖怪们要过来后, 大妖怪们就坐不住了，跟谁玩都是玩，跟小妖怪们在一起也很开心呀。
所以现在所有的活动都变成了大小妖怪们一起。
鉴于浮玉山来的很多小妖怪都不会水, 所以活动基本都是在浅水区和沙滩上, 就算要下水, 也准备了很多小船, 这么多妖神，分别驻守在不同的位置, 避免发生意外。
因为是周末，司阑也不用出去上班, 其实只要他在, 小妖怪们就遇不到什么危险。
老师们这会儿也难得空了下来，也跟着参与在活动之中，毕竟跟大小妖怪们在一起搞运动会秋游,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啊。
第一个项目是红树林寻宝。
部分大妖怪负责扮演红树林里的NPC，而小妖怪们和老师们就负责去寻找宝藏。
宝藏自然都是大妖怪们准备的一些小礼物。
连久也跃跃欲试,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 她好像还没有正正经经去玩一次, 上一次去主题乐园都是为了面试，而且还因为吴珊珊的原因, 将那几分钟的休闲时间都变成了招聘。
这次她也能安心下来跟大家参与其中了。
四个人一组, 每一条船上都会有一个及以上的大海妖负责划船和照顾孩子, 孩子们顾着玩就行。
只有连久这条船上全是大人，一个司阑，一个江安还有一个恨水。
江安趴在船沿，信誓旦旦地说：“久久，我找到的宝藏全都归你！”
恨水攀比心再一次升起来：“我的也归干妈！”
“你们自己留着玩。”连久说，“我也想找一找。”
自己来南海，好像还只收到过司阑送的那几颗珍珠呢，得找一点特产，回去以后送给自己的干女儿和干儿子。
随着蔺七吹的一声哨响，红树林中惊起一片水鸟，所有妖怪的船都开始动了。
每个大妖怪都很有竞技精神，就算连久园长在这里也阻挡不了他们对小妖怪的喜爱之情。
听到小妖怪们的尖叫声和欢呼声，大妖怪们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猛地划船冲出去。
一时之间原本安静的红树林里全是欢声笑语。
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的浮玉山的小妖怪们激动得手舞足蹈：“船船冲啊！！”
要不是今天汇集在这里的妖神多，加上还有司阑坐镇。
说不准真的控制不住小妖怪们会因为激动而化成原型。
见他们那么开心，连久也没着急过去跟着抢，让司阑划得慢一些，等小妖怪们走了再走。
司阑乐得跟她多相处相处，于是速度缓缓慢了下来，问：“往哪边去？”
几只白海豚跟在船边指引：园长，走左边，宝藏多！我们看到了！
几艘落在后面的小船上的大妖怪和小妖怪们听到了，纷纷指责这几只海豚：“你们偏心！我们也要走左边！”
于是也争着跑了出去。
连久失笑：“那我们走右边吧。”
宝藏大小都是宝藏，不在乎多少的。
缓缓划进红树林，江安和恨水就坐不住了，闻到哪里有动静就迫不及待地下船开始爬树。
她们一下了船，司阑就毫不犹豫地将船滑走。
这两只话实在是太多了，叽叽喳喳地吵得他头疼。
江安和恨水才爬上树，一回头，久久就被司阑这个狗东西带远了。
气得捡起树枝就扔去砸他：“狗司阑！你这个毒唯！！！”
司阑全当听不见。
不过上不上船对于江安和恨水来说不重要，她们转身就从一颗树跳到另一棵树，又或者直接从水里游到了左边，几只海豚殷勤地跟在她们身后指路。
等她们找到了多多的宝藏！就能把司阑给比下去！
【卧槽，这也行吗？江安和舒恨水不会是猴精吧！这在林间抓树穿梭的身影像是在拍电影。】
【这两姑娘好酷。】
【司阑是不是做得过了，把两个小姑娘扔下。】
【人家江安和恨水都没介意，你们倒是着急了。】
【都是朋友，还认识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她们都能处理这个情况啊，没看到不在船上她们跑得更快了吗？而且还去了相反的方向。】
【的确，久久也没阻止，看来是知道她们想做什么的。】
【都是来玩的，开心就好啦！】
【没看到很多小孩子都下水了吗？人家家长都没在意，你们倒是急了。】
【突然想起连久刚来南禺山那天，就是在这边遇到了正在水里玩捉迷藏的温吞吞和于恒恒。】
【常规操作啦。】
这边的船上，司阑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特权来徇私舞弊：“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连久顿时反应过来。
自己的船夫是一个最大的BUG，这南禺山所有的东西在哪里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寻宝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难度。
“你不要说话。”连久做了嘘的动作，“我要自己找。”
司阑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指尖和唇瓣强行移开：“嗯。”
【哟哟哟，还你想要什么，搞得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可是看园长的反应，司阑好像的确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你们看到魏老师从旁边划船过去时那个猖獗的笑容了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最大的CP头子！】
【我在魏静萱主持的那个超话签到很久了，呜呜呜他真的全程只看得到她。】
【家人们谁懂啊，我现在就是魏老师上身，好好磕，把所有人赶下船，我就想和你单独相处。】
玉重明看着弹幕突然开始刷屏，疑惑地问旁边的蔺七：“这些人说的‘思仪已久’是什么？”
蔺七：“还有这个词？”
他低头看过去，然后：“……”
多亏了司阑，他现在对这方面格外的敏感。
幸好宿才丰这会儿为了那些宝藏早就跑进树林里了，不然这会儿他在说不准就什么都知道。
“成语！”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蔺七毫不犹豫地说，“这就是个成语，可能是新词吧，你记一记，万一以后考试要考呢？”
玉重明顿时对蔺七有些佩服：“有道理！这种时候都不忘记学习，我一定要向你看齐。”
蔺七脸不红心不跳：“嗯。”
【笑死，你们以为你们说得很小声吗？我们听不到吗？】
【哈哈哈哈哈哈考试要考，我笑疯了，对！没错！以后结婚的时候的确要考！】
【这两个老师怎么单纯得这么可爱啊。】
蔺七看着那些逐渐疯狂的弹幕，忙手动将玉重明的镜头对准了其他的大小妖怪：“别总拍园长和司阑，也拍拍其他人。”
他简直是见识到了。
这些人怎么比司阑还敢的？
这根本就是！谣言！
连久还不知道弹幕上那些人已经脑补到其他地方去了，也不知道蔺七为了自己和司阑操了多大的心。
她这会儿没有着急去找宝藏，而是看着周围的大小妖怪们热烈的样子也觉得很开心，这些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宝藏了。
这边方慢慢和温吞吞这一组已经看到了一个NPC，同组还有一条小鱼精，他们从船上下了水，游过去爬上树。
高兴地说：“您好！”
树上站着一只犀鸟，犀鸟精叽叽喳喳：“噢，真可爱的小朋友，请问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呢？”
作为说话要快一点的哥哥，方慢慢主动承担责任，礼貌地说：“我们来寻宝。”
“原来是这样呀。”犀鸟精拍拍翅膀，“我这里是有宝藏，但是需要你们回答正确我的问题。”
三个小朋友齐齐点头：“好呀！”
【？？这鸟在说什么？他们好什么？】
【我有种预感，这不会就是刚才蔺七老师说的规则里的那些NPC？】
【卧槽卧槽？？？动物来做NPC？这太牛了吧！】
【童话世界玛德，这不比迪士尼牛逼多了。】
犀鸟精清清嗓子：“我还没认识你们，你们要先给我做一下自我介绍。”
这次活动，不仅仅是玩乐，也是给所有的妖怪认一认物种的机会。
大小都是如此。
于是方慢慢先带头：“叔叔好，我叫方慢慢，是大头龟。”
紧接着温吞吞和小鱼精也学着慢慢哥哥的样子介绍自己。
犀鸟精点头：“真乖的小朋友，那叔叔的问题是：如果你们现在去了人界，跟爸爸妈妈走散了，有个陌生叔叔说可以带你们找爸爸妈妈，那你们会跟他走吗？”
三个小朋友异口同声：“不会！”
“为什么呢？”
方慢慢谨记老师的教导：“老师说，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不能跟陌生人走。”
另外两个小朋友也表示同意。
犀鸟精又问：“那你们应该怎么办呢？”
这次又是方慢慢毫不犹豫：“找久久老师！”
“不对，不对。”小鱼精说，“应该是找警察叔叔。”
温吞吞疑惑：“但是，久久老师，是警察呀。”
换算过来就是，找久久老师=找警察。
倒是挺有道理的。
小鱼精坚持自己的观点：“可是，久久老师不管人界的事。”
方慢慢：“我们是妖怪。”
久久老师是可以管的！
几个小朋友陷入了自己的盲区，小鱼精问：“那如果久久老师不在呢？”
“找司阑老师。”方慢慢知道，山里的妖神都是警察！“其他老师，都是警察！”
温吞吞提出自己的疑惑：“但那个，陌生叔叔，是人呀。”
那现在问题来了，一边是小妖怪，一边是人。
这要怎么办呢？哪个警察管？
犀鸟精耐心地等着他们想。
这时，方慢慢忽然灵机一动：“老师说过！打110！警察叔叔会自动分类的！”
对对对！
老师说只要打了110，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会有相应的警察叔叔来帮忙！
三小只达成一致，对犀鸟精说：“我们会打110。”
【我猜出来这只鸟的问题了，如果父母不在身边，遇到陌生人怎么办？】
【听得懂鸟说话我已经不觉得奇怪了，可是你们这里的鸟不仅能跟人沟通，还会自己出题？？】
【一看就是在幼儿园上过学的动物，跟之前的乌龟兔子一样。】
【等会儿家人们，我发现了华点，小鱼精说‘久久老师不管人界的事儿’是什么意思？】
【嗯……只管妖怪幼儿园。】
【管还是管的，之前不是还把大棚蔬菜的那几个人和排污水那几个人都给绳之于法了吗？】
【这题我会！刚开始直播的时候，幼儿园的老师们就给孩子们塑造了一个完整的妖怪世界观，就像迪士尼那种把自己当做小公主的观念，所以在小孩子们看来，不管是老师还是大人，也同样是妖怪的。】
【好羡慕啊，他们能从小在这种梦幻的环境里长大，还不会有人打破他们的幻想，所有大人都在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童年。】
【而且我惊讶的是，他们山里的世界观真的太完整了，孩子们深信不疑。】
【放在现实生活里，不得像迪士尼一样，拍成好几部大电影？】
【要是拍成电影了，我一定去看哈哈哈。】
【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这只鸟到底是真的还是电动的。】
【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宝藏。】
得到回答后，犀鸟精夸赞道：“答对了，真是聪明的小朋友，现在来领取你们的宝藏吧。”
说完后，犀鸟精飞到自己站着的这棵树下。
三个小孩子跟着爬过去，然后在树洞里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方慢慢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三条用犀鸟精羽毛做成的小手链。
因为都是妖怪，如果是自愿拿出身体的一部分送出去，那就是一份祝福。
所以小妖怪们从一出生就被爸爸妈妈教导过，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很有意义。
现在收到这条手链，三个小朋友都很高兴，小心翼翼地互相戴上，然后礼貌地说：“谢谢叔叔！”
“不客气。”犀鸟精抬起自己的翅膀在他们的头顶摸摸，“希望以后你们都能快乐健康长大，希望你们今天能玩得开心。”
“叔叔也是！”
拿到这个宝藏后，三只小妖怪又爬回了自己的船上，给划船的大妖怪看自己的收获。
弹幕呆了。
居然真的有礼物？！
而且那份礼物一看就是鸟的羽毛的做啊！
不会是犀鸟用嘴给小孩子们做的吧！
【这山里的动物都成精了，刚才是谁说这里是妖怪地界的？】
【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再让我看看其他的！我还要看看有什么宝藏！！！】
连久也颇感兴趣的跟着往前走，然后看到了孔心心她们组。
孔心心和小鲤鱼精以及小海蟹精在一组，这会儿停在一个拐弯处不动了。
连久她们的船一划过去就听到水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朋友们，请问你们掉的是这个金盒子，还是这个银盒子，还是这个木盒子呀？”
原来是鲛人夫妇。
三个“被碰瓷”的小孩一脸茫然：“我们没有掉盒子。”
“一定是你们掉的。”余乐说，“这里只有你们来过，都砸到我们脑袋啦。”
他手里拿着一个银盒子和一个木盒子，余音手里拿着的则是金盒子。
余音故意打开看了一眼，惊讶地说：“里面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漂亮的小发夹哦。”
这些东西完美地戳中了三个小孩的心，眼巴巴地趴在船上盯着那几个漂亮盒子。
“哪个是你们掉的呢？”余乐问，“说了以后我就把盒子还给你们。”
虽然很心动，但是孔心心最先转过头，低声道：“不行哦，老师说不能当贪心的孩子，也不能不诚实。”
李泡泡和于恒恒虽然很心动，但也乖乖点头。
于是孔心心转头说：“对不起叔叔阿姨，我们没有掉盒子，你们问问其他小朋友吧。”
“真的不是你们吗？”余音拿出一个漂亮的用鲛人鱼鳞做的小发卡，在阳光下五光十色的，漂亮得不行。
孔心心眼睛都直了。
小螃蟹精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对！不是我们的！”
孔心心镇定下来，哭丧着脸：“呜呜呜叔叔阿姨，真的不是。”
水里的鲛人夫妻被她们逗笑：“真是诚实的好孩子，那这三个盒子就都是你们的奖品了。”
三个小孩：“诶？”
“欢迎你们来到南禺山。”余音将自己手里装着小姑娘喜欢的鱼鳞发夹还有其他的小饰品都放到她手里，“这是奖励给诚实的孩子们的宝藏哦。”
捧着小盒子的孔心心顿时破涕为笑：“谢谢阿姨！”
“来，阿姨给你戴上。”余音将那些小发卡都别在她的头发、尾巴上，亮闪闪的。
余音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笑道：“好漂亮的小姑娘。”
孔心心开心地展开自己的尾巴给她看。
余音：“我也有尾巴。”
说着往水里一扎，随即漂亮巨大的粉色尾巴露出来，拍打出一小片浪花。
来自浮玉山的孔心心和李泡泡都看呆了：“阿姨的尾巴好美啊！”
余音重新探出头：“我们都有漂亮尾巴，所以以后我也要生你这么漂亮的宝宝！”
孔心心直点头：“阿姨这么漂亮，尾巴也漂亮，宝宝一定也会很漂亮的！”
小姑娘的嘴巴就是甜，余音乐不可支。
【我擦！！！】
【操操操，这是在COS人鱼吗！】
【这尾巴真的会发光！啊啊啊啊啊我的人鱼公主啊！！】
【太好看了！我终于看到了一次大人扮妖怪！跟崽崽们的可爱不一样，别有一番风韵啊。】
【希望那些拍人鱼题材电影电视剧的人好好学一学，花那么多钱搞后期，还没人家山里自己弄得真实好看！】
【呜呜呜呜算我求你们了，上链接行吗！！】
另外两个盒子里也有礼物，其中一个是海螺项链，专门送给李泡泡的。
还有一个是浮玉山那边的大妖怪们送来的专属于那边的礼物，是送给小海蟹的。
这次的礼物不仅仅是南禺山的海妖们准备，浮玉山那些不能来的大妖怪们也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对这边小妖怪们的祝福。
【太有心了，两边家长都好用心在给孩子们准备。】
【这就是人家教育的不同吧。】
【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孩子们打造一个温暖的童年世界，有些家长一心想要让孩子去妖怪幼儿园，但实际上自己在家里，也能给孩子们一个这样的环境。】
发完礼物后，孩子们又去了下一个地点。
负责观察全场的玉重明和蔺七也跟着走。
余乐和余音看到蔺七神君，就想到之前司阑神君为了他发愁的事情，于是主动打招呼：“蔺七老师好呀。”
蔺七：“你们好。”
余乐观察着他的状态，好像挺好的，应该是已经想通了，于是热心地说：“老师您以后要是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尽管来问我们！我跟音音都是过来的人了，给您的帮助应该会比司阑老师大。”
蔺七：“？？？”
什么感情上的问题？
偏偏余乐夫妻两还给了他一个“我们都懂”的眼神。
听到这话的所有人和妖都默默地转头看向蔺七，震惊之色难以附加。
玉重明捂住嘴：“蔺七，你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你跟谁？我们知道吗？”
连久虽然不会主动去八卦人家，但是八卦自己送上门来，她自然也是乐于听的。
于是也好奇地转过头，看着另一条船上的蔺七。
蔺七想起司阑开窍那天跟余乐单独说的话，又想起那句“我有一个朋友”，顿时眼睛都黑了。
他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又指指司阑，嘴皮子动了又动，愣是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玉重明双眼发亮，难道这么多年来，妖神里第一个要找伴侣的，会是麒麟吗！！！
可是麒麟不是整天都跟精卫在一块吗？！
玉重明眼里的八卦都有如实质了：“不会是恨水吧？”
恨你娘啊！！！
这时已经抱着满满一怀礼物，循着八卦回来的宿才丰恍然大悟：“我就说你那天非要问我什么你的一个朋友，我就说嘛！你说的就是你自己！原来你是有感情问题啊！跟我说啊，我最了解了。”
蔺七气得脸都红了，绝望地大喊：“我没有！！”
但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害羞掩饰了。
连久轻咳一声，笑道：“大家理智吃瓜，别逼他了，这毕竟是私事。”
就连园长也……
蔺七觉得自己真是背负了太多了。
他指着司阑，指尖颤抖，声音颤抖：“你……好狠毒的心。”
连久偏过头，问身旁的司阑：“关你什么事？”
“不知道。”司阑非常平静地回望了过去，没有一点逼数且非常好脾气地问，“关我什么事吗？”
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威胁。
蔺七捂住胸口：“……嘤。”
作者有话说：
妖界头条：听说麒麟神君有感情问题了！！！
蔺七：我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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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海底之行◎
思考了自己在全国人民面前戳穿司阑的假面目并被园长发现、和将这件事扛下来, 两个可能性的后果。
为了妖界以后的和谐发现，蔺七咬牙将这件事扛了下来。
并且狠狠地给司阑记上了一笔。
划着船离开前，特别苍白地解释了一句：“你们误会了, 我真的没有什么感情，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所有人和妖：“嗯嗯嗯。”
我们都信了。
见蔺七神君离开, 余乐还笑眯眯地说：“蔺七老师还害羞了，这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你们辛苦了这么多年, 要是有人陪着也是一件美事。”
“倒也是。”连久点头, “不过还是看他自己, 以后你们别这么逼他。”
司阑若有所思：“你也觉得他该有个人陪着？”
连久：“如果他喜欢, 为什么该？”
司阑淡淡道：“如果他喜欢的是不该喜欢的人呢？”
“喜欢的人怎么会有该不该之说。”连久摇摇头，随口道, “如果他喜欢，说明那个人在他心里一定很好, 那就是值得的。”
司阑转过头：“即便配不上？”
“嗯……难道现在还有什么门当户对的说法吗？”
连久思考了一下, 可能在妖神眼里，对方的身份要特殊一些，是个人？又或者只是普通妖怪。
“不是门当户对。”司阑光明正大地用自己兄弟的“命”来为自己答疑解惑, “如果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个人。”
连久被这种说法逗笑：“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啊，蔺七很好啊, 不过如果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 那肯定是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 但这又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能保证自己能一直怀着初心, 并且为了对方变好就可以。”
说到这里, 连久却有些疑惑。
司阑不像是这么八卦的人, 虽然跟蔺七关系好，但已经能好到这么为他操心的地步了吗？
看那耳朵垂着，一定很发愁。
“你可以多开导开导他。”连久说，“不要过分把自己看轻，有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
司阑冷静地说：“我会的。”
已经看了一圈小崽崽们，连久也开始玩了起来。
由于她的身份特殊，每次找到宝藏还会被当做NPC的妖怪们再多送一些，全都是给她的祝福。
一圈下来，大大小小的礼物堆在一起，竟然不比那些正经玩游戏的小妖怪们少。
吃完午饭后，大家又开始了下一个项目。
为了让浮玉山的小妖怪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大妖怪们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个体验活动。
就是去海底社区参观。
不仅仅是社区，整个南禺山海底的区域，都可以带他们去游一圈。
如果让所有的小妖怪们都像之前连久那样下水，那妖神们几乎就没有空闲下来的时间了。
于是在大妖怪们提出这个建议时，连久就想到了潜艇，画马可以自由变成任何交通工具，潜艇自然也可以，所以现在画马早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潜艇，而且四周都是透明的，可以供所有的小妖怪们游玩。
因为还有很多大妖怪和人类，于是特意准备了两只画马。
脚受伤的那只暂时休息了。
在看到浮在海绵上的潜艇时，全网震惊。
【这是什么东西？？潜艇？？】
【卧槽好大的潜艇，而且周围还是透明的！！！】
【这是什么新兴技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潜艇，潜艇的内部设备都放哪了？】
【好像一个巨大的海底公交车。】
画马变成这些东西，都是从视频上看到的，并且还会为了崽崽们体验舒适做一定的修改。
所以此时的潜艇四周透明，几乎看不到什么仪表盘和设备，里面有很多小椅子，甚至还有气球。
唯一一个比较切合实际的，就是驾驶舱。
但因为被单独隔开，模模糊糊的，也没人能看得清。
这潜艇不管是放在国内还是全世界，那也是炸裂的存在。
蔺七凑过去看弹幕，随口胡咧咧：“我们这片海又不深，这种潜艇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在外观上做了很多修饰而已。”
【嗯嗯嗯，不深，不深你们这儿会有蓝鲸。】
【笑死，蔺七老师：我们只是平平无奇的小农村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踏马是什么新型农村啊，太牛了吧，不会是LK的科技赞助吧？】
【LK不是搞互联网的吗？】
【那么大的集团，算法搞一点科研也是正常的。】
此时正在看直播的魏静辰：“……”
还真不是他们干的。
失策了，早知道将团建地点改到南禺山去，这不是更加炸裂吗？
不对，应该是早知道自己也跟着去！
【我关心的是，下去以后还能直播吗？我真的好奇海底世界很久了，海底直播实在是太少了。】
【能的能的，最近蓝鲸的尸体越来越往海底沉，为了研究鲸落，那些专家运进来了好多专用设备，最近暂时没用到好像。】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放心了。
不管转念一想，南禺山还是牛逼啊，这种海底直播需要用到的设备科技都是走在最前沿的，而且又很复杂。
专家们都愿意用这么贵和稀有的设备给他们直播一次海底秋游？
难道不是大材小用了吗？代价也太大了吧。
有些人提出这个问题后，很快就被其他人给否定了。
【什么叫一次海底秋游？国内外有哪一个地方能一次性组织这么多孩子去海底参观吗？】
【你们好好想一想，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海底，而不是海洋馆，也不是那些所谓的旅游景点的海底餐厅和海底世界。】
【这么一说，这一次秋游就很有价值意义了。】
别的不提，虽然人家两个幼儿园的孩子物质条件不好，但已经赢在了很多同龄小孩的起跑线上。
谁家小孩上学生活有动物陪伴？
谁家小孩秋游专机接送，机场时刻表开道？
谁家小孩一次秋游，会有动物做NPC送礼物？
谁家小孩居然还能大自然的海底世界参观？
这么一总结，那些曾经说妖怪幼儿园的孩子们因为穷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的家长和外界瞧不起他们的幼儿园都沉默了。
不管是哪一条，单单拎出来就根本没得比。
而且即便是有钱，都做不到的。
这边，小妖怪们已经排排队进入潜艇了。
作为海底声音最大最好听的鲛人夫妻，余乐和余音分别负责一搜潜艇上的解说工作。
因为是在潜艇中，他们的鱼尾巴也变成了腿。
网友们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们是之前在红树林里的夫妻。
【看来在红树林里的尾巴真是假的，我直说了，我想买！！！】
【这尾巴要是做成周边，给我女儿买一条，她整个幼儿园的人生都会是个公主。】
【手动@连久，先别卖盆了，鱼尾巴赶紧安排上。】
玉重明将弹幕给连久看。
连久轻笑：“大家别着急，不管是以前浮玉山的耳朵尾巴，还是我们南禺山的各种海底周边，都已经在制作中了，预计在元旦前就能跟大家见面。”
顿了顿，又说：“但由于这些周边的制作工艺比较复杂，可能会比一般的同类物品要贵，大家谨慎消费。”
【我等了大半年，你说贵我就不买了？？】
【这种材质你要是卖便宜了我反而还不敢买了。】
【贵有贵的道理，就冲你们会开屏的孔雀尾巴，会发光的人鱼尾，再贵我都买！】
没想到大家对这些周边价格接受度这么良好。
连久放心了。
虽然这些东西原材料都是妖界自己生产的，但为了跟妖怪们身上的一样，着实要花不少的妖力，所以当然会贵一些，不然会亏死的，但也不至于贵到大家买不起的地步，毕竟受众就是普通网友。
之前上架的那些简单周边，比如小鲤鱼精的同款小木盆，销量一直很好。
看来以后出产的这些周边，至少是不会愁卖的。
此时所有的小妖怪已经坐好，并且按照老师们的话系好了安全带。
两只画马也慢慢朝海水里驶去。
直播间的网友们比现场的小妖怪们还要紧张。
这可是除了科研项目以外，所有人第一次在直播中看到真正的海底世界。
连久这一天感觉自己就是个来旅游的，全程都不用怎么说话，只要坐在原地当个吉祥物就行。
蔺七坐在她前面的位置上，转过头来说：“我没想到他们能把这些活动策划得这么好。”
这些活动项目都是大妖怪们根据南禺山的特殊环境想到的，再给连久过目，可行的话他们就自己去实施了。
连久温声说：“因为大家都很聪明，而且认真去做了，也是因为他们把对孩子的关系和对邻里之间的友爱都放在心上。”
不然不会这么用心的准备了这么多礼物。
“他们只是因为环境问题，受教育程度不够。”连久抬起头看着两艘潜艇里都在认真照顾孩子的大妖怪们，笑着说，“在其他方面他们一直都很棒，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最好的条件，让他们能够得到更多的教育和知识，以后持续发光发热。”
自从成立了这个居委会以后，大妖怪们的积极性都很高，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很有条理。
说明很多事情不仅仅是人类可以做到，妖怪也能做得很好。
这次的海底之行其实没有必要直播给网友们看，的确，付出的代价和设备都挺大。
但平时人界那边只能看得到幼儿园里的小妖怪，却看不到大妖怪们，对他们的生活和性格都了解不够。
所以连久想通过这次直播，给人界那些一直都在观望妖界的领导层看一看。
妖怪和人都是一样的，他们同样温柔、聪明，同样有爱心，同样的勤劳和勇敢。
他们理所应当可以得到跟人类一样的条件和资格，光明正大地站在任何一个环境下，工作学习和生活。
随着“潜艇”缓缓下降，大家也渐渐看清了周围的样子。
和平时拍蓝鲸不同，现在镜头全都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
潜艇周围都是海水，静谧又透明。
有些普通的鱼类在周围游来游去，好奇地围着巨大的潜艇。
这种大自然的力量让所有人震撼，包括浮玉山来的小妖怪们。
那些第一次下水的人类老师们差点感动地哭出声，这也太好看了。
心灵上受到的震撼太大了。
以前从没想过，自己来应聘一个普通的乡村老师，会有这么好的福利。
相比下来，那点工资对比来工作以后得到的这些特殊见识和体验，都不值一提。
【好美啊！这就是大海，难怪蓝鲸会说这片海这么大这么孤独。】
【哇，杀我别用蓝鲸刀。】
【我原本以为我有深海恐惧，可是这会儿居然奇怪地变好了，像是童话一样。】
随着深度渐渐狭义，周围的鱼种类也变多了。
还能看到海底的其他环境。
灯光一照，周围简直五颜六色，像是仙境，那些奇形怪状的鱼，都是大家没有见过的。
这是普通鱼类的生活区。
一般普通鱼类是不会也不敢到海妖的居住地的，那等同于羊入虎口。
“这里是我们南禺山海底世界海洋动植物的普通生活区。”余乐拿着并没有通电的话筒说，“虽然物种不同，但他们也是我们的朋友之一，当然，也是食物，不冲突不冲突。”
说得像是成天潜水一样的。
【这么多奇怪的动物，不怕有毒吗？】
【海边的人当然会自己挑选没毒的食物啊。】
【只有我关心的是，这个说话的人声音好像跟之前在红树林时不同吗？好像变得好通透啊。】
【可能是话筒的原因。】
【这话筒自带声卡吧，我听他说话好像是在听他唱歌，真的好好听，好舒服。】
当然好听了。
只要不吵架，鲛人永远是海底世界吟唱明星。
潜艇的光似乎是从四周发出去的，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余乐这时指着外面的鱼群：“大家往外看。”
所有的人和小妖怪纷纷扭头，看到那些鱼群自动分散开来，像是在排队形。
渐渐的，居然在海水中排出了一句话——“欢迎来到南禺山”。
这些都是大妖怪们来这里跟这些鱼商量过的，连夜排练，字形都有些歪。
但小妖怪们不知道啊，连久她们也不知道。
不管是哪个幼儿园的小妖怪，都惊叹地拍手：“哇！！！”
虽然小妖怪们都不太识字，但就像会写自己的名字一样，像浮玉山南禺山这种常见的字，他们还是会的。
“欢迎”更是熟悉了，几乎每天上课都会看到。
浮玉山的小妖怪们想，以后等南禺山的妖怪去做客了，也要让飞鸟拼成这样的字！
【哇！！！】
【救命啊，我是在看科幻电影吗！】
【这回真是起猛了。】
【每次来这个直播间，我都觉得我在做梦。】
【这踏马也能做到？？？】
【属实是我半夜惊醒都会起来说一句“羡慕”的程度了。】
连久微微仰起头，见鱼群在海里欢呼雀跃，似乎自己也能听到他们高兴的声音。
她抬起手，轻轻搭在潜艇的透明玻璃上，那些已经散开的小鱼似乎有感知一般，朝着她的方向游来，纷纷争先恐后地想要蹭一蹭她的手。
鱼群的声音叽叽喳喳的。
连久听不分明，但还是不自觉地笑了。
【天，你们快看久久！！】
【她是海里的神女吧！这些鱼怎么会这么喜欢她？】
【好美好美，似乎回到那天久久跟蓝鲸待在一起的时候了。】
【这些都是久久来到这里后，带给大家的，所以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感知得到，都会喜欢她啊。】
【我也喜欢，嘿嘿嘿。】
【住嘴，没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司阑吗？】
【所有人都在看鱼看海，司阑这眼神是压根不会离开我们久久啊，要不要这么明显？】
【爱一个人控制得住吗？控制不住！思仪已久是真的！！！】
这时，余乐又说：“下一站，就是真正的生活区了。”
属于妖怪们的生活区。
随着潜艇缓缓下移，大家也看清了这周围的景象。
像是在神话电视剧和电影里看到的那样，不管是珊瑚还是贝壳，都异常大，而且漂亮非常。
南禺山的小朋友们都激动起来，赶紧拉着自己身边浮玉山的小朋友介绍：“那里是我家！等有机会，你去我家做客，我送你一个大珊瑚哦！”
“哇！！”浮玉山来的小妖怪们惊叹不已，“那以后你去我家，我送你，嗯……好多小松鼠，还有花！”
镜头离得远，网友们并不能听得全。
只看见小妖怪门激动地指着不同的地方，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但是网友们也能议论。
毕竟这片区域，真的很想是有人在这里生活的样子，居然还有贝壳做的碗！
到底是谁把这些海草都系上了蝴蝶结啊！还怪艺术的！
有些大贝壳敞开，里面居然还有枕头，其中一个大蚌壳里居然还有海草编的几束花。
这真不是人工的？
就在这时，离镜头最近的三妖组，小海蟹、孔心心和李泡泡又在聊天了。
“那是我家。”于恒恒说，“那块红色的大珊瑚下！还有道小门呢。”
网友：“？？？”
“你家真好看。”李泡泡说，“我家没有，红色珊瑚，都是水草，和石头。”
孔心心说：“我家还在树上呢，不过会有好多鸟，下次你去玩呀。”
网友们：“……”
于恒恒点头，说：“那是不是要，带礼物？我给你们摸几颗大珍珠吧！”
【摸什么玩意儿？？？】
【艹……家人们你们看，这些蚌壳上，似乎都挂着什么？我是不是瞎了？】
【珍珠，好大的珍珠，卧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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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
◎电影开拍（二更）◎
在妖怪们不知道珍珠的价值时, 他们都是将珍珠作为自己家的标志的。
每一个妖怪家的珍珠都会被刻上他们自己家的印记，跟门牌号差不多，所以对于妖怪们来说, 这些珍珠都没什么价值，就跟好看的小石子差不多。
后来再得知珍珠价值很高时, 即便有意识地想要将珍珠给当做宝物也做不到。
故此这些珍珠依旧还挂在每一家的“门口”。
但对于网友们来说就不同了。
虽然普通珍珠不算太贵，但镜头里那些挂在珊瑚上，海草上, 蚌壳上的珍珠, 每颗都那么大, 在灯光下还闪闪发光, 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啊！
【啊啊啊卧槽，珍珠是长在珊瑚上的？我见识短浅了。】
【好像是人为挂上去的, 难不成是假的？】
【这么大的珍珠，成色又好, 如果是真的, 这山里的居民早就发家致富了，哪里还会穷成之前那样，肯定是假的。】
【可是……你们听到小蟹崽的话了吗？他说小伙伴们要是去他家做客, 他可以给小伙伴找珍珠。】
【小朋友的话都是戏言呀，总不可能蟹崽家就住在海底吧哈哈哈哈。】
以前很多人都能笑得出来, 可是现在居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如果是真的呢？
就在这时, 潜艇停了下来。
为了让小妖怪们给自己的小伙伴介绍自己的家，介绍南禺山, 所以不急着走。
小妖怪们纷纷解开安全带, 从座位上站起来, 趴在了玻璃上往外看。
原来南禺山的妖怪们跟自己家一样，都没有房子住呀，也是在自己的领地搭一个窝窝睡一觉这样子。
看起来也不是很大，跟幼儿园的小床差不多。
刚才还在聊天邀请小伙伴去自己家做客的三小只，这会儿都特别老成地互相安慰。
“没事。”孔心心说，“我妈妈说，我们住的房子都在建了，以后都会有地方睡觉的，像幼儿园那样。”
消息滞后的于恒恒惊喜地问：“真的吗？”
他可喜欢幼儿园的小床了！
“当然啦。”孔心心压低声音，“我去看过啦，比幼儿园的房子还好呢！”
于恒恒高兴地手舞足蹈，背后的几只钳子都开始动：“那是不是就可以在家里做饭啦？”
“对！”孔心心看着外面，“对噢，你们住在这里，都不能烧火。”
所以住在海里也有住在海里不方便的地方。
浮玉山现在虽然没有房子，但是爸爸妈妈都会学着幼儿园食堂的样子，在地里烧火做饭。
“是呀。”于恒恒说，“我可羡慕你们住在山里了。”
“住在山里也有很多不好的。”孔心心想了想，“下雨还要被雨淋。”
但是住在海里一直都是湿湿的，就不会有这种烦恼啦。
三只小妖怪讨论得热火朝天，完全不顾直播间里网友们的死活。
听不懂，根本听不懂，这就是孩子们的精神世界吗？
【正常，我家孩子经常会自言自语，我跟她说话都是通过猜的。】
【家里孩子今天是什么种类，全看她今天看了什么动画片，相比之下，妖怪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算是专一的了，认定自己是什么妖怪就是什么妖怪，而且还特别会代入。】
【万一真的是妖怪呢？】
【那就是啊，这不是挺可爱的吗？给我们这个无聊的世界增加一点趣味。】
【哈哈哈要是世界上真的有妖怪，你们希望你们是什么怪？】
【懒怪吧，我就可以理所应当地请假不去上班了呜呜呜。】
【难道就没人关注孩子们的生活环境吗？都说没有家住诶。】
【听他们的意思是，家里的条件好像风吹雨淋的，还没有幼儿园环境好。】
网友们一想到两个幼儿园，一个是泥土和木头搭的，一个是活动板房。
要不是里面的装饰还算比较有特色，削弱了这种落魄感，这种学校放在任何一个环境下都是不合格的。
没想到小妖怪们的家居然连这种学校都比不过。
这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不过听说新房子已经在修了，那应该就是连久园长去了以后，带动大家的经济和见识，这才一步步发展起来的。
这么一想，连久真的为这两个山区的居民做了很大的贡献。
【想到之前久久说，希望给他们带去更多的教育和知识，让他们继续发光发热，突然就很感慨。】
【说实话，我老家也在山区，虽然没有浮玉山和南禺山这么穷，但交通也特别不便利，甚至幼儿园都没有，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你家那里可以养野生动物吗？】
【……打扰了。】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崽崽们说久久不管其他地方的事儿，我怀疑她是专门来这种特殊的地方扶贫的，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地区的同时将地区的经济发展给带动起来。】
【以前的久久：我只是个幼师。】
【至今谁也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幼师是如何走到现在这个全国人民人尽皆知的地步的。】
直播还在继续。
幼崽们都在好奇地参观海底世界，许多NPC家长就负责在外面的海水里，变成原型，一点点地给他们展示自己的家。
这画面不亚于之前在浮玉山看到人类和动物在一起吃烧烤，看电影。
梦幻又可爱。
而且还有一些大妖怪自发组织起来，在海水里给他们表演节目。
最后从自己的窝里拿出一颗颗小珍珠，凑到了潜艇旁边。
画马自动将这些小珍珠收了起来，然后从潜艇下方的小格子升起来。
一排排地小珍珠放在那里，让小妖怪们称奇。
网友们顿时就平衡了。
看吧，就连幼崽们都觉得很新奇，所以一定不是自己没见过世面。
不过踏马的，你们海里的动物也会给人送礼物吗？？？
余乐站在潜艇最前方的那个小盒子前面，将小珍珠一颗颗拿起来，说：“这是我们南禺山给来自浮玉山的小朋友们准备的礼物，每一颗珍珠上都刻下了你们的名字或者种类记号，而且，是由我们南禺山的小朋友们亲手刻的哦，下面，念到名字的小朋友可以上来领啦！”
为了让所有的小朋友们都有参与感，所以这一次小海妖们是准备礼物的那一方。
而小山妖则是接受的那一方。
于恒恒说的，会给小朋友们送珍珠，真的做到了。
浮玉山的小妖怪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等着鲛人叔叔念到自己的名字，再一一走上去领回专门属于自己的小珍珠，还会礼貌说谢谢。
“泡泡！”等李泡泡拿着自己小珍珠回来后，于恒恒凑上去说，“你的珍珠是我刻哒！”
李泡泡好奇地凑近珍珠，看到墨绿色的珍珠上画了一条小鱼，还有一个O形的泡泡，甚至还有一个歪来扭去的泡字。
“谢谢恒恒！”李泡泡很喜欢小伙伴给自己的这个礼物，“等你去，浮玉山，我也给你，好多礼物！”
“嗯嗯！”于恒恒问，“你喜欢吗？”
“超喜欢的！！”
因为这几个小朋友离玉重明近，玉重明就将镜头拉近一些，拍到李泡泡手里的小珍珠。
虽然被刻了字，但依旧很漂亮圆润，还不影响其他地方的光芒。
孩子们并不知道这颗珍珠值钱的价值，却觉得这比那些钱要重要得多。
但网友们不知道，网友们现在满脑子都是绿珍珠！绿珍珠！
【有专业人士看清了吗？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本珠宝行业的告诉你们，从镜头上来看，这些珍珠都是真的。】
【在珍珠上刻字，我的心好痛。】
【抱歉，已经不惊讶了，我不知道是该惊讶这些珍珠会被鱼捡起来交给孩子们，还是该惊讶在海底，这个潜艇还能从外面拿回东西吗，真是还有这么多绿珍珠。】
【我的想象力根本就跟不上这个直播间的事情发展速度，我现在已经躺平了。】
不仅仅是小朋友们，就连一起来的这些人类老师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礼物，包括南禺山新招来的那些。
最后，余乐甚至还叫到了连久的名字。
连久原本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些温馨的画面，没想到礼物居然还有自己的份。
“这份礼物，是我们南禺山一起，送给连久园长的。”余乐扬声说，“谢谢园长来到南禺山，谢谢她给我们浮玉山，南禺山，甚至以后的昆仑山、少咸山，带来这么多的希望！我们也希望连久园长以后也永远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余乐把自己会说的四字吉祥的成语都给说完了。
连久坐在原地，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直到司阑轻轻推了自己一下，他轻声说：“他们在叫你。”
“听到了。”
连久下意识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妖怪，但却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好像是在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好像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脚印一样。
不枉此行，不虚此生。
自己的存在，好像并不是可有可无，而是被所有人期待着的，在意着的。
她走到余乐面前，见他从小盒子里取出一串长手链，在手腕上可以绕个三四圈。
“为了您能随身携带，所以没有做太多。”余乐说，“今天我就替南禺山的大家，谢谢您的到来。”
连久抿了抿唇，接过他手里的珍珠手串：“这其实都是我该做的。”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余乐挠着头笑道，“我们都知道，这本就不是您的职责，但您一直没有丢下我们，我们就很感激了。”
连久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轻声说：“谢谢你们。”
话音一落，这个潜艇里便响彻掌声。
另一艘潜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应靠了过来，大小妖怪们趴在玻璃上啪啪鼓掌。
震耳欲聋。
【哇，大家都好有心，真的谁都顾到了。】
【好善良，好真诚，这种有来有回的付出和回报真让人感动。】
【希望久久加油，其他人也加油！】
【等会儿，我怎么听到这个大哥说还有什么昆仑山少咸山？？？】
【所以还有其他地方要去？】
【昆仑山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地方吧？】
【根据她们之前的解释，山海经里记载的这两个地方分别在西边和北边，而且……条件似乎非常艰苦。】
【卧槽，不会吧。】
连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仔细摩挲着这条手链。
这时发现，上面似乎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
方才太紧张了，都没仔细看。
她将珍珠手链拿近了些，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久字。
有大有小，字迹都不一样。
余乐说为了能让自己戴上，所以没有每个妖怪都准备一颗，所以他们是每个妖都在其中的一颗上刻下了自己名字吗？
“久久老师~”离连久最近的于恒恒小声说，“我在上面也刻了哦，但位置太小了，只画了小小一笔。”
连久垂眸，的确在上面看到很多不成型的小痕迹。
看来都是这些孩子们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心，所以也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祝福。
连久摸摸他的头：“谢谢你呀。”
一旁的李泡泡和孔心心看到后，当即就决定，回到浮玉山也要给久久老师准备这样的礼物！
她可以戴在脖子上！或者戴在另一只手上！
连久将手链绕了两圈，给自己带上，心满意足。
司阑见她眉眼里的笑掩都掩不住，也替她开心：“他们在上面留了痕迹，每一个痕迹都是一份心意，所以对你的那些祝福，都会保护你的。”
连久惊讶：“真的吗？”
“嗯。”司阑点头，“比外面那些庙里挡灾挡祸的东西好。”
连久玩笑道：“那是不是还有什么驱邪避难的效果？”
司阑弯唇：“如果你想有，那就有。”
连久愣了下，居然还有这种奇效？
她知道这些妖怪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一部分送给小妖怪有祝愿的意思，却没想居然还有这种另外的收获。
玉重明已经拿着镜头去其他地方看小妖怪们收到的礼物了，所以这边说话也不用有什么顾及。
司阑说：“因为这世上有灵气，所以才会孕生出妖，所以妖给你的祝福，自然也是灵气的化身。”
这么一听，连久就更加珍惜自己手上的这条手串了。
又忽然想到什么，问：“那你之前送我的那些，也有这种用途吗？”
“我是妖神。”司阑说，“如果我希望你好好的，那自然也有用途。”
连久微微睁大了眼睛。
之前司阑将那些珍珠送给自己，她就找了个小盒子给装起来了，就留了一颗常放在随身的小包里。
她不可思议地说：“之前我们去追那几个人，你突然出现，难道是因为你送我的珍珠吗？”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司阑即便能听到所有的事情，但在人界的话，这种神力也是受限的。
当时在荒郊野外，离他工作的地方那么远。
他是怎么知道这回事又突然出现的？
那会儿还以为是其他妖神给他打了电话，现在一想，好像也不是。
自己和蔺七一直在一起，没看到他打电话，自然也通知不了司阑当时具体在什么位置，可司阑就是从天而降了。
司阑没说话，但也是默认。
这几颗珍珠不仅仅是因为她喜欢，送给她是因为不想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会受到什么伤害，所以有了这些珍珠，自己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她在哪里。
连久没想到司阑居然会心细至此。
如果自己没发现，他好像就没打算将这么大的事情说出来。
她问：“如果我把珍珠给了别人，还会有这种效果吗？”
司阑微微皱眉，耳朵都垂落了几分：“你想把它送人？”
“我只是问问。”
司阑抿了下唇：“这是我给你一个人的。”
他抬眸，漆黑的瞳里印着她的脸：“保护和祝福，也只给你一个人，若是到了别人手里，不过一颗普通珠子。”
连久微怔。
在她没仔细去看司阑眼睛时，他却先移开了视线，看着她手上的手串：“这条手串，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这手串只有戴在自己手上才有作用。
但凡给了其他人，那就是一条再普通不过，还被刻满了字的手串了。
连久浅浅吸了一口气，自己之前还想将司阑送给自己的珍珠转送给干儿子和干女儿呢。
现在一想，绝对不可以。
先不说有没有用，司阑这么用心的东西，送给别人就是对他的不尊重。
“谢谢。”连久再一次说，见司阑垂着眼，似乎因为自己刚才的话特别不高兴，于是怀着歉意说，“抱歉，我之前不知道，但是你的珍珠还在我这里，我存好的。”
“嗯。”
连久又想了想，“但如果是我送你的话，好像就没有这种效果了是吗？”
原本有些失落的司某人倏忽抬眸：“送我？”
连久见他骤然扬起来的耳朵，失笑：“嗯。”
司阑毫不犹豫地说：“有。”
连久惊讶：“可我，只是个普通人。”
司阑很固执：“我说有就有。”
简直比小朋友还要犟，连久笑着还未说话，又听他缓缓道：“只要是你送的，就足够了。”
连久心里微微一动，却见司阑的耳朵自动蜷成了一卷，像是把自己给包裹起来了。
原本要打趣他的话落到嘴边转了弯，她温声道：“我会好好给你准备的。”
司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但依旧没敢再看她，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可即便是不看，他觉得自己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海底的行程结束，返回到陆地上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因为之前看过浮玉山的烧烤中秋，海妖们对此也很向往，于是也在沙滩上弄了一次烧烤趴，这一次食材都是从海底捞上来的，还有不少是海产养殖场那边拿过来的。
跟山里的口味完全不一样。
真是把自己的地方特色展开得淋漓尽致。
吃完饭后，妖怪们也不想再看电影了，电影在哪都可以看，还不如好好玩一玩。
所以在策划的时候，连久给了他们一个建议。
在海边办一次篝火晚会。
虽然马上入冬，但南禺山并不冷，甚至夜晚的天上还有星星。
办篝火晚会最合适的不过，还可以让大家都互动起来。
大妖怪们非常赞同，所以在海滩上升了一簇大篝火。
当然这个火是元青的毕方神火，所以火苗比寻常的篝火都要大，都要亮。
大家围坐在一起，唱唱跳跳，即便曲不成调也玩得很开心。
有些自发手拉着手开始围着火转圈圈，连久原本坐在外围，却被江安和恨水拉着起身，跟着大家伙手拉手转圈。
“你们都让开让开。”蔺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司阑拽着过来了，“让司阑也融入一下，看他多可怜。”
司阑满脸都写着抗拒。
蔺七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自己都替他承受那么多了，这种好机会他不赶紧争取争取？
所以蔺七强硬地将自己好兄弟的手递到连久面前：“园长，就您管得住他，您带带吧！”
连久：“……”
虽然来玩这种事情是看自愿的，但司阑的确似乎一直都在外面游荡，连久想着来玩一下也好，于是朝他伸出手：“来试试吗？还挺热闹的。”
司阑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耳朵不受控制地又开始疯狂乱摆。
她要牵我！牵手！
“愣着干什么！”蔺七将他的手塞到园长手里，“出息。”
司阑一碰到连久的手，即便脑子里一万遍叫嚣着不该碰她，但手还是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然后握得更紧。
连久的手微微动了动。
司阑如梦初醒，赶紧松开。
连久轻笑一声，将他又牵了回去：“手心有点汗，来吧。”
宿才丰对这种活动兴趣不大，他正在扫荡那些余下的海鲜，见状有些疑惑，转头问蔺七：“你有没有觉得司阑的耳朵越来越不正常了？”
蔺七装瞎：“有吗？没有啊。”
不就是摆的频率更高了吗！
宿才丰微微眯眼，但暂时放过了司阑的异常，而是看向叹气的蔺七：“你不是有心上人了吗？怎么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去接近一下？”
蔺七尖叫：“我没有心上人！！！”
宿才丰淡定咬肉：“你看，还恼羞成怒。”
“你他娘的！怎么还越来越八卦了！”
虽然平时会在幼儿园教孩子们一些简单的幼儿舞蹈，但连久不会跳太复杂的舞步。
而且由于性格问题，她比较喜欢安静。
不是讨厌热闹的安静，而是自己待着的那种安静。
身处热闹里，她很喜欢，但多动动就不太愿意了。
所以转了一圈后，她主动松开了司阑的手：“我去坐坐，你跟她们玩吧。”
司阑身边站着恨水，再一看，连久走后这边就是江安。
三只妖神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嫌弃。
他顿时也停下来：“我也不玩了，休息。”
连久也由着他自在，司阑今晚能做出这么大的主动参与已经很不错了。
她回到自己的礁石上坐着，司阑坐在她身边。
连久这才发现，司阑好像一直都这样。
不管去哪里，做什么事，用不到他时他就默默待在自己身边，一句话也不会说，但永远都不会离开。
她转过身，忽的道：“司阑。”
“嗯？”
连久说：“不想跳舞的话，我们来下棋吧。”
对面的司阑愣了愣，然后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找出之前她买的那副棋。
因为最近一直在人界，所以他总是将这个带在身上，闲着无聊的时候就自己跟自己下棋。
看到他的动作，连久笑了笑，道：“昨天小柯来找我聊电影的事儿了。”
如今的司阑再也不是当初那只笨拙的不会说话的犼，而是能在她身边与她平起平坐的朋友，他嗯了声：“聊了什么？”
“虽然我们电影特殊，但不需要特效，也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制作周期不会太长。”连久说，“所以他打算开拍了。”
司阑点头，安静地听着她说下去，且从来不会干涉连久做决定。
连久说：“所以我们的剧本也要开始写了。”
“剧本？”
司阑对剧本不是很了解。
“其实剧本也简单。”连久一边落棋一边轻声道，“我们的原意就是将一无所有的妖界变成一个世外桃源，这一路来的故事都能作为剧本的一部分，所以这部分的剧本其实已经完善好了。”
司阑隐隐觉得她要说的不是这个，便抬起头。
连久落下自己的棋，抬眸：“但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有过去未来，有起源有背景，我们的未来已经规划好了，但是过去的故事，还是一个谜。”
司阑执棋的手微微动了下，重新低头去寻自己的棋路：“玉重明跟你说过。”
的确，早在自己刚来浮玉山的时候，玉重明就将过去那些大战和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了。
“但是她知道的并不是全部。”连久缓缓道，“包括安安知道的都不是全部。”
司阑的棋迟迟没有落下去。
终于，他放弃了，停下动作：“你想让我说。”
司阑才是那场战役里活到最后的妖神，关于这场战役如何结束，怎么结束，只有他最清楚。
所以他才是最明白的。
连久看着他：“你想说吗？”
其实这个背景故事要不要拍出来，又或者用什么形式拍，甚至故事的真假都不重要。
但连久能感觉得到，司阑心里一直都藏着事儿，所以让他与所有的妖和妖神都总隔着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
如果他走不出这一步，那不管以后办多少次的篝火晚会，自己带他跳多少次舞，他永远都会是这样。
安安静静的，自己一个人。
可见就算是跟他关系好的蔺七都没能让他走得出来，不然就不会把他交到自己手上了。
不出意外，司阑并没有回答。
连久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一个小海螺，被她用金线给穿了起来：“这个给你。”
司阑接过那个海螺，上面刻了一个阑字。
“这是我今天得到的宝藏。”连久说，“当时就觉得挺适合你的，所以回来简单加工了一下，有点粗糙。”
海螺被放在司阑宽大的掌心里，他盯着那个阑字，久久无言。
连久笑着道：“有些话，可以说给海螺听。”
许久之后，司阑将手心合了起来，紧紧攥着那个海螺，又怕碎了又怕自己拿不稳弄丢。
“谢谢。”他说，“我很喜欢。”
“拍吧。”他终于抬起眼，直直看向连久，看着她的眼睛，“我同你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7 23:52:42~2023-07-18 05:2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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