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惊弦住在小房子里。
屋内陈设很简单, 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 室内装修很温馨,桌上放着钢笔和陈旧的纸张。
墙上贴着的纸还有几行字:【亲爱的,我去旅行了,身体可以随意使用,没有任何过往,不会饥饿,不会渴,房子也可以随意使用,怎么糟蹋都可以, 因为它会恢复原样的, 大概很久都不会回来的原主人留言。】
原主人甚至没有留下更多的信息。
这个房子连门都没有, 只有一扇窗,但人无法出去。
室内不算大, 也不小, 有一百平左右。
她坐在桌前,拿起了钢笔,在纸上落下字迹, 沙沙写着, 陈旧的纸很快被她折成纸飞机,飞出了窗外。
一瞬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 忽然间消失。
窗外栽种着一丛花,艳阳下格外好看, 温暖的光照进室内,整间屋子都焕然如新, 暖极了。
这种时候适合看点书,或者懒洋洋的讨论着什么,可惜室内什么都没有,惊弦陆续写了几张纸,投出了窗外。
第一个回复在三日后。
雪白的飞鸟停在玻璃窗外,舒展着羽毛,收束好,尾羽长长的,像是轻盈的纱,其上还镶嵌着亮丽的宝石,熠熠发光。
惊弦打开窗,白鸟很自然的落在她的指间,下一刻化成一张发光的纸,其上的文字全部活过来了。
翩翩起舞的白纸,像是蹁跹的蝴蝶优美落下,与此同时,微凉的声音响起了:“道友见信如晤,信上的术法吾已得见,实在羞愧,拆人信件本是不该做的事,奈何落在吾手中,自动展开,无意间窥见,不知道友寄给哪一位,吾好做补偿。”
上述落款,清融。
惊弦提笔写下:“赠予有缘人。”落款惊弦。
陈旧的纸在她手中也一瞬间化作雪白的飞鸟,飞向了遥远的天际,清音淼淼,啼一声,划破了时空,奔向了来时路。
尾羽划过的痕迹留下了浅淡的花纹,很快就消失不见。
飞鸟穿越了无数时空终于落在了悬空的雪山之巅,灰衣白发的男子正冥想中,清雅简约的大殿外,落下了绵绵细雪。
下一瞬,他睁开了眼,一双浅灰色的眼眸清透冷淡。
飞鸟在他面前化为白纸,其上字迹笔锋凌厉霸道,又极为赏心悦目,这样的变化与他随手拈来的一手,分毫不差。
清融眼中有了一点波动,这位道友勾起了他一点点好奇心,展开信件。
“赠予有缘人。”
原来如此,一场缘分。
但他并不讨厌这突如其来的缘,冥冥之中总会偶然的缘牵起有缘人,清融思索片刻,手中纸笔现。
“那便是一场相识之缘了。”
飞鸟再一次被他化出。
惊弦收到了,但他们之间的联系并不频繁,因为清融平时无事在闭关修炼,他们只是偶尔讨论琐事。
她送出的不止一封信,第二封信的主人也很快给了回复。
这一次貌似落在了一个魔法界,因为来回信的是一只小骷髅,具体不过巴掌大,它一下又一下敲着玻璃窗,背上还背着一篓红色的宝石。
小骷髅扒着窗台边缘,倔强又认真,执行着主人的任务。
小骷髅敲击玻璃窗的声很清脆,像是风吹过风铃,倏然响过的清脆,叮铃悦耳,午夜小夜曲般小声又不扰人。
惊弦放它进来了,小骷髅站在桌边,很快从心口掏吧掏吧掏出一封信,大大的信封慢慢显现出它的本来面目,被小骷髅顶在头上,几乎要把它盖住,小骷髅还是稳稳顶着。
同时,一篓宝石也交到了她的手中。
她的桌上堆满了红宝石,还掉了一颗到地上,小骷髅被红宝石埋没了,但它还是努力的从红宝石堆里爬出来,笔直笔直的站着。
“啪嗒。”
又一颗宝石掉到地上。
惊弦展信,只有:“……谁?”
她拿起一颗红宝石做了一朵红色的水晶花,塞进小骷髅的小背篓里,顺带写了几句话,小骷髅把信封塞进心口,爬出了窗口。
第三封信的回复接踵而至。
优美的字体优雅至极,花边繁复的文字,正是属于精灵族,精灵语是一种赏心悦目的文字,写起来好看,却不好书写,一点点的偏差,意思就可能天差地别。
“来自远方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这一支月光花赠予你,愿你日日开心。”
一束浅蓝色的月光花,散发着微微的萤光,如同夏日萤火,繁星点点,夜晚关上灯之后,就像是看到了夜空。
清晨时分,月光花上闪亮的点点,像是一滴滴露水,泛着白光。
月光花,在精灵一族为神之赐福,会给客人带来好运。
惊弦找了一张纸,折了一个花瓶,将月光花放入其中,那一瞬的月光花好像拥有了生命,开始绽放
至于满桌的红宝石,她已经放在了角落里,用纸变成的箱子,满满装着。
惊弦给这一束月光花施加了一个祝福。
精灵之森,漫山的鲜花绽放,阳光普照,无数美丽的精灵在此欢声笑语,嬉戏追逐。
年迈的长老于一旁看着,活了数年的精灵女王依旧美丽,仍旧保持着最美丽的时候,她忽然有所感。
“我感觉好像出奇的好,力量好像更强了。”
她施展了一个小小的祝福,精灵们惊喜哇:“王给我们祝福啦!”
以前施展完,力量总会空缺一个角,可是这一次竟然没有任何影响,好像再施展十个也不会有空缺。
“这种感觉神奇极了。”
精灵女王不可思议:“难道我们的虔诚信仰又一次打动了神?”
从前精灵的虔诚信仰,打动了神,神明赐福,从此有了月光花。
年迈的长老和蔼的看着她,不管精灵女王活了多少年,在她眼里都是孩子,她曾抚育女王的成长。
“您为什么不试着祈祷神的回复呢?”
精灵女王仪态优雅:“您说得有道理。”
那一刻,神回复:【不可说。】
她惊愕。
竟然……也不是神?不可说?
这大概要成为未解之谜了。
尤其在对敌之时,她才知道,她得到了一个怎样的祝福,何止是力量增强,精灵们有了也有一个绝对的庇护。
危机时刻,可以触发。
幼崽们眼巴巴,眼神充满了希望和好奇,可是无论怎么样,敌人都没办法伤害到它们一分,这就是绝对庇护。
一份最好的礼物。
精灵女王写信:“太震惊了,今日对战,神庇护了幼崽,它们有了绝对的力量,不会被伤害,惊弦,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不管哪一族,幼崽都是尤为重要的。
精灵族的幼崽尤为难得,它们生命期很长,族中幼崽很难诞生,因而数量稀少,每一个幼崽都是精灵不可或缺的珍宝。
重视幼崽这一点,对于长寿一族来说,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封信隔了无数时空,才落到惊弦桌上,刚好这时候阳光正好。
惊弦打开信,精灵女王详细写了战况的变化,族人有了不同的增强,它们击退了入侵者,这一战大获全胜。
胜利的喜悦使得她迫不及待分享给最近交往的笔友。
惊弦:“你们会胜利。”
蹁跹的蝴蝶飞出了窗外,到达精灵之森。
精灵女王收到了祝福,信心满满:“我会的!”
她带领无数精灵,将敌人尽数斩杀。
往后无论哪一战,她从未有过失败。
精灵女王惊奇,又开始写信:“很神奇,惊弦,我好像没有输过了。”
惊弦:“当然。”
精灵女王:“你的祝福太好了!”
聊得久了,精灵女王就会在信中附上爱你,最爱你啦,活泼极了,关系就是在这一封又一封的信件中拉近的,同时,女王也不是没有烦恼的,她哭诉那些商人可恶的狡诈,它们买所需的东西总是要付出更高的代价,惊弦就教她怎么做生意,怎么把钱坑回来,现在外面的人都在唉声叹气,精灵不好骗了,一个个精得要死。
精灵女王:“哈哈哈哈,今天我又看到了他们愁眉苦脸的,哀叹钱包捂不住了!我们又赚了!比上次更多的钱!你教得太好啦!爱你【比心心】~”
精灵女王:“给你寄了精灵之森的特产,注意查收,爱你的黛丽丝!”
精灵女王:“惊弦你什么时候来精灵之森做客呢,我一定好好款待你!你可帮了我太多了!爱不过来的黛丽丝亲亲!”
惊弦的笔友里,黛丽丝绝对是最热情的,几乎是天天一封信,上面写满了女王的开心和日常,她好像什么都想分享给她,坦诚得惊人,惊弦当然也会赋予同样的坦诚。
“今日阳光很好,适合喝下午茶。”
“我住在小房子里。”
“今日交了几个笔友。”
“我给你寄了一场烟花,记得晚上展开。”
那一天的精灵女王打开信封,深夜里烟花盛大隆重,于空中炸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场不同的风景。
信件慢慢消失在她手中,焰火也于消失的那一刻停止。
这一场烟花幻化成了精灵女王的脸,上面是满满的笑容,一点都不突兀,绝对是用了心的,才能和她本人一模一样。
精灵女王就这样望着她的脸,她只给惊弦寄过一次画像。
这一次,精灵女王表达了好多好多爱,因为写了好多个爱,最后啊啊啊表示特别喜欢。
“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精灵女王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送礼送信,惊弦桌上堆满了她送的。
惊弦收到的礼物当然不止精灵女王,她的屋子里堆满了各类笔友的礼物,她凭借这些礼物造了一队小人,专门出去采购。
房子里很快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家具和食物,她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看着电视。
手机里有无数的游戏和各界APP。
她将手机改造成了牵连各界的工具,她用阵法供给了房子的电,顺带改造了电视,它能够播放的已经不止是本世界的节目,还有其他界的,只要有相似的发展,她都可以控制电视接入。
同时,房子也不再是固定在原地的,它可以随机穿越。
比如,她清晨看向窗外还是充满鲜花的,中午就可能变成无尽的森林,晚上窗外还可能飘着数不清的星星。
她的房子没有任何坐标的穿着。
每到一处,她会收集适合的材料制作成礼物,送给不同的笔友。
他们总能收到奇奇怪怪又很有用的礼物。
所有人的认知就变成了,惊弦真是一个神奇的人。
“道友,我最近到了瓶颈期。”
清融也是第一个踏入这个房子的客人,彼时惊弦还在操控APP开店,她在魔法界的店铺小有名气,什么都卖。
她把店铺和平板里的APP连接在一起,设置了一个模糊形象的人物作为店铺老板。
她操纵店铺老板的角色走出店铺,以老板的视角看魔法界,正好把魔法界的一切在电视屏幕上投放出来,老板慢悠悠的走着,她也正好看完了魔法界的风景,采购完所需材料回店。
清融就是这个时候到来的。
惊弦把自己坐标给过不少人,她并不介意突如其来的笔友。
她和清融的交流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增加,一开始只是点到为止的客套,后来就熟了,她已经知道清融修为到了某个世界的天花板,再进一步就要飞升了。
按理说,他是不可能踏破虚空的,但是惊弦不是一般人,给他的信封具有路引的功效,他能顺着信封的指引,走进她的房子。
在此之前,清融设想过他的笔友是什么样的,身处何处,唯独不包括现在,但好在他的接受能力算强的,面不改色进入了这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
惊弦一念生,整个房间的装饰一变,非常符合修仙的特色。
一百平的空间也在一刹那间,变得广阔无垠。
她一直都能改变空间的大小,只是没有这个必须就保留了原有的特色。
清融领悟了她的好意:“多谢。”
惊弦一挥手,一个云团浮现:“坐。”
因为已经熟了,并不会出现面面相觑的情况,他们只是聊了几句,很快就投入了感悟的交流中,清融也很快把他所遇到的瓶颈期讲了出来。
惊弦很顺手给他造了一个幻境,然后就收到了笔友的来信。
“我用你教的方法击败了异兽,实力提升得很快,没什么好送的,就把异兽的核打磨好了送你。”
这是一位勇士,热爱孤身行动,曾经受伤到不能行动,他就是这个时候收到她那封随机寄出的信件的。
她寄出的信件上,随机写着话,他收到恰好是——
“你想拥有健康吗?”
他给她回了信:“想。”
也是那一天起,他的身体在慢慢痊愈,直到他彻底拿起了剑,由衷的向她表示了感谢,不过这位勇士不喜欢写信,更喜欢给她寄礼物,各种他认为有价值的礼物,都会寄给她。
惊弦每次都会给他寄各种药水。
这就是勇士外出探险最需要的东西。
大概他最激动的时候就是,被异兽挠伤,在他以为要死了喝下了药水,一瞬间痊愈。
他给她写的信充满了激动和感谢,在那以后勇士的信多了起来,他把所见所闻还有冒险的过程写给她。
惊弦看完了最新的信,把异兽核拿出来,像是流淌的一汪月亮。
惊弦把它做成了吊灯,用了透亮的宝石装饰。
电视屏幕一闪,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的人走进了魔法界店铺,也正式映入了眼帘,惊弦操控着老板,角色的声音平平无奇:“客人想要什么?”
“那无酒。”客人声音有点沉闷,并无局促,浑身的肌肉有力健壮。
那无酒,一味稀有的药材,家中重伤的人可使用。
惊弦搜索仓库,正好剩下了一株,不过重伤的人只用一株是不够的。
老板:“客人带了特有的盒子吗?”
客人掏出白玉盒,老板将盒子打开端详了一秒,其实惊弦通过屏幕在确认这个盒子是否能装,她还伸手摸了一下。
白玉盒上忽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手,客人微微惊讶,笼罩在黑袍里的老板,大家都说看不透,也探不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只知道老板一步步站稳了脚跟,把店铺开了起来,但是从来都没人知道老板是男是女,老板说话的声音听不出一点。
可是这双手,看上去像女人的。
莫非老板是女人?
客人按下猜测,不管是男是女,都不适合对外公布。
所有人都知知道在这家店铺一定能买到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他是来买那无酒的,不是来揭露老板身份的。
客人耐心等着,很快听到了老板说:“确认无误,客人稍等。”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没有来错地方。
很快,他就拿到了属于他的药材,老板依旧在黑袍里看不到模样,如果不是熟人他甚至不知道有这样的店铺存在,老板似乎也无意打响名声,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但听闻不少的贵族都知道。
他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这么做,看不透。
正如那些试探老板的人,全都铩羽而归,那之后找过老板麻烦的人都不好了,只有老板还一派悠闲,继续守着店,似乎被找麻烦反击也只是被迫,老板没有其他心思。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他的确在店铺买到了全城都没有药材,这就够了。
老板实力越高深,不敢惹的人也就越多。
惊弦刚卖完,小骷髅就很自然的爬到桌上,掏出一封信,以及一瓶药水。
透明的玻璃瓶里装着紫色的药水,药水只到玻璃瓶的一半。
这位亡灵师酷爱研究药水,常年一个人住,召唤的亡灵大军也都是为了寻找制作药水的材料,虽然是人人忌惮的存在,但他们并不知道亡灵师这个爱好。
“这瓶药水是第八十版成品。”
亡灵师除了第一次,后面都是给她寄各种药水,大概是因为第二次她指出信上的药水味道有点不对,配方有问题,这位亡灵师突然开始和她交流起了药水相关事宜,在确定她在这方面有心得之后,就开始寄实验品了。
惊弦的房子堆了很多药水,她改良过一部分,将之寄给了不同的笔友,先不论他们收到是什么样的心情,其中一个话最少的笔友,在那一天写满了一页的话来控诉她,说她辜负了他的信任,打开了药水。
惊弦面不改色的记录效果,有七成,然后跟亡灵师交流心得,并提出改进的方向,亡灵师表示会送她一瓶完全品。
那一天,惊弦给对方寄了一瓶愚人的药水,导致亡灵师给她发了六点,相当一段时间陷入了沉默,随后也给她寄了杂七杂八的药水,力图坑到她。
可惜,一次都没成功,啧。
但总之,经过单方面的坑,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算是进展神速,亡灵师想要坑她之余,也把正在实验的药水一同送了来,毕竟除了偶尔的不做人之外,惊弦的制药水平亡灵师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的。
所以,亡灵师真的对她又爱又恨。
惊弦打开这瓶药水,单手画阵,地面上很快亮起了符文,倒了一滴融入其中,魔法阵显了不同程度的颜色,惊弦清晰看见了药水的缺点。
她提笔写:“加一根枯枝,一名樊叶,中和,在放2号药水,4号药水,最终成效比现在好1/7。”
这是当前这瓶药水的最优解,但要达到最好的效果,还不够,得根据下一次亡灵师的药水再进一步调试。
小骷髅尽职尽责的把惊弦的信件塞进心口,慢慢的爬出窗台。
亡灵师的一次完全品往往要经历成百上千次试验,才最终成型。
惊弦和十几个笔友来回写信之后,清融终于走出了幻境,通身的气息隐匿,焕然一新。
清融真挚:“多谢。”
他已经完全突破最高境界,原来的世界容不下他了,只是走之前他看了惊弦一会,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惊弦给他留了一个长期的坐标。
窗外星河璀璨,星舰航行,惊弦坐在窗边,手机里又生成了一个APP——【原星】。
她的手机里现在全是各界APP,已经放了好几页。
房子在一颗星球中无形的出现,落地生根一般,窗外是浅色的光,群山环绕,人烟稀少,外面都是残疾的人在沙堆上挑挑拣拣,放进空间枢纽里。
刚收到的信件上写:“……原星很好玩,不过别乱入荒星,尤其是A字星,那里很落后,科技不知落后多少光年。”
惊弦看着房子扎根的A字星,这里的科技看上去像是她去过的某个现代国家。
她在平板上补充着A字星的信息,最后打开了A字星的详细信息,势力分布,全都一览无余,下单了一瓶烈酒。
她是有星币的,在哪个世界,她都会优先赚钱,所以手机的APP里,优先建立的都是金钱储备。
不过一会,她就拿到了烈酒,然后怦地一声,忽然几个人撞入了她的房子,全部受了重伤。
他们警惕的看着她。
惊弦扬眉,盯着窗外的巨大变异兽,余光里几人的神色顿时变得紧张,尤为防备。
她暂时不想被打扰喝酒的心情,对着变异兽轻声道:“滚。”
今日不想杀戮。
但似乎变异兽没有领会她的意思,越发张狂,向着她的房子冲来,浑身的火焰缠绕,眼看着烈焰聚变成了核爆弹。
惊弦眼神冷淡,一手拿着烈酒,一手魔法阵起,空中无数明明灭灭的符文亮起,几乎将变异兽与周边隔绝来,它陡然间感受到了凌冽的杀意,惊恐间一瞬湮没。
一切不过眨眼间。
快到只是瞬息。
重伤的几人已经抗不住陷入了昏迷,惊弦施展了一个小清洁术,把他们洗干净,这副样子实在不好看。
她跳下窗台,画了一个治愈阵,就任由这几个人昏迷了。
又接到了笔友的来信:“惊弦,我用了你教的方法,现在沙洲已经成了绿林,总算不用担心风沙的侵袭了。”
这是一个小国的国师,无望之下,接到了她的信,抱着最后的希望,给她回信了。
信中,写明了他国的困境,惊弦稍加思索,写了几策,非常有效。
不过,国师给她写的信不多,只有几封,但她却看到他每日虔诚叩拜。
他祈祷远方的友人岁岁平安,一切顺利,更祈祷神的庇佑,他愿意以余生福祉替她祈福。
惊弦在他们大旱的当年,降了一场雨。
国师知道,是她做的,因为那时他在信中写过,她回:“不必着急。”
那之后,天降大雨,三天三夜。
几个重伤人士终于苏醒,哪怕他们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可也知道是谁救了他们,这下再也无法摆出防备的姿态,反而友好的问好和感谢。
惊弦应了几句,对于突然闯入的人没什么想法,她出不去,但也不阻止其他进来的人,他们是善,她便是善,他们若是恶,未必恶得过她。
这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的游戏,她从来都有兴致玩。
也因此,她见过逃荒中面黄肌瘦的难民,为爱逃亡的情侣,恩断义绝的道侣,重伤坠入的妖女,懵懂无知刚出家的精怪,虔诚求道的佛子,热情大方的仙子……
恢复的几人小心的问着:“不知道恩人是?”
“不必记。”惊弦一挥手,他们就懵逼的被移出去了。
全都傻了。
“恩……”
她的房子已经飘走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惊弦从来不在意这些因伤无意闯入之人,好了就该离开了,她该继续前往下一个地方了。
A字星的烈酒,一般。
她打了个评价,决定前往其中一个笔友所在之处,那边说,他们的酒不错。
惊弦调出坐标,房子悠悠前往,如愿以偿喝到了酒。
一抬眼,又见清融。
惊弦掷出一坛:“喝?”
清融接住酒坛,其实他不怎么饮酒,不过好在酒量尚可,然后他就特别自然的坐在惊弦对面,一饮而尽。
惊弦:“酒量不错。”
清融发丝未乱,衣衫比之从前,算得上精心打扮,更显得他这个人清俊。
他说:“尚可。”
惊弦:“新的世界如何?”
清融娓娓道来,耐心极了,他们就这么对着饮酒三天,期间穿插他在新世界的所见所闻,惊弦只是听着,不时饮一口。
清融最后还是离开了,似乎他来只是为了陪她一起喝酒。
他来得并不勤,但频率不低。
惊弦大约看得出他的心思,因为任何人在她面前一次比一次更加注重形象,都可以看出来。
他已经很少和她聊修炼的事,反而更多是新的所见所闻,就似乎他在把他世界的所有分享给她。
清融来了百八十次之后,惊弦终于有一次认真的看向他,清融怔了一下:“哪里……不妥?”
隐约间,可以窥见泛红的脸。
惊弦只是说:“挺好。”
清融垂眸,挺好是哪里好,他的人?还是他的脸?
他想问,可是她的话题已经变成了其他,她问他的近况,清融只能按耐下内心的好奇,缓缓诉说。
后来他再来的时候,惊弦总会认真的看他几眼,清融慢慢有点习惯了,只是还是有点不自在。
偏偏每次都是很纠结的不知道该不该问,万一……她没有那个意思,他问了岂不是很不好?
惊弦就在一边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还有眼中的纠结,挺有意思。
他知道她有很多笔友,也知道她常常居无定所,四处游玩,他每次见她时,窗外的景色都不同。
那是截然不同的崭新世界,偶尔她也会告诉他那是什么。
他实在看不透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因为从一开始,他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她,只是那时,他对她并无爱慕。
只是,后来他发现,这间屋内,再也没有了偶然间会闯入的其他人。
那时,他也已经住进了这间屋子里。
只不过,他总要看着精灵女王热情的抱着他的道侣,亲热的表达:“惊弦我们又见面了!”
他实在不习惯这只精灵没轻没重的,就知道抱着别人的妻子,但让他对精灵说不好的话,他也说不出口,过往的教养让他说不出难听的话,最多就是——
“不要抱那么久,你是我的妻子。”
他闷闷的,委屈极了:“你都没有那样抱过我。”
惊弦眼底是笑:“那你和她说。”
他不说话了。
然后,她亲了他一口:“有没有好一点?”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像也不是那么介意了,不,现在只剩下一点点了。
第32章
“陆诚宇, 在你的白月光和女友之间选一个吧。”
惊弦刚有意识,就面临着选择题,此时, 她和另一个女生同时被绑在悬崖边上,她摸了摸绑得不算特别紧的绳子,手里没刀,靠蛮力不可取。
可以用巧力挣脱。
旁边的男人还用木仓指着她们两个,惊弦隐晦的打量了一下对方,再计算着自己这副身体能够将之击倒的可能性。
不行,力量不够。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能使用的力气并不是很大,甚至偏弱, 那就不能以强力对抗了。
这四周还埋伏这不少人……
所以, 她需要一击即中。
惊弦沉思了一下当前的局面, 最优的破局之法,慢慢成型。
当然, 现在她得先挣脱束缚。
她的对面是两个男人, 均是焦急万分,只不过焦急的人略有不同,一个毫不犹豫的望向旁边的女生, 另一个先是望向了她, 隐隐的还瞥向另一个女生,在他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毫不犹豫的男人立马喊:“放了婉婉!蒋臣放了她!”
他转头看向另一个男人:“陆诚宇你都忘了婉婉为你做过什么吗?!选她, 你难道还要置她的死亡于不顾吗?!”
陆诚宇明显还在犹豫。
蒋臣笑:“你说得不作数,得陆诚宇自己选, 谁不知道你苏陌安最重要的人是虞婉,你当然会偏向她不是吗?可你怎么知道陆诚宇的想法呢?”
略显迟疑的陆诚宇此刻却坚定的看向了惊弦, 苏陌安急了:“你怎么可以不选婉婉,她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根本不知道她——”
“放了惊弦。”
虞婉眼中的希冀彻底粉碎,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心底隐藏的人,苦笑一声:“……不用选了,我——”
“你想选什么?”冷淡的声音终结了一切。
所有人都愣住了,惊讶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弦是怎么挣脱的,又是怎么掠夺蒋臣手里的枪的。
太快了!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连蒋臣都没反应过来,所以他的人都没动。
本来绝望的虞婉,也有点被惊得说不出话了,她是很心痛没错,但是这手操作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这就导致她处于心情复杂之中,绝望也没绝望彻底,反而看着这个柔弱的女人,一点也不符合外表的柔弱,出奇的果决与冷淡,但又十分可靠。
她第一次在同性身上看到了安全感。
很奇怪。
惊弦拿木仓挟持了蒋臣,“我不喜欢将命交付在旁人手中。”
木仓支抵着蒋臣的脖子,他本来被反转挟持还有点不爽,直到子弓单上膛,令得他不敢在动一分,因为她是认真的。
她会毫不犹豫的开木仓。
蒋臣暗中打量,之前的消息里并没有显示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会这一招,明明都是说她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这次就是听说陆诚宇发达了才回来打算捞一笔的。
可她竟然能够不费力的挣脱还顺带劫持了他。
“让你的人都退。”惊弦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镇住了蒋臣,因为连陆诚宇和苏陌安都不知道他还埋伏了人,只等他戏耍够了,直接让陆诚宇埋葬在这里。
但是现在,出了变故。
蒋臣眯起了眼,但也只能按照她的话吩咐:“……听到了吗,照做。”
惊弦又说:“再准备一台直升机,你可以做手脚,我也能和你玩一次生死危机。”
蒋臣毫不怀疑她真的敢,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吩咐:“照做。”
蒋臣被惊弦挟持,他的人也不敢搞什么幺蛾子,生怕雇主出意外。
二十分钟后,一架直升机缓缓落下,惊弦让人给虞婉解绑,顺带还把蒋臣给绑了,当然她的还很贴心的在他脖子上安了一个微型炸弓单,控制器在她手里。
这才彻底的拿捏住了蒋臣。
她才不信绳索挣脱不了,在飞机上出这样的意外,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她也不信虞婉能够看住蒋臣,像她一样挟持的戏码,也可能发生在虞婉身上。
惊弦首先排查了一遍飞机,确保万无一失,好在哪怕不同的世界,直升机的变化总是大差不差的。
这架飞机,她能开。
蒋臣也听话的被绑在一边,这个女人比他想的还要谨慎,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虞婉现在不需要被选择了,还是心情很复杂,她被情敌救了,并且还在逃生的路上,她现在对情敌的观感很复杂,尤其是,她不会忘记真正救了她的是谁。
惊弦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样。
惊弦也趁着开直升机的途中,顺带了解一下记忆。
名字是一样的,她出生在一个不算富贵的家庭,和学生时期的陆诚宇交往过,但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陆诚宇家里是豪门,那算是她为数不多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这份喜欢不算完全出自真心,有几分虚伪,所以后来陆诚宇的母亲给了她五百万支票,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分手。
她确实没想到陆诚宇家境这么好,因为在学校里完全看不出来,但大概是出于为数不多的喜欢,她没有纠缠这个人,而是选择彻底放手。
陆诚宇当然不信挚爱的女友选择了分手,她用了一个相当美化的理由,她病了,得出国治病,不知道何时才能好,为了不耽搁他,她选择分手。
他们就这样,在陆诚宇单方面认为感情浓烈的时候,分了。
所以陆诚宇对她还有点恋恋不忘。
这点在她出了国却混得不好,回国之后,看出来了。
她身无分文,又负债无数,只能尽快找个有钱人替她还债。
陆诚宇就是这时候撞见她的,她理所当然的选择抓住。
虽然很心急,可她知道她在陆诚宇心目中的形象还不错,打算干点什么的时候,她就被绑架了。
惊弦对此不做评价,不过既然接手了这样的人生当然是要先还钱的,原主欠的钱,在她眼里也只是个数字,想要还上不难,前提是先拥有本金。
原主身上,干净到不行。
她又要白手起家了,惊弦意识到这点,然后看向了飞机上的冤大头,蒋臣。
本来还在想怎么处理这个人,现在他有了新的用处。
蒋臣感觉惊弦的目光怪怪的,很奇怪的一种带宰的羔羊的感觉,他在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惊弦发现直升机可以设置自动驾驶,她决定先让飞机飞一会。
蒋臣看着渐渐靠近的女人,有点怪怪的,从前陆诚宇和他作对,他都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有点紧张,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干什么?”
惊弦问:“想玩点刺激的吗?”
蒋臣:?
难道是……
他的脸色瞬间通黄,眼神复杂,难道他要在飞机上发生不可描述之卖身了吗?
虽然很抗拒,但是……好像也没那么抗拒,蒋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好像不算很不愿意的样子。
哪怕明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好像也不是很抗拒,蒋臣现在有点明白陆诚宇为什么沉迷爱情了。
确、确实有点吸引人。
就是这个地方不算特别好,早知道要发生这种事,就让他们准备个豪华一点的直升机了。
蒋臣一脸沉痛:“我还是愿意的,你想对我做点什么都……”
惊弦:“想体验一下看鬼吗?”
过了一秒,她:?
蒋臣愣住。
惊弦审视他:“你在想什么?”
蒋臣僵硬,他好像脑补了不得了的不可描述。
并且,她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他在零点零一秒发现了这个事实。
他心里的小鹿好像啪的就死了呢。
惊弦神色平静:“所以你想看吗?”
蒋臣想了想,她刚刚说了什么,哦……好像是鬼,但是不巧,他怕鬼。
没有人规定,作为反派不能怕鬼。
但是,他望着惊弦认真的眼神,说出了相反的话:“想。”
随后,飞机上充斥了蒋臣的惨叫声。
相当惨烈。
虞婉惊吓之余,又惊疑不定:“你……干了什么?”
这也叫得太惨了,隔得老远她都听见了,到底是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
惊弦神色淡淡:“原来他不能见鬼,他还骗我说可以。”
奇异的有反差萌,虞婉忽然就笑出了声:“你好像很有意思。”
开挂的爽文女主静静看了她一秒钟:“实际上,我没有趣。”
这种反差萌的感觉更强烈了,一瞬戳中了虞婉的心,没人知道,作为虐文女主的她,其实对某些反差萌欲罢不能,陆诚宇当初就是这么戳中她的。
虞婉表示:“你光是这么说就很有趣了。”
对此,惊弦认为虞婉这个人就很奇怪。
至于蒋臣,现在还惊魂未定。
再至于陆诚宇和苏陌安,他俩都人傻了,看着虞婉三人登上直升机走了。
这个发展确实是前所未有的,也是意料之外的。
他们只能打道回府了,撕心裂肺也就撕了那么一会,现在人都没事,只是新的问题来了,惊弦去了哪?
他们好像完全不知道。
苏陌安还算冷静:“查。”
这一次,陆诚宇也和他站在一条线上了。
然后很快查到了惊弦的落脚点,在C市某酒店。
他们很快赶了过去,苏陌安第一时间奔向了虞婉,“婉婉你没事吧?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陆诚宇还是犹豫了一下,走向了惊弦:“还好你没事。”
被无视的蒋臣:“所以你们眼里没有我了是吗?”
苏陌安和陆诚宇一瞬间紧张起来了,苏陌安下意识护着虞婉,就连陆诚宇也下意识看向了虞婉。
苏陌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想伤害婉婉?!”
陆诚宇也皱眉看向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不要伤害惊弦她们。”
蒋臣:“呵,你们真是瞎了眼,从头到尾就没看见我一直在。”
他怎么会视陆诚宇这个蠢货当对手的?他深深觉得自己以前脑子不好使了。
这一个两个的,哪个不在意虞婉他就不信了,就算是陆诚宇不也是下意识护着虞婉吗?哪怕他总是第一选择在惊弦身上。
他再看向惊弦,嗯,还是他熟悉的冷淡,根本就不在意,甚至还在专注炒股。
“所以你赚了多少?”
他只知道,打从上次收费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理过他了,一心炒股,除非……他给钱,她就会勉强理他一下。
所以这段时间,他真的砸了几千万,惊弦跟他一天超过了十句话,可喜可贺!
对于冤大头,惊弦还是没有无视的,抽空回了一句:“三个亿。”
至于这男主和男配,和她无关,他们爱不爱虞婉的,是他们的事。
她已经把欠的债还清了,剩下的日子就是属于她的生活了。
男主和男配围着虞婉转,但是经过上次的事情,虞婉想静一静,最后提出了分手。
陆诚宇不敢相信。
于是,在没有白月光女配的搅局下,男主还是开启了心痛和火葬场。
男配一如既往的深情守护,得不到回应。
惊弦辗转于各大城市,定居一段时间就走,经常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顺带赚点钱,以供开支。
以她的能力,从来不缺钱用,她还偶尔会收到来自上层世家的请帖,只是这种宴会,她向来不去。
没有兴趣。
至于蒋臣,惊弦也没有兴趣。
她只是偶尔和虞婉在网络上说几句话,就开始融入新的生活了。
别墅区,雍容优雅的老妇人微笑着:“惊弦又要出去了?”
她说是的。
老妇人手里还牵着两只巨型的阿拉斯加,笑眯眯的问:“今天天气不错,不如一起遛狗?”
惊弦自然的接过绳索:“好。”
阳光下,一老一幼很自然的漫步在开满鲜花的路边。
第33章
惊弦沉思了一下当前所处的境况。
作为普通人, 意外和暗恋的人结婚了,但婚后对方十分冷淡,她从最初的痴心不改到受伤难过, 这其中度过了七年。
这位男主人公,是一个工作狂,经常因为事业忽略了妻子,但她每次都把苦往肚子里咽,笑着说没事。
于是,他真的以为她没事,继续沉迷工作。
惊弦沉默,这很难评,毕竟如此卑微又小心的喜欢一个人, 还持续这么久, 她从来没经历过, 因为她不会看上这种类型的人。
她还发现,这是一本追妻火葬场小说, 不巧她正是女主本人。
这个瞬间, 她突然理解了女主如此卑微的心理。
因为剧情需要,前期和中期,她都是这样默默受伤又难过的, 原文重点刻画了女主如何在多少个夜里流泪难过, 隐忍卑微,也重点强调了男主其实感情感知上出了问题, 他是在意女主的。
但从这七年来零星都没有的关怀里,惊弦实在看不出这位男主的在意。
真的在意一个人, 会看不出她是不是难过吗?看不出她勉强支撑吗?
因为剧情的需要,男主在这七年里极其的冷淡, 如果不是偶尔还提一嘴女主喜欢吃的菜,钟爱的花,怕是连这么点喜欢都看不出来。
现在正值女主将要心灰意冷的时候了,因为冷待,她受够了,接下来也是男主要开启火葬场的时候了,因为他会在看到病中的妻子之后,突然意识到对妻子的关怀少得可怜,她并不是那么坚强,让他放心。
惊弦摸了摸额头,很热,找出体温计一量,38.9℃,高烧。
这个家中常备的药物里有退烧药。
惊弦吃了药,拿起钥匙,去了酒店,她并不是很想在男主面前展示虚弱的一面,因为她已经不是原主,不需要这少得可怜,显得廉价的同情。
大多数的火葬场也只是重点描写男主是如何心痛的,本文也是,写了男主是怎么后悔的,他发现妻子彻底对他冷了心,想要捂热费了一番功夫,大约就是默默关心,然后在妻子不见他的时候,偷偷躲在楼下,淋了大雨重感冒,女主就心软了,跑去照顾他,两个人的关系也就发生了质的飞跃。
惊弦躺在床上,请了专业的私人医生,打点滴,还请了一个照顾她的人,工资日结。
这家医院保密性很好,不会轻易泄露客户的资料。
她并不需要事后被男主查出今天病了,引起同情。
护工小姐很亲和,是个圆脸姑娘:“余小姐放心休息。”
毕竟余小姐的开价真的很高,她得认真做好。
惊弦应了一声就睡了,疲惫的身体需要休息。
她醒来之后,护工已经做好了早餐,三菜一汤,惊弦感觉好多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尝了尝护工小姐的厨艺,普通中又有点温馨,有点像家的味道。
她说:“有兴趣偶尔给我做饭吗?全职,工资月结。”
护工小姐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雇主突然提起这件事,“我吗?可是我做的饭很普通。”
惊弦:“月薪一万。”
护工小姐:“我觉得我还是可以胜任的。”
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工资的不尊重,更何况只是偶尔做,还不是天天,这样的好事到哪找去?
惊弦:“联系方式加一下。”
护工小姐果断掏出手机,扫一扫添加雇主,“余小姐,我姓李,叫我小李或者李子都行。”
然后她就收到了一万的转账,惊了,这这——也太快了吧!
护工小李:“我明天,不,今天我就辞职!我很快就是您的专属厨师了。”
惊弦满意小李的上道:“最近几天你看着做。”
然后开始思考起了离婚事宜,她对存在于女主记忆中的男主不感兴趣,追妻火葬场也没有必要上演。
不过,她现在得先赚钱,请一个律师。
好的律师,费用不低。
惊弦熟练的开启了赚钱模式,很快聘请到了一位律师,专业打离婚官司,只要钱给够,一定能离。
惊弦全权托付给对方,并支付了高昂的费用,专业律师十分沉稳:“您想要的我已经了解,余小姐等待结果即可。”
小李今日换了菜式,惊弦粗略一眼,就能看出,都是她喜欢的。
小李是费了心的,其实余小姐很好懂,喜欢就喜欢,不喜欢的菜一点不碰,所以这次做的时候,特意做余小姐都吃的,不过最近两天好像在请律师干点什么,她不是很了解。
对于个人私事,她并不是很想知道太多。
余小姐给了她这么高的工资,她就安安分分的当厨师就好。
当律师上门谈离婚的时候,男主人明显愣住了,冷淡的表情下,惊讶很清晰:“我的妻子要与我离婚?”
他感觉到了不可思议,他们的感情向来很好,为什么突然之间提起了离婚?
律师:“是的,您的妻子已经将这件事全权委托给我,接下来与您对接的都是我。”
男主人还是不太相信:“是不是弄错了……我们的感情很好,怎么会委托律师上门提?”
律师:“关于这件事,雇主已经与我沟通过,最后的决定就是离婚。”
男主人当然不同意,很快打电话给妻子,惊弦接了:“你看到律师了。”
男主人:“是,但是为什么,我们怎么会到了要离婚的程度?之前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惊弦:“结婚之前你说过,不合则离。”
两个人结婚之前,男主的确对女主说过这句话,一般人就当做戏言了,这也就是设置的另一个情节点,女主想离男主不愿意放手,离不掉。
男主人怔怔,他已经忘了结婚前说过的话了,因为结婚之后的生活,很合心意,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会继续下去的,他只是太忙了。
他很快就有时间了,但好像这一回来不及了。
这一刻,男主忽然低落了,为什么妻子会突然要离婚,他们明明很合拍。
不论他回得多晚,她都给他留了灯。
那一刻他很触动。
他说:“可以……不离吗?”
就是这个瞬间,他想起了很多过往,原来他的生活里都被妻子填满了。
惊弦打破了他的幻想:“你不愿意放余小姐一个自由?”
余小姐也曾满眼是星星的和他谈理想,谈自由。
记忆中讨论理想的余小姐闪闪发光,自由的灵魂想要飞出去了。
男主人哑然:“你……再给我时间想想。”他也确实没有办法不放人了,只是有点舍不得。
惊弦很冷淡:“想好了就和律师对接。”
这也是惊弦最后一次和他联络,因为从这天以后,她换了联系方式,用余钱购置了房产,搬了进去。
小李自然也跟着住进豪华的大房子,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余小姐有多么能赚钱,多么全能。
哪怕哪天余小姐说她能徒手掰断钢筋她都信!
她很快和好姐妹分享了抱住富婆的大腿日常。
好姐妹:!!!
你竟然……暴富了?!
小李:“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呢,富婆小姐姐还人美心善,特别全能,反正我已经凭借厨艺先一步抱上大腿了。”
好姐妹:“姐妹缺挂件吗QAQ,挂哪都行啊我,富婆也康康我呀!”
惊弦向来不亏待自己,很快配齐了专业厨师及其他人员,小李第一次感觉到了所谓的豪门生活,恍恍惚惚。
原来小说写的都是真的!
大概一个月过后,律师告诉她,事情办妥了,惊弦就再也没关注过男主的任何事,甚至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都没有碰面。
她删掉了不必要的好友,只有零星的人说:“离婚以后,他……好像颓废了很多。”
惊弦:“哦。”
他们看惊弦冷淡的模样,就知道她再也不喜欢他了,只是一声叹息:“可惜了。”
最后也没说什么了。
惊弦给自己找了点事做,比如说踏入职场,她用的是余小姐本人的简历,并不算出色,所以入职时还被问了几句,她优异的表现让hr怀疑,简历和本人是两码事。
正式入职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因为谁家员工一个月内升到高级主管的位子的?
莫名就换了顶头上司的hr沉默了,这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曲折,上司不会怪她当初面试太严格吧?
她忐忑了一段时间,很快发现,人家根本就不记得了,悄悄松了一口气。
惊弦在公司一年时间,由于表现卓越,被分派到分公司管理子公司,又由于过分优秀,很快被调到了总部,担任高级管理层。
hr恍恍惚惚,好像这也才一年多,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听说最近惊弦离职了,老板极力挽留没挽留住,哪怕给股份分红,人还是走了。
那叫一个潇洒,头也不回。
夜里老板痛哭流涕,损失了一个好员工,据说一度泪洒当场,hr听了都感觉魔幻,这得是多优秀才能让资本家这么舍不得啊。
惊弦还无缝衔接了下一家公司,从基层做起,但由于个人的优秀,很快上升到了高层,然后又离职了。
hr不太明白,这是图什么。
但看着人家,一家又一家公司无缝衔接,并且呆的时间越来越短,次次升到高层里,就知道,这是哪里都挡不住的优秀,所以有资本来去自由。
啊……她也好想要这样的资本,可惜了,她只是个普通人,并不能这么任性。
真是羡慕啊。
难怪没人能留下惊弦,也许人家本来也只是想玩一玩而已。
就是离职的时候,伤心的老板又多了一个。
第34章
惊弦感觉有点不对。
再一看, 这具身体里还有另一个沉睡的灵魂。
“对不起,挤到你了。”旁边小小的声音响起。
娇怯的女孩有一双小鹿纯净的眼眸,此刻充满了不安和歉意, 个子挺娇小的,她低头,女孩只到她胸口,意外的小只。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大概还是了解了,自己莫名挤进了人家的身体里,现在是一体双魂的状态。
结果,对方还跟她道歉,还生怕她介意。
对此, 惊弦:“……”她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女孩像是意外极了, 又有点不知所措的害羞腼腆:“我有朋友了。”
女孩想靠近, 又不敢,还对惊弦很好奇:“你是怎么突然就进来的?”
她一个不留神, 就感觉变得挤了一点点, 然后就看见了一个大活人,惊!
真是神奇!
“对了,我叫依依, 就是那个杨柳依依的依依, 我姓杨,你叫我依依就好了。”杨依依眼神灵动极了, 亮着光,还挺可爱的。
“惊弦。”
杨依依惊奇的诶了一声:“没有姓吗?”
惊弦:“我不记得了。”
杨依依又问:“那你是哪里人呀?”
“也不记得了。”
“那你也不记得爸爸妈妈是谁在哪了吗?”杨依依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有十万个为什么。
惊弦还是说:“不记得。”
因为她真的不记得从前了,不过偶尔会有短暂的某一世记忆, 从记忆看,她应该是个大佬。
最后,杨依依叹气:“好吧,我把爸爸妈妈分你一半好啦,这样你就有爸爸妈妈了,我们还是同一个爸爸妈妈呢!”
也不知道小姑娘在骄傲什么,就挺起胸膛了,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惊弦和杨依依暂时达成了同居的合约,并且她不干涉小姑娘的生活,由此知道了杨依依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爸爸是银行柜员,妈妈是超市收银员,有个青梅竹马,喜欢的人是同桌。
小姑娘活得相当开心,因为她偷偷喜欢的同桌,好像也有点喜欢她,每次她都要偷偷笑着告诉惊弦。
对此,惊弦只能听着小姑娘的心事,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借着小姑娘的眼睛看世界,倒是新奇。
大约从前真的很少与人同为一体,所以如今这份体验很不一样。
“我感觉子清哥哥不太喜欢我呢,平时都不搭理我的。”
青梅竹马宋子清,平时不爱理人。
根据惊弦所看,还真是没有爱慕之情,但有照顾的意思,两家关系不错。
“还好我喜欢的人不是他,不然太痛苦了。”杨依依振振有词,“我喜欢的人就不会像他那样子。”
这倒是,她的那位同桌,只是性子冷了一点,看得出是喜欢她的。
惊弦已经很久没有看少年少女之间的恋爱了,怪甜的。
难怪都说,恋爱要看别人谈。
她悠哉悠哉的看着冒粉红泡泡的场景,这就是青春的气息。
杨依依小脸通红的和同桌走在一起,少年少女之间,哪怕是单纯的相处都在互有苗头的情况下,趣味横生。
惊弦飘出去,杨依依看到都愣住了:“惊——”
她的同桌疑惑:“什么?”
杨依依卡住了,摇头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看错了。”
她小声哔哔:“你怎么出来啦,有没有别人看到哇。”
她从来没见过好朋友走出来,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小姑娘很明显在担心会不会有事。
惊弦:“不会,只有你看得到。”
杨依依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的同桌更疑惑了:“你在说什么?”
小姑娘顿了一下:“少女的秘密不可以听。”
他就真的不好奇了,特别听话的移开了眼。
傍晚吃饭的时候,杨爸爸说:“最近依依都这么开心,是不是交到新朋友了?”
杨妈妈也好奇起来了,给女儿夹了爱吃的菜,“有可能,她每次交到了新朋友都这样,她开心就好,我还是相信依依的眼光的。”
杨依依特别开心,不止是和喜欢的同桌一起走回家,还有惊弦的存在,让她感觉这个世界上有了一个人和她亲密无间,可以聆听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她小鸡啄米的点头:“是的,我有新朋友啦,她超好的!”
杨妈妈笑了:“这么开心啊,那她得多好啊。”
杨依依:“超好!”
她认识的所有朋友里,第一好的!
等到她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特别期待的看着惊弦,想要夸奖的小眼神特别明显。
惊弦果然也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特别开心:“这就算奖励了吗?”
窗外明月高悬,月凉如水。
惊弦说:“想看广寒宫仙子吗?”
杨依依眼睛更亮了:“可是不是说,月亮上没有广寒宫,只有其他物质吗?小说都是骗人的。”
惊弦只问:“你想看吗?”
杨依依点点头,实在好奇极了,谁的少年时没有向往过广寒宫的嫦娥仙子,捣药玉兔,西游记里拍的就是很吸引人。
那些神话传说,天然吸引着无数少年少女,杨依依也不例外,她还看过很多洪荒小说。
她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一切都要相信科学,可是科学没告诉过她,如果发生了不科学的事,要怎么办。
惊弦的出现是意外,是不科学,可是她却不害怕,也不想把惊弦的存在告诉别人,如果别人把惊弦当成妖怪了怎么办。
哪怕她再单纯,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她想朋友好好的。
所以,她会永远守着这个秘密。
也许现在的她不明白永远是多长久,可是她始终相信自己。
她从来没有和谁这么亲近过,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一个朋友,可是,她就是很喜欢和惊弦呆在一起,哪怕是说话,也觉得很好。
杨依依说:“我很高兴也很庆幸,你在我的身体里苏醒,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当她还想煽情之时,周身一晃,再睁眼,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云雾缭绕的仙境,英勇的将士披着冰冷的铠甲镇守南天门。
杨依依被镇住了:“这是……仙境?”
眼前的一幕冲击着她的三观,也冲击着她的认识。
惊弦:“如你所想。”
杨依依惊讶了:“我们就这么来了吗?”
惊弦已经在引路了,将士垂首,摆出请的姿势,杨依依被懵懵的带进了南天门,一路上漫漫而来的仙子,各个微低身子行礼,杨依依注意到她们的身段飘飘,样貌无不美极,不是人间能见到的绝色。
一时间竟然看花了眼。
只觉得这个好漂亮,那个也好漂亮!
都好漂亮!
杨依依恨恨:“我怎么只会说好看,说不出其他字!”
可恶!一定不是她学得太少了!
杨依依看了无数仙境,终于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广寒宫,比起其他地方更是仙气飘飘。
“哇……”
杨依依眼睛都亮了,超好看的地方!超仙!
果然有捣药的玉兔,小兔子抱着捣药杵,一下一下砸……着?
下一瞬,化作了人形。
少年愤愤:“凭什么其他玉兔都升职了我干了八百年还是没升!我不服,我要离宫出走!”
然后化作了流星,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杨依依愣住,欲言又止:“广寒宫的兔兔都这么别致的吗?”
很快就有温柔的玉兔化形的大姐姐走出来,笑吟吟的,当真是温柔似水,杨依依都看呆了,这个姐姐也好好看!
“这只小兔,不必理他,待他迷路了就知道回来了,左右都是第五百回 了,一次也没出过广寒宫。”
杨依依总觉得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这事……”不适合告诉她吧?
温柔大姐姐轻笑着:“没事的,大家都知道嘛,广寒宫有一只会迷路的小兔,升职的玉兔是要出门的,但他不适合。”
所以这才是刚才那只玉兔没升职的秘密吗?杨依依悟了,那确实没办法呢。
实则,温柔的玉兔一见惊弦就已经行礼示意了。
其实,她也不知这位是谁,但灵魂都在诉说,要行礼。
也许是哪一位神君吧。
广寒宫里的嫦娥也悄然漫步而出,不负她传扬的美名,杨依依几乎要恍惚,好一个神妃仙子。
在这个时候,似乎任何一个词都无法形容她的美貌,她的气质,只觉得不愧是第一美人。
一瞥,惊鸿。
惊艳绝伦!
杨依依整个晚上都是飘飘忽忽的,在见过了嫦娥之后,忽然感觉在看其他仙子都淡了,这就是嫦娥的魔力,她将所有人都衬得黯然失色了。
哪怕回来了,她也不能忘记嫦娥的美貌,睡醒了还在感慨:“嫦娥姐姐真好看那!”
这趟旅行太值了!
从此她望向惊弦的眼里永远都是有小星星的,崇拜极了!
惊弦真的超厉害!
不过惊弦在她大了些之后,就经常不在身体里居住了,时常会出去,有时杨依依会好奇的问:“遇到了什么人吗?”
惊弦也会说:“嗯。”
她治愈了一个眼盲的少女,给一个拿拐的少年编织了一场美梦,梦醒之后,对方已经痊愈了,仿佛奇迹一般。
她也从来不是以炫耀的口吻诉说,只仿佛是什么普通、平淡的事,很常见。
可是,拥有这样的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本身就不普通不常见了吧。
杨依依对惊弦的崇拜,又多了一点,现在她已经不是不知事的年纪了,知道惊弦的存在有多不可思议,所以她更要守好秘密。
万一别人知道了惊弦的存在,会伤害她呢。
杨依依心性单纯,却也多了几分成熟,工作了几年,足以让她看清很多人很多事。
她知道自己是个普通的姑娘,但是很幸运的遇上了惊弦,她所有的烦恼都可以和惊弦说,惊弦也会教她怎么面对困难。
她向往着惊弦的自由,也深知这样的自由,以实力打底,所以她在毕业那年拿到了一个很好的 Offer,也没有停下学习的脚步,她想要变得更好,更强大一点,让惊弦看到,她羽翼之下的小姑娘,也长大了,变得厉害了。
杨依依有一双不变的清澈眼眸,一直朝着坚定的方向努力,所以惊弦一直看见她的进步。
偶尔她也会提起,她去了哪个世界,见到了哪些风景,这个时候,小姑娘也会说:“以后我也会去的。”
在然后,杨依依果然也去了,又会兴冲冲的和她说:“你看!我做到了哦!”
惊弦拍下了一张照片,上面的笑容定格在最灿烂的时候,长大的小姑娘开心极了。
所以,在杨依依结婚时,她将这些年拍下的照片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杨依依怔住,这上面有好多是她都快要遗忘的瞬间,可是在看见照片的那一刻,又好像回忆了从前,那一个片刻的快乐。
丈夫好奇:“这是谁送的,拍得都好好,看得出来,对方很用心。”
她缓缓的笑了:“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丈夫:“比我还重要的那个?”
杨依依承认了:“嗯,她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特殊,又很重要的存在。”
陪伴她度过了少年时光,步入社会时期。
只不过,现在她也很少见到惊弦了,因为对方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看遍不同地方的风景。
上次惊弦还说她去了g世界。
现在么,就不清楚了。
惊弦在最名贵的酒店,赏景,潮起潮落,日升月落,赏完了就从酒店一跃而下,迁跃在城市间,奔向了下一处风景。
无人注意一个灵魂的奔袭。
只有自由的风刮过。
惊弦也会给杨依依寄明信片,不过她很少写信,更喜欢寄风景照,显示着,这地方她已经来过了。
杨依依就会在空闲时候,收拾好行李,和丈夫一起前往新的景点。
“又是你那个寄照片的朋友?”
“嗯,她去了,我也要去,我要告诉她,我也看了同样的风景。”
“好吧,我们一起去。”
“当然,难道要我抛下丈夫独自奔赴吗,我觉得我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妻子,诶?你还真觉得我是?”
“很难不这么觉得。”
“可恶!”
杨依依开始挠他痒痒,直到对方求饶为止。
她们之间的联系,很多时候靠明信片和照片,可是惊弦也偶尔会栖息一两天,那个时候就是她嫌弃丈夫,和惊弦一起睡觉讲悄悄话的时候了。
姐妹之间的小话,不适合另一个人听,哪怕是丈夫也不行。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叹气:“好吧,我就知道,我又失宠了。”
自觉拿起枕头,去客房住。
惊弦并非不可以以真人的形态出现,当灵魂凝实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比拟真人,所以当她以真人的形象出现,杨依依的丈夫也终于见到了这个妻子最重要的朋友了。
怎么说呢,挺出乎意料的,看起来是一个很冷淡的人。
当然,这种看法仅限于,他和惊弦打过招呼之时,事实上,惊弦哪怕不刻意,她的所见所闻都融入了生活里,见识之广博,很容易征服一个人。
至少,几句话下来,他就理解了妻子为什么这么喜欢她的朋友了,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当然这种魅力不是让他心动,他不至于是这么没品的男人。
他只是叹息:“我大概这辈子都争不过依依最重要的人了。”
算了,躺平了,好歹对方也不是经常来,起码对方不在的时候,依依还是很爱他的。
他这么安慰自己。
他这辈子都这么安慰自己,因为是真的没争过一点,泪目了,家人们。
好在,他年轻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现在已经很自然的挪位置了,“你们坐,我去洗水果。”
已经是老太太的杨依依乐观开朗:“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妹啦!”
惊弦如今人前的样貌,也是年迈的。
杨依依还是很黏她,就连坐着都要挨着坐:“我到现在都很庆幸遇见你的那个下午,我感觉那是我最幸运的时候!”
以至于,在她离世前,还凝望着灵魂状态的惊弦,她还是这样年轻,年老都是骗人的,可是,惊弦还是愿意用年老的样子骗所有人,和她做一辈子的姐妹。
她知道,惊弦不是常人,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人的一生总会遇见一点不同寻常的人和事,有一点奇遇,也很正常吧。
她是在笑中阖然长逝的。
惊弦目送她离去。
她又度过了短暂的一生,遇到了一个不错的人。
如果没有后来,她想,这是一个虽然普通,却也温馨的回忆。
是啊,如果没有后来……
现在的惊弦站在教学楼,年少的杨依依被欺负得只能抱住自己,眼里蓄满了泪,害怕极了。
茫然又无助,却不知道可以依靠谁。
与她记忆里的小姑娘截然不同。
惊弦走上前,杨依依惊慌失措,不安极了,她问:“你的竹马呢,你的同桌呢?”
他们为什么都没有保护你?
杨依依遭遇了校园霸凌。
她眼里含着泪,抿着嘴角,可怜极了,惊弦把她拉起来:“一切都过去了。”
那一刻,杨依依忽然就哭了,好像这个人可以依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就好像这个人可以靠得住。
“我好怕。”
她哭着。
惊弦只是抱着她,拍着她的背:“都会过去的。”
杨依依莫名的信赖她,像是受伤的雏鸟,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不喜欢她,所以她被排斥了,也被校园霸凌了,但他们都漠视了。
她的竹马喜欢霸凌她的那个人,她的同桌也好像……喜欢对方。
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好像一夕之间,她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霸凌她的那个人叫苏酥,其实一开始苏酥只是单纯的讨厌她,后来开始排挤她,最开始的时候也有人帮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开始漠视,也开始目光追逐苏酥。
当所有人都喜欢苏酥,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好像一瞬间,她被无视、孤立、排挤,又被欺负了。
可是,这一次苏酥什么都没做,只是远远的看着,然后笑着走过,就有无数苏酥的爱慕者,为了讨苏酥的开心,霸凌她。
他们以欺负她为乐,向苏酥讨取一个笑,一句话,似乎只要苏酥开心了,就够了。
杨依依怎么也无法理解这种病态的追求,以及……为什么他们要拿她讨苏酥欢心,她做错了什么?
杨依依很委屈,不知道该向谁诉说,因为苏酥的追求者里不乏有钱有势的人,他们一句话,她的爸爸妈妈就可以失业,因为她见过有人有这样的下场,所以她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做出什么。
可是这样的日子,真的很苦。
她已经没有朋友了,也没有了喜欢的人,她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
那一天,她想到了死。
如果死了,就好了吧,一切都解脱了。
可是,这天里,她遇见惊弦。
惊弦说,不要绝望。
她也好像拥有了某种力量,正视起了一切。
好像这个人生来,就是强大到打不倒的,她在她身边,也慢慢拥有了这种强大一样。
她把惊弦带回了家,爸爸和妈妈都很惊喜,她有了朋友,还把朋友带回了家,她因为校园霸凌变得沉默了,现在爸爸妈妈很高兴,她终于又露出了笑。
她终于又笑了,杨依依都忘了,她有多久没笑了,不禁有点恍惚,因为她笑起来,好像也挺好看的。
可能是太久没笑了,导致现在有点不自然。
杨依依小心翼翼,惊弦只是给了她安全感,让她能够重新在笑起来。
记忆里的小姑娘,笑得更无忧无虑,而现在的小姑娘,学会了忧虑和惧怕。
但她仍然在努力。
惊弦作为转学生,转到了她的班级里,和杨依依做了同桌,那一天的小姑娘眼神真的很亮,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的眼神。
她本不该这样的,小姑娘应该无忧无虑的度过高中时期,而不是遭遇什么校园霸凌。
惊弦看向了人群中的焦点,苏酥就像是小说里描绘的万人迷一般,无数人追捧,仿佛一个天生的发光体。
一颦一笑,都犹如惑人的狐狸。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会迷恋苏酥了。
身负系统的任务者,怎么是普通人能敌的?
可是,这个任务者所附身的对象,本身就是因为欺凌杨依依被人厌弃之后,陷入了绝境,才召唤了任务者。
这样的任务,也要接吗?
苏酥来了之后,绝地翻盘在简单不过,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要命的吸引了所有人,所以他们都为她曾经的行径找了理由,转而有意无意的排挤了茫然的杨依依。
作为万人迷,吸引无数爱慕,在容易不过了,尤其是为她痴狂的爱慕者。
他们为了苏酥做出什么都很正常。
惊弦不讨厌万人迷,因为不是所有的万人迷,都这样。
苏酥只是瞥了一眼惊弦,也不在意对方和杨依依做同桌,因为这些人最终都会变成她的追随者。
她做万人迷,已经习惯了。
说起来,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过就是绝地翻盘而已。
现在的杨依依已经人人厌弃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过这样简单的任务了,至于对方遭受了欺负?啊……那不过是他们为了讨取她欢心的手段罢了,她可不需要特意针对。
苏酥就是这样的傲慢与高高在上。
她从来不把任务世界里的人当做人,只求自己开心就好。
所以,在她联系不上系统,忽然成了小世界里的一员之后,也遭遇了来自其他人的践踏,他们为了攻略某个人,同样的不把小世界的人当做人,只是一个工具。
那一刻的苏酥才忽然意识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残忍,她本可以在当初阻止霸凌的发生,但她没有。
所以,现在也同样没有人拯救她。
所有的人都忽视了这一切。
她被剥夺了一切能力,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被欺凌了只能忍气吞声。
苏酥苦笑:“真是报应。”
可,也是她自找的。
这无数年里,类似的事发生的太多了,她现在遭遇的也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似乎当年犯下的罪行,现在一一找上门了。
杨依依在惊弦的陪伴下,慢慢变得开朗,渐渐的和她记忆里的小姑娘重合了,不过杨依依变得更坚毅和勇敢。
她更关注那些被欺负不敢发声的人,并且为她们出谋划策,帮助她们走出困境。
杨依依走上了和那一世截然不同的道路,惊弦也在暗处将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修理了一遍,告诉他们,杨依依并不是一个人,不要惹她。
至于当初那些的人,忽然良心发现,后悔了,杨依依也没有再理他们,只不过这些年他们过得并不算好。
等一切稳定之后,惊弦就不在管了。
杨依依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懦弱了,但她还是有几分依赖惊弦,因为是对方带她走出了当初的绝望境地。
只是对方现在好像要离开了。
杨依依很不舍:“一定要走吗?”
惊弦:“你已经是个坚强的大人了。”
身处泥沼,也开出了花,心怀希望了。
杨依依:“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惊弦:“会。”
她不会把她们当做同一个人,哪怕是平行时空,也是不一样的,但同样的,都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这个时空的小姑娘,就算没有遇见她,也会遇上命中注定的丈夫,只不过,小姑娘死得太早,遇上丈夫的时候只剩下魂了,被他看见了,他还是如同那一世一样,爱上了小姑娘。
只是,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能够看见她了,所以,他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和小姑娘相伴了一生。
以至于,在他重生之后,迫不及待的转到了小姑娘的学校里,救下了她。
只不过这辈子,大概用不着重生了。
因为小姑娘在某个宴会中,与他相遇了。
他,一见钟情。
这辈子,终得圆满。
第35章
大历元年。
龚府夫人诞下双姝, 姐妹二人渐渐长大,世人对她们的看法也有些变化,大小姐疏离冷淡, 小小姐柔美端庄。
惊弦比龚琳琳早出生一点点,故而作为姐姐。
妹妹龚琳琳现在还只有五岁,眨巴眨巴着眼睛:“姐姐。”
小短手拉住了惊弦的衣袖。
惊弦比她高一点点:“怎么了?”
龚琳琳一下就笑了,可甜了:“喜欢姐姐。”
平时的龚琳琳也很黏姐姐。
现在的她们也到了该识字念书的年纪了,龚老爷为她们请了女夫子,教的是女德女戒,惊弦学得若有所思,龚琳琳学得磕磕绊绊,龚老爷只知道大女儿学得不是很开心。
“惊弦, 怎么了, 和爹爹说。”
惊弦只问:“为什么只有规范女人的德行, 却没有男人的?”
龚老爷被问住了,因为从来都是这样的, 但他没有生气, 好声好气的解释:“大家都是这样的,女孩子从小就学这个。”
惊弦眼里没有半点茫然,一如既往的明亮与坚定:“从来如此, 就是对的吗?”
龚老爷哑然, 说不出所以然来,他是个商人, 不知道怎么教导儿女,只知道大家都这样教导女儿, 他便觉得是好的,他也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女儿。
“爹爹不知道, 但爹爹只想给你们最好的,如果你学得不开心,我们就不学了。”
龚老爷也看得开,“爹爹幼时没有条件念书识字,在这上面吃过很多亏,如今爹爹有了钱,只想让你们不要吃亏了,听说闻夫子是教导过许多大家闺秀的好夫子,许多人都赞不绝口,应当就是最好的了。”
惊弦:“我不想学。”
“那就不学了,”龚老爷很果断,他知道大女儿是很有主见的一个人,有时候行事都不像一个孩子,跟他们大人差不多,凡事都可以有商有量的。
打从惊弦知事以来,她想要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你不同意她也不会和你争论,但若是问及为什么,她也会告诉你。
龚老爷一度觉得很神奇,大女儿怎么这么像一个大人,有时候不看大女儿的年纪,他也会以为和同龄人共处。
所以,他一直都很尊重女儿的决定,因为他知道一定是女儿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尽管深思熟虑这个词放在女儿身上很不应该,可是出奇的不违和。
龚老爷也很自然的询问女儿的看法:“那惊弦想学什么呢?”
惊弦说:“男子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男子……
龚老爷答应了:“好,明日爹为你请名师,只是也许会更辛苦,哪怕这样也要学吗?”
惊弦:“学。”
她并不想如同书上那样,成为一个“规范”的大家闺秀,想要什么她也说不清,可是这样的人生绝不是她想要的。
她能成为典型的永不出错的大家闺秀,可是她不想。
能而不想。
事实上,惊弦相当早慧,哪怕没有明师教导,她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敏锐的感知到了如果成为这样的人,或许永不出错,但一定不自由。
惊弦对于自由的渴望,是天生的。
有时候,她也会看着飞鸟,只是某一个时刻,她觉得她也可以飞,并且绝对不是幻想,因为某一天夜里,她就这么轻易的跃上了屋檐之上。
也与她看中的飞鸟,一同飞行。
但她谁都没说。
次日,龚琳琳看着只有自己一个人和闻夫子学习,傻眼了:“姐……姐呢?”
为什么姐姐不和她一起了?
闻夫人也已经了解了情况:“大小姐已经不和小小姐一起学了,今日起只有我与小小姐一起了。”
可是龚琳琳想和姐姐一起,姐姐不在,她更学不进了。
学这些真的好难哦,为什么不可以不学呢?
她啪嗒啪嗒跑去找姐姐:“姐姐姐姐,我想和你一起。”
惊弦正在习字,闻言就让妹妹坐上来,“那就一起看。”
一盏茶后,龚琳琳知难而退:“……我还是去夫子那吧。”
姐姐学得也太可怕了!比夫子教得还难!
她又回去了,只不过中途路过爹爹那的时候,还去撒娇:“爹爹我可以不学了吗?姐姐都不学了。”
龚老爷笑眯眯的拒绝了:“不可以哦,琳琳,姐姐不学是因为要学的更难更多,并且已经想好了,决定好了才和爹爹商量的,琳琳还没想好,爹爹不会同意的。”
对待小女儿,龚老爷更喜欢哄着,大概小女儿更像是个孩子,不适合用商量的口吻来说话,但因为他和大女儿商量惯了,对上小女儿也有点商量的意味,并不是全然的哄。
所以,在龚琳琳的小脑袋里就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思维,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但是突然说要做什么不做什么,爹爹是不同意的,一定要想好了再说。
她沉思了一会:“那我再想想。”
然后和闻夫子学了一段时间,也没有觉得很不开心,只是姐姐不在,她不能跟姐姐一起了。
小小的孩子,已经有了一点大大的烦恼。
她也想和姐姐一起。
龚老爷也确实请来了一个还不错的夫子,只是因为大多数人听说是去教导一个小女孩就拒绝了,有些犹豫过后也拒绝了,只有小部分夫子同意了。
龚老爷出手阔绰,他们真的缺钱。
不过,龚老爷也不是见人家愿意就迫不及待的请了,还细细观察过了,挑出了一个人品和才学都不错的夫子。
于是,家中清贫,娘亲重病卧床的秀才就被选中了。
他有些局促:“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大小姐的。”
秀才姓徐,性子有些腼腆,但眼神纯澈,行事也有章法。
龚老爷暗中观察了好一阵子,才最终定了他。
徐秀才抄过字画维持生计,就是没怎么教过人,不过他的才学算得上不错,这是大家都公认的,只是他家中实在清贫,无法在继续科举了,才没有继续考试,一心抄字画,卖了买药照顾老母亲。
龚老爷对这样的孝子,也得高看几分,打算给他一个机会,就算不成,也可以给点别的活计,反正他有钱,不缺这仨瓜俩枣的。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说法,行善积德为后代积福,龚老爷行商这么多年,对这些也比较信,在不碍事的时候,不吝啬帮助这些清贫的人。
也许是这样带来的回报,让他行商总是能够安安稳稳的。
这就是最好的了。
徐秀才并不因教导的是小姐,就轻视,既然龚老爷信他,给了他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他要好好珍惜,拿出所有的学识好好教,只是他没教过千金小姐,也不知该怎么教才好。
徐秀才迟疑了一会,那就先试试龚小姐会些什么,他再根据这些进度改进教导的内容。
他没见过龚小姐前,对千金小姐的印象都是大家闺秀一样,他得小心一点,温和一点。
但是,直到他真正站在龚小姐面前时,却发现她和寻常孩童有些不一样。
他从未见过如此明亮坚定的眼神,竟然会出现在幼童身上,有些不可思议。
尤其是,当他开始传授经典之后,感觉更强烈了,他好像对着的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公子少爷,是一个拥有了成熟心智的成年人。
她很聪慧。
从第一堂课上就可以看出来,几乎是他说一句,她很快就能领悟,聪慧得过了头,徐秀才惊喜不已,能够教导这样的学生,何尝不是当先生的一种幸事?
许多先生未必能遇上一个聪慧的学生。
他们因为龚小姐是女子就拒绝,一定会后悔的。
徐秀才几乎是用惊喜的眼神望着她:“龚小姐很快就能学完徐某身上的所有了。”
龚老爷在这日后向徐秀才打探大女儿学得怎么样,适不适应。
徐秀才激动得脸色都有些红了:“龚小姐、龚小姐简直是天纵奇才!”
龚老爷知道大女儿聪慧,不知道她竟聪慧到这般程度。
“那……”
“怕是徐某很快就无法担任小姐的先生了,”徐秀才面有愧色,意外的诚实,“龚小姐的出色让徐某很高兴,可是徐某也发现,也许不日后,就教不了龚小姐了。”
龚老爷当然是高兴的,但又见徐秀才如此谦逊,只说:“先生好好教即可,龚府不会慢待先生的。”
徐秀才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定会倾尽所能,不能耽误了龚小姐。
自此以后,徐秀才更用心了,但凡有人问起,他都会认真的说:“龚小姐很好,能够教导这样聪慧的学生,是徐某三生有幸,还望不要因她是女子就轻视她。”
他们本来想看笑话,可是因着徐秀才这般认真的话,也笑不出来了,反而更好奇龚府小姐是不是真的这般好,竟然被徐秀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可是一见龚小姐,面对着好些成年男子,竟然完全不惧,还能与之理论,其冷静沉稳,又言辞凿凿,有理有据,令得在座的都开了眼。
这龚小姐……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有些人心中有点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因她是女子抱有偏见了,现在好了,这样聪慧的学生,可不多得,什么男子女子的,能得这么一个学生还管男女?
惊弦不算一战成名,但因这一场辩论,她确实有了点名气,至少别人提起龚府小姐,印象就不是大家闺秀了,而是一个聪慧且冷静的女童。
有别于其他人。
龚琳琳只知道,夸奖姐姐的人突然多了起来,高兴极了:“好耶好耶,姐姐就是厉害!”
闻夫子对那场辩论也有所耳闻,好笑道:“像是大小姐那样,小小姐还需要多多努力。”
当然,这话是夸大了点,但是孩子嘛,总是要给点幻想的,总不能真的那般严苛。
闻夫子并非不近人情的那种夫子,事实上,她相当开明,也许是读过书,她并不觉得像是大小姐那样不对,同样的,也不觉得小小姐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读书又不是读傻了,读得不明事理,不分是非了可不行。
龚琳琳现在最崇拜的就是姐姐,一听夫子这么说,她立马就眼神亮了:“真的吗,我也会像姐姐这么厉害吗?!”
一向主张可以说点善意谎言的闻夫子,面对着这样的眼神,也不禁心虚了一瞬,她也只是稍微夸张了点。
不过,打击幼童的内心不好。
她说:“嗯,会的。”
她这次只是说了一点点善意的谎言罢了,应该没什么的吧。
龚琳琳:“我会努力的!”
龚琳琳的学习进度不像是惊弦一样夸张,相反她学得很慢,可是也很认真,闻夫子看了也点点头,态度摆在这里,很好。
她不怕学生笨,就怕不努力。
她喜欢认真又努力的学生。
惊弦的学习进度堪称飞快,徐秀才都感觉到了恍惚,这种不论教什么都能被学生全盘接收,还能举一反三的学生,他真的又爱又恨。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也知道,他再也没什么能够传授的了。
他长叹一口气:“我所学,已经尽数传授与你,日后我不再过来了,今日我会如实告诉龚老爷。”
惊弦忽然喊他师傅,徐秀才愣了好久,才摆手:“愧不敢当,我哪里能当你师傅,你已经超越我了。”
可是他后来还是成了惊弦的师傅,只是他一直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可是惊弦实在真诚,他总觉得,不接受似乎也不妥,要是伤了一个孩子的心可怎么好?
龚老爷尊重惊弦的一切决定,还安抚道:“既然惊弦认定了先生,那先生就莫要在推辞了。”
徐秀才实在不擅长拒绝人,就这么三两句话下来,他就答应了。
事后,回忆起一切的徐秀才,又是惊喜又是羞愧,他自然很喜欢惊弦这个学生,可是……他已经没有能够传授的了,这样真的好吗?
徐秀才想了很久,最终决定他要继续学习,唯有这样才有更多能传授的学识,现在他已不缺钱了,除了侍奉娘亲,也该考虑考虑继续考试了。
担任惊弦的师傅,徐秀才每月都能收到来自小徒弟的银钱,他刚想拒绝,龚老爷就说:“这是惊弦的一番心意,是这孩子这几月来赚的,送一点给师傅,实在不算什么。”
紧接着,徐秀才就听闻了徒弟接手自家铺子,一个月赚了多少钱,那是一个他都为之惊愕的数字。
竟然这么多!
相比起来,给他的还真是一点心意了。
“惊弦做生意也这般厉害吗?”他惊叹着,想起了自己抄字画还穷困潦倒的日子,实在是太难了。
龚老爷说:“是的。”
这确实也是龚老爷意外的,大女儿竟然很有经商的天赋,经她手的铺子,收益何止翻了倍,真是财源滚滚来,无数人闻风而动。
起初,大女儿讨要那间铺子时,他也只是当做给大女儿玩耍的了,可是不过月余,铺子大变样了,如今更是成了他名下最赚钱的那一个。
龚老爷自认,行商这么多年,也没遇见过一个这样的人。
但惊弦并不迷恋到手的成就,只是一一向爹爹讨要不同的铺子来经营,有了第一例第二例,后面龚老爷就完全放心的交给惊弦管了。
短短三年间,龚氏的收益翻了数倍,龚老爷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本州首富。
旁人提到龚氏无不钦佩,唯有龚老爷沉默,主要是这不是他干的,是大女儿干的,这名声他担着多冒昧啊。
当旁人询问秘诀时,龚老爷总是言简意赅:“主要是生的好。”
你们要是有惊弦这样的女儿,也可以做到像这样的。
惊弦一边不落下学习,一边要开始带队行商了,龚老爷很不放心,特地雇了一队镖局的人跟随。
镖局的人听说保护一个小孩子上路,也觉得不可思议,这龚老爷真放心一个不过八岁的孩童上路?
尤其是,还是位小姐。
惊弦褪下钗裙,换上了少爷的装束,这样上路更方便,她站在那,就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走吧。”
龚琳琳得知姐姐一个人出门了,顿时晴天霹雳,姐姐丢下她跑了!
“我也要去!”
龚老爷:“那不行。”
龚琳琳气鼓鼓:“可是姐姐也去了,为什么我不可以?爹爹不公平。”
龚老爷慢慢问:“那琳琳学完夫子教的了吗?”
龚琳琳一顿:“没有。”
龚老爷又问:“那琳琳能保护自己吗?”
龚琳琳低头:“也不能。”
龚老爷总结:“所以,这就是爹爹不让琳琳去的理由了。”
龚琳琳感觉很有道理,她确实不能保护自己,也不知道外面多危险,爹爹不让她去是对的,可是她还是有点低落:“姐姐去了,我好久见不到姐姐了。”
龚老爷哄着她:“所以琳琳要努力,学好些,也要懂得保护自己,不然爹爹怎么能放心琳琳一个人?”
他不可能保护女儿一辈子的,只能尽可能的让女儿多学一点,惊弦沉稳,进退有度,胸中有沟壑,能够保护自己,他很放心,唯一担心的是小女儿,被他养得太过天真,真怕她日后遇上心怀不轨之人怎么办?
龚老爷很纠结,只能祈祷他活得久一点,琳琳别嫁得太远,这样无论受到什么委屈,他都能保护她。
惊弦离开后,龚琳琳开始发奋学习,就是进度不算喜人,但确实有进步。
她要和姐姐一起!
惊弦也确实出了门之后很少在回去了,她天南地北的跑,镖局的人就跟着她一起跑,龚府付的钱早就过时了,现在付钱的是龚小姐。
她成了他们的雇主。
起初,他们也觉得这位小姐太艺高人胆大了,竟然敢一个人上路,别人家的小姐说不定要哭,可是她完全不会,她冷静得很,包括他们遇到真正的危险时,她也是这副沉稳的模样,指挥他们将所有危险踏平。
从那一刻起,他们才对这位小姐,有了清晰的认知。
她和寻常人家的千金不同。
几番下来,他们已经对惊弦心服口服。
“东家这次,要去哪开分店?”
惊弦剥开烤红薯:“凉城。”
“听说凉城的商人抱团严重,东家作为外人可不好进去。”镖局的人走南闯北,见识多了,自然也听过凉城的事。
许多人想去凉城开分店,都失败了。
惊弦:“无妨。”
柴火哔啵哔啵的烧着,在安静的夜晚里,格外醒目,点点余温驱散了夜里的寒凉。
次日,凉城来了一批陌生人,许多人观望着,这位小公子当真是不知道凉城的难搞,才敢大张旗鼓的开铺子啊。
凉城里百年行商的不少家族,笑着:“这位小公子,怕是得灰溜溜的走。”
哪里来的愣头青,还是年纪这么小的,一看就没什么经验。
可是,仅仅是三个月,惊弦就站稳了脚跟,令得所有人惊掉了下巴,凉城最霸道的那几家竟然没动静?任由他继续?
此时,惊弦正巧就坐在几位纨绔面前,最霸道的几家纨绔,同时也是家中最受疼爱的孩子,各个战战兢兢的,纷纷哀叹,怎么这么倒霉遇见了这个小霸王!
苍天不开眼那!
惊弦只是摩挲着茶盏:“怎么几位看上去如此不待见龚某?”
“不不不,哪里的话,我们很待见!很待见!”
他们一个个的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他们哪里敢不待见?
惊弦:“那怎么不喝茶?”
“喝!怎么不喝呢?”
一个个恨不得抢着茶壶,争相倒着,就是一个不小心烫到了某个纨绔,他愣是不敢嚎一声,天杀的鬼知道这小霸王会不会因为他叫得大声就……
呜呜,他在家中最怕疼了,祖母见了都要哄着,可是现在他不敢吱一声,造孽!
至于各家,则是因为自家小霸王都在惊弦那,不敢动一分,这这愣头青怎么不按规矩来?哪有先见小辈的道理?!
偏偏这招很有效,自家小霸王是死穴。
可恨的龚氏!
家中的老祖宗都急得坐立不安:“你说说你们,针对人家干什么!人家好好的做生意你们不针对人家!他能干出这事?!要是我孙儿出了什么事,我跟你们没完!”
一个个被训得不敢吱声。
就在他们着急上火的时候,自家小霸王又安全无事的回来了,他们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就是小霸王不愿意提起这一天。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来看去,也没见龚公子做了什么,这小子应当还是知道分寸的吧?
直到他们正式和惊弦对上,才知道这家伙那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可是又不敢用阴招万一这小子又找上他们家小祖宗,那就是要了老祖宗的命了!
他们只能和人家进行正当的商业竞争,结果就是没竞争过。
联合起来也没搞过。
纷纷落败。
最终只能狼狈求和,“龚少爷,我们认输,大家以和为贵好不好?”
这输得不得劲,可是也没办法,你来阴的他比你还阴,你来光明正大的他也能来,真是……太会了!
他们咬牙切齿的宴请了惊弦,不服归不服,可是这龚少爷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当真是龚老爷生得好哇!
直到惊弦提出了共赢的合作之后,他们一个个那殷勤献得,镖局的人都没眼看,噫。
“哎呀,老弟啊,之前是老哥得罪了!我赔一杯!”
“老弟,这回是老哥有眼不识泰山了,之前的事,就过了吧,我在这赔不是了!”
“就是就是,多有得罪了。”
“你看这合作的事……”
惊弦一杯饮尽:“自然能谈。”
“能谈就好,能谈就好。”
“要不怎么说,老弟你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有眼光!我跟你说,你选我家可就太对了!”
这些人眉开眼笑的,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这些人的变脸,旁边的人看得是一愣一愣的,之前还恨不得啖血食肉,现在就不分你我了。
真的,唱戏的都没这么会变脸的。
总之,惊弦的龚氏分店在凉城是扎了根了,并且还搞出了联盟,将几家联合到了一起,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商家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就化敌为友合作共赢了?
所有人都:???
这老天爷也不带变得这么快的!
然后一打听,这合作的好处还多多,不得了!这几家还想私吞!
涉及到好处的事,他们可就不管你是不是霸王了,再小的好处,也要分一杯羹!
于是,他们纷纷找上了惊弦,礼物不要钱的送,就盼着能有一个合作的名额。
最后,惊弦离开凉城是满载而归的。
镖局的人都看愣了,这手段,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拿捏人心得恰到好处,厉害啊!
什么铁桶一块的凉城,还是被龚小姐捅破了,不仅如此,还重新整合起来了,这整个过程说是简单,但每一步能恰到好处,就不一样了。
他们看她的眼神跟神人无异。
最重要的是,她的年纪并不大,未来可期。
惊弦总是很容易攻陷了一个又一个城,最后龚氏的名声彻底打响了,无数商人闻风而动。
能赚钱的买卖,谁不想做呢?
现在她每到一处,就有无数商人求见,哪怕是官府也对龚氏有所耳闻,并且不敢怠慢,这些年来龚氏发展得很快,隐隐有成为全国第一首富的架势。
龚氏不止是自己发展,也会与官府合作,有龚氏的地方,执政者的政绩都挺不错的,所以心动的官可不少,谁不想自己的政绩再添一笔呢?谁又能拒绝龚氏?
不能,也没有人可以抵制这份诱惑。
所以,龚氏背靠的从来都不是单一的某个官员。
正因如此,才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为难惊弦。
不过八年的时间,惊弦将龚氏做到了极致,遍布各国,并且对各国都有影响,她彻底拿捏经济命脉。
现在哪怕是皇室,也不敢轻易的动一动龚氏,毕竟现在的龚氏,影响太大了,牵涉甚广。
龚老爷感觉飘飘然,不可思议极了,才八年时间,惊弦就把龚氏做到了这一步。
离家八年后,惊弦终于动身回去了。
龚府上下喜气洋洋的,他们家大小姐要回来了!
周围的人恍然,哦,原来龚家那位是千金,这些年龚惊弦龚公子的名声太大了,他们一度要忘记,她其实是千金小姐了。
可是,惊弦确实没隐瞒过,她只是觉得男装方便,就一直以男装行事,外人习惯的叫她龚公子而已。
不过确实是有一部分不信她是女子的。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知道,她确实是女子。
惊弦虽然久未归家,但这几年里,她一直都往家中送信,寄一些东西。
龚琳琳听到消息都愣住了:“姐……姐要回来了?”
一晃眼,她也成了亭亭少女了。
对于这位记忆中的姐姐,龚琳琳有些记不清了,但是幼时她最是崇拜姐姐,这些年里姐姐的名声越来越大,所到之处无不称赞,她心中的憧憬也越加多。
过去了这么久,姐姐变成什么样了?
龚琳琳难得失眠了,她想起了小时候,姐姐总是没有不耐烦和她一起的日子,这些年里姐姐一次都没忘记她,什么都给她寄了。
她忽然有些忐忑,姐姐……会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直到姐姐进门的那一刻,高挑的人抱住她。
“琳琳,好久不见。”
龚琳琳恍然,姐姐原来已经长成了这样,她仰头,甜甜的笑:“姐姐,我好想你。”
没有陌生,只有熟悉的亲切。
姐妹俩自然有了说不完的话,当然都是龚琳琳在说,惊弦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表达着数年以来的思念。
仿佛她们又回到了幼时,她还是那个向姐姐撒娇的妹妹,姐姐永远不会不耐烦。
她贴着姐姐:“姐姐你真的出去了很久啦,我好久没见你了,真的很想你,你当年抛下我就走了。”
惊弦问:“以后带上你?”
龚琳琳惊喜:“真的?!”
惊弦:“我骗过你?”
那倒是没有,姐姐虽然总是话不多,还真的一次都没骗过她,哪怕那个时候还小,可是姐姐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所以龚琳琳也有意向姐姐靠拢,做不到的不会轻易许诺。
“可是爹爹总是不让我出去,怕我被骗。”龚琳琳是能理解爹爹的苦心,可是还是想出去的了。
惊弦:“跟着我,就不会。”
龚琳琳现在充分的信赖她:“我也觉得,爹爹可听你的话了,这些年总提起你来着。”
惊弦才回来几天,龚琳琳就开始黏着她,她走到哪,跟到哪,她只是轻笑一声:“怎么跟在后面,和我一起走,你是我的妹妹,又不是别的人,应该和我并肩而行。”
龚琳琳只觉得传闻里的姐姐很厉害,可是这几天下来,更是坐实了这点,她亲眼看着姐姐是怎么不怒而威的,只是一个眼神,一句问话,那些人就怕得不行!
“哇,姐姐,你好厉害!”龚琳琳眼里的小星星就没停过,“我也太幸运了吧!有这么厉害的姐姐!”
惊弦:“那你想学吗?”
龚琳琳顿住:“我可以吗?爹爹不太教我这些,以前教过,我没学会。”
所以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和姐姐的差距很大,可是有一个厉害的姐姐,也是真的很值得高兴的事,她告诉所有人,她有一个超厉害的姐姐!
惊弦:“你想学,我就教你。”
一天学不会,可以学一辈子,总能学会一部分。
龚琳琳:“我想学!”
她也想看看,姐姐所经历的,是什么样的。
龚琳琳学起来确实不快,称得上慢,惊弦还是很耐心,龚琳琳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姐姐,我是不是很笨?你都教了,我还是不会。”
惊弦摸摸她的头:“继续。”
龚琳琳除了在学习上没什么天赋之外,在其他时候是个贴心的妹妹,最会的事天天向姐姐撒娇。
简直是无师自通。
对此,龚琳琳有话讲:“如果你有一个姐姐,她什么都会,还什么都给你,满足你的愿望,还特别厉害,你不会像我一样吗?”
哪怕是在她的心上人面前,她也整天姐姐长姐姐短。
“……琳琳,从前你从来不提你姐姐的。”伪装的某位皇子道。
龚琳琳诧异:“我为什么要在外人面前提姐姐,我又没病,干嘛让他们了解我姐姐,我知道她的好还不够吗。”
某皇子:“咳,可是现在你总是提起她。”
龚琳琳一脸你一点都不懂的神情:“那是因为我姐姐回来了,她对我那么好,我不该多说吗,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忘恩负义?”
某皇子:“……”
龚琳琳像是从来没发现一样,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对我姐姐意见这么大?”
某皇子一顿:“怎么会?”
“不,我觉得你就是有意见,”龚琳琳的直觉惊人,她从来不怀疑自己,她是单纯又不是傻,自己都不信还要信谁,况且她的姐姐那么好,这人居然还觉得不好,肯定不是好人!
她摆手:“好了,你不用在狡辩了,今天以后我们不用再往来了,我算是看错人了。”
某皇子错愕:“我做错了什么?”
龚琳琳义正言辞:“你不喜欢我姐姐还不够吗!”
某皇子顿住,其实他确实一开始是奔着惊弦来的,只是一直无法接近,这才接近起了她的妹妹,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单纯。
他迟疑:“我……喜欢她?”
龚琳琳大怒:“你竟然敢喜欢我姐姐,滚!”
什么烂人还敢喜欢姐姐,这么容易就变心,他也配?!
龚琳琳之前所有的好感,现在都变成了嫌弃,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只有姐姐最好。
哪个男的能比姐姐对她还好!
龚琳琳冷呵:“别让我再看到你。”
她回到家里就把所有的信件烧了,礼物也丢了,呸,从前是瞎了眼,才会这狗男人不错,她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不喜欢她姐姐的男人一律不是好人。
某皇子这下是彻底懵了,不是,他说喜欢不对,不喜欢也不对,他怎么不知道龚琳琳是这样的女人?
如果不是惊弦这些年势大,他是不会伪装成普通人接近龚家人的,没想到就一个龚琳琳还敢这么对他。
某皇子微怒,可是……父皇说过,龚家已经成了气候,动不得,对龚家的人,不能得罪,他这口火,不能发泄,他还得舔着笑脸,把龚琳琳哄回来。
龚家……
谁不想要呢?
得到了龚琳琳,还怕不能谋夺龚家财富吗?
他按耐下情绪,打算等龚琳琳气消了,把人哄回来。
按他这些日子相处的了解,龚琳琳是性子再好不过的大家闺秀。
可是,这一次他失算了,龚琳琳完完全全不想理他了。
他错愕,怎么会,龚琳琳怎么会这么对他?她明明也对他有好感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可是,在他还没有纠缠龚琳琳的时候,就迎来了宫里的警告。
“父皇?”他惊了,为什么父皇要警告他?
传话的太监笑着:“还请殿下安分些,不要做些不规矩的事,陛下都看着那。”
宫中,惊弦正在私殿中喝茶,皇帝笑问:“今年的茶叶如何?”
传话的太监很快回来回话了,皇帝就知道妥了。
惊弦忽然说:“不错。”
皇帝:“那确实。”
视线交汇间,是彼此都明白的意思,事情已经办妥了,皇子不会纠缠龚琳琳了,他一定会安分。
就算不安分,皇帝也会让他安分的。
谁让他做的事被龚惊弦知道了呢?
皇帝心中不满,做事这么不小心,他真以为龚惊弦是吃素的吗?
能够把龚氏做到今天,龚惊弦的手段可想而知。
更别说,她还能找到入宫的门路。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轻视这样一个人,哪怕她是女子。
惊弦从宫里出来,龚琳琳还好奇极了:“姐姐你去哪了呀?我今天没见你。”
惊弦:“解决一点小事。”
龚琳琳也没细问,姐姐都说是小事了,那就是小事了。
“姐姐,那我们今天去哪玩,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吗,爹爹同意了,我们什么时候上路啊。”
惊弦:“那就现在。”
很快就有人把她们的行李收拾好了,一辆马车也慢慢停在她们面前,赶车的人自动拉开车帘,惊弦和龚琳琳先后上了马车。
龚琳琳还是头一次出远门,对什么都好奇。
她兴奋:“姐姐我们去哪?”
惊弦:“从第一站闫城开始。”
龚琳琳知道一些:“那就姐姐去的第一座城吗?”
惊弦:“对。”
在这个原本只有龚琳琳的世界里,她生下来就是千娇万宠的,也被龚老爷养得单纯天真,因为见识太少,在懵懂的年纪,对伪装成普通人的皇子男主一见钟情。
不过,那个龚氏,都只是排不上名号的富商,男主自然看不上她,可是她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只知道要让心上人知道她的心意。
她为他做了很多,却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冷待,她总是短暂的难过后,又开始追求他,这其中自然惹了无数笑话。
可是,她始终都没有绝望。
最后被他彻底伤了心,她终于心灰意冷,惨然一笑。
“我放过你了。”
可是,他开始后悔了,开始追妻火葬场。
其实惊弦也不明白,为什么火葬场里的女主总要心如死灰后才能站起来不爱,并且要因为喜欢低三下四,再怎么被伤害都一往直前,不管不顾。
把自己的姿态摆得这么低,放任对方伤害自己,就真的是对的吗?
所以当她察觉到龚琳琳有了小女儿心思之后,查到了和妹妹往来的那个人,很轻易的查到了他的身份,伪装成普通人的皇子。
也是那个瞬间,她忽然看到了原本的命运线。
但是她所认识的龚琳琳,却不是命运线里那个卑微求爱、最后心死的人。
作为姐姐,她自然不能让命运上演,皇子?那又如何,龚氏也不是命运里的龚氏,她有足够的话语权,按下一个不算受宠的皇子还是可以的。
什么纠缠不清,在皇权之下,也得安安分分。
一切都不需要发生,她的妹妹可以永远这样。
现在的龚琳琳仍然是贴心的好妹妹,好奇的问:“那姐姐是怎么在闫城站稳脚跟的呀?”
“这么想知道?”
“嗯嗯嗯,我都听过很多人说姐姐的传说,可是都不如姐姐亲口告诉我呀。”
“闫城……”
随着马车踏踏远去,曾经的过往,也慢慢浮现。
这场旅行,才刚刚开始。
第36章
惊弦出生在普通家庭里, 按部就班的从小学到中学,再到高中入学。
她一直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学生。
但她更爱独来独往。
因为她发现,这个世界有点不同寻常, 偶尔会有奇怪的现象,不时能看见漂浮的鬼,以及它们又忽然消失。
世界恢复正常。
就这样重复循环。
在她五岁那年,她忽然看到了世界一瞬的漏洞,它张开了漆黑的口,吸入了什么,又在一瞬间闭合。
也曾在她七岁那年,突然看见从空中坠落的少女,很快就消失不见。
但是总体来说, 世界和平。
她也就当做没见过, 时不时欣赏一下这些奇异怪象。
到了现在, 十七岁,她的班级转来了一个学生。
转学生穿着发白的裙子, 有着花一样的面容, 镇定之下,还有点局促,但是惊弦怎么看, 她都不是因为人多紧张的, 因为她身上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很奇特的组合。
惊弦忽然想起了七岁那年看见过的消失的少女,她们的身形一样, 甚至过了这么多年,分毫未变。
老师说:“那边有空位, 你去那边坐吧。”
转学生细声说:“好,”然后走到了惊弦旁边坐下。
“你好。”她在努力镇定。
惊弦:“你好, 惊弦。”
转学生:“我、我是付宁。”
其实刚才,转学生已经在台上介绍过自己了,只是现在又正式介绍了一遍,惊弦点头:“有不懂的可以问我,这堂课不难。”
付宁似乎真的很紧张:“……好。”
她明明在走神,可是老师问她时,她又不需要惊弦提醒就能答出来,表情异常镇定,完全不见了紧张。
可是,很神奇的是,她似乎对惊弦又很了解,这种了解不是简单的观察出来的,是相处过后才能知道的,她似乎无意中流露出来了。
惊弦和付宁做了半个月同桌,对方很清楚她喜欢吃什么,经常都能从口袋里拿出来,每一次都是恰到好处,第一次第二次都只能说是巧合,次数多了,惊弦断定,付宁一定认识她。
可是,付宁从哪认识的她?
她们没有相处过,也不曾认识,仅有的一次单方面的认识,还是她七岁那年见到的身影,如果这也算的话。
付宁确实很奇怪,可是没有一点点恶意,她感受到了全然的善。
惊弦没有探究别人秘密的习惯,更何况这短短一个月下来,她们成了朋友,就是很自然的事。
她们经常会一起回家,不过付宁的家和她不算完全同路。
惊弦知道她身处一本校园文中,但她在里面没有名姓,似乎只是和女主打照面,擦肩而过的路人,她对这样的身份没有别的想法。
作为路人又怎么样。
她和女主本来也不是一路的,女主无论是有一个风靡校园的竹马,还是和校霸打成一团,她都无所谓。
惊弦活了十七年,基本上只要别人不针对她,她也懒得搭理。
“明天见。”付宁转身,“我也该回去了。”
惊弦有一瞬的目光聚集在不远处的天上,熟悉的奇异的气息又要出现了,她收回了目光:“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她们之前都是在岔路口分道扬镳,付宁也很少提起她的家,可是这次不一样,怪象要出现了,付宁一个人,不安全。
每次怪象出现,都是群魔乱行,被卷入的人,不定数。
付宁明显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这个?”
很明显,她没想到惊弦提提出送她回家这点,没反应过来。
惊弦:“不方便?”
付宁:“这次、有点不方便,下次,下次一定。”
她在说谎。
可是惊弦没有点破:“好。”
她在付宁转身之后,跟了上去,这次的乱象有可能就是付宁家附近。
付宁很明显也没想过会有人跟在她身后,走得很放心,没有四处张望,似乎只是专心眼前的路,很快在怪象所在的空间前停下。
惊弦止步,付宁正好就是寻着怪象走的。
这就是她的秘密?
怪象撕裂的口在付宁出现的那一刻,陡然张大,付宁直接跳了下去,惊弦也在那一瞬一跃而上,裂口闭合。
她也曾经进入过这些怪象中,里面的场景很怪异,每一次都不一样。
这次扑面而来一阵难闻的气息,脚下粘稠,每走一步,似乎地面都会蠕动,绵软软的,踩不到实处,仿佛底下是汹涌的波涛,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的诡异感。
实际上,地面猩红一片,像是流动的血液。
惊弦嗒嗒的走着,这些流动的血液越来越粘稠了,渐渐有附着脚底,攀附脚踝的趋势,无声无息的变化着,血液往上爬,裂开了无数血丝,像是小触手一样。
它们悄悄的附着。
惊弦腾空跃起,风中寒光一闪,所有血丝尽数断裂,但凡血丝想要行动,她就斩断一次。
慢慢的,它们蔫了。
也就是这时,忽然一只骨手窜出,锁定了她的脚下。
“唰——”
惊弦长剑一挥,骨手直接被砍下,重重摔落在地上,一瞬间四分五裂,消散在空气里。
惊弦一路走一路斩,这里似乎有意识一般,渐渐意识到她时一尊煞神,不好惹,慢慢的也就不敢再对她出手了。
她走过了羊肠道山洞一般的地方,才看到了安宁的世界,不过这里也不是绝对的安宁,越是安宁越是危险。
她一路寻着,最后终于看见了付宁。
此时的付宁与她平时看到的模样很不一样,冷酷极了,头顶的犄角将付宁完全恶魔化了,她裂开了残忍的笑。
“那就来!”
尾巴一甩,有什么四分五裂了,哗啦啦的直响。
“你不安分,就不要指望我留情了。”
细长的银色尾巴,在那一瞬充斥了力量,整个空间都颤栗了。
“别忘了我是你们的王,我不需要不听话的东西,想要去到现世,做梦!”
“不服也憋着,我说过,任何一个想要去到现世,先过我这关。”
她只是一抓,有什么顷刻间粉碎了:“在这个怪象世界里,你们还认不清我是什么样的人?”
“任何存在,都不准动现世里的人,不然就是这个下场。”
血色噗地一下散开。
付宁直接立威,一点都不留情。
惊弦忽然明白,为什么她看见那么多次怪象,这些从来没大规模出现了,付宁在约束它们。
她通过了某个途径,窃取了权柄,成了它们的王,可是它们不服,但更明显付宁很强。
确定了付宁没有危险,她离开了怪象,付宁说的家人大概也是不存在的,生活在怪象里,很难有家人。
可是,为什么付宁会找上她?
惊弦现在能肯定,付宁转学是奔她而来的,不过其中原因,大概只有付宁才知道了。
但,惊弦还有一种预感,她也可以探究答案,只是这样会有点不尊重付宁。
那算了,并不是非知道不可。
她慢悠悠的走回家,爸爸诧异:“今天回家晚了点,你妈都说你是不是和朋友一起去玩了,没有像之前那样准点回来,回来就洗手吃饭吧,你妈早就等着了。”
惊弦:“是和朋友玩了一会。”
她的爸爸妈妈都是普通人,不曾察觉怪象的存在,她也无意将此透露给谁知道。
普通人哪怕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他们没有自保能力,只是徒增烦忧。
过去十七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惊弦顺带救过一些人,同样的也抹除了他们的记忆。
第二天再见到付宁,又是一副腼腆的模样了,不见昨天的半分霸气,惊弦也没提这些,一切如常。
付宁也无意提起怪象的存在,只说:“昨天你安全到家了吗?”
惊弦:“我?”
付宁很关心这个问题:“对。”
惊弦:“安全到家。”
付宁悄悄松了一口气,她真怕怪象频频,会影响到惊弦,惊弦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从怪象中活下来,所以她才着急的警告了一顿这些不安分的怪象。
它们要是敢对惊弦动手,她一定会撕了它们!
能够看到惊弦一切都好,真好啊,付宁想。
这辈子的惊弦都不会卷入怪象里了,她也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惊弦就应该好好的,平平安安的,从高中到大学,再到之后出去工作,度过这一生。
怪象里太危险了。
这辈子,她不会让朋友有陷入危险中的可能。
只有这样,才是她那么努力的夺取权柄,成为怪象里王的动力。
哪怕会经历很多危险,无数次生死一线,可是……成功了都是值得的。
所幸,她成功了。
彻底困住怪象了,只不过怪象终于有隐患,它们不够安分,这些年她四处奔波,为的就是消除怪象的出现,然后赶在高二,再次认识她的挚友惊弦。
一点不差。
她们那时候也是这样认识的,只是不像这一次,关系进展这么快,她们成为挚友,真的经历了很漫长的时光。
最开始的她,和惊弦相识也是在高二,她刚刚转学过来,在陌生的环境里,忐忑不安,是惊弦主动和她说话。
她对惊弦慢慢有了印象,知道这不是一个冷淡无情的人,只是表面冷淡而已,实际上还是会关心人的。
她们的相熟是一个学期之后。
那个假期里,她不慎卷入怪象里,还是普通人的她,绝望极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吓哭了,六神无主,惊声尖叫,可是没有人能够救她。
或者说,卷入怪象里的人,大多和她一样。
可是,也是惊弦破开了怪象,将她救了出来,扶着她,走出了危险里。
她几乎浑身颤抖,惊恐极了。
那段时光里,她极度依赖惊弦,害怕什么时候怪象又将她卷进去,是惊弦一点一点教会了她怎么应对,怎么从怪象里活下来。
一次又一次陪着她在怪象里历练,最后让她尝试一个人活下来。
她颤抖着手,在被卷入怪象中后,慢慢的、不熟练的,厮杀出来。
那一刻,她的脑子都空了,心头似喜似哭,她哇的一声:“我……成功了。”
她活下来了。
凭借自己的力量,没有依靠惊弦。
因为那一世里,怪象已经发展成了随机事件,很多人都会卷进去,他们必须有自救能力,不管愿不愿意学,都要学。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彻底成长蜕变,掌控了力量,只是还很不熟练,可是,她却主动说:“我要和你一起,惊弦我们是朋友,不能只有你救人,我只能等着,我也要和你一起。”
那是第一次,也是开始。
哪怕是害怕,她也会和惊弦并肩作战,她们是朋友,她也可以变得强大的,不想永远作为被保护的那一个。
相当漫长的并肩作战时光里,她们成了挚友。
她也能像惊弦一样,从容镇定应对,一个人带队拯救人了。
可是在怪象里,她却看到了挚友的结局,竟然没有一个是好的,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没有一个好的结局呢,她不信,惊弦怎么可能没有好的结局呢?!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在一次危机中,她觉醒了一种能力,可以倒带重来,但是相应的,她的一切也会重置,这无疑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她毅然决然的使用了。
“如果那是既定的命运,我一定会改变这样的结局。”
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看见同样的结局,一次又一次使用能力。
这么多次重来,只有这一次,结局不一样了。
她终于改变了结局。
那一刻,付宁想哭,她要成功了。
只是这一次好像有点早,挚友还只有七岁,她只能匆匆看一眼就走了,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她趁机找到了窃取怪象权柄的方法,彻底成了它们的王。
终于在挚友高二这年,转学到了班级里。
现在的挚友十分稚嫩,还不是在怪象里披荆斩棘的模样,她一直都在控制怪象,这一次不像那一世,挚友都没接触到。
她希望,挚友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
任何破坏这点的怪象,她都要撕了。
付宁几乎是欣慰的看着惊弦,她这辈子注定要和怪象纠缠了,可是这个世界却没有像那时一样,被怪象占领。
“老师来了,该回神了。”惊弦提醒。
付宁恍然,有些不好意思:“想到一些事,入神了。”
“对了,今天有一家新开的店,我前几天听说,奶茶很好喝,放学后,要不要去?”
惊弦:“城东那家?”
付宁:“对。”
“可以。”
放学之后,日落余晖遍地都是。
付宁骑着自行车,“我听说人挺多的,得快点。”
惊弦也骑着:“不过那家这个时候人不算多。”
付宁:“那可能记错了时间。”
傍晚的风正好,付宁惬意的眯眼,“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我感觉很开心。”
她改了很多很多个结局,其实在那么多个结局里都失败了,唯独这一次,她终于成功了,也终于能够安心见挚友了。
“你觉不觉得我们很合拍啊,有没有可能认识很久了。”付宁半开玩笑,“会不会觉得相见恨晚?”
也许你以为的初见,是久别重逢啊,好久不见了,挚友。
哪怕跋山涉水,经历无数危机,她也要回来的。
现在这样的结局,正正好。
能够惬意的在夕阳下,自由骑行,说着笑话,再好不过了。
惊弦忽然在一瞬间看见了什么,那是哪怕被隐瞒的、一人独自背负,也终将见天日的过往。
“也许……是的。”
哪怕是虚假的结局,也义无反顾的头也不回。
因为付宁不敢赌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所以重启的那么多次危机里,付宁承受了。
可是,她不愿意她知道,那就假装不知道。
她好像没试过当一个普通人,但这些年看上去挺像个标准的普通人。
至于后来,付宁非常怀疑挚友对普通人三个字有点误解。
“要不然,你还是别挣扎了,老老实实当大佬吧。”
毕竟在每个领域做到极致也不是一般人能行的,她的挚友过于全能了。
惊弦:“有点顺手。”
既然一个领域做到了极致,再换一个就是顺手了,反正做都做了,不如继续。
付宁那一刻的眼神复杂极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顺手的,同理,做到极致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但是在挚友眼里,不会做……不存在的。
“我感觉要重新认识一下你了,”她叹气。
原来不在怪象里的挚友,能活成这样,大概优秀的人总是能放光的,在每个领域都是。
惊弦从来都很优秀。
第37章
惊弦穿过来的时候一穷二白, 住的地方片瓦都没有。
说是贫民窟都抬举了,分明是难民营。
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
她抬起手,瘦得惊人, 都要能见骨了,皮包骨刚好形容这副惨状,也难怪原来的主人不愿意呆着,因为原主知道,哪怕再来一次也无法改变命运。
落后星球里的贫民窟,能活着已经不易,更何谈改变命运,进入更高的星球里,融入他们, 又是一重挑战, 终其一生都生活在贫民窟里, 去到了不属于他们的世界里,无法从容应对。
无措茫然至极。
原主这一生都活在贫民窟里, 仅有的一次见到上层人, 是因为星舰破损,被迫降落在此。
那一天,她苦苦寻找食物, 意外发现从未见过型号的星舰降落了, 从上面走下了华衣优雅的贵族。
他们说着优美的官话,一举一动都将优雅刻在了骨子里, 是外人怎么看怎么学都不会的。
她突然发现,外面的人竟然和他们这些人天差地别。
贫民窟里的一个人帮了他们, 从此在他们的帮助下搬离了这里,后来的她见到了那个少女, 穿着名贵的衣服,举止优雅得和上层人一样。
那是意外一瞥,因为听说那个少女要和皇子殿下订婚了。
她顿时羡慕极了,可是也是在被邀请到婚礼现场之后才发现,他们这些贫民窟的人,好像真的活得很难堪,和外界格格不入。
她羞愧的低下了头,她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可是如果重来一次,大概也变不成这样的人。
不是所有人都能优雅高贵的,像是她这样的人,也许最适合的就是贫民窟了。
可是,当重生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时,原主犹豫了,因为她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在贫民窟里,真的很苦,但因为有了一点微薄的见识,她也无法在安心当一个贫民窟里无知无觉的人。
所以她很痛苦。
这才有了惊弦的到来,原主把人生让渡出去了。
不过,惊弦喜欢等价交换,当她问起有什么想要时,原主说能够吃饱就好,她同意了。
所以,原主在一个能够吃饱穿暖还能读书的世界里生活了,还是胎穿。
这样的生活,足够弥补缺少的见识,和从未拥有过的人生。
“明天还要去七四区找食物吗?”
“不然呢,那个区的食物最多。”
“可是那个区的长官真的很不友好,特别讨厌我们这些人过去。”
“那有什么办法?能够活着最重要。”
沉默了一部分人。
还有人提起:“上次说的秘密是真的吗?”
一堆人开始围绕着秘密来说事,算是乏味可陈的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乐趣。
惊弦站起身,凉风都能穿过两腿间,闭不合的双腿只能任由风吹过,身上的衣服都薄得可怜,得亏现在天不冷。
现在这个情况先不说白手起家,首先得看有什么能赚钱的,原主记忆里的星舰降落没有确定时间,也没有关于其他星舰的记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太少。
当务之急,还是搜集信息。
惊弦用了半个月将所有的信息归类,找到了一些可用有效的信息,她现在知道怎么赚钱了。
这个星球上,会降落的新型星舰很少,但是因为破损而降落的老旧星舰很多,只是原主认不出来,而且也不在认知的范围内。
所以才会误以为,从未有过。
这个星球上,有一个专门区域以供修理,老旧的星舰专门停在那里。
惊弦查探过,这个区域有专人管理,每年都要交一笔管理费,不过客源不算充足,在这里开始,不划算。
关于星舰怎么修理的,惊弦脑海里浮现了许多方法,但上述里的工具和材料,她一样都没有,干净得可怜。
如今她两手空空,第一要做的就是先把材料集齐,没钱没材料,还没有进入上层的身份,惊弦有许多能力都施展不开,但是没关系,路是人走出来的。
她就捡了人家不要的材料,作为起点。
这些材料里,有一部分可以用,也是她目前能够选择里,能够用来修理的最佳材料。
除此外,她还淘了一个破旧的木箱,作为工具箱。
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剩下的就是客源,这个好办,惊弦收集到的信息里,今日会有三架星舰降落,需要修理。
她截胡了一架。
非常时期,非常办法。
还收费很便宜,但绝对物超所值的,她便宜修理几架之后,就不需要再便宜了,因为他们会发现,经过她手修理的星舰会很不一样。
她不止是修理,还改造了星舰上的系统。
她说:“开业大酬宾,谢谢惠顾,星币走虚拟通道。”
能够识货的人,很快就到来了,惊弦便宜修理了六架之后,来了一个人指定要她修理,这个人看出了她改造的系统不一般,特意做旧了星舰,像是一般客人一样,让她修。
惊弦检查破损的部位:“A29区域并不需要修理,强行损坏,对B84区域不友好。”
大衣的客人一下就沉默了:“不愧是能够改造的人,一试就看出了问题。”
他大约明白了,她没有刻意宣传改造系统一事,所以谈话间,也没有提起,只是模糊的说着。
惊弦:“要改造是另外的价钱。”
客人一下就明白了,她不只是看出来了星舰的问题,同样明白这个系统和目前星舰的系统不一样,更高级一点,所以收费上,自然不一样。
“这个自然,”他很爽快的答应了,“收费签个虚拟协议,按市场价。”
惊弦启动系统,这绝对是最新版的系统,收集信息的同时,她也在了解当前世界的科技水平,以及星舰的所安装的系统级别。
“改造成市场的程度?”
客人一愣:“莫非还有讲究?”
惊弦言简意赅:“看价格。”
主要是,修理普通的星舰还是穷,今天这桩生意,刚好可以赚到相当一笔钱,作为启动资金。
像这样的生意,只做一次就够了,她的技术,不是那么廉价的。
客人来了兴趣:“怎么个看价格法?”
惊弦:“在有限的范围内,高于市场三倍。”
科技可以超前,但不能太超前,超过了整个时代,其他方面的水平未必能跟上,也不一定是好事。
“这个价格,给多少,客人心里有数了吗?”
不意外的,客人沉默了,可是这次的沉默中,连同空气都紧绷着,他的呼吸变了,有点急促,这意味着,他也在想,超过当前最高水平三倍的系统是什么样的。
想象不出来,但是这句话的吸引力,足够大。
客人死死盯着她:“真能做出来?”
一旦拥有,获利程度不言而喻。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惊弦:“可以。”
客人的眼睛突然就红了,呼吸都要不畅了,仍然死死盯着惊弦:“价格随你定。”
这次可谓是意外收获!
原本只是听说,有一个神秘的修理工技术出奇的好,还能帮忙改造系统,他进去看过,那些改造一定程度上,使得星舰的性能发挥得更完美了。
这样的能力,可不是一般人具备的。
可是来的路上,他看着贫民窟这个落后星球怀疑人生,这个地方真的有他想要的人吗?
尤其是当他见到瘦得单薄的人,更是不太相信了,这也太瘦了,这样的人真的能改造他的系统吗?
可很快他的眼神就变了,因为她非常娴熟的摆弄着星舰,启动系统的那一刻也仿佛对系统非常了解,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信了,她能改。
当三倍的字眼浮现时,他不冷静了。
因为这已经是非常意外的答案了,可是对于她来说,好像稀松平常。
这份从容淡定,使得他更相信她的能力。
他几乎是哑着声说:“一切都可以由我这边准备,您只需要提供所需的材料名单。”
改造系统,同样也是要材料的,尤其是新版系统,需要的材料也不一般。
惊弦当真给了他一串名单,上面都是极其昂贵的材料。
客人多看了她一眼,能够把这些材料列出来,说明她的了解程度相当高,不过要收集到却不容易,这三倍的技术,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可是一旦成了,这些材料费算什么。
“您得等半个月,集齐需要点时间。”他的态度恭敬了很多。
惊弦等了半个月,改造只用了三天,客人几乎是恍惚收到成品的,等到他再一次激动的想要找到惊弦时,当地的人说:“她走了啊,几天前走的,买了船票。”
客人再也没遇到过她了,后来再遇到的人里,没有一个比得上这次的人,他叹息,早知道就早点把人定下来了。
这大概只能成为相当遗憾的一件事了。
跨越了无数个光年里,新兴的星球上,一位改造师名声鹊起,被各家奉为座上宾。
就是这位改造师,全凭心情营业,心情好的时候,大手一挥接一个客人,至于平时,他们是基本见不到人的,只能望洋兴叹。
唉,今天也没能见到大师。
明天也没见到大师。
何日能见到大师,大师何时能心情好,以及……大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他们也可以送啊。
惊弦表示:“不缺,有钱。”
从贫民窟到大师,也就花了两个月时间。
只能说,赚钱这件事,真的不难,有了钱过上想要的生活,也真的不难。
今日的惊弦,依旧没有营业。
各大家族的人:QAQ
大师也不要太自由了,适当的自由不好吗,我们愿意送钱送人的!
大师,求营业啊!!!
可惜,今天的大师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
第38章
惊弦几乎是被强烈的情绪拉过来的, 也就是她睁眼的那一刻,赵家诞生了一名女婴。
“老爷,是位千金呢!”
接生婆喜气洋洋的抱着她, 给蓄了须的中年男人看:“看,小姐可漂亮了,多好看的孩子。”
中年男人琢磨着这么小,不会一抱就碎了吧,故作沉稳:“咳,我知道了,好好照顾小姐。”
只是眼里的喜悦还是飘了出来。
“老程我有孩子了!”
这种喜悦只能和朋友分享了,他很快叫上了好友,好友听闻喜得千金, 不由得恭喜, “没想到我们几个里面还是你最快有孩子。”
他眼里又有点羡慕:“千金也不错, 总归是有孩子了,哪像我……娘子还没消息, 不过这事只能说人各有命, 没有这个命,也没办法,珍娘这些年还偷偷吃药, 还好我及时阻止了, 咱们都学过点医术,能不知道这药有几分毒吗, 珍娘身子本就好好的,吃多了难免搞垮了身子, 那就不好了。”
中年男人认同:“是,我娘子当年也没有, 这孩子也来之不易,这下总算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好友问:“想好了取什么名?”
中年男人:“说来也奇,只是一下,两个字就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
好友:“哦?福至心灵?”
中年男人笑了:“大约是,还觉得这两字和女儿有缘,惊弦。”
惊弦在赵府一年年长大,赵老爷觉得自家女儿有些神奇了,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一般,还真是万事不用操心。
他觉得有趣,所以从来和女儿说话都是有商有量的,一点不觉得女儿小就应该哄骗,那不尊重人。
赵老爷和官府的关系还不错,每次朝廷有需要,他们这些商贾也会慷慨解囊,互利互惠,朝廷也看在这个份上,给了他们一些优惠和便利。
赵老爷还有点文人爱好,某日清晨写完一篇字,兴致冲冲的喊来女儿,得意之中不乏炫耀:“你看爹爹最近的大作,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写的都要好?”
惊弦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差别,“爹爹要听真话?”
赵老爷的笑忽然就停滞了,狐疑:“真没点进步?可是我感觉发挥得还不错。”
惊弦点头,真话就是真没进步。
赵老爷不死心:“……一点点都没?”
惊弦:“爹爹要听真话?”
赵老爷一顿:“那还是算了。”
也不知随了谁的,女儿写字上很有风骨,在她能不抖的写出第一个字时,当时的名师大家大惊,直夸惊弦的字很不一般,那一天起,大师很想收徒,惊弦拒绝了,并且在看着惊弦字写得越来越好之后,熄了这份心。
任谁都能看出一个字有风骨,还有强烈的个人特点的人,已经在某种程度上不需要师傅了。
但是大师很扼腕:“我是没这个缘分了,可惜啊。”
不过,后来他们成了忘年交笔友,也算是另类的圆满了。
惊弦没有接手商铺的打算,赵家不缺人管,不过钱是要赚的,不一定要她亲自赚,可以指点其他人,照样可以赚钱。
她只是有时间就在冥想,这个世界有些不一样。
从她第一次随手治好了自家井边突然出现的鲤鱼之后,她的生活里就时不时被精怪围绕了。
它们没有灵智,懵懵懂懂的靠近她,惊弦知道自己有点特别,不过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记忆里一片空白。
她只是轻轻一点,有些精怪突然开了灵智,这类精怪都是只差临门一脚,惊弦才会出手,其他时候不会揠苗助长。
被揠苗助长的精怪,容易出事。
惊弦只是将它们都送走,到了后来,干脆一个人住一个庭院,总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一群精怪聚集,那估计会觉得它们很好吃,都捉去煮了。
开了灵智的精怪,懂得感恩,时不时还会给她带点特产。
收到一箩筐谢礼的惊弦:“……”
让人把这些都放好。
那些没开灵智的就不一样了,它们就是巴巴的跑到惊弦跟前,特别乖,软萌又可爱。
跟傻的一样,也不怕被人捉了。
可惜,惊弦的心是铁打的,根本不为所动,别看他们没开灵智,成了精的精怪,可不是表面的乖巧,只是在她面前而已。
其他人一看,想捉了,当晚就要倒霉。
赵老爷除了有点文人爱好,还喜欢养点小宠物,可是他永远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宠物,最亲近的是他的女儿,而不是自己。
他看着对着自己高傲到不行的宠物,对着女儿奴颜媚骨,谄媚得简直没眼看!
“……”
这合理吗?
知不知道谁是你的主人!
赵老爷怒目。
可惜,他的宠物永远不鸟他,赵老爷的笑容渐渐消失,等女儿走了,他对宠物指指点点:“知不知道最应该讨好的是我?我才是你的主人。”
然后,他的宠物就走远了。
赵老爷:“……”别太过分,区别对待这么明显的吗!
隔天,他就询问了秘诀,惊弦告诉他,没有。
她身上精怪的气息比较重,这些小动物很喜欢,不过人和精怪接触太多也不好,其实两者没什么问题,只是精怪身上容易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说,奇遇。
这种东西,仅针对气运好的人很不错,一般人遭遇了,九死一生。
没有主角的命,就要有主角的实力,不然光是活下来就很难了,别说奇遇不奇遇了。
有个别精怪能带来的奇遇,是极其好的,这类精怪往往会被心术不正的人盯上,可是他们也很难捕获。
因为要拥有这样的奇遇条件极为苛刻,其中之一就是精怪愿意,只有它们愿意当引领者,才能找到奇遇的路。
但缘各有法,这些精怪的奇遇吧,是有主的,有些的主人在数年后,有些奇遇已经被特殊存在提前订下了,少部分属于有缘人。
只要惊弦愿意,她就可以是这个有缘人。
但她拒绝了:“我不需要。”
机缘,给予有缘人正合适,她不需要这些,也可以到一样的高度。
惊弦有这个自信,如非必要,她不是很喜欢借助外力,靠自己更有成就感。
“缘各有主,我不爱做窃贼。”
精怪大约能听懂,可是不太乐意给别人,它抱住惊弦的手指,蹭蹭,就是不想给别人。
它喜欢这个人。
这只精怪跟小水母一样,最爱呆在惊弦手背上,有时候喜欢在手指上爬来爬去,有点凉凉的,和果冻一样的触感。
最后惊弦把它放生了:“你不属于这里,该离开了。”
能放着它多待一些时日,已经足够。
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她也不需要一只精怪,况且她还有一些事要做,很快就顾不上它们了。
小水母可怜巴巴的,惊弦不吃这一套,最后它终于意识到,这回是真的要走了,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惊弦,到真正走远了,惊弦也没有挽留,它只能上路了。
它还会回来的。
可惜,从精怪到化形,要经过无数年,在它们的意识里,都不知道这是多久,更不知道,回来之后惊弦还在不在。
可是不能化形的精怪,也很危险。
不是所有人都和惊弦一样的。
惊弦养了一段时间精怪,后来隔绝了气息,它们就再也找不到前辈们所说的那个超好的人了。
前辈骗精怪!
根本没有嘛!
它们徘徊着,还是没找到。
惊弦只是遥遥一眼,看到了世外的神明,祂们主管很多世界,她所在的世界微不可闻,根本引不起注意。
其实,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赵氏女不会恨意如此强烈。
赵氏女当初只是普通的千金小姐,吃穿不愁,在家中也算受宠爱,自幼习琴棋书画,是个再规矩不过的大家闺秀,也会像其他少女那样爱慕少年。
闺中有几个好友。
起初的异样是家里开始倒霉了,接连走了霉运,有几个远房亲戚甚至丢了命,后来是她的家人忽然一夕间病重,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几个人,突然就离去了。
再后来,所剩无几最重要的亲人也在一夜间被天降流星砸没了,大火烧了一个月,她都挖不到一点点尸骨。
赵氏女一边哭一边找:“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
一夕之间,她什么都没了。
赵氏女很快也病倒了,好像她也染病了,很快就病重得起不了身了,那个时候她想,就这样死了也好,陪爹娘去了。
临终前的那一刻,她好像看见了神明,几尽恍惚,最后得知,这一切不过是神明的怒火,他们只是被波及的池鱼,微不足道,没了就没了,因为他们只是神明被心上人遗弃之后,一怒之下的结果,都算不上主要对象。
可是,她却是亲眼看着至亲死亡。
如果只是正常的死亡……
她都不至于如此怨恨!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在临终时得知这个真相?!不能手刃仇人她好恨那!
她不甘心。
那一刻,赵氏女恨意冲天。
可是,她也意识到了,人与神之间的差距有多大,那是绝望的天堑,她没有任何办法复仇,哪怕她成了厉鬼,也还是不堪一击。
赵氏女咬碎了牙,眼红得滴血,从未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的无力。
“神明高高在上就可以肆意摧毁凡人最重要的一切吗!”
她的至亲因此丧生,却是因为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
叫她怎么接受!
“我恨——我好恨!!!”
她恨高高在上的神明,祂们毁了她的家,肆意发泄怒火,普通人却要遭殃,多可笑,凭什么神能这样做,这世道不公啊!
神明高高在上,真是讽刺。
她寻遍了所有办法,都在告诉她,厉鬼无法对神明有任何损害,甚至会在靠近神的那一刻,灰飞烟灭。
赵氏女痛哭流涕。
原来她是这样的没用,得知了真相也没办法复仇,那她还活着有什么用?
那一刻起,她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普普通通的赵氏女,什么也做不了,可如果她愿意以灵魂不复永生作为代价呢,能否换取一位强大的存在一顾?
“我愿意付出一切。”
她说。
虔诚的跪拜,以不复永生,燃烧了所有福祉作为代价,把飘荡的惊弦召唤而出。
“让他们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滔天的恨意,也在她消亡的那一刻,消失殆尽,惊弦只抓住了一缕烟,还是烧剩下的一丝丝,其他的都没了。
养了十八年,赵氏女还在沉睡,但是记忆却浮现了,惊弦也就得到了。
实际上,赵氏女付出的代价确实不低,不过不一定能引来为她报仇的人,只是她刚好碰上了,一瞬间剿灭了“恶”。
绝望带着恨意的灵魂,同样吸引着“恶”。
“恶”就是纯粹的恶意,这种存在很特殊,容易失去理智,暴走,这都是小事,但“恶”会附着于人,引诱出内心的恶意,以此为养料。
“恶”这个种族,天生有这个能力,只是极少数能克制本能,走不同的道,一个种族的恶意到了极致,什么种族的性命都会被吸干。
以恶意为食,同样蚕食生机。
最纯粹的“恶”,吞噬过的种族越多。
滔天恨意的种族,最容易转化成“恶”,也容易被同化,作为作恶的一员,会抗拒的种族当然不计其数,可是成功的寥寥,大多都成了染指无数性命的“恶”了。
彻底同化是逃不过的命运。
按照原本的命运线,赵氏女吸引来了无数“恶”,最后在动摇了内心之后自尽而亡,她变成了“恶”,却在报仇的路上,自尽了。
她太恨了,又加快了催化同化的速度。
赵氏女的灵魂有了一丝波动,记忆里的神明,总是能刺激到她,她到了这一刻都是恨的。
惊弦在赵家厄难来临前夕,牢牢护住了世界,隔绝了命运中的神罚。
她出门前,只是说:“外出游玩一段时间。”
赵老爷还在和宠物怄气,今天都没能让它屈服,他不服,要驯到底,闻言说:“多带点人,你大了,爹爹总不好一直说什么,那些话,想说,又觉得老调重弹,你不爱听。”
惊弦:“很快就回。”
赵夫人:“你就不带点什么?”
惊弦:“不用。”
赵夫人纳闷:“你觉不觉得惊弦不像出去玩的,谁像她这样去玩,什么也不带的。”
赵老爷:“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了,作为爹娘的,总不好管着她,这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说到做到。”
赵夫人:“那也是。”
她又说:“惊弦怎么不爱说点软话呢,这冷冰冰的样子咋惹其他人爱慕嘛,我可真担心唉。”
赵老爷:“别说了,我也愁,我感觉她就没那根筋。”
赵夫人:“那你看好哪家小子没?”
赵老爷:“我在研究研究,感觉哪家都不行的样子。”
惊弦只是出了一趟门,顺手把那几个神的神力剥夺了,既然一心恋爱、为爱发疯,动不动就发泄怒火,德不配位至此,就别做神了。
直接噶。
顺带考察了一下其他的神明,发现了祂们的“一言难尽”,只是幼稚了点,好歹和这几个不一样,这几个像是失了智一样,整天为爱患得患失时不时折腾一下世界,降点灾难,惊弦都不明白祂们怎么成的神。
一查,结果就是偷偷上位的,捡漏的,难怪一点神的素养都没有。
惊弦直接掐断了他们的因果线,未来还想上位,别想了,这样的神要什么未来,直接就逝完,一了百了。
她才不弄那一套,直接斩草除根。
现在别说未来了,过去都没了,惊弦直接把这几个的存在抹除了。
剩下的神明们,悄悄探头,妈耶,来了一个好厉害的人,直接把那几个噶了,好家伙,原来做坏事这么严重的吗!
祂们只是爱打闹而已,不爱折腾世界里的种族,还好,还好。
“我记得……好像我的信徒一直在求雨来着,我要不要先回应一下?”
“我信徒祈求来年丰收来着,我也去看看。”
神明们悄悄溜走,决定多做几件好事,起码显得祂们这些神还有点用,别突然也被人噶了,那就太惨了。
“我本来想和信徒玩个游戏的,现在还是……算了吧。”
没人跟祂一起玩,有点无聊耶,可是比起小命,无聊就无聊点。
但总之,祂们开始兢兢业业营业了。
惊弦总能看到祂们的开小差营业,一时间:“……”
谁家求雨,你们给下七彩雨?还有杂交颜色的雨?
五谷丰登,地里除了米什么都能长?
多看一眼,她就得多沉默一秒。
惊弦果断移开了目光,因为除了这些,祂们也真的不做什么了。
只是赵氏女要是醒来,大概会看到一个新奇的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剩下的神明比较清奇。
惊弦蕴养得差不多了就把人送去轮回了,先不论以后的赵氏女如何懵逼,就说现在,惊弦回家就面对了来自爹娘担忧的事。
她说:“不用担忧。”
她只是不想找,不是找不到,有时候不想谈恋爱。
但她很快就领了一对双胞胎回府,在爹娘大为震撼的目光中,非常从容淡定。
“他们有点特别。”
赵老爷和赵夫人犹犹豫豫,这到底是怎么个特别法?
“不是人。”
赵老爷:!
赵夫人:!!
这这这……自家女儿多少有点胆子大了!
直到后来,他们看见了双胞胎的真容,那叫一个漂亮!
恍恍惚惚中明白为什么女儿喜欢的不是人了。
双色鲛人,姿容绝世,都很乖巧。
搁谁不喜欢啊,人中哪有这样的美色。
惊弦研究着他们的鳞片,世人说鲛人的鳞片特别,每一片都薄如蝉翼,晶莹剔透。
这两人的鳞片还都有不同。
不过,这其实不能算两个,只是两位一体,另一个偶尔被惊弦带出来放风,所以别人看到的就是两个。
第39章
惊弦出生于豪门, 只不过他们家还没资格进入最顶级的圈子,在豪门里,他们家的地位算不上高。
不过宋父没有给她灌输奋发上进的意图, 只是从小带她参加过一些宴会,告诉她一些宴会上要注意的点。
惊弦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好,宋父微微的惊讶,这孩子竟然很合适在这些场合混?
宴会里自然是以家族地位排高低,可是小孩子里不是这样,或者说不完全是这样,惊弦对于征服小孩子没兴趣,只是看着宴会上的各类人,还有父亲的应对。
地位不够, 注定要低人一头。
从那时起, 她就明白了这点。
家族实力不够, 总要用更多的能力证明自己,那为什么不提升家族的实力?
小小的惊弦说:“爸爸, 我不喜欢这样。”
宋父还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就发现这孩子开始展现出过人的天赋了,在他后来知道当初的孩子在说什么时,宋家已经迈入了最顶级的圈子, 并且拥有了话语权。
那时, 她才十六岁。
在一群人里,众星捧月, 旁边是无数想要讨好她的人。
惊弦只是一个人坐着,没人敢打扰她。
她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让得更上一层楼的, 在座的年轻人没一个有这样的能力,惊弦能够和他们的父辈平起平坐,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地位。
如今的她在圈子里,那些年轻人只能讨好、尊敬她,因为他们家里再三交待过,不能得罪惊弦,能交好一定要交好,不能交好,也要有个眼缘,千万不能得罪。
因为长辈都很清楚,惊弦是真正凭借自己的实力杀进来的,光就这一点上,他们的子女是比不了人家的,不是谁在几岁的时候就可以做到这一步的,特别是现在的惊弦才十六岁,前途无可限量。
一个长辈和善的走上前:“惊弦想认识认识新的同伴吗?”
不过一秒,她就看见了隽秀的少年人,气质也比一般人更好,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想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意思,同伴……也许未来就变成了另一半。
惊弦看了他一会,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忽然看到了一个原本被设定好的命运。
原来这就是男主。
只是还太嫩。
她本该是剧情后期,在宴会上对男主一见钟情又死缠烂打的炮灰女配,最后被被男主弄得家里破产,流落街头。
可惜,现在的男主还未出头,她的地位和男主不一样。
只要一句感兴趣,男主就会被推过来,惊弦平淡的移开了目光:“不了。”
长辈惋惜,家中最优秀的继承人也看不上吗,这孩子明明长得也不错,怎么就不能吸引惊弦的注意力呢。
唯有男主愣了一下,也许还是少年人的缘故,他还没有到后期的稳重、胸有城府,也没成长到一定的程度,微微还有点青涩。
本来家里让他讨好惊弦,他是不愿意的,可是也清楚不能得罪,最后说试试,但真见到了,才知道惊弦和他想的不一样,并且人家是真的没什么兴趣。
不知是什么缘故,他忽然问:“为什么?”
他本不应该问出这样一个冒失、无礼的问题。
长辈一瞬间变了眼色,这也太冒昧了,平时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不知道轻重,本来就是无感的,该不会交恶了吧。
他现在有点后悔把人带出来了。
惊弦:“没有为什么。”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惊弦没兴趣陪他玩游戏,她可以无礼的提前离场,因为她的地位摆在这。
这场宴会,有多少人是冲着她来的,她当然知道,但她不愿意就谁都无法勉强。
她既然靠自己把家族实力拉上去的,就是为了不看任何人的眼色,不需要低头,如果连这点自由都没有,提升家族实力就没了任何意义。
她只是和宴会主人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宴会主人没有丝毫不悦,还笑呵呵的,“下次再来。”
一转眼就问清了缘由,这家的继承人也不是拎不清的,怎么今天忽然就这样了?
宴会主人微微皱眉,还是减少合作为佳,以免哪天这位脑子不清醒。
不得不说,宴会主人还是有远见的,因为在以后的剧情里,他就是提前认识到男主在女主的事上拎不清,不靠谱,提前减少了合作,避免了损失。
惊弦三十岁那年,已经是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了,只是不常露面,有人把圈子里发生的一些趣事和她说。
“这吴家也是奇了,父亲领了一个养女回来,反而冷落了亲女儿,不过听说亲女儿老是针对养女,就因为养女插足了亲女儿和未婚夫上,弄得很不体面,听说过段时间,吴家还要让养女公开亮相。”
惊弦只是听着,知道原文剧情来了,这本是真假千金的小说,女主是真千金,因意外和女配抱错,可是被带回家之后,因为女主的请求,并没有公开这个事实,只是记作了养女。
假千金就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真千金的父亲自然而然就把心全部放在了她身上,所有的爱和一切,其实也不能说错,父亲对女儿好是应该的。
不过从那以后,女配的名声坏了,人人喊打,与之相反的是,女主扶摇直上,身边守护者无数。
惊弦谁也没见过,只是当做一个故事,直到两天后的意外,她看到了一身狼狈少女,跌跌撞撞跑着,正好倒在她的车前。
司机犹豫:“小姐,这……”
“把她送到医院。”
惊弦简单吩咐,这个模样当然应该送到医院,这事本来在她这里也就过去了,她都没放在心上。
她的人也将少女送去医院,交了费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少女醒来也只知道,救她的是一个女人,她昏倒前隐约看见了女人的脸。
她只是遗憾没能当面报答,不过,不知道也是好事,因为她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可是一个人利用周围的一切让自己过得更好,就是错吗,她也只是想要更好而已。
不伤害任何人,她不认为有错。
他们喜欢学习好的人,她就努力学习好,喜欢钢琴好的人,她就努力学钢琴,练形体……努力成为周围人眼里一个“完美”的人。
结交人脉,一步步走得更高。
她承认,这样很好。
惊弦没有关注了,唯一例外的就是,在宴会上再一次遇见了少女,她完美的微笑有了一点点裂痕,因为她漂亮的礼服上全是有颜色的酒水,她的身前还站着一个不停道歉的服务员。
一旁还有另一个少女,惊讶极了:“姐……姐姐?”
大概是她的关注,引来了宴会主人的注意,很快看向了捣乱他宴会的人,微微有点不悦,只是摸不准惊弦的心情,“很抱歉,让您看见了这样的事,很快会处理好的。”
惊弦收回了目光,跟着宴会主人走了,不过却让人把事查清楚了,原来那天她救的人是吴家那个假千金,另一个少女就是真千金。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上面所说的事。
假千金的未婚夫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纠缠着真千金,可是后来这个未婚夫和另一个人一同维护起了真千金,与此同时假千金的名声开始败坏。
他们说她恶毒、喜欢抢功劳、霸占了属于妹妹对未婚夫的救命之恩,还喜欢欺负妹妹,不然每一次妹妹总是倒霉怎么说?
所以,假千金就是这样开始下坡路。
惊弦丝毫不意外,女配总是这样的,但其实不能说女配霸占了救命之恩,是妹妹把姐姐推了出去,那时的姐姐很意外,又问:“你确定以后都不要了?”
妹妹说:“不要。”
姐姐:“那就是我的了。”
剧情里是这么写的,只不过这段剧情只有姐妹俩知道,而现在妹妹不作声,姐姐不论怎么说都不会有人信的。
假千金运气确实不好,因为每一次她遇上真千金都会倒霉一分,真千金身边爱慕者越来越多。
现在她为之努力的继承权也没了,因为剧情里的父亲让她以后好好辅佐妹妹。
假千金是有点不甘心,可是也知道这不是她的,她也有猜测为什么父亲对她不在像以前了,现在只觉得有答案了。
惊弦看过他们的命运线,女主遇到几个男主之后,走的虐文路线,后面还有绝症挖器官的情节,女配因为放弃了继承权,还要被男主打压,因为女主又倒霉了。
她是看着假千金落败的,被逼到了绝路,因为没人再用假千金的点子了,假千金名声尽毁。
可是,男主不愿意放过女配。
他们联合起来,把女配新开的公司打压垮了。
惊弦也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为了正义,还是没有调查过事情真相,一心为了心上人出气。
身为假千金,也罪不至死。
何必把人逼到绝路?
所以,在她又一次遇上狼狈不已的假千金时,说:“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证明你的价值。”
那一刻,走投无路的假千金眼里突然有了光,直起身体,朝她鞠了一躬:“您一定不会失望的。”
整个圈子里的人都没想到,竟然有人敢用假千金,可是一看到是谁录用的,他们也不敢对惊弦做什么,更不敢因此针对假千金,因为她现在在惊弦名下。
假千金也没有想过,命运从此拐了一个弯,她竟然绝处逢生了。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她也没有认输,可是她好像没有任何办法施展才华了,她才有点绝望。
几个大家族发话,谁都不能用她,国外也有人提前宣布了消息,彻底封死了她的后路。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所以,作为假千金就是她的错吗,有人告诉过她不是吴家的孩子吗,认领了救命之恩就是错吗,明明是不被要的,她为什么不可以认领呢,被推出去的时候也没人问过她,想不想要,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她的错。
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放弃了一切离开了也是错,所以她不配过好日子吗,不配重新开始吗?
她也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还是说根源就是因为她是假千金,那这个身份可是原罪呢。
就在她消极悲戚的时候,忽然得到了一个机会,她要抓住,绝不放开,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还能重新站起来。
她早就脱离了吴家。
现在她要靠自己重新站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没有输。
她从来不是输家。
惊弦给了假千金一个机会,几个男主都不敢质问她,也只是旁敲侧击,说假千金不是好人,用人要慎重。
“所以几位觉得我眼盲心盲?还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惊弦手里查到的资料和她看到的命运线,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真相如何,可是这几个人在她出现的地方出现,还对她说似是而非的话,是觉得她不够明智,还是想干涉她的决定?
几个男主错愕,没想到惊弦是这样的态度,尤其是曾经在年少时宴会上和惊弦有过一面交集的男主更是想起了,当初见面时,惊弦就是这样的,说不感兴趣。
现在的惊弦早就不是当初的她了,她早就坐稳了第一世家的位置,不需要旁人的质疑了。
“不是的,只是想提醒提醒您。”
惊弦:“可是我看几位不是想提醒,是问责和质疑,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的手这么长,管到我宋家来了。”
当天,她就问了几家老一辈几句,那之后的一段时间,这些作为家主的人都被训斥了一顿。
他们训话的核心都是——
“谁让你惹惊弦的?!”
她是修身养性了,不是丧失了战斗力,同龄人还敢捋老虎的须?是嫌家族麻烦不够多?
现在的惊弦是什么地位,毫不客气的说,所有世家到了她面前,也得露出笑脸,配合着人家说笑,哪怕人家什么都没说,他们也得主动说点笑话让人家笑。
他们这是当家主当得脑子不清醒了吗?
很快,这几个家主就换人坐了,换了家族的另一支人坐上。
几个男主都懵逼了,他们就是去找了惊弦一次,家主位置都丢了?董事的位置都没了?
这几个家族已经表示了他们的态度。
惊弦自然没什么说的,男主不是家主了,说的话就没那么管用了,这就是现实。
假千金还在努力着,突然得知,她的对家全都倒了,愣住了,这……怎么回事?
再一打听,哦豁,原来是惊弦稍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假千金心情复杂,这就是躺赢吗?
她开始仔细了解惊弦的发家史,像是在看什么传奇记录片一样,这样的人生简直开了挂,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假千金内心震撼,她居然在现实里见到了活得小说版本的大佬,这位可是真正的凭借一己之力,走到了今天,把家族拔高到了这样的高度,根本不是常人能比的。
哪怕是她,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假千金看完以后更敬佩了,活生生的大佬啊,才三十岁。
她还认出了惊弦就是救她的那个人,一时间心情更复杂了。
她确实也不算好人,可是惊弦在她最难的时候救了她,无论如何都对她有恩。
也许报答的唯一方式,就是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了吧。
她没做什么,只是更拼命而已。
在证明了自己之后,她申请调到分公司,惊弦同意了。
在后来,她祭奠故人时,发现了男女主的墓碑,也只是一眼而过。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掺和的意图。
对于女配,也只是顺带伸出援助之手而已,能过上什么样的人生,全靠自己。
第40章
惊弦从出生起就知道娘已经和离, 只是他们从来不提她爹是谁。
她娘是小官之女,和离之后,仍然在家, 只是日日郁郁,眉目间都是忧愁。
依照惊弦看,她娘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平日里说话都温温柔柔的,但她确实看不出她有什么心事。
祖父提起娘,也是叹息:“你娘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隐情。
她问起时,娘也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弦儿还小,不懂, 娘不用弦儿担心的, 只是忽然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徒增伤感罢了。”
“可其实,不应该想起了。”
春去秋来, 到了惊弦该识字的年纪, 祖父祖母和娘商议着,该给她请一个什么样的先生。
到了后来,娘抱着她, 细声问:“弦儿想学什么?”
大树下, 娘亲轻摇团扇,眼神温和, 这些年里惊弦从未见过娘生气动怒,待人都很和善。
“近日来, 爹爹和我说该给你请先生了,我觉得也是, 一转眼弦儿都这么大了。”
娘看着她,忽然感慨万千,当年和离之后,突然发现有了孩子,她也是很犹豫,到底要不要留下,最后还是留了。
也幸好,留了。
不然怎么能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呢,唯一庆幸的还是女儿不像那个负心人,倒是传承了徐家的容色。
不过女儿从小就和别家的孩子不一样,常人说的吵闹不懂事,弦儿也从未有,女儿很省心,可是她反而更希望女儿不要那么懂事。
一个人过早的懂事,真的是好事吗?
她只求女儿一生顺遂平安,无灾无难。
惊弦没有反对:“那就请吧。”
有没有识字,有时候真的不是很重要,偶尔她也可以是贴心的小女儿,只是也很难和真正的孩子一样。
她总觉得,她不是孩子。
她也不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小孩子。
所以,惊弦很少掩饰本性,徐家都习惯了。
很快夫子就来了,惊弦的识字也提上了进度,由于祖父是当地的官,想要攀上这门关系的人不少,祖父不是吃素的,自然是仔细审视过才敢放人进府担任孙女的夫子。
夫子说,小姐识字进展喜人。
祖父很高兴。
惊弦一日又一日的学习下来,某一日祖父办案时,她忽然将某一部律法中的一条脱口而出,祖父惊讶:“惊弦怎么知晓的?”
更重要的是,惊弦才五岁,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还倒背如流。
他刚才考察了一下,不论是哪一例,都能对答如流,还能理解,这已经不是普通孩子能够有的认知了。
“多看,”惊弦平时看的书很杂,什么都看一点,百无禁忌,不论是不是禁书闲书,还是有用的书。
祖父想起了之前下人说的,小姐爱去书房,现在才知道,这个爱去,不是一般的爱,也不是玩,她是真的有在看,也是真的看进去了。
祖父看了她好一会:“日后惊弦想办案?”
惊弦:“并无不可。”
祖父忧心忡忡,办案这条路不好走,尤其是惊弦还是女子,古往今来从未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他哀叹了好一段时间,才勉强说服自己,如果孙女真的打算走这条路,那自己只能努力了,可是他官小,实在帮不上忙。
后来才知道,他想多了,惊弦只是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能来一下。
这段时间来,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祖父:“……”
多心了。
“不是就好。”
但很快他就知道,没有多心,因为惊弦忽然说她要考科举。
祖父下意识问:“这回是真的?”
这几年来,惊弦折腾的不少,什么都做了,还做得都挺好,所以他也不知道哪一个是孙女想做的了。
惊弦:“对。”
祖父沉默了一会:“你可知从未有女子参加过?”
惊弦:“知道。”
没有女子去考科举,那为什么她不可以?
从未有过,就不能吗?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祖父忽然沉默,“可是这条路不一定好走。”
惊弦:“那又如何。”
祖父落下一叹:“你既然想,就去做。”
后来,他为惊弦重新换了一个夫子,既然是要考科举,这夫子人选就很重要了,以及还有一件事,也该告诉孙女了。
“其实有一件事本该告诉你了,只是顾忌你还小一直没有说,但你既然决定考科举了,那到时候也瞒不住,与其等你日后茫然无措,不如现在就让你知道。”
祖父和娘本来打算一直不提的,毕竟已经和离了,只要不到天子脚下,那位也不至于到天涯海角也追究。
说到底,他的女儿没错。
惊弦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和她爹有关,从已知信息推测得出,她爹不是好东西。
现在就可以听听,是怎么不是个好东西法。
她端正坐着:“祖父请讲。”
“你爹是正阳侯府的侯爷,曾经上门求娶淑娘,后来成亲不过两载,他和嘉阳公主有了首尾,可公主怎么肯做小,再加上淑娘一直未有孩子,侯府中有了决断,你爹最终与淑娘和离了。”那是祖父也不愿回忆的过往,当初哪是决定和离,也是要休弃,一个女子如果被休弃了,颜面何存,淑娘以死相逼,字字泣血,才最后改成了和离。
嘉阳公主咄咄逼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当今圣上多宠这个妹妹,嘉阳公主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正妻之位她势在必得。
淑娘回到家中,如同丢了魂,恍恍惚惚的,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到来,怕是也撑不下去了。
也许这个孩子是个福星,淑娘的身子一日日的好了起来,人也开心了许多,还有了未出阁前的样子。
他的淑娘本来也是个温柔似水的孩子,如果不是被逼的,何至于像个泼妇。
他只恨,可是恨又能怎么样呢,侯府现在与公主恩恩爱爱,早就不记得淑娘了。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公主还会记恨淑娘吗?
祖父心中担忧,现在淑娘和惊弦没有什么动静,所以那边也没动静,可如果惊弦考科举,又是女子之身,那京都那边真的会没动静吗?
听闻公主和侯爷有了一个儿子……
可惊弦觉得,事情不止是这么简单,至少隐瞒了很多,但是没关系,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她重新学习了科举相关的知识,哪怕换了个夫子学起来也没难度,新的夫子只知道惊弦简单的学习过,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学生很有天赋。
夫子越是教,越是觉得惊弦不简单,相处之下,更是感觉这个学生未来怕是大有作为,兼之他还学过望气相面之术,这一看更是大惊!
惊弦一介女子身,竟然贵不可言!
怎么会有一个人能是帝王之相又是将相之相?
好生奇怪,太奇怪了。
教书先生百思不得其解,犹疑之下还是没试探,只是默默观察,与此同时他还知道了惊弦这些年间做的事,隐隐间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了。
她本是自由之人,造化全看她本身。
她想做什么就是什么,哪怕位极人臣,也并无不可。
他问:“你志在何方?”
惊弦答:“天地间。”
今年惊弦十三,恣意自在。
也该是她下场了。
惊弦一步步走进了考试场所,在小试、乡试、会试中斩获第一,来到了京都脚下。
今年的举子非常惊讶,因为这次科举考试的第一是一个女子,风头之盛前所未见。
连同祖父也震惊了,他知道惊弦很优秀,但是跟科举考第一不一样,惊弦竟然拿到了这个成绩,那么她很快就会见到当今圣上。
当年的事……
祖父心中隐隐有着担忧,此行怕是不顺利。
惊弦早就看出了这点,她说:“没事。”
当她踏入京都这片土地时,惊弦的名声再一次传起,侯府的人第一时间没有感觉有什么,可是当嘉阳公主听说新科举子里有一个考生的娘亲名唤淑娘时,神色变了。
她让人打听:“女子?你确定?”
嘉阳公主娇纵任性,这些年稍微有点收敛了,可却不是愿意饶人的,当年放过了淑娘是因为大师说要为孩子祈福,可是徐淑娘这个人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十分介意夫君之前的妻子,温柔大方?呵。
徐淑娘这些年安安分分的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她的女儿来考科举?
锦衣华服、珠钗步摇加身的嘉阳公主听闻着惊弦的成绩,心里的那点不平达到了极点,“来人,我要进宫。”
皇帝听闻他宠爱的妹妹突然要回宫,奇了:“她怎么了?侯府不是待她极好吗,又是哪里不顺心了?”
嘉阳公主在兄长面前,可就不娇纵任性了,“皇兄,有人要欺负你妹妹你管不管?”
皇帝:“又是闹的哪出啊?”
嘉阳公主一抹泪:“还不是那个徐淑娘,她的女儿要参加科举,皇兄哪有女人参加科举的,别让她参加了好不好,她哪里配了。”
皇帝还是第一次知道徐淑娘有个女儿,还参加了这次科举,有了个初步印象,不过古往今来确实没有女子参加科举的先例,但也没说不能,这事可转圜的余地还有。
左右不过是一件小事。
他也不认为女人能成什么事,不能参加就不能参加呗。
“依你,别太过分了。”
毕竟殿试在即,闹出太多事不好。
嘉阳公主欢欢喜喜的出了宫,惊弦很快被告知,住的地方被人占了,其他客栈也不留她了,她考试的名额也没了,直接杜绝了她参加的余地。
京都里有关她的名声和其他,彻底消失了。
她什么都没做,整个京都都在驱赶她。
但她还是参加了殿试。
惊弦只是不喜欢惹事,却不是一点办法没有,背负着不好的名声离开,她没有这种受委屈的习惯,走也要走得堂堂正正。
这离国,她是不会待了。
诸天之下,还不是只有离国一家独大。
天下三分,离国只是其一。
嘉阳公主正高兴呢,后来得知,惊弦还是去了殿试,脸上那叫一个精彩。
当天就拿侯爷撒气了:“都怪你,让徐淑娘生什么女儿,都参加殿试去了!”
侯爷这会还懵逼着,他有个女儿?还参加了殿试?
“淑娘不是……不能生?”
不然他当年也不会和公主有首尾了。
嘉阳公主这会可特别不高兴:“你还装你还装,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件事,徐淑娘和你和离就有孩子了,你不知道吗?”
侯爷这会心情起起伏伏,很复杂,对于淑娘他也不是不喜欢,因为她很懂他,脾气又很好,为人知情趣,可惜没有孩子,再后来,他被公主吸引了,渐渐爱上了嘉阳,嘉阳得知他已有家室,自然不愿意与他在一起,本来是要他休弃淑娘的,他为难之下,突然得知嘉阳有孕了,大师说要积德行善,嘉阳这才最终决定把休弃改为和离。
不过,这都是当年的事了,也过了这么久了,他早就不再想起了,这会最重要的是安抚嘉阳。
“这事我确实不知晓,嘉阳,我何曾骗过你?”
嘉阳闹了一会,看出了侯爷没骗她,狐疑:“真的?”
侯爷:“我真的不知晓。”
他哄了好久终于哄好了,但陡然间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女儿,心中愁绪莫名,他还没见过那个孩子,也不知是什么样的?
侯爷想来想去,还是得见一见,毕竟是他的女儿。
殿试之上,皇帝一眼就注意到了一众男子里的女子,正直青春韶华。
这个就是嘉阳口中的……徐淑娘之女徐惊弦?
从那之后,他也派人打听了徐淑娘的女儿,发现这些年里徐惊弦做了不少事,以及她考第一的事。
皇帝对徐惊弦有了点改观,可是,嘉阳和一个女举子比起来,自然是嘉阳更重要。
每次考试的举子无数,不缺徐惊弦一个,皇帝悄然给她判了死刑,直到他看到惊弦的答卷,惊艳至极!
包括他点名之后,惊弦也从容不迫,回答得有理有据,言之有物,完全不像一般的考生。
优秀得无可挑剔!
这是一个不错的人才,皇帝心想,但可惜了,真要点了她为状元,嘉阳会不高兴的。
所以,他点了另一个人。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惊弦的反应和回答有多精彩,其他人都相形见拙了,可是状元竟然是逊色于她的人,无数人错愕。
只是,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惊弦竟然当堂问了一句:“陛下当真问心无愧?”
一句话,满座皆惊!
皇帝眯眼:“朕自然问心无愧,徐举子有何不满吗?”
惊弦只是笑了笑:“如果六年之后,陛下依旧这么认为,那就是了。”
说完她就告辞了。
皇帝却在想,惊弦说的六年是什么意思。
很快得知,惊弦离开了离国,不知去了哪里。
侯爷没有见到惊弦,侯府对于惊弦的存在是知晓的,但是没有必要告诉侯爷了,毕竟都已经和离了,更何况还出了殿试那回事。
惊弦没有选择三国里的一国,她去了一个小国,只不过离开之前给祖父祖母和娘亲寄了一封信。
信中言明了她离开的目的和原因。
她确实有很多种办法让离国陛下信服她,不再信任嘉阳,可是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又不是只有一个地方让她施展才华。
今日能将这第一的名头给别人,明日就是其他的,她实在不耐烦解决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本来是不必要的麻烦,既然有怨,那就换一个国家,照样可以。
不过三年,容氏王朝,在天下人面前有了名气。
才五年,现在的王朝从当初的三分天下,到了四分天下,容氏王朝隐隐有了威胁其他几个王朝的架势。
来势汹汹,又成长得极快!
几个王朝都震惊异常,为什么容氏王朝这么强?!
但容氏王朝有一个高人,他们陛下亲封的国师,在每一次战役里,指挥容氏军队,战无不胜,以及国师的每一次决策证明,国师是对的。
所以,容氏王朝彻底成长起来了。
他们根本无法将之除掉,只能默认。
容氏王朝的国师是一名女子,容氏的王同样也是,但如今,无人敢小看她们,女子之身,也成了一介霸主。
容氏的王谴人谈判,来者正是国师。
离国上下无不打起精神,迎接国师的到来。
皇宫大摆宴会,嘉阳公主和侯爷也一同出席。
“皇兄说,这个国师不简单,就是不知道要谈什么。”
嘉阳公主小声的同侯爷讲,侯爷面上是礼貌的微笑,心中在想,当初那个孩子是什么样的。
嘉阳公主察觉到了他的失神,扯了扯他的衣袖,瞪着他:“我警告你,在想着她,我就不客气了。”
侯爷否认:“没有。”
皇帝危襟正坐,这位国师始终不露面,所以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只知道她是一个女子,女子竟然成长到了这一步,实在是可怕。
听闻国师的权力极大,但她与女帝的关系又极好,女帝把所有的权力都给了她,这才是最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皇权怎能与旁人共享?
皇帝想笑女帝蠢,可是如果给他一个国师这样的人才,他未必不能给她一定的权力,能将一个小国扶持到今天的四国之一,国师的存在功不可没。
甚至……一统天下,也许都不是梦。
可是当皇帝真正见到了国师的真容,却觉得有点眼熟。
堂下的国师从一开始踏入这个宴会起,就不像一般人,她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她只是礼仪性的问好皇帝,有人发作,她也只是说:“我朝陛下当初准我不跪不拜。”
那人语塞,总不能说你家陛下算什么,毕竟是强国之一,容氏的国师之于容氏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清楚。
只要国师一句开战,他们当真会打,到时候问责国师的人就成了罪人。
惊弦堂而皇之的坐下了,其他人一看这不是好惹的,问责的人也没了办法,皇帝在她说徐惊弦时,就想起来了。
她是徐惊弦,徐淑娘的女儿!
嘉阳公主的脸色也在那一刻变了,侯爷听到徐惊弦的名字时,目光也停在了她身上,这就是……他的女儿?
这场宴会还是欢迎国师而办的,可是如果国师是徐惊弦呢?
皇帝心情复杂,无论如何都得承认当年的他错了,不该因为嘉阳,报复了惊弦,不然如今风光的就是他了,坐拥国师,何愁没有实力一统天下?
这些年他是不是太过宠爱嘉阳了?
皇帝开始反思。
嘉阳公主则是咬碎了牙,也没有办法,因为惊弦如今是容氏的国师,她代表了容氏女帝。
光这一点,就足以断绝了所有人不轨的心思。
嘉阳公主任性,但不傻,要是这个时候对惊弦做什么,皇兄绝对不会饶过她。
事实上,惊弦来,一是为了看看她娘,二是为了谈判,天下四分,也不过是计划里的一环,她要给她的陛下送上完整的天下,这样更有意思不是吗?
天下统一以来第一个女帝。
这份礼才够重。
这次谈的当然是,离国愿不愿意成为附属国。
简直是异想天开!
所有人都觉得国师疯了吧,她是怎么敢的,皇帝也惊愕,惊弦莫不是为了报复,疯了?
可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不是,谈判失败,惊弦还是从容镇定,她先是给陛下写信:【可以开始了。】
然后去看了她娘。
出使各国,当然是为了部署,现在部署完成,是该验收了。
不出三年,天下可以一统。
惊弦回到徐府时,淑娘几乎要抱住她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了。
“你这些年去的那么远,娘都没办法见你,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惊弦:“我回来了。”
淑娘抱住女儿不愿放手:“……这些年娘想了很多,这次你回来,是不是很久都回不来了?”
惊弦:“不久。”三年而已。
淑娘:“你不要骗我,我想过了,你要是这次还得走,就把娘一起带走,你祖父也是这个意思,他已经上奏辞官了,也和族里商议过了,迁去容氏,不做你的拖累。”
“不用,”惊弦早就考虑过了,到时候天下一统了,在哪里都一样。
淑娘:“我们不想你为难。”
她虽然念的书不是那么多,可是也懂得,女儿在容氏,他们在离国,到时候不是让女儿为难吗,既然女儿做出了这番功业,他们能做的就是不当拖累。
迁家这事,族里商议过好多轮了。
惊弦:“娘不用因为怕拖累和我一起走,如果只是因为想去玩玩,女儿很乐意,可如果是怕我为难,那就不必了。”
“因为他们没有机会的。”
几乎是惊弦谈个话的功夫,容氏的部署生效了,不过三个月,离国变天了,皇室沦为了阶下囚。
离国从此刻起,不复存在,彻底纳入了容氏的版图。
容氏的实力已经碾压了其他两个王朝。
一朝锋芒毕露,所有人都怕了。
剩下两个王朝不得已,联合起来了,否则下一个离国就是他们的下场。
惊弦轻描淡写:“无用之举。”
隐隐之间帝王与相的气息交织,教书先生窥之,越发觉得当初没有看错,当今的局面由她一手促成,哪怕她想当王也轻而易举,可是她仍然没有行动。
他等了无数年,她都没有行动。
更奇怪的是,容氏的小女帝,她本来不该是一届帝王,可是慢慢的,她也有了帝王之相,但是唯一不变的是,女帝的眼神,她信任惊弦。
沦为阶下囚的前离国皇帝,如今懊悔极了,当初就不该因为宠爱嘉阳,让惊弦这样,不然他怎么会失去帝王之位?!
现在的前离国皇帝阶下囚,不仅不在宠爱,甚至是恨。
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怎么会这样呢?
同样为阶下囚的嘉阳公主,更是后悔,当初没有真的杀了惊弦,不然她怎么会不再是公主呢?
她恨!
侯府里的人,也纷纷怨恨当初劝和离的人,如果不是这些人,他们怎么会沦落至此?侯爷还和夫人好好的,如今享受到极致权势的就是他们了。
可是这些人的怨和恨,已经和惊弦没什么关系了,她还在和淑娘说着话,祖父还在消化着自己突然变成容氏臣的事。
……有点突然。
惊弦:“所以我说,不用为难。”
离国都没了,就不用为难了。
祖父欲言又止,这不用为难的方式,有点特别了,不是一般人能行的。
淑娘还沉浸在女儿要一直在府中的快乐里。
惊弦决定以后就在府中办公了,苦苦等候的女帝发现,她心爱的国师在曾经的离国不回来了。
“……”
怎么就一去不回了呢?
前离国对她的国师做了什么!!!
不过最近的女帝暂时没办法分心,只能一边努力的加快统一天下的进度,一边思念她的国师。
呜呜呜,没有国师的第一天,吃饭都不香了。
结果,一个月过去了,国师还是没回来。
女帝的怨念深重,然后把怒火发在了统一天下上,比起惊弦预计的还要快上半年,天下就一统了。
然后……女帝就飞速快马加鞭的追寻国师去了。
百废待兴磨刀霍霍的众臣:“……”啊?啊?
你说陛下去了哪里??
女官习以为常,淡定极了:“陛下寻国师去了。”
都九百一十五天了,陛下再不见一眼国师,深重的怨念皇城都要装不下了。
为了皇城着想,还是让陛下见一眼吧。
实际上,她们也很想念国师来着。
得知天下一统的惊弦,还在给她娘表演一个徒手叉鱼,女帝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身素麻衫的国师拿着钢叉……叉鱼?
她顿了一下,不确定,在看一眼,确定了,这就是国师。
她优雅的国师现在很不优雅的叉着鱼。
女帝迟疑:“……国师?”
惊弦回头:“比起预计的快了半年。”
女帝:“难道不该讨论一下我们九百一十五天没见的事吗?”
惊弦举着钢叉:“要体验一下吗?”
女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叉,沉默了一下:“我试试。”
然后,她就很快乐的玩起了水。
鱼什么的,就算了吧,根本抓不住。
威严的女帝是让人叉鱼烧好了端上桌的,惊弦不予置评,女帝叉鱼的英姿太过丑陋。
一旁的女帝还觉得这鱼真香,吃饭的胃口都变得更好了。
当然,女帝也没忘记说:“哦对了,天下一统,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和我说的,我都记得。”
这天下,女子可以登基为帝。
她可以是古往今来第一个。
不用害怕。
路是人走出来的。
如今她是名副其实的女帝,青史也得承认。
但她知道,如果不是惊弦,她不会是女帝,只是那个冷宫里想要吃饱的小公主,可是也是惊弦教她,怎么一步步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这份记忆,她永远不会忘记。
这份情谊,更应该长久留存。
“如果青史留名,那应该我们一起留。”
女帝和女国师,古往今来第一个。
千年,万年以后,也该为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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