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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她会给江斯年一个奖励

    林星津不觉得宋以南会傻到自己撞枪口上去。

    她合上剧本, 瓷白的脸上露出思考的神色,“可是这事江、我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次说“我先生”这三个字,对于林星津来说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像盛夏的晚风, 像凌晨的星空,像放了柠檬的冰汽水……

    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弯起嘴角。

    宋以南一副“难道不是你说的”的表情,但见林星津神情疑惑, 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喃喃道:“不是你说的,也不是我说的,那是谁说的?当时电梯里就咱们几个人啊。”

    余小绒素白的小脸快速闪过一抹心虚,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天, 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听到宋以南说“电梯”,林星津心中就有了一个猜测。

    宋以南迫不及待地问道:“是谁?”

    余小绒身体一僵,背上陡然出了一层冷汗。

    “应该是有人看了电梯里的监控, 然后把这事告诉了我先生。”

    有一就有二, 这声“先生”林星津越说越熟练。

    宋以南散漫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那你先生管得还挺多。”

    这到底是先生还是家长啊。

    林星津:“……”

    宋以南摆摆手, “不纠结这个了。”

    他想起昨晚江斯年谈起林星津时,眼底毫不遮掩的温柔与缱绻,查看监控这事的确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最后, 宋以南正色道:“林老师,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林星津本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她看得出来宋以南是诚心跟她道歉,形状姣好的红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我接受你的道歉。”

    “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怪我不好, 我之前听说我大哥要跟叶家联姻, 所以才会想歪的。”

    “叶家?”

    “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 林星津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世界真小。

    她居然跟叶雨淇联姻对象的弟弟在同一个剧组。

    事关叶雨淇,林星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不明白林星津为什么突然对他大哥产生了好奇心,但宋以南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大哥啊,他是一个冷酷无情、铁面无私的人,满心满眼都只有工作,掌控欲很强,我跟他待在一起超过一分钟就会有窒息的感觉。”

    虽不到瞠目结舌的程度,但也足够让林星津感到吃惊:“真有这么糟糕?”

    如果宋以南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位温家的掌权人跟叶雨淇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叶雨淇要是真的嫁给了温祁洲,娇气包怕是要天天抹眼泪。

    “有过之而无不及。”宋以南一想到他大哥对他使的那些手段,那张帅气的脸上便露出了苦不堪言的表情,“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回头可以问问你先生。他跟我大哥有合作,肯定也知道我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着江斯年的面,打听另一个男人的事情?

    直觉告诉林星津,她最好别这么做。

    宋以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满脸惊奇:“林老师,你脸怎么红了?”

    连带着余小绒都向林星津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看错了。”

    “明明就……”

    林星津冷淡地觑了宋以南一眼,宋以南立马噤声。

    见鬼!

    林星津的那一眼又让宋以南想到了江斯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宋老师,还有五分钟就要拍摄了。”晶莹剔透泛着薄粉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剧本,“我要是你,就会趁着这个时间再看一眼剧本。”

    很明显的逐客令。

    宋以南这次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见状也不生气,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跟林星津提要求:“林老师,我在演戏上基础薄弱,你平日里要是有时间,可以指点指点我吗?”

    “指点算不上,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那我就先谢谢林老师了。”

    宋以南笑着站起身,却发现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又来了。

    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这里该不会又混进了他的私生饭吧?

    宋以南冷着脸环顾四周,却一个可疑人员都没发现。

    —

    温祁洲看了眼江斯年,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的事实。

    这位江总跟他夫人之间的关系挺耐人寻味的。

    就算是怕会被狗仔偷拍,也完全没必要躲在这么隐蔽的角落。

    以江斯年的手段,将这个小小的剧组围成铜墙铁壁并不是什么难事。

    除非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比如说,他的太太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弟弟为什么对着我太太笑得这么开心?”

    江斯年的目光根本无法从林星津身上移开,这是他第一次瞧见林星津的古装扮相。

    他的小公主举手投足间都有种夺人眼球的明艳,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可偏偏有碍眼的人要跳出来,看着不远处围着林星津打转的宋以南,江斯年心里一阵烦躁。

    于是,冷漠的声线中无端多了几分慑人的攻击性。

    “江总似乎很紧张自己的太太。”温祁洲神色未变,不慌不忙地为正在承受无妄之灾的弟弟辩解,“这不过就是正常的沟通,毕竟我弟弟太笨,学不会手语道歉。”

    江斯年觑了一眼温祁洲,并不理会他的挤兑。

    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中陡然多了些许身为已婚男士的自豪感,“等温总结婚了,就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

    温祁洲没再说话。

    若不是亲眼所见,温祁洲也不敢相信在商场叱咤风云,无往而不利的江斯年竟然会是个恋爱脑。

    自己等着跟他谈上亿的合作,他却非要窝在这犄角旮旯看老婆拍戏。

    很快,成既就收到了大老板的指示。

    【大老板:接下来的拍摄你必须要寸步不离地看牢宋以南,别让他单独跟林星津见面。】

    现在温祁洲倒是不用担心自家这位蠢弟弟会跟林星津作对。

    但他担心宋以南把握不好那个度,万一跟林星津交往过密,他边上的这位怕是要发疯。

    江斯年舍不得碰林星津一下,那届时倒霉的肯定就只有他那蠢弟弟了。

    成既能被温祁洲选中做宋以南的经纪人,执行能力自然是没话说的。

    他回复道:【温总,您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以南的。】

    —

    宋以南毕竟是第一次拍戏,没有一点经验,不能说不忍直视,只能说一塌糊涂。

    静态时还挺有鲜衣怒马少年世子的模样,可一旦动起来整个人就僵硬得不行。

    第一次喊“卡。”

    第二次喊“卡。”

    第三次喊“卡。”

    ……

    不知道被张导叫停了多少遍。

    宋以南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态度也越来越不耐烦,根本听不进去张导的指导。

    拍出来的效果更是一次不如一次。

    张导很清楚,再这么下去也只是浪费大家的时间,于是他铁青着脸宣布整个剧组原地休息十分钟。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起来。

    张导的目光在林星津和郁妍之间回来打转,最终他走向了林星津。

    只见他面有难色地看着林星津,“星津啊,能不能麻烦你去给以南支支招?”

    张导选择林星津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郁妍是正统表演学院毕业,宋以南不一定能适应她的理论体系。

    而林星津就不一样了,她属于天赋型选手加上自学成才,她的那一套理论说不定会更适合宋以南。

    林星津今天只有三场戏,两场跟郁妍,还有一场跟宋以南。

    如果宋以南一直不能通过这场戏,那就意味着她也必须在这里干耗着。

    想到这,林星津点点头:“好,我试试。”

    宋以南鲜少有这么难堪的时候,他烦躁地将手边的剧本甩开,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不住地深呼吸,想借此来平复心中的懊丧。

    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瞧了对方一眼,态度极差地开口道:“怎么,你是过来嘲笑我的?”

    林星津脚步一顿,心想原来这还是位一生气就控制不住自己狗脾气的主儿。

    她坐在另一把干净的椅子上,语气微讽:“我以前的政治老师说过,‘浪费别人时间就等于是在谋财害命’,我过来嘲笑你不是很正常吗?”

    一旁的成既听到林星津的话,恨不得自己能原地失聪。

    不过这位林老师还真是勇气可嘉,居然敢这么怼宋以南。

    “你!”宋以南脸上青白交错,想反驳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坐好。”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等宋以南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乖乖地在椅子上坐正了身子。

    这下宋以南更懊恼了,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一双泛着狠意的黑眸津津盯着林星津。

    林星津眼中的嘲意更重,“怎么自己演技不好过不了戏,想拿我出气?”

    宋以南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怒火瞬间达到顶点,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女生,他一定会动手的……

    “这场相遇是齐承颐一手策划的,他憎恨永宁的父皇将他作为人质留在大夏,还羞辱他,陷害他。可为了不在永宁面前露出破绽,他又必须压抑这种恨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林星津一阵见血地指出宋以南的问题,“而你的表演太浮于表面了。”

    宋以南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说话都不利索了,“什、什么?”

    “就像刚才你肯定也对我产生了恨意,但又因为我是女生而生生忍下了这股怒火,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握紧拳头,你会喘粗气,也许还会掀桌子,所以你要把这种‘恨’和‘压抑’转化为具象的动作,而不只是单一的面部表情……”

    “你是为了让我能切身体会这种感觉才这么说的吗?”回想起自己刚刚对林星津的态度,宋以南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不是。”林星津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一缕碎发从鬓旁滑落到她瓷白泛粉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慵懒与清丽,“你浪费我时间,我是真的在骂你。”

    宋以南:“……”

    林星津从位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宋以南,“别傻愣着,趁你的身体还记得这种感觉,赶紧去找张导。”

    这一遍虽不能说十全十美,但确实能看到宋以南的进步很大,毕竟张导也没指望第一天就能培养出个影帝来。

    张导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乐得直拍手:“星津,你到底是怎么跟这小子说的,怎么一下子就开窍了。”

    “我就是把您刚刚跟他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而已。”

    张导脸上的笑意一僵,半信半疑:“真的?”

    “嗯。”

    这下张导乐不出来了:“敢情这小子是对我说的话过敏?”

    边上的副导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宋老师可能是对您的长相过敏。”

    这句话又引得其他工作人员笑出声来。

    夏薇状似不经意地道:“这么瞧着,林老师倒是比郁老师您更像女主角呢。”

    郁妍神色一暗,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惯有笑容:“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一下郁老师,别被人鸠占鹊巢。”

    —

    林星津回来的时候,酒店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这个房间越来越像她在锦园的家了。

    余小绒看着眼前的景象,表情明显一愣:“我记得咱们早上出门的时候,地上没铺地毯吧?”

    林星津点点头:“应该是我家里人安排的。”

    这个“家里人”是谁,余小绒再清楚不过,她笑着戳了戳林星津的肩膀,“津津,你先生真的好贴心呀。”

    林星津垂眸,纤长浓密的眼睫在精致的脸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叫人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林星津的沉默让余小绒变得紧张起来,她以为是自己弄巧成拙、画蛇添足了。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星津好像并不喜欢江斯年。

    直到许久之后——

    “嗯,是挺贴心的。”

    “咳咳咳……”

    “你怎么了?”

    余小绒摆摆手,“没事,不小心岔气了。”

    缓过来之后,余小绒很有眼力见地回了自己房间。

    林星津抱膝坐在沙发上,思绪游离。

    昨晚,江斯年走的时候跟她说过“明天见”。

    她那么急迫地想回酒店,并不是全都是因为想回来休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想见江斯年。

    现在她回来了,那江斯年现在是不是……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不光柔软暖和,也将所有的动静消弭于无形。

    林星津踮着脚尖走到门口,白皙的手握住了门把手。

    这样的举动对于林星津来说,很幼稚。

    可现在她想做这个游戏。

    林星津在心里许下一个承诺,如果江斯年真的在门外,她会给江斯年一个奖励。

    第32章 这是给你的奖励

    林星津蹑手蹑脚站在门口, 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了房门。

    视线第一时间移向正前方。

    可那里空空如也。

    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立刻被失落包围。

    林星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本该属于她的东西突然不翼而飞。

    而她是真真切切地期待过的。

    这一刻, 她的大脑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在嗤笑。

    果然,对于还没有牢牢抓在手心的东西就不该抱有太大的希望。

    不知道走廊的监控有没有将她这副可笑的表情记录下来。

    另一半却在替江斯年开脱。

    从江斯年发给她的聊天记录中可以看出江斯年是真的很忙,她不能理所应当地认为江斯年就应该时时刻刻围着她打转。

    可是之前的每一次, 只要她在,江斯年都在。

    林星津觉得自己被江斯年宠坏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任性而不讲道理地认为,只要她想,江斯年就应该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如果这是江斯年的陷阱……

    林星津挣扎着,可惜徒劳无功, 她的防御机制在江斯年的步步紧逼中出现了裂缝,并且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不得不承认,她已经一脚踏进了这个江斯年花费两年时间精心打造的“陷阱”当中。

    林星津嘴角下压, 正打算关门, 却在侧身时对上了一双幽深的黑眸。

    而这双黑眸在对上她的瞬间,闪过一丝错愕之意。

    —

    林星津今天拍的这三场戏, 江斯年全程陪同。

    虽然对方全然不知情。

    江斯年不是没有注意到温祁洲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他舍不得把目光从林星津身上移开。

    林星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想好好记录下来, 珍藏在心里。

    江斯年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相处算不上愉快的两人身上,薄唇勾起,笑意却未达眼底,“温小少爷第一次拍戏, 各方面难免会跟不上, 我认识几个不错的教表演的老师, 倒是可以推荐给温总。”

    宋以南频频NG的整个过程自然也都落入了温祁洲的眼中。

    这场面他不是没有设想过,只是他没想到张导会让林星津去指点宋以南,更没想到他那蠢货弟弟居然还敢给林星津甩脸色。

    江斯年这意思明显就是心疼自己太太,觉得宋以南耽误了进度,以及不想让宋以南过多得接近他太太。

    略带嫌弃的目光从宋以南身上扫过,他演成这样,温祁洲当然也觉得丢脸。

    只是江斯年推荐的老师,温祁洲可不敢要,他婉拒道:“多谢江总的好意,以南的表演老师公司早已安排妥当。前几天是他事多没时间上课,如今事情都处理好了,他自然会去好好上课。”

    温祁洲这回可真的误会江斯年了。

    当初的林星津也同宋以南一样,在表演这门课面前犹如一张白纸,毫无经验。

    她虽然有天赋,但一个演员光靠天赋必然是走不长久的,所以刘曼给林星津安排了不少表演课。

    而给林星津上课的老师都是江斯年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当中有好几位老教授那时候已经不带学生了,是江斯年一次又一次地上门拜访才说服对方收下林星津的。

    见温祁洲不领情,江斯年也不生气。

    毕竟他的本意是让宋以南离林星津越远越好,既然温祁洲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于他而言,就已足够。

    谁的弟弟谁操心。

    不然等他出手,宋以南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林星津拍完今天的戏份,江斯年便跟着一块回了酒店。

    陪着吹了大半天冷风,却什么合作都没谈成的温祁洲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有这样一个恋爱脑总裁,江氏是怎么做到不破产的?

    —

    江斯年倚靠在酒店走廊的墙上。

    他垂着眼,正细致而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中的花束。

    白皙的指尖从如长圆形状的橙红色花瓣边缘上轻轻擦过,温柔地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庞。暖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散开的银白色长发上, 让他看起来整个人好似是在发光。

    其实已经很完美了,可江斯年仍嫌不够好。

    在他心里,只有最完美的礼物才配得上他的津津。

    下一秒,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江斯年下意识地偏首望去,是林星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寥寥。

    江斯年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张精致明媚的巴掌小脸上的表情由惊喜变为失落,最后成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冷漠。

    这是怎么了,谁惹她不高兴了?

    江斯年抱着花束,难得怔愣了几秒。

    四目相对间,林星津眼底的惊讶不比江斯年少。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了,津津?”还是江斯年先反应过来,“是要出门吗?”

    “没、没事。”

    林星津眼神飘忽不定,下意识咬唇。

    她似乎给出了一个错误的答案,如果不出门为什么要开门呢?

    林星津极力想表现得若无其事,可见到江斯年的喜悦还是如潮水涌动般占据了她还有些晕眩的大脑,甚至夺取了她语言系统的控制权。

    进而将她的心事尽数出卖。

    江斯年向林星津发问之前,心里其实已隐隐有了答案。

    而林星津如今的表现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江斯年想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林星津是冷白皮,稍稍沾染一点绯红就明显得不得了。

    不光是脸,连细嫩软乎的小耳尖和天鹅颈上都泛着明显的红色。

    而在她垂下眼睑的瞬间,江斯年还捕捉到了一抹窘迫与羞怯。

    勉强维持着镇定的小公主。

    但江斯年也不会傻到直接开口求证。

    小公主脸皮薄,江斯年可以肯定,但凡他问出一句“是不是在找他”,他面前的这扇门一定会被主人毫不犹豫地关上。

    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定要宣之于口。

    林星津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那点依赖,已经给了江斯年最好的答案。

    江斯年缓缓站直身体。

    色调冷淡的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最常规的穿着,衬得他长身玉立,肩宽腿长,宛如一抹清冷月色,有一种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除了林星津。

    她是唯一的例外,一早就被江斯年圈进了他的地盘里。

    林星津的目光从江斯年的脸上缓缓下移,最终落到了一直被他抱着的花束上。

    那是一束正在蓬勃绽放的向日葵,热烈的生命力仿佛要喷涌而出,在林星津的眼里它远比太阳更灿烂。

    而抱着花束的那只手冷白如玉,骨节分明,而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在跃入走廊的日光照耀下,反射出璀璨的光泽。

    似乎想要和向日葵花束一较高下,看谁更能攫取到林星津所有注意力。

    江斯年见林星津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手上,温柔地低笑一声,“我可以进去吗,津津?”

    听了江斯年的话林星津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

    于是,江斯年再次“入侵”了林星津的领地。

    “这是送给你的。”江斯年将手中的花束递给林星津,深邃的黑眸中漾着清浅的笑意。

    停顿片刻后,缓缓说出那个在心底曾被他唤过无数遍的称呼,“小公主。”

    低沉的声线中掺杂着一丝慵懒随性的味道。

    明明只是个角色称呼,可被他念出来偏偏又正式得不行。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林星津就是江斯年的小公主。

    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林星津的心脏。

    很轻的力道,似羽毛轻拂,似云朵轻敲,可是每一下都会让她有种快要被溺毙的颤栗感。

    “谢谢。”

    林星津接过向日葵,用了点力道,将它按压在胸口处,似乎想要借此来平息跳动越发急促的心跳。

    可惜,毫无用处。

    林星津想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否则这场博弈江斯年赢得也太容易了些。

    她几乎是不战而败。

    林星津深吸一口气,“江斯年。”

    “我在。”江斯年温和地应道。

    “你是‘XJ’,对吗?”

    看似在询问,可林星津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就好像这次的提问不过就是例行公事,江斯年的回答是什么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因为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是我。”

    江斯年承认地很干脆,这已然是无可辩驳的事情。

    进组当天送她向日葵是林星津大粉“XJ”的习惯。

    这次跟之前唯一不同的是,以往的向日葵都是由余小绒转交给她的,而这次他终于可以亲手送花给林星津了。

    虽然林星津发现得有些晚,但对于江斯年来说,这已经是命运对他的偏爱和厚待。

    他做过最坏的打算是,林星津这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XJ”于她而言,就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粉丝。

    或许林星津想到他的时候,印象会比其他粉丝更多一些。

    但也仅此而已了。

    “晚了一天。”

    林星津拨弄花瓣的粉嫩指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好奇:“什么?”

    “本该昨天就送给你的,但是我和齐叔一致认为再多等一天,它们会绽放得更美丽。”江斯年语调温柔地向林星津解释着,“事实证明,我们是正确的。”

    林星津惊讶地望向他:“这是你自己种的?”

    江斯年点头:“就种在家里的花园里。”

    “我怎么从来没见……”

    话说到一半,林星津就心虚地住了嘴。

    先不说她总共也没在墅江公馆待过几天。

    就算是住在那里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看看他们的婚房,更别提有什么闲心雅致参观花园了。

    像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林星津低着头,喃喃道:“下次回去,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好。”

    江斯年总是很纵容林星津。

    在他心里,林星津无论什么时候做这些事情都不算晚,因为他永远都会等她。

    她甚至不需要回应太多,偶尔施舍的一个眼神,都能够支撑江斯年很久很久。

    林星津不知道江斯年心里在想什么,她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向日葵,思绪像是飘到了很久远的以前。

    记忆的弦像是被人轻轻拨动着。

    “在我拍戏之前,你是不是也送过我花?”

    林星津猛地抬头看向江斯年,眼底有种炙热的迫切感。

    “当然,我们领证当天我还送过你玫瑰花。”

    “不是这个。”林星津摇摇头,目光紧盯着江斯年,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语气急促到近乎有些咄咄逼人,“你肯定知道我在问什么。”

    江斯年与她对视了几秒,终于败下阵来,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今天怎么这么乖,一下子想到了这么多。”

    乖到让他觉得,眼前的林星津是不是只是他的幻觉。

    一个太长时间求而不得而出现的幻觉。

    —

    林星津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高三毕业典礼那天。

    南城一中每一届的毕业典礼上,学校都会安排家长给学生送花的环节。

    而平日里再忙、再不靠谱的家长都不会缺席这次的典礼,因为他们清楚这场仪式背后的意义对于孩子来说有多重要。

    林缜除外。

    “津津啊,你的毕业典礼爸爸不能过来了,嘉嘉他生病了,你阿姨身边离不得人……”

    林缜的话还没说完,林星津就面无表情地挂断了这通电话。

    是她自己犯蠢,亲手把伤害她的机会递到了林缜和许蔓婷手上。

    林星津本想花钱雇个人来给自己送花。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林缜都不在乎他自己在众人眼里是死还是活,她又何必给他兜底呢。

    正好借着个机会告诉大家,她林星津就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叶雨淇见林星津打完电话后神色不对劲,她挽住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轻声问:“津津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高兴。”

    “林缜不会来了。”

    面对叶雨淇的担忧,林星津没有掩饰,也没有找借口,用一种再寻常不过的语气说出了事实。

    “这个王八蛋!”

    可叶雨淇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她知道林星津和林缜关系不好,但这毕竟是林星津的高中毕业典礼,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他居然说不来就不来了。

    更何况班主任之前在家长群里说得明明白白,毕业典礼上还有一个家长送花仪式,林缜不来那谁给林星津送花?

    这个王八蛋难道就没有想过,没有家长送祝福的林星津会“收获”多少异样和同情的目光吗?

    “早不说晚不说,典礼都要开始了才说,就算找个群演也没这么快能赶过来啊!”

    叶雨淇看上去比林星津还焦灼,林星津都担心她会冲出学校,直接去街上拉人。

    林星津反过来还要安慰叶雨淇,“没关系,林缜来不来我根本不在乎。”

    之前或许还抱有那么一丝期待,但现在是真的没有了。

    叶雨淇听到这话,眼眶瞬间就红了。

    林星津赶忙捧住她的脸,哄她,“别哭别哭,我真的没事。”

    叶雨淇吸吸鼻子,眼泪开始打转。

    见没什么效果,林星津只得又换了种安慰的方法,“要是眼泪掉下来,那你今天的妆可就白化了,到时候还怎么一举拿下八班的……那个谁。”

    “这三年我在你耳边念叨过这么多男生名字,我看你就只记住了江斯年,其他的全是那个谁。”叶雨淇破涕为笑,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再说,八班的那个谁怎么能跟你比呢,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林星津突然就不难过了。

    她想,林缜不爱她有什么关系,叶雨淇爱她,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爱她。

    她将来一定会得到很多很多的爱。

    叶雨淇思忖片刻后,拿出手机准备拨号,“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再去准备束花,到时候分别送给你和我,别人肯定会嫉妒死他的。”

    “嫉妒什么?”林星津有些跟不上叶雨淇跳脱的思维。

    “嫉妒他有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啊。”

    叶雨淇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与其找司机,找路人或者找群演假扮,还不如让她爸送呢。

    至少她爸对于林星津来说,不是没有感情的陌生人。

    至少她爸对林星津的祝福是真挚的。

    “那怎么行。”林星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今天对于叶雨淇来说同样意义非凡,叶父应该全程陪同她才对。

    叶雨淇穿着浅蓝色的校服,抬起脸朝林星津笑得灿烂,非常大方地说道:“怎么不行,以后我爸爸就是你爸爸!”

    但后来,给她送花的人并不是叶父。

    林星津记得很清楚,是教导主任。

    送的也是这样一束热烈而张扬的向日葵。

    有关那天的记忆在林星津的脑海中一点一点复苏。

    她还记得教导主任送花时的语气无奈之中又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居然拜托我来……”

    当时的环境嘈杂,林星津听不真切,她疑惑地发问:“您说什么?”

    教导主任的目光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他的声音爽朗,“老师没说什么,林同学,毕业快乐!”

    “谢谢老师。”

    “这一毕业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牵……”意识到自己又多嘴了的教导主任冲林星津笑了笑,转移话题,“以后若是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南城一中永远欢迎你们回家。”

    “嗯。”

    教导主任的出现让所有的难题迎刃而解。

    林星津那时候虽然奇怪他的突然救场,但也没往深处想,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感激。

    现在回忆起来,却是疑点重重。

    包括他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那次也是你对不对?”

    江斯年蕴藏在眼底的情感虔诚而炽烈,他缓慢点头:“也是我。”

    因为飞机晚点,几乎是一下飞机,江斯年就赶去了南城一中。

    今天是林星津毕业的日子,他不想错过。

    江斯年永远能用最快的速度在丛丛人群中找到林星津。

    她穿着浅蓝色的校服,一头长卷发被扎成了高马尾,白皙细长的脖颈和精致明艳的小脸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

    抑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距离林星津越近,他的心脏跳动得就越快。

    那一刻他既希望林星津能回头看他一眼,又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让林星津发现他的存在。

    因为他脸上的狂热一定会吓到她。

    再然后他听到了林星津和叶雨淇的对话。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拽了一把,遽然升起的心疼让他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淡然。

    “斯年?”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是教导主任。

    “果然是你,又回学校看老师啊。”教导主任见到江斯年很是高兴。

    江斯年回南城一中的频率比那些就在南城读大学的学生还要高。

    他教了这么多年书,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舍不得母校的优秀学生。

    “真是个好孩子。”教导主任忍不住夸赞道。

    江斯年抿了抿薄唇,“主任,我想请您帮个忙。”

    “没问题,你说,老师能帮一定帮!”

    听完江斯年的话后,教导主任表情一滞,恍然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什么舍不得母校,舍不得老师,这小子分明是舍不得对象。

    “你这小子藏得还挺深,回来这么多次愣是没让我发现。”教导主任气恼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分管的教学工作里就有抓早恋这一项吗?你们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大概是“早恋”这个词让江斯年有些晃神,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跟教导主任解释清楚这个误会。

    “算了算了,”还没等江斯年辩解,教导主任像是自己想通了一般,冲他摆摆手,“现在你们俩都已经毕业了,我也管不着你们了,你俩想怎么谈就怎么谈吧。”

    他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林星津和江斯年两人身上来回打转,“这么瞧着,你俩确实挺般配的。”

    “……”

    这是第一次有人将他和林星津联系在一起。

    明知道是假的,但江斯年仍旧心跳如擂鼓,仿佛陷入到了虚假的幻象当中。

    “别愣着了,快把花给我吧。”

    “谢谢您。”回过神的江斯年将被他体温捂热的向日葵递给了教导主任。

    于是这束带着江斯年体温,原本不知道该以何种借口才能送给林星津的向日葵,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落入了她的怀里。

    接着,又被林星津顺理成章地带回了家,在她的精心侍弄下,热热烈烈盛开了将近半个月才枯萎。

    —

    “那束向日葵也是你自己种的吗?”

    “是。”

    那是江斯年特意从英国带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将它护得很好,即便那时候他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把它送出去。

    “江斯年,低头。”

    江斯年虽然不知道林星津这么说的用意,但还是听话地低下了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极近。

    说话间,淡雅清冽的木质香调瞬间侵入林星津的鼻尖。

    像是给予了她无穷的勇气。

    “津津想做什么?”

    “闭眼。”

    林星津没有给他答案,而是又下达了一个指令。

    于是,江斯年好脾气地闭上了眼睛。

    视力被剥夺后,其他的感官变得尤为敏锐。

    江斯年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两人衣物摩擦的声音。

    近在咫尺的声音小而轻,却让他忍不住浮想联翩,口干舌燥……

    可这个时候的江斯年仿佛成了一个胆小鬼,除了听从林星津的指示,他甚至都不敢睁开眼睛查看自己的处境。

    香甜而潮热的气息越来越近,伴随而来的是他抑制不住的心悸。

    江斯年只觉得唇上一热。

    蝴蝶的翅膀翩跹而过,毫不吝啬地驻足在他的唇瓣之上。

    那一刻,他的心跳声急促又狂乱,恍如置身梦境。

    “这是给你的奖励。”

    她说。

    第33章 津津好娇气

    他的小公主恩赐了他一个吻。

    尽管这只是一个很轻很淡, 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可还是让江斯年的心脏倏地一颤,仿佛连呼吸的本能都失去了。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深邃的黑眸中陡然翻滚起浓稠不化的雾色。

    目光近乎凶狠地盯着面前的人。

    而垂在腿侧的修长手指却一直在止不住地发颤, 泄露了他此时真正的情绪。

    很显然,江斯年在害怕。

    他害怕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害怕眼前的林星津会跟之前无数次那样在他伸手触及的那一刻化为虚无。

    现在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吗?

    江斯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

    可残留在他唇上的那种濡湿而柔软的触感, 却又在真真切切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白皙的指尖温柔地触碰着刚刚被林星津吻过的地方。

    力道被放得很轻很轻,生怕会惊扰到落在上面的小蝴蝶。

    “你……”

    江斯年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平日里素来低沉的嗓音像是被抹上了一层砂砾阴影。

    可他顾不上这些。

    “津津,”他低哑的嗓音带着颤,“这是什么意思?”

    无用的猜测只会浪费时间,所以江斯年打算直接向林星津要个答案。

    然而, 刚刚还满腔勇气的林星津在亲完人之后偃旗息鼓了。

    林星津垂着眸,有些懊恼地咬着红润泛着水泽的唇瓣。

    她比江斯年更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毕竟她原本的计划只是打算亲一下江斯年的侧脸。

    可在凑近江斯年的那一瞬间,她的行为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 鬼使神差地直接亲到了他的薄唇上。

    现在被她轻薄了的江斯年来向她讨要说法, 可她根本没有办法对自己之前堪称孟浪的举动作出解释。

    亲在他脸上可以说是一种社交礼仪,偏偏是亲在了他的唇上。

    “津津。”

    又是一声, 带着显而易见的急迫和不易察觉的诱哄。

    林星津下意识地抬眸看他……

    临近黄昏,落日的余晖张扬恣意。

    江斯年逆光站在她面前,脸部轮廓在橘粉色的光线中半明半暗, 叫她看得有些不真切。

    唯有那双黑眸紧盯着她,眼神幽深炽烈。

    只一眼,就让林星津有种深陷漩涡的窒息感。

    林星津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过于莽撞了。

    她的那个吻对于江斯年来说不是奖励, 是……邀请, 是一张邀请他彻底进入她的世界的通行证。

    林星津习惯性地捏紧了拳头, 趋利避害是她的本能,当她给不出江斯年答案的时候,她就会想要逃避。

    当然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津津要去哪里?”

    可江斯年怎么可能容忍林星津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几乎是在林星津后退的瞬间,他就抓住了她那只没有拿花的手。

    室内温度高,林星津身上就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

    现在袖子被她挽起着,于是江斯年炙热的大掌毫无阻隔地桎梏住了她细嫩的手腕。

    肌肤相贴的瞬间,带给林星津难以言说的颤栗感。

    “你松开我。”江斯年强势的举动,让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惊慌。

    但这时候的江斯年远没有之前听话,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加大了禁锢的力道。

    不至于弄疼林星津,但也绝对挣脱不了。

    那握在手里的手腕纤细伶仃。

    还是太瘦了,江斯年想。

    江斯年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块细腻滑凉的雪白软肉。

    越是靠近,就越是忍不住想要更多。

    在林星津面前,他从来都是一个贪心的人。

    江斯年的喉结难耐地滚了滚,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薄戾的情绪,“津津是又想逃跑了吗?”

    那个“又”字被他咬了重音,似乎是在提醒自己面前的小家伙是个惯犯,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这样的江斯年,让林星津觉得陌生,于是她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是。”

    “那津津是想去做什么?”

    林星津的视线落在他们肌肤交叠的地方。

    强势与柔软的融合,暧昧而缠绵。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示弱,又像是在撒娇。

    她说:“……我想要我的小毯子。”

    只有熟知林星津的人才知道,每当她情绪起伏过大的时候,她都会格外依赖那些柔软的小绒毯。

    那是她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江斯年自然不会不知道。

    他曾经无数次嫉妒过被林星津抱在怀里的小绒毯。

    不能在这时候心软。

    江斯年在心底告诫自己。

    津津还没有学会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

    一旦让她跑掉,江斯年根本不确定她下次袒露自己的心意会是在什么时候。

    “不许去。”

    他难得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跟林星津说话,可又在下一秒单手脱掉了自己的西装。

    在听到江斯年不打算给她小毯子后,林星津的情绪莫名开始急躁起来。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连最基本的集中注意力都做不到。

    直到带着暖意的西装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沾染着江斯年气息的西装安抚效果远比小绒毯更好,清冽的木质香调轻而易举地安抚了她焦躁的情绪。

    江斯年放缓了语气问她:“现在还想要小毯子吗?”

    林星津只是拢紧了怀里的西装,并不回答江斯年的问题。

    低着小脑袋不作声的模样让她看上去似乎还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林星津恨不得把脑袋也缩进西装里,这样就不用面对穷追不舍的江斯年了。

    江斯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头顶的小发旋,林星津不配合,他也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偌大的房间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但在忍耐这件事情上,林星津怎么可能比得过江斯年。

    见对方许久都没动静,最先按耐不住的人是林星津。

    终于,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抬起头,想要看看江斯年在做什么。

    结果正好被江斯年逮个正着,他的目光从未从林星津身上移开过,幽深的眸子里像是蕴着一团冷色的火焰。

    他今天似乎铁了心要向林星津要一个答案,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

    见林星津裹着他的西装,埋头装小鸵鸟,一副要跟他“对峙”到天黑的模样,江斯年幽幽地叹了口气,“津津,你是小流氓吗?”

    小流氓?

    居然这么形容她!

    林星津气恼地瞪了江斯年一眼。

    可惜脸上还有未退的红晕,导致那一眼毫无威慑力,反而更像是小猫咪在撒娇。

    外强中干,一摁就倒。

    江斯年轻笑一声,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们津津当然不是小流氓,津津是天底下最负责的人,不会亲了我不负责任的,对不对?”

    林星津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摇头。

    那她就得承认自己是亲了人不认账的小流氓。

    如果点头,那她就必须要对江斯年负责。

    林星津将这个念头含在嘴里翻来覆去滚了两遍,得出的结论是——

    如果对方是江斯年,好像也不是不行。

    因为他是给足了她安全感的江斯年,是帮她抵住外界压力,让她可以安心做自己的江斯年。

    不能因为一个林缜就全盘否定江斯年对她的心意和付出。

    那是对江斯年的侮辱。

    更何况,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二个沈晨,而且她相信江斯年也不会把她变成第二个沈晨。

    这一刻,林星津决定听从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早就对江斯年动心的事实。

    否则,就算是有木仓指着她,她也不可能做出用亲吻当奖励的事情来。

    她冲江斯年点点头:“对。”

    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一个字,却像一颗巨型炸弹投入了江斯年的心湖。

    他等这个字,等了整整六年。

    以至于得偿所愿之时,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津津。”

    他的语气充满祈求,卑微到极致,仿佛林星津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她的一句话可以让他身临天堂,也能让他永坠地狱。

    “你可以说得再明白一点吗?”

    负罪感袭上林星津的心头。

    这样浓烈炽热的感情,她之前怎么会忽视得这么彻底?

    在得不到她回应的那些年里,江斯年自己一个人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度过的?

    爱意翻涌成潮,林星津避无可避。

    她没有再选择逃避,而是直视着江斯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说道:“江斯年,你听清楚,我说我对你负责。”

    江斯年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许久之后,他才哑着嗓音问:“津津,我可以亲你吗?”

    “啊?”

    还没等林星津作出回应,江斯年已经吻了上来。

    他不是在询问,他是单纯地在通知林星津。

    林星津亲了他,他当然也要亲回去。

    礼尚往来,再简单不过的逻辑。

    面对突如其来的吻,林星津原以为自己会因为没有做好准备而抗拒反感,可还没等大脑给出回应,她已经温顺地仰起了头,像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

    林星津这副予取予求的模样,让江斯年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他身体力行地让林星津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接吻。

    —

    起初,江斯年像是不得章法,只是辗转于林星津的红唇之上,每一个角落都被他温柔吻过。

    可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这方寸之地。

    “津津。”充斥着欲念的热气洒在林星津敏感柔嫩的耳畔,“张嘴。”

    林星津在这方面就像是一张白纸,顺从地任由江斯年在上面挥洒笔墨,落下酣畅淋漓的

    柔嫩的唇瓣被迫开启,藏在里面的粉嫩舌尖被吮了一下。

    滚烫而暧昧的气息充斥在两人唇齿之间。

    林星津被亲的浑身脱力,倚在江斯年的怀里微微颤抖,手指痉挛般根本使不上力气,向日葵花束从她的手心坠落到地上。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炙热的情感,林星津偏首想逃,却被追过来的江斯年捏住了细嫩的下巴,动弹不得。

    随后修长的手指缓慢上移,转而捏住她的脸颊,稍稍一用劲,红肿的唇瓣再次被打开,隐隐露出一点嫩红的舌尖。

    “津津躲什么?不许躲!”

    下达指令的人变成了江斯年。

    “我的花……”

    林星津像是被人强势地渡了一口水,显得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听不真切。

    江斯年忙里偷闲地看了眼地上的向日葵,神情愉悦,“乖,掉了就掉了,我待会赔津津好多好多向日葵。”

    家里花园中的向日葵本来就是为她而种。

    她要多少有多少。

    待会?

    那是多久?

    没等她想明白,江斯年又将她重新带回到了那场狂潮之中。

    似乎是为了惩罚林星津的不专心,江斯年吻得更重、更凶。

    林星津被他亲的身体不自觉后仰,突然悬空的感觉让她没有安全感。

    白嫩的手掌在身后胡乱抓挠,可还没等她找到支撑物,她就被江斯年揽了回去,不轻不重的力道再次桎梏住了柔软的腰肢……

    江斯年的吻一点都不像他这个人,占有欲极强,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不带停歇的湿热粘腻的亲吻让林星津有种呼吸不过来的窒闷感。

    与此同时,雪崩般的悸动迅速蔓延至全身,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身体仿佛被一种陌生到让她害怕的情绪所掌控。

    原本裹着她的西装也缓缓从肩头滑落到了地毯上,江斯年本人代替了那件西装。

    林星津不由得颤得更厉害……

    她很清楚自己没法再承受这样的亲吻。

    江斯年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林星津的不对劲。

    他抱着她坐到沙发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一只手轻柔地拍着林星津的脊背,另一只手揉捏着她细嫩濡湿的指腹,哄着她松开拳头,然后十指紧紧交握。

    “津津别怕,我在呢。”

    林星津气息不稳地趴在江斯年的身上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漂亮的眼尾发红,氤氲着层层水雾,湿漉漉的眼睛使她看起去可怜又可爱。

    江斯年抱着她,根本舍不得松手。

    “好了好了,不亲了,乖。”

    在温柔的安抚下,跨坐在江斯年膝上的林星津慢慢平复了呼吸。

    但江斯年并没有马上放开林星津。

    口口声声说着不亲了的人,此时正轻柔地按着林星津的后脖颈,将她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推。

    持续不断地将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光洁的额上、秀挺的小鼻子上,还有被咬的通红湿漉的唇上……

    林星津闭着眼,纤长的睫毛颤抖如蝶翼,她乖巧而顺从地感受着江斯年的亲吻,偶尔还会小小地回应他。

    许久以后。

    江斯年语气宠溺的说道:“津津好娇气啊。”

    他低沉的声线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餍足,像是一头进食完毕正暖洋洋晒着太阳的肉食动物,与此同时,他的双腿轻轻摇晃着,竟真的像是在哄一个小宝宝。

    林星津抿了抿红肿发烫的唇瓣,上面带来轻微的刺痛感,显然是被亲破皮了。

    还好接下来她都不用再出门,林星津庆幸地想着,否则就她现在这副模样,谁都能猜到她刚做了什么“坏事”。

    她将滚烫的脸颊贴在江斯年价格不菲的衬衫上降温,企图用冷漠来掩盖自己刚才“溃不成军”的丢脸表现。

    可江斯年却不打算放过她。

    腿上缓缓颠着她,嘴里也不闲着,一遍遍叫她的名字,“津津。”

    语气温柔而缱绻。

    一点都不招人烦,甚至还想听他一直说下去。

    见怀里的小家伙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江斯年也不在意,熟练地换了个称呼,“小公主,你觉得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不说还好,江斯年这么一讲,倒是提醒了林星津。

    秾艳姝丽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怀疑:“你怎么会这么熟练?”

    不是说从头到尾只喜欢过她吗?

    但就他刚刚亲她的架势,可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

    游刃有余,说是身经百战都不为过。

    “熟能生巧。”

    听到这样的回复,林星津的脸立马沉了下去,还泛着红晕的湿润掌心按着江斯年的肩膀,翻脸无情地想从他身上下来。

    江斯年随着她动作,只是在她真要下去的时候,在那细软的腰肢上轻轻捏了一把。

    很快,气鼓鼓的林星津就又重新跌进了他的怀里。

    这是江斯年刚刚摸索出来的,他的津津好像格外怕痒。

    亲了亲她的脸颊,江斯年笑道:“怎么这么急性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可见到林星津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情,他还是立马慌了神,立马对她解释:“因为在梦里练过很多次。”

    这么多年,林星津一直都是他荒芜梦境中唯一的一抹春色。

    虽然每次醒来他都觉得自己在梦里的行为是对林星津的亵渎,可下一次他依旧还会沉溺其中。

    林星津:“……”

    她看向江斯年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因为实在难以想象光风霁月的江斯年竟然也会有这种时候。

    “不过只是梦里……就这么厉害?”

    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语气诧异中又透着几分羡慕。

    江斯年被林星津不合时宜的好胜心逗乐了,他捏捏她的小脸蛋,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她,“没关系,我多教津津几遍,津津一定会变得和我一样厉害。”

    说实话,他还挺期待由林星津来掌握主动权的。

    —

    落日的余晖已经从这头移到那头。

    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林星津枕在江斯年肩头,江斯年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对相爱很久的小情侣。

    “江斯年。”林星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蔫蔫的,情绪不高。

    “嗯?”

    江斯年以为她是累了,直到听到她问:“你会一直对我好的,对吗?”

    即便第一百次说服自己要相信江斯年,但依然会出现第一百零一次的质疑。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江斯年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会的。”

    说罢,一个珍而重之的吻落在她的额上。

    “我这个人很别扭,经常患得患失,还老是阴晴不定……你真的确定好是我吗?”

    林星津细数着自己的缺点,不知道是想让江斯年知难而退,还是想叫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要中途被吓跑。

    那种绵延细密的心疼又涌上了江斯年的心头。

    “是,我确定。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我会爱你一辈子。”顿了顿,他继续道,“津津,你不要压抑自己。在我面前,你永远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江斯年看向林星津的眼神缱绻而虔诚。

    林星津审视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一丝破绽,终于心满意足地靠了回去。

    但江斯年心知肚明,光靠嘴说并不能完全打消林星津的负面情绪,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

    林星津依赖地蹭了蹭他,鼻尖萦绕着属于他的气息,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的感觉。

    江斯年贴在她的耳边承诺:“那我以后天天都这么抱津津。”

    “好呀。”

    说完她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戏,加上刚刚才经历过惊心动魄的接吻,实在是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

    江斯年知道林星津这是困了。

    他低声哄道:“我们吃完晚饭再睡好不好?”

    “不好,睡醒再吃。”

    林星津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面的话近乎呓语,“接吻太耗费体力了,以后不跟你亲……”

    若不是真困糊涂了,江斯年知道林星津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这次他没有纵容林星津,俯身亲了亲她秀气高挺的小鼻尖,果断拒绝:“不行。”

    作者有话说:

    同样的内容写了两遍(w  江总:这时候傻子才怂,我奋起直追!

    and看在叶小姐这么护我老婆的份上,你造谣我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

    老规矩,为庆祝江总亲到老婆,本章发红包~

    第34章 江总为什么要住在酒店里?

    林星津很快就睡着了。

    清清浅浅的呼吸声落在江斯年的耳侧。

    江斯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感觉, 只觉得这一刻心软得一塌糊涂。

    怕林星津睡得不舒服,江斯年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

    可即便动作再轻,林星津还是被他惊醒, 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唔……”

    江斯年俯身亲亲她的额头,软下语调, 低声哄她:“津津乖,我抱你去床上睡觉。”

    话语里的温柔浓得都快溢出来了。

    听到江斯年的声音后,林星津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泛着睡晕的小脸眷恋地在他胸口处蹭了蹭。

    睡着后的林星津对江斯年的依赖远比清醒时更甚。

    江斯年将林星津打横抱起,送回到了温暖松软的大床上。

    落进柔软的床铺后,林星津下意识地在床上摸索着, 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东西。

    江斯年知道林星津是在找她的小绒毯。

    小绒毯就在他的手边,但江斯年不想给。

    因为他有更合适的安抚物给林星津。

    鼻尖充斥着属于江斯年的气息,林星津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西装的衣角。

    原本蹙着的眉眼渐渐松懈, 她满足地轻声呓语了几声, 重新陷入了梦乡当中。

    江斯年坐在床边,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轻柔地顺了顺林星津的长发, 语气低沉温和,“乖乖睡觉,我一直都在。”

    浓密纤长的眼睫在眼下落下一层绵密的茶色阴影, 因为侧睡的缘故,林星津的红唇微微嘟着,像是在邀请人品尝。

    刚刚的浅尝辄止非但没有让江斯年感到满足,反而还将他身上的欲望尽数释放。

    江斯年看向林星津的眼神越发得深沉难辨。

    但最终, 他只是克制地俯身亲了亲她饱满嫣红的唇瓣。

    半晌之后,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怎么就这么乖呢?”

    江斯年心里很清楚, 自己不能再待在这个房间里了。

    林星津是信任他,才会任由自己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过去,就像一只对着主人袒露柔软肚皮的小猫咪。

    可他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却在此时全线崩盘。

    卧室的门被轻柔地合上。

    江斯年站在门口缓了许久,极力压制住心底的那股冲动之后,他才慢慢朝客厅走去。

    —

    林星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窗帘未被完全拉严实,一束黯淡的光透过那缝隙洒进来,落在林星津的床上。

    房间虽然没有完全被黑夜吞噬,却也近乎黑暗。

    周围一片寂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伴随着轻微的饥饿感和睡眠不足带来的头疼,林星津神色萎靡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当初,也是这样一个时刻。

    沈晨难得精神正常,说要陪她一块午睡。

    也许是因为有妈妈温柔的气息,那一觉林星津睡了很久很久。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夜幕降临,整个房间昏暗无光。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沈晨却不见了踪影。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声。

    紧接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嘈杂。

    林星津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很不安的情绪涌上她心头。

    抱紧怀里的小绒毯,林星津急急忙忙跳了下床,她要去找妈妈。

    往外走的路上,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四肢虚乏无力,似乎还没从那场午觉中彻底清醒过来。

    短短的一段路,她走了很久很久。

    刚走到门口,一个白色的人影从空中坠落到她面前。

    一朵用血雾凝成的花在林星津的眼前缓缓绽开。

    ——“妈妈,您离开林家吧。”

    ——“已经回不去了。”

    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这个雨夜成了林星津挥之不去的梦魇。

    后来,林缜发现林星津一直呆呆愣愣,高烧不退,便叫来了家庭医生。

    医生给林星津检查的时候,在她的血液里发现了镇定安神的药物残留。

    沈晨走的很决绝,她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被她喂了药的林星津会提前醒过来,并且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

    林星津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的小毯子呢?

    偏头寻找的时候,她细嫩的脸颊蹭到了微硬的面料。

    是江斯年的西装。

    铺天盖地的清冽的木质香调强势又不失温柔地将她紧紧包裹起来,将那些噬人的情绪尽数驱逐。

    林星津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西装紧紧抱入怀里。

    恐慌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睡着前发生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丈夫成了她的男朋友。

    可是,江斯年人呢?

    她是又被单独留下来了吗?

    胡思乱想间,她听到了敲击键盘的声音。

    声音很轻。

    几乎微不可闻。

    对方像是刻意控制着力道,生怕这点小动静会惊扰到她。

    林星津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下巴搁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黑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垂落,衬得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使她看上去有种破碎但惊人的美丽。

    江斯年就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他低垂着修长的脖颈,有微微荧光映在他轮廓分明,清隽矜冷的脸上。

    膝上摆着一台正在运作的笔记本电脑,他借着窗外倾泻进来的那点月光,查看着电脑上的资料。

    —

    江斯年刚走到客厅,便想起了林星津经常做噩梦的事情。

    到底还是不放心,可又担心自己会对林星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江斯年索性让许秘书把他的笔记本送了过来。

    企图用工作来使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效果甚微,但聊胜于无。

    看完一页合同,江斯年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下意识地看向床所在的方向,却发现林星津已经醒了。

    于是他把笔记本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起身朝林星津走去。

    “我吵醒你了吗?”

    林星津摇摇头,歪着小脑袋看他的模样,颇有种美人初醒的旖旎。

    江斯年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朝林星津张开双臂,“宝贝,过来。”

    这声“宝贝”江斯年喊得熟稔而缱绻,就好像他早就喊过千遍万遍。

    林星津似乎就在等他说这句话。

    几乎是话音刚落,她就扑进了江斯年的怀里。

    江斯年笑着亲亲她的头顶,将她稳稳地搂进怀里,“饿了吗?”

    林星津似乎还没缓过来,根本不想说话,对着江斯年点点头又摇摇头。

    很矛盾的行为,江斯年却像是有读心术,轻而易举地猜到了林星津的意思。

    “那再抱一会,我们就去吃饭好不好?”他低声哄她,“我让齐叔炖了你最爱喝的汤。”

    “好。”

    小公主终于纡尊降贵地说了一个字,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江斯年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腾出空去给齐叔发信息。

    林星津的目光落在江斯年抱着她的那只手上。

    江斯年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而匀称。

    而无名指上的婚戒此刻也明晃晃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江斯年。”林星津低声唤道。

    “怎么了?”

    “谢谢你没有把我一个人落下。”

    这话既是谢谢他没有让她一个人面对醒来时的无助与慌乱,更是谢谢他坚持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放弃她,放弃这段仿佛看不到希望的感情。

    听到这话的江斯年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发烫发干,心跳也鼓噪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我永远都不会让津津一个人的。”

    林星津顺从地把脸埋进江斯年的颈窝里,汲取着江斯年身上好闻的气息。

    好一会才说话:“嗯,我信你。”

    林星津的晚饭是一早就备着的,所以很快门铃就被按响了。

    江斯年恋恋不舍地松开林星津,“我去开门。“

    “好。”林星津软软地应了一声。

    晚餐是齐叔亲自送上来。

    “先生。”

    虽然江斯年平时跟林星津待在一起的时候也高兴,但齐叔发现今天的他看上去格外得不一样。

    “嗯?”

    “您跟太太是不是?”

    齐叔没把话说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但江斯年听懂了齐叔的未尽之意,他的嘴角上扬,眼底都是笑意:“是。”

    “太好了!”齐叔双手一拍,语气中难掩兴奋,“您跟太太好好用餐,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爷夫人!”

    天知道江家上下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临走前,齐叔说:“您放心,我会跟夫人说,让她先别急着给您打电话的。”

    其实就算齐叔不提醒,尤佳也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时候儿子媳妇正二人世界呢,她才不会这么没眼力劲,打电话过去打扰他们呢。

    —

    江斯年陪着林星津吃完晚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看着江斯年收拾碗筷的身影,林星津语气犹疑,“我记得你今天的行程安排得很满。”

    “都取消了。”

    “取消了?你不要因为我就……”林星津的声音越来越低,听上去有些内疚,“消极怠工。”

    江斯年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走到林星津跟前。

    林星津低着头。

    暖色光线下,她瓷白的面容精致得无可挑剔,纤长的眼睫在空气中轻颤着,雪白的贝齿将本就微肿着的下唇再次咬出浅浅的痕迹。

    江斯年蹲下身,林星津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却刚好顺了他的意,被亲个正着。

    林星津纤细的腰肢被一双滚烫的大掌紧紧搂住,让她无处可躲。

    江斯年含着她受伤的唇瓣,温柔地吮吸着,林星津怔愣了一会后便开始小幅度地回应他。

    两人缓慢地交换着鼻息。

    许久之后,江斯年才松开林星津。

    他偏首亲了亲她早已红透的小耳垂,炙热的气息拂在她的颈侧和耳畔。

    “别担心,是对方有事,所以才取消了。我不会消极怠工的,我还要赚钱养津津呢。”

    林星津搁在江斯年肩头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听到这话,嗔了他一眼,小声道:“我才不用你养。”

    江斯年从善如流,“嗯,我们津津最厉害了!”

    林星津的脸又红了。

    “时间不早了,你,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次倒不是在下逐客令,她只是纯粹觉得江斯年每天都好辛苦,想让他多休息。

    “好。”

    说罢,江斯年又亲了上去,美名其曰晚安吻。

    —

    江斯年从林星津房间退出来后,刷房卡进了斜对面的房间。

    宽敞的客厅里灯光通明。

    许秘书和其他几位仿佛不需要夜生活的秘书正端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江斯年下达指令。

    江斯年确实没有消极怠工,他只不过是把工作时间往后挪了挪而已。

    抿了一口许秘书为他准备的黑咖,他冷声道:“开始吧。”

    工作结束的时候已近凌晨。

    秘书们正准备挨个从他房间里离开,就听到许秘书轻声提醒:“出门的时候千万别发出声音。”

    万一把对面房间的总裁夫人吵醒可就不妙了。

    坐电梯下楼时,他们当中最年轻的那个终于忍不住了:“江总为什么住在酒店里?”

    这句话就像是投入湖中的小石头,顿时电梯里议论纷纷。

    “对呀,而且这个会议不是一早就确定好的,怎么就突然改时间了?”

    有人小声猜测:“难不成是跟太太吵架,被赶出来住酒店的?”

    “那几天大家都得警醒点了,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虽然他们之中没有谁见过传说中的江太太,但他们都知道江斯年有多宠老婆。

    唯一的知情人许秘书咳嗽了两声,“做好你们的分内事,老板的私事别打听。”

    这几位秘书都是许秘书分管的,见他们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许秘书还是忍不住给他们透了点底,“放心,江总没跟太太吵架,而且这几天他心情好着呢。”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昨天的更新,然后今天的更新容我请个假,咕一下~

    补偿宝子们,所以还有红包!520快乐哦!

    江总:是对方有事,不是我消极怠工

    温总:我没有我不是你瞎说!

    第35章 我可以提供电话哄睡服务

    许秘书等人离开后, 偌大的套房里只剩下江斯年一人,周遭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

    江斯年转了转脖颈,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没有月亮的夜晚, 万籁俱静,夜色昏沉黑暗。

    夜风骤然吹起,空气中透着一股沁人凉意。

    落地窗上映出江斯年模糊而清隽的脸庞,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目光落在无名指上久久都未曾离开,眼神极致温柔。

    突然,搁在桌上的手机一亮:

    【尤佳:斯年,我跟奶奶明天能过来给津津探班吗?】

    江斯年微蹙起眉,想了想直接给尤佳回了个电话。

    “妈, 您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尤佳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一点困倦,隐隐还能听出点兴奋的意味:“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她接到齐叔的电话后,整个人就坐不住了, 但又怕打扰到林星津和江斯年, 只能先忍耐下来,让齐叔时刻留意着他俩的动静。

    好不容易等江斯年从林星津房间出来了, 他又立马投身工作,尤佳根本找不到机会跟他说话。

    结果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尤佳见江斯年不说话,催促道:“斯年, 到底可不可以啊?”

    以往林星津都在外地拍戏,这次好不容易回到了江家的主场,尤佳就有些坐不住了。

    江斯年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骨,拒绝道:“您跟奶奶明天先别过来。虽然我跟津津在一起了, 但我希望能一切如常, 不要给津津压力。”

    听完江斯年的话, 尤佳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提议多少显得有些唐突。

    “瞧我都高兴糊涂了,津津现在还在剧组拍戏,我们这么贸然过去,肯定会影响到她的。还是等哪天津津有空了,你带她回江宅吧。”

    江斯年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说:“我到时候问问津津的意思。”

    “行。”尤佳在电话里笑道,“妈妈替你们感到高兴。”

    事实上,江奶奶也才刚睡下没多久。

    客厅的暖光落在江斯年的脸上,越发衬得他眉眼如画,听到尤佳的话,他的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谢谢您。”

    “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尤佳高兴之余,又心疼江斯年这么晚还在熬夜,“你可得照顾好自己,你要是病倒了,可就没人照顾津津了。”

    “嗯,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外人眼中的林星津孤傲独立,但只有江斯年知道他的江太太看似冷漠的外表之下有一颗多么脆弱的内心。

    林星津比谁都需要他的保护。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傍晚睡过的缘故,林星津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丝毫的睡意。

    被吻得嫣红饱满的嘴唇轻轻一碰就有种怪异的感觉。

    不算太疼,但这刺痛感的后劲却细碎绵长,存在感十足,仿佛上面还停留着江斯年凶狠强势的气息。

    严格算起来,她跟江斯年是第一天恋爱,怎么就跟他亲成这样了?

    而真正让林星津诧异的是,她竟然一点都不反感江斯年的亲近,以至于在这整个过程里,她都沉溺其中。

    极尽缠绵的安抚,温柔的低哄,急促的喘息……

    大床发出轻微的响动,床单显出褶皱,林星津抱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素白纤细的手指将搁在床边柜子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林星津犹豫片刻后,点开了群聊:【大家睡了吗?】

    很显然,她的朋友们都是夜猫子,这次连容晨都没有缺席。

    【容晨:没呢。怎么了,津津?】

    【叶雨淇:+1,还在画设计稿。】

    【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林星津终究是个普通人,所以她也不能免俗,会忍不住想把高兴的事情分享给朋友们。

    于是她又补充了两个字:【好事。】

    【叶雨淇:正好画图画得心烦意乱,津津快说,让我高兴高兴。】

    【我谈恋爱了。】

    林星津自己都没发觉,她打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嘴角一直弯起着甜蜜的弧度。

    【叶雨淇:和江斯年?】

    「“叶雨淇”撤回了一条消息。」

    意识到自己手快的叶雨淇手忙脚乱地撤回了这条消息。

    可惜为时已晚,林星津已经看到了这条内容。

    她这样多此一举的行为,反而惹得林星津起疑。

    【你怎么知道是江斯年?】

    【叶雨淇:你唯一相熟的男人不就只有江总一个嘛。】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可林星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叶雨淇的表现似乎……过于淡定了。

    容晨性子沉稳,听到这个消息没什么过激的反应,林星津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叶雨淇不一样。

    以林星津对叶雨淇的了解,听到自己谈恋爱的消息,就算不立刻驱车冲到酒店来找她,也应该会用电话对她进行“狂轰滥炸”。

    反正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这么安静。

    安静到好像这件事情一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雨淇,你有事情瞒着我。】

    林星津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发出这条语音。

    虽然林星津没在她跟前,但叶雨淇依然有一种被她看透的无处遁形的感觉。

    她的确有事情瞒着林星津。

    纠结片刻后,叶雨淇悄悄私聊容晨:【晨晨,江总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告诉津津了?】

    容晨回复得很快:【可以。】

    看到容晨的回复后,叶雨淇松了口气。

    跟林星津认识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有对林星津隐瞒过什么事情。

    除了这件事情。

    现在压在她心里的这个大包袱终于可以彻底卸下了。

    【叶雨淇:好吧,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跟晨晨早就知道江总喜欢你的事情了。当时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们不想让你受到外界的干扰,我们希望你能完全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

    【早就?】

    【叶雨淇:你跟江总吵架的那天知道的,你不是还因为心情不好喝醉了吗。】

    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林星津当然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

    【你怎么知道我跟江斯年吵架了?】

    【叶雨淇:你喝醉以后叫了江总的名字。后来我送晨晨出门的时候碰到了江总,我们俩就背着你跟他聊了聊。】

    看着叶雨淇发过来的内容,林星津脑子里骤然冒出四个字——

    喝酒误事。

    太丢人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这么早就露馅了。

    林星津用被子将自己整个捂了起来,直到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才从被子里露出一张泛着红晕的小脸。

    这期间,微信的消息提示一直在响。

    是叶雨淇发了好几条很长的语音过来。

    林星津耐着性子一条一条听完,知道了很多她之前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那天争吵完,从亭山寺离开后,江斯年一直跟在她身后。

    原来叶雨淇口中的神秘买家就是江斯年。

    林星津虽然已经猜到江斯年胸口的纹身“XJ”不是指他和夏菁,而是她名字的缩写,但听到叶雨淇的转述后,她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阵阵悸动的波澜。

    高中时一次又一次回国看她,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甚至买下了她对面的房子……

    直到这一刻,林星津才清晰地意识到江斯年陪伴她的时间,远比她知道得还要多。

    除了这些,江斯年会不会还有其他事情瞒着她?

    只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叶雨淇的话打断了。

    【叶雨淇:说起来我还挺对不住江总的,要不是我那时候跟你说江总和夏菁在一起了,你也不至于误会他这么多年。】

    司嘉树当时说她也不完全是说错了。

    当年她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这个谣言确实是从她嘴里传出去的,以至于她现在一回想起这件事情,就对江斯年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叶雨淇:还好现在江总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津津你跟江总可一定要好好的。】

    等叶雨淇说完之后,容晨才缓缓开口道:【那时候我还觉得江斯年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是想让我们帮他在你面前说说好话。可结果并不是这样,他甚至还让我们什么都不要跟你说。】

    叶雨淇和容晨是林星津最好的好朋友,她们说的话,林星津一定会听。

    更何况江斯年的的确确从头至尾喜欢的人只有林星津,借由她们的口向林星津解释清楚这件事,本就无可指摘。

    可江斯年却放弃了这条大家眼中的捷径。

    【津津,江斯年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容晨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又轻又低的声线像是随时会消逝在夜风之中。

    —

    夜更深了。

    【我睡不着……】

    看着自己打算发给江斯年的内容,林星津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

    这也太不含蓄了……

    江斯年看到会不会误以为是自己在邀请他过来?

    而且都这么晚了,他应该也休息了。

    想到这,林星津赶紧将这几个字删了,做贼心虚般将手机倒扣在床上。

    就当她以为痕迹都被抹除干净,江斯年绝对发现不了的时候——

    【J:津津是睡不着吗?】

    看着聊天界面最新跳出来的信息,林星津不由得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她那条微信不是没发送出去吗,江斯年是怎么知道她还没睡的。

    难不成是在她房间装监控了吗?

    林星津朝天花板处瞧了瞧,看完又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可笑。

    江斯年这会刚洗完澡,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打算给林星津发送自己第二天的行程安排。

    「对方正在输入中……」

    看到这一幕的江斯年,薄唇慢慢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面对江斯年的询问,林星津却不想承认:【不是,我马上就要睡着了。】

    这话简直是对此地无银三百两最好的解释,江斯年基本确定他的江太太是失眠了。

    【J:那可以给津津打电话吗?我可以提供电话哄睡服务。】

    看着江斯年发过来的微信,林星津下意识咬了咬自己还在发红的唇瓣。

    最后她还是决定听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以打。】

    平日舒缓空灵的铃声在寂静夜色中平添几分突兀。

    几乎是在手机响起的一瞬间林星津就接通了电话。

    明明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更不会有人窥探到她跟江斯年的通话内容,但林星津还是带着手机藏进了被子里,将自己掩得严严实实。

    就好像这样做了,她就不会觉得害羞了似的。

    “津津。”

    仿佛声音稍大些,就会吓到他的小公主,江斯年的声线低哑而温柔,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

    “睡不着吗?”

    江斯年又问了一遍。

    大概是因为直接通话的缘故,林星津否认的话在喉间滚了滚,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嗯,有一点。”

    江斯年很有分寸感地没有再继续追问她失眠的原因。

    宠溺的声音一点一点在林星津耳畔铺开,让她的耳朵发烫,心跳也跟着加速。

    “津津明天一早还要拍戏,现在该休息了。”

    “唔……”

    林星津在电话里小小地应了一句,落在江斯年耳朵里更像是在撒娇。

    “不是说有哄睡服务吗?”

    她总算想起了自己跟江斯年打电话的目的。

    江斯年轻笑一声:“有的。”

    林星津好奇:“是什么?”

    江斯年思忖一会后,问:“睡前故事要不要听?”

    “要。”林星津毫不犹豫地答应。

    “那津津想听什么?”

    “都可以。”

    江斯年又笑,起身去书架前挑书。

    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长期住在这里的准备,因此房间里书只多不少。

    “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自我修养》,你应该会喜欢的。”

    林星津握着手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嗯,我看过好多遍,不过你怎么会有这本书?”

    “有一段时间对演戏很感兴趣。”

    江斯年点到为止,但林星津已经听明白了。

    说到底这书是为她准备的。

    “我喜欢,你念给我听。”

    其实这会林星津的睡意已经渐渐上涌,但她更想听江斯年说话。

    江斯年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困倦,于是他的声音越发低沉松懒,用故事充当摇篮曲,哄他的小公主睡觉。

    “……注意力,同时适用于外在和内在的对象:‘看’和‘看见’训练注意力:每天睡觉前回想当天发生的一切。注意力会调动演员的所有感觉器官,参与完成创作……演员应热爱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贪婪地观察并吸收,为自己积累鲜活的创作材料……”

    江斯年读了将近十分钟,听到对面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清浅。

    于是,他停了下来,用更轻更柔的声音唤她:“津津?”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林星津睡着了。

    听着林星津的呼吸声,江斯年说了今晚的最后一句话。

    简短却情深——

    “晚安,我的小公主。”

    这一晚,原以为自己会失眠到天亮的林星津睡得极其安稳。

    —

    接下来的这几天,江斯年都异常忙碌。

    大会小会开个没完,甚至还飞去国外出了个短差。

    所以林星津跟他的状态有点像是在网恋。

    【J:宝贝,我四点下飞机,晚上过来找你。】

    从一开始看到“宝贝”两个字就面红耳赤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全靠江斯年努力。

    据不完全统计,他这几天大概给林星津发送了上千个“宝贝”。

    林星津将注意力从剧本移到手机上,斟酌着打字:【今晚你不能过来找我。】

    江斯年几乎是秒回:【为什么?我记得你今天没有夜戏。】

    林星津从这普普通通的十三个汉字中,品出了来自某人的很深的怨念。

    但她一点没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孩子气的江斯年也好可爱。

    【因为我经纪人今晚会过来找我,跟我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J:可是我想见你。】

    江斯年出国三天。

    这三天时间虽然他们经常视频通话,但隔着屏幕和真正的面对面相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林星津想了想,【或许,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经纪人。】

    余小绒已经知道她跟江斯年的关系,也是时候让刘曼知道江斯年的存在了。

    林星津发现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两年前她很抗拒被人知道她和江斯年的关系,可现在她居然开始担心隐瞒这段婚姻,会不会委屈了江斯年?

    【J: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还是以丈夫的身份?】

    【你决定。】

    林星津把主动权交到了江斯年手上。

    江斯年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男朋友虽好,终究不受法律的保护。

    如果可以,他当然更想以林星津合法丈夫的身份去见刘曼。

    作者有话说:

    准备准备,该让夏薇出场了。

    “注意力,同时适用于外在和内在的对象:“看”和“看见”训练注意力:每天睡觉前回想当天发生的一切。注意力会调动演员的所有感觉器官,参与完成创作。演员在生活中也应训练注意力:深入看见事物的本质。演员应热爱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贪婪地观察并吸收,为自己积累鲜活的创作材料。”这段选自史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员自我修养》

    第36章 她补充道:“领过证的那种。”

    屏幕显示正在拨号中。

    “星津, 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刘曼干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虽然刘曼见惯了大场面,但林星津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 以免晚上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

    “曼姐。”

    林星津的声音一向清冷,可现在清冷之中又多了些许犹疑,这让原本靠在椅背上的刘曼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她皱眉问林星津:“有人欺负你了?”

    刘曼向来护短。

    在她眼里, 林星津虽然在待人处事上冷漠了些,但她性格沉稳懂事,从不惹事,真要出什么事,也肯定是《盛世》剧组那几个关系户的错。

    “不是。”见刘曼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林星津赶紧否认, “是我有件私事要告诉你。”

    “私事”二字被她咬了重音。

    “现在说吗?”听到林星津这么说,刘曼重新放松了身体,“可是一会我就出发去找你了。”

    林星津站在窗前, 顺着窗缝偷溜进来的风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 垂下的眼睫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片刻之后,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一定要现在说。”

    “行,那你说吧。”

    “我晚上想给你介绍一个人。”

    一想到江斯年, 林星津的表情就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连带着她的语气都软了下来。

    “谁啊?”

    林星津的话语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雀跃,刘曼身为经纪人的敏感神经被拨动,她心里隐隐有了种不太好的猜想。

    这个人不会是她的男朋友吧?

    所以是温江还是宋以南?

    温江的长相温润如玉, 气质谦逊, 刘曼对他的印象不错, 但直觉告诉刘曼,林星津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

    那就只剩下宋以南了……

    刘曼想宋以南虽然性格恶劣,但架不住有副好皮囊,桀骜不驯,恣意张扬。

    像林星津这种看似淡漠孤傲,实则骨子里温和乖巧的女生最容易被这种人吸引了。

    刘曼只觉得一阵头痛。

    圈里姐弟恋恋情曝光后,受伤的往往都是女方,而且像宋以南这种选秀节目出身的顶流偶像,粉丝的战斗力可不容小觑。

    刘曼都能想象得到,如果真的恋情曝光,宋以南的粉丝会如何疯狂地攻击林星津。

    可转念一想,刘曼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林星津入行两年多,一直忙着辗转各地拍戏,她连朋友都不乐意交,哪来的时间和精力交男朋友?

    更何况,她这才进组几天,估计除了拍戏以外,私底下连话都没跟他们说过几句。

    刘曼心想她还是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说不定是林星津跟家里人的关系缓和了,她家里人想感谢她这些年对林星津的照顾呢。

    林星津并不知道在刘曼这短短的几秒里,经历了怎样一番的天人交战。

    “是我先生。”

    尾音被她拉长,像是融化的巧克力,无端透着黏黏腻腻的甜。

    头回听到林星津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刘曼,顿时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林星津也不催促,她知道刘曼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

    先生?

    这是种尊称吗?

    许久之后——

    “世上居然有‘我’这么奇怪的姓氏啊,真有意思……”

    刘曼已经在尽力自欺欺人了,偏偏林星津非要撕开这个她难以接受的事实,“不是其他人,是我丈夫。”

    想了想,她补充道:“领过证的那种。”

    “你瞒着我跟人领证了?”

    林星津说的每个字眼几乎都在刘曼的雷区的蹦跶,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捞起桌上的车钥匙快步朝门外走去。

    “没有瞒着你。”

    刘曼脚步一顿,“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瞒着你去领证。”林星津一字一句地解释道,“在我认识你之前,就已经跟他领证了。”

    刘曼被她气得一口气不上不下,整个人僵持在原地,好半天她才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这种事情在电话里根本讲不明白,还是得当面去找林星津问清楚。

    “你不是说晚上才有空过来吗?”

    刘曼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办公室走。

    事已至此,她就算现在赶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差点把开会这事忘了,你给我乖乖待在酒店哪都不要去,我忙完马上就过来!”

    —

    宋以南最近一直被成既监督着去上表演课。

    经过几个表演课专业老师的轮番上阵,他的演技不说突飞猛进,至少不像之前那么拉胯了。

    尤其是今天这几场戏,因为提前跟老师对过戏,拍得特别顺利。

    张导乐得直拍他的肩膀:“以南,最近表现不错,一定要保持住啊,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跟宋以南相处时间一久,张导就发现他其实还是小孩子脾性,喜欢听好话,所以这些天他对宋以南总是不吝表扬。

    “知道了。”

    宋以南敷衍地点点头,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他的目光在片场扫视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直到看到拿着手机的林星津从角落走出来,宋以南眼神一亮。

    接着,他朝着张导扬了扬手里的剧本,“张导,我去找林老师对下一场的戏。”

    “嗯,去吧。”

    对于宋以南虚心求教的行为,张导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不过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好好跟星津请教,别耍大少爷脾气。”

    在张导看不到的角度,宋以南撇了撇嘴。

    心想,林星津那么厉害,谁敢对她耍脾气啊!

    见宋以南去找林星津,成既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毕竟温祁洲可是特意叮嘱过他,千万不能让宋以南和林星津单独相处。

    “林老师。”宋以南远远地叫了她一声。

    自从上一次被林星津看扁之后,宋以南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誓要证明给林星津看,他也是能拍好戏的。

    不然像他这样离经叛道的人,要不是怕被林星津嫌弃,怎么可能乖乖坐在房间里上那些枯燥的理论课。

    林星津停下脚步,看着宋以南从远处跑过来。

    因为上一场有打斗的场面,所以他身上的戏服沾着灰尘,就连脸上也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

    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可他的神色却莫名的亢奋,眼睛很亮,像是有什么情绪即将喷涌而出。

    宋以南在林星津面前站定,双手抱臂,“怎么样,现在不用担心我会拖你后腿了吧?”

    林星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原来宋老师这戏是为我拍的呀。”

    听到林星津这么说,宋以南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情绪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是他的语气过于挑衅了?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余小绒在不远处叫林星津的名字。

    林星津朝余小绒点头,示意自己马上过去。

    “既然宋老师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过去了。”

    “我……”

    “最近表现得还算可以。”

    宋以南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林星津怎么可能猜不到他找她是来求夸奖的。

    要是夸他一句能让后面的拍摄更加顺利,何乐而不为呢。

    跟林星津擦肩而过的瞬间,宋以南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林星津刚刚是不是夸他了?

    宋以南咧嘴一笑,突然觉得每天被压着上课这事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他暗自回味了好一会,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成既的黑脸。

    “吓我一跳。”脸上的笑容顿时被他敛去,宋以南嫌弃地横了成既一眼,“你这什么表情啊,cos包公吗?”

    “你跟我过来。”成既面无表情地扯着宋以南来到僻静处。

    成既朝四周认真看了一圈,见四下无人,他问得很直白,“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林老师有意思?”

    宋以南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瞬间炸了毛,“胡说八道什么呢!”

    “最好是我胡说八道,我虽然不知道这位林老师是什么身份,但温总曾经多次叮嘱我,叫我看好你。”成既顿了顿,“我想温总应该也跟你说过同样的话吧?”

    可现在宋以南对林星津的态度明显不对劲。

    张导天天夸他,也不见得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反而是林星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就乐得跟什么似的。

    成既从宋以南出道以后就跟着他了,可从来没见他这么傻气过。

    对于林星津的身份,宋以南最清楚不过。

    成既的话就像一道闪电向他袭来,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从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中清醒过来。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宋以南冷漠的声音,“我对林星津没意思,这种话别让我听到第二次。”

    既然宋以南做出了保证,成既也就点到为止。

    “记住,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温总的。”

    —

    接下来的几场戏,宋以南的脸色都格外阴沉。

    宋以南脸色不好看,他经纪人成既的表情也沉得厉害。

    剧组人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宋以南这是怎么了,明明刚刚瞧着还挺正常的。

    看来传言没错,宋以南的脾气真跟五月的天气似的,说变就变。

    就连张导都忍不住悄悄跑来跟林星津打听,“星津,你跟以南是不是吵架了?”

    林星津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她淡声道:“没有。”

    “那他怎么又这副样子了?”

    张导头疼,总感觉自己是在帮温家带孩子,偏生这孩子还处在叛逆期,难带得很。

    林星津放下剧本,眼神中有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语调微冷:“张导,这事你该去问宋以南。”

    张导面色讪讪,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做法确实不妥。

    他这么跑来问林星津,落在别人眼中,可不就坐实了是林星津惹了宋以南。

    好在这时候拍摄已经接近尾声,虽然宋以南中途莫名其妙发了会疯,但今天的拍摄还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余小绒在收拾东西,林星津打开手机给江斯年发微信,【我准备回酒店了。】

    【J:我还有半个小时到。】

    【好,我在酒店等你。】

    很快,江斯年回复了一条语音过来。

    【J:宝贝,我很想你。】

    虽然对文字版的称呼已经习以为常,但听到江斯年用低沉而有磁性的语气讲出来,林星津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热,

    【马上就能见面了。】

    余小绒收拾好了东西,正想叫林星津,就见她背对着众人,原本清冷的眉目间皆是笑意,而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后颈间。

    她的心中顿时了然,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幕后大老板跟星津是貌合神离呢?

    这两人分明很恩爱!

    “津津,咱们走吧。”

    “好。”林星津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还是觉得有些烫。

    为了避免麻烦,她戴上了余小绒特意准备的口罩。

    两人刚要起身离开,就被夏薇拦了下来。

    “林老师,我们打算去聚餐,你要一起吗?”

    夏薇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可这透着虚伪的笑意却让林星津觉得很不舒服,毕竟这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向她表露出了很明显的敌意。

    没有提前通知,“我们”和“你”,泾渭分明,夏薇的话里话外都已经将她排除在外,与其说是邀请,更像是一次言不由衷的通知。

    而其他人明明知道她跟夏薇之间有摩擦,但还是让夏薇过来通知她,可见他们似乎也并不是很想让她去参加这次的聚会。

    先不说江斯年等会要来酒店看她,就算没什么事情,林星津也宁可独自一人待在酒店里。

    她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夏薇的邀请:“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下次吧。”

    夏薇也不挽留,故作可惜地耸了耸肩,“那真是太不巧了,下次林老师可一定要来啊。”

    林星津点点头:“好。”

    说完她便带着余小绒离开了片场。

    余小绒一路上都没说话,素白的小脸垮着,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林星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小绒不高兴了?”

    余小绒闻言气愤地说道:“这些人就是故意的。”

    刚刚夏薇说的话,她可都听见了。

    明明第一天就建了群,可聚餐的事情他们从未在群里说起过。

    去哪吃,吃什么,林星津一概不知。

    这种聚会她不去是对的,真要跟着去了指不定会被怎么欺负呢!

    “可能是他们晚上串门的时候决定的呢,我跟他们又不住在同一层,消息闭塞点也很正常。”

    林星津现在可没多余的时间来为不值当的人生气,她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见到江斯年的喜悦。

    “再说了,酒店的饭菜不好吃吗?非要去外面吃。”

    “好吃。”说起这个余小绒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就是不一样,我这段时间都长胖了。”

    林星津笑道:“所以啊,有这个时间生气还不如想想待会吃什么呢。”

    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余小绒点点头:“津津说的有道理。”

    —

    这次的聚餐是夏薇提出来的,林星津不参加正合她的心意。

    “林老师说不去。”夏薇悠悠地回到郁妍边上,“看来林老师是真不喜欢跟我们待在一起。也难怪,整个剧组就只有她的房间在十六层,你说我们晚上还能一块点个夜宵,打打牌聊聊天,林老师一个人在楼上干嘛呢?有人陪她吗?”

    这话往深了想,可就大有深意了。

    在场都是人精,不可能听不出夏薇的弦外之音。

    只是这话没法接。

    一时间,没人说话。

    突然,空气里传来一声冷哼。

    是宋以南过来了。

    他刚就站在距离众人不远的地方,夏薇说的话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宋以南居高临下地睨着夏薇,眼底的轻蔑清晰可见,“我要是林老师,一看有你在,我也不会想参加的。”

    “你……”

    “造谣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不是清白的。”

    宋以南这话说得很不留情面,夏薇的脸色当下就变了。

    夏薇的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宋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宋以南丝毫不为所动,冷笑道:“怎么我话说得还不够直白?”

    要是张导在这,估计就要掐人中了。

    他这戏才刚开始拍,演员们就已经四分五裂,连表面的和平都不想维持。

    《盛世》这部剧热度太高,八卦记者和狗仔指不定就在哪个角落潜伏着,要是真闹起来,被他们拍下来,一准得上热搜。

    虽然他们想上热搜,但这种负面热搜还是算了吧。

    温江和郁妍对视一眼,赶紧出来打圆场。

    “夏薇她绝对没有针对林老师的意思。”

    “对呀,宋老师你可千万这么说,这要是被狗仔听见,还以为她们两个不合呢。”

    郁妍的话提醒了宋以南。

    那些营销号最会颠倒黑白,造谣生事,他过去在这上面吃过不少亏。

    林星津自己都没说什么,他的确不能给她惹麻烦。

    可是江斯年不是神通广大吗?

    怎么这会有人在背后编排他太太,他就哑火了呢!

    林星津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差!

    见宋以南似乎冷静下来了,温江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夏薇面前,“宋老师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这店是夏老师朋友开的,听说在这一片还挺有名的。”

    宋以南直接拒绝:“不去。”

    最后,他锐利的目光沉沉地扫视过在场的几人,冷冷抛下了一句话,“这是我的第一部 戏,我很重视,所以谁要是敢搞事情,别怪我到时候对她不客气!”

    谁都知道宋以南的背后是浩瀚影业,他确实有这样底气和资格说这样的话。

    眼看着宋以南走远了,夏薇擦擦眼角的泪水,语气还有些哽咽,“宋老师和林老师关系可真好。”

    “难怪她不愿意跟我们一块。”她红唇微撇,似有不满地轻声嘀咕着,音量虽低,但郁妍和温江都听得很清楚。

    郁妍微微一笑,似乎没有把夏薇的话放在心里。

    “郁老师,你看……”

    见她还要开口说话,郁妍缓缓凑近夏薇,笑得一脸温柔。

    远远望去,就像关系亲近的两人在说悄悄话。

    “夏薇,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要是想拿我当木仓使,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我可不是你能利用的人。”

    夏薇瞳孔微缩,似乎没有料到郁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郁妍说完后,站直了身体,嘴角的笑容未变。

    “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也还有事要忙,就不跟你们一块去了。”她的语气带着歉意,让人无可指摘,“真是对不住,下次我来请客。”

    郁妍一走,温江尴尬地看了眼夏薇。

    在他看来,今天的聚餐已经没有任何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大家都去,那是剧组聚餐,若是只有他跟夏薇两个人,那落到营销号眼里,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温江可没跟夏薇捆绑炒CP的打算。

    “要不咱们就改天再聚吧。”

    说完,温江也带着助理离开了。

    只剩下夏薇神色不明地站在原地。

    —

    对于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林星津一无所知。

    当然她也不感兴趣。

    剧本摊开放在膝上,纤长的手指捻着纸张,却许久没翻页,可见它的主人此刻正在出神。

    林星津看了眼手机,上面是江斯年刚发给她的微信。

    人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门铃响了。

    林星津眸子一亮,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甚至都顾不上摔在地上的剧本。

    她鲜少有这么不稳重的时候。

    可就是控制不住,像是一种本能。

    一打开房门,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大束芬得拉白玫瑰。

    “宝贝,我回来了。”

    江斯年就站在那里,薄唇勾起,目光温柔而缱绻。

    作者有话说:

    从某种程度来说,经纪人确实没想错,可不就是关系缓和了。

    芬得拉白玫瑰的花语是——“只对你一人钟情”

    第37章 之前自己一个人总是不敢看

    夕阳西沉, 落日的余晖给万物蒙上了一层浅金色的滤镜。

    江斯年抱着花站在门口,整个人浸浴在温暖的色调当中。

    就连手中的白玫瑰也被染上了火焰的颜色,明艳而炙烈。

    这一幕好看得就像是电影中最经典的情节。

    林星津的眼中有惊艳闪过。

    她想, 他们好像总是在黄昏时分见面。

    白天过于喧闹和嘈杂,夜晚又太寂静,黄昏介于白天和夜晚之间, 很温柔,也很私密。

    她很喜欢。

    江斯年微微垂眸,视线根本舍不得从林星津身上移开,清隽的面容带着疲色。

    林星津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人刚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他甚至都来不及休息就急匆匆赶来见她了。

    江斯年说想她, 是真的想她了。

    林星津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会照顾人,居然都没想过江斯年也是需要休息的。

    “你要不要先休息?”

    林星津眼中的内疚和担忧清晰可见。

    江斯年摸摸她的小脑袋, 温柔地笑道:“津津别担心, 我在飞机上休息过了。”

    “你的行李呢?”林星津探头看向他身后,却发现空空如也。

    “我让许秘书帮我拿回去了。”

    林星津还在想到底是拿回哪个家的时候, 斜对面的房间却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她一个激灵,顾不得太多,再次把江斯年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打算跟总裁夫人打个招呼, 怒刷一波存在感的许秘书,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被关上了。

    他连总裁夫人的影子都没瞧见。

    —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只是这回江斯年怕挤着玫瑰,稍稍把左手往外伸了伸, 右手倒是紧紧揽着江太太纤细的腰肢, 生怕她跌着。

    看着惊疑未定的林星津, 江斯年俯身亲了亲她的红唇,“怎么胆子这么小?”

    林星津含糊地为自己辩解:“没怕,就,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嗯,我们津津没害怕,毕竟整座酒店都是津津的地盘。”

    停顿片刻后,江斯年笑了笑,“不过偶尔经历几次还挺有意思的。”

    “什么?”林星津疑惑地看向他。

    瞪圆的漂亮大眼睛和微微上挑的眼尾,将纯与欲这两种极端矛盾的气质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使她看上去既有少女的纯真烂漫,又带着点媚不自知的秾丽。

    他的江太太娇贵而明艳,江斯年像是被晃了神,愣了一会才说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

    “很像在偷/情?”林星津的尾音微扬,带着羞涩。

    话音刚落,林星津就觉得唇上一疼。

    江斯年含着她的唇瓣咬了她一口,随后又在那处轻轻舔吻起来,像是在安抚,又像是一种无声的教训。

    他似乎对林星津说的话很不赞同,一本正经地教育着她:“我们是合法夫妻,是受法律保护的。津津可以说那是夫妻情趣,但绝对不能说我们是在偷/情,知道了吗?”

    林星津:“……”

    她的眼神下移,落到了被他们冷落许久的玫瑰上。

    “这是送给我的吗?”她轻点着玫瑰娇嫩的花瓣。

    “嗯。”江斯年顺势将手中的玫瑰递给林星津,“喜欢吗?”

    “喜欢。”林星津抱着花束拍拍江斯年的右手,示意他松手。

    江斯年再舍不得松手,也知道门背后实在不是一个适合互诉衷肠的好地方。

    他缓缓松开了对林星津的桎梏。

    得到自由的林星津起身往客厅走,边走边问:“怎么不送我向日葵了?”

    “那片向日葵我不是已经都送给津津了吗?”

    “什么时候送给……”

    林星津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想起来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他们第一次接吻时,江斯年不小心弄掉了她的向日葵花束,当时他说过会赔她很多很多的向日葵……

    原来是这个意思。

    屋内气温高,江斯年脱了西装,顺带解开了黑色衬衫的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喉结和线条流畅的锁骨。

    仿佛一下子从清冷矜贵的贵公子变成了放浪形骸的斯文败类。

    看着这样的江斯年,林星津涨红了脸,连细嫩的耳尖也跟着漾起红晕,眼神四下乱转,就是不敢再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气氛一时间变得缠绵旖旎起来。

    也记不得是谁先主动的。

    等林星津短暂地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被江斯年抱在怀里亲了。

    很快就连这短暂的清醒也被江斯年剥夺了,他带领着她沉溺其中,理智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

    明明早已不是第一次。

    可当甜香柔软的触感覆上他的薄唇时,江斯年的呼吸还是在一瞬间停滞。

    与之相反的,是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剧烈,仿佛不再受到他的控制。

    悸动和鼓噪混杂在一起糅合成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齐齐涌入他的大脑。

    让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一般,什么都忘却了,只有出于本能的侵略和占有。

    林星津的房间是酒店最好的总统套房。

    客厅很大,她身下的沙发品牌在国际上主打的优势就是宽敞和舒适。

    可此时此刻,林星津却觉得客厅很拥挤,沙发也很拥挤。

    她仰躺在沙发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身上人的衣领,即使指尖痉挛也不敢松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坠下去。

    江斯年是她唯一的支撑。

    林星津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绮丽的粉色。

    脸颊上好看的桃花粉一直蔓延至耳根脖颈,就连小而精致的指尖上都是湿漉漉的粉色。

    柔嫩的红唇被江斯年轻柔碾压着。

    唇瓣越来越麻,颜色越来越艳,等到林星津终于忍不住嘤咛出声时,江斯年抓住机会继续深入腹地。

    从一开始极致温柔的唇瓣相贴到现在热烈而难以挣脱的深吻,林星津觉得自己的舌头被江斯年吮得发烫,彼此交换的气息又潮又热。

    她想,书上说的心驰神曳、意乱情迷,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江斯年似乎格外偏爱这个姿势。

    因为能全然掌控住身下的人。

    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林星津被亲得晕晕乎乎,思绪混乱无章。

    正当她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忘了什么时,被江斯年以“不专心”的名义,捏着下巴抓了回去。

    这一次他吻得更凶,更欲,让她不敢再有分心的念头。

    江斯年的占有欲在这一刻展示得淋漓尽致。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唔……”

    林星津瞪大眼睛,理智回笼,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忘了什么。

    她晚上约了刘曼谈事情,顺便跟她交待自己和江斯年的事情。

    算算时间,刘曼确实也该到了。

    林星津嘴里轻声哼着,将头撇过去,不给江斯年亲,手掌用力想把他推开。

    可惜她的力气小得可怜,非但没把人推开,反而被江斯年攥住湿漉漉指尖挨个亲了又亲。

    “门铃响,有,有人来了……”

    气息不稳,加上舌头被亲麻了,林星津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江斯年当然也听到了。

    只是,他根本不想理会门外的人。

    “别管她。”

    幽深的黑眸漾着浓烈的欲望,江斯年直直地看向林星津撇过去的方向,继续俯身低头,吮她的红唇。

    门铃声停了,门外的人像是放弃了。

    可下一秒,林星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遽然响起的铃声吓了林星津一跳。

    江斯年终于停下了亲吻的动作,慢慢坐直身体,然后把浑身脱力的林星津抱进怀里。

    “没事了,宝贝乖。”

    嘴里轻声哄着,大掌一下一下抚摸着林星津的后背,帮她平复急促的呼吸。

    林星津的头发凌乱,原本挽着头发的发夹掉落在地上。

    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眼尾湿漉漉的,氤氲着水雾,唇瓣也被磨得艳红,还好没破口子……

    整个人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林星津靠在他肩上小口小口喘气,“应该是我经纪人来了。”

    “嗯。”江斯年拿起自己的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见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林星津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我要去给她开门。”

    “不着急,我让余小绒领着你经纪人先去她房间用餐。”江斯年拍拍林星津的小屁股,示意她稍安勿躁,“津津也陪我一块吃晚饭吧。”

    果然,走廊上传来一阵小声的交谈。

    很快便重归寂静。

    林星津原本还在疑惑江斯年怎么会有余小绒的联系方式,现在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捂着自己的小屁股,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斯年。

    他怎么能……

    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津津,你要习惯。”

    他们以后还会做很多更加亲密的事情。

    不止一次。

    但是怕吓到她,江斯年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见林星津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江斯年抱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

    之前的余韵都还未彻底消散,林星津心里一慌,扒着他的肩膀问:“去哪呀?”

    她的鼻尖和眼眶还是红红的,江斯年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低头贴贴她的额头,“别怕,只是带你去洗脸。”

    江斯年走进浴室,先在洗手台上铺了厚厚的浴巾,然后才把怀里的林星津抱了上去。

    他拧干毛巾,仔仔细细又小心翼翼地给林星津擦着脸,擦完脸又给她梳理头发,动作虽然生疏,但全程都没弄疼林星津。

    而林星津就这么乖乖坐着,甚至还配合着仰起了小脸,任由江斯年在她脸上动作。

    可江斯年却敏锐地察觉到林星津的小耳垂越来越红,红得简直要往下滴血似的。

    他俯身缓缓凑近,轻轻啄吻着林星津快要冒烟的耳垂,沙哑的语气带着一丝慵懒随性,“你在想什么呢,宝贝?”

    “没……”林星津摇摇头。

    她只是莫名觉得他们现在这样好像是在事后处理……

    但这话她怎么可能会告诉江斯年。

    —

    “曼姐。”

    刘曼回头看着小跑过来的余小绒,挂断了一直未被接通的电话。

    “你们在酒店啊,我还以为你跟津津出去了。”随即刘曼又道,“那怎么按门铃打电话都没反应?”

    余小绒朝刘曼招招手,“曼姐,你先跟我去吃饭吧,津津她现在有事,不方便见你。”

    刘曼是聪明人,加上林星津几个小时前才刚跟她坦白过,她立马就猜到了林星津现在不方便见她的原因。

    她指了指门,“她先生在里面?”

    “嗯。”余小绒点点头。

    刘曼的眼神沉了沉,“你知道星津她先生是什么来头吗?”

    平日里,余小绒跟林星津相处的时间最久,余小绒知道的绝对比她要多。

    余小绒放低声音,“曼姐,你跟我回房间,我慢慢跟你说。”

    其实刘曼这会心里挺没底的。

    按照林星津的家世,想来她先生的身份必然也很尊贵,但这种人家一般都不会喜欢家里人抛头露面出来演戏。

    林星津这次突然跟她坦白已婚的消息,该不会是准备要退圈了吧?

    这样一想,刘曼掌心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一进余小绒房间,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星津的先生是谁了吧?”

    “嗯。”

    余小绒用电脑搜索出关于江斯年的信息,然后将屏幕转向刘曼,“曼姐,你先看,我去打电话让酒店送餐过来。”

    刘曼的目光落到屏幕上。

    “江斯年?这个名字听着好耳熟啊。”刘曼喃喃自语着,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

    见到刘曼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江太太吃完晚饭,还被江先生喂了些许餐后水果,紧接着两人又去清过场的顶楼花园遛了弯,消了食。

    是江斯年给刘曼开的门。

    刘曼已经从余小绒的口中得知整个十六层就住了他们几个人,而且安保措施非常到位,所以看到大大方方站在门口的江斯年时,她一点都没觉得惊讶。

    “刘小姐,请进。”他的声音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威慑力。

    脸上分明挂着笑意,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津津在里面等你。”

    江斯年本人比照片和视频里还要清隽。

    面部轮廓带着清晰锐利的线条感,五官棱角分明,眉眼深邃。

    年轻而矜贵,的确是很轻易就能让人怦然心动的长相。

    但比起那张出众的脸,江斯年本身带来的压迫感更让人望而生畏。

    刘曼甚至都做不到长时间直视他。

    所以,星津平日里都是怎么和他相处的?

    应该也会觉得很有压力吧?

    她暗自想着。

    内心有些惴惴不安的刘曼跟在江斯年身后进了屋。

    林星津穿着浅灰色的衬衫,衣服的下摆隐没在黑色长裤下,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

    此刻她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用一种很随意的姿势。

    茶几上放着茶壶、水果和一些小零食。

    见到这样的林星津,刘曼差点惊掉大牙。

    她想象中拘谨约束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恰好相反,林星津在江斯年面前是她都难得一见的自在与放松。

    还没等刘曼缓过来,江斯年已经走到了林星津跟前。

    他弯下腰亲了亲林星津的额头,“你们聊,我去卧室。”

    跟之前截然不同的语气。

    耐着性子,温柔地像是在哄孩子。

    “可我还想介绍你跟曼姐认识呢。”

    江斯年笑了笑,“我想你的经纪人应该已经认识我了。”

    刘曼当然认识他。

    在刚刚的两个小时里,她已经把网上所有能找到的关于江斯年的信息都看了一遍。

    江家可是货真价实的Old money,江斯年作为南城的名流之首,自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刘曼想过林星津先生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却没想到他的来头这么大。

    她想起了临过来之前,余小绒对她说的话——

    “曼姐,江总说明天想约你见一面。”

    “明天?”刘曼神色奇怪,“待会不是就能见面了。”

    余小绒露出尴尬的神色,“我想江总的意思应该是让你说完事情就可以离开了。”

    说的直白点就是不要打扰他跟林星津的二人世界。

    刘曼神色一僵:“行,我知道了。”

    江斯年很贴心地带上笔记本去了卧室,将客厅的空间留给林星津和刘曼谈事情。

    “曼姐,你坐。”

    刘曼自从进屋以后,就有些神情恍惚,心不在焉。

    “星津,江斯年真的是你先生?领过证的那种?”

    “需要给你看我们的结婚证吗?”

    刘曼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实际上林星津也就是随口一说。

    刚领完证的第一天,她就把结婚证随手扔在了锦园卧室的抽屉里。

    那时候她以为下一次再见到这本证时,就是和江斯去民政局离婚的时候。

    这么一想,林星津心里对江斯年的愧疚又多了一点。

    林星津给刘曼倒了杯花茶。

    顺着袅袅氤氲的水汽,刘曼鼻尖充斥着清甜的玫瑰香气。

    “这花茶好香啊。”

    “嗯,这是家里的管家齐叔准备的。”

    林星津也是刚知道不久。

    齐叔不光厨艺好,他还会酿酒、炒茶、制香……

    原先是没机会展示,现在他的这些技能终于能有用武之地了。

    这些天,齐叔一直变着法地给她准备各种新奇美味的菜式。

    所以林星津是真的不惦记夏薇他们的聚餐。

    刘曼抿了口花茶,醇香的热意顺着喉咙涌进胃里,她终于有些缓过来了。

    “江斯年是你先生的话,那星津你岂不是可以在剧组横着走了?什么宋以南,什么夏薇,全都不用放在眼里了。”

    刘曼的语气很兴奋,可林星津听到她的话,嘴角的弧度却浅了几分。

    演戏是她自己的事业,她要靠自己的努力做出成绩。

    她不是,也不想做江斯年的菟丝花。

    现在不想,今后也不会想。

    “以前是怎么样,以后也会怎么样。江斯年是我先生这件事情并不会改变什么,我没打算公开我跟他的关系。”林星津看着刘曼,神色认真,“曼姐,你懂我的意思吧?”

    刘曼虽然觉得这样有些可惜,但她还是选择尊重林星津的决定,“好,我明白了。”

    但同时,她的心里也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绪,可江斯年的想法和林星津一致吗?

    他明天到底要找自己说什么?

    刘曼按捺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正色道:“言归正传,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沦陷》试镜的时间定了。”

    “真的吗?”

    “千真万确。”

    不知道是不是刘曼的错觉,林星津每次说起《沦陷》,她的神情都格外不同,就好像对这部作品有很深的感情一样。

    可事实上,当年《沦陷》停拍的时候,她甚至都还没出生。

    “试镜采取的是现场下发剧本的形式。到时候黎导指定哪段演员就演哪段,所以这段时间你多看看他之前执导的作品,揣摩一下他的喜好……星津?星津你有听我在说吗?”

    说着说着,刘曼就发现林星津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她的眼神黯淡,像是陷入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忧伤当中。

    林星津迅速整理好情绪,还冲刘曼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跟平常无异的神情让刘曼恍惚间觉得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悲伤的林星津只是她的幻觉。

    “行,那到时候我过来接你。”刘曼可还记着余小绒的话,“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林星津送她到电梯口。

    “星津。”刘曼突然出声叫住她。

    “怎么了,曼姐?”

    “嗯,就是……”刘曼难得说话吞吞吐吐,她不大好意思地指了指林星津的嘴唇,“你跟江总稍微悠着点,拍戏前就别做这些事了。”

    林星津皮肤薄,这都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她嘴唇的红肿依然很明显。

    反应过来刘曼说了什么的林星津,脸色瞬间爆红,她支吾道:“是晚饭吃了辣的……”

    刘曼语气揶揄:“你能不能吃辣,我还不知道吗?”

    林星津:“……”

    “好啦,我就是小小的提醒一下,别紧张。”见自家艺人窘迫地都要找地洞钻了,刘曼赶紧点到为止。

    她知道林星津是个有分寸的人。

    —

    一开始林星津总是连名带姓地喊他“江斯年”。

    “津津,我是你的丈夫,你不觉得这样喊我太生疏了吗?”

    林星津当然也知道。

    她嗫嚅道:“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江斯年不假思索地说道:“老公。”

    林星津将这两个字含在嘴里翻来覆去了好几回,最终还是有些内疚地朝江斯年摇了摇头,“不行,我真的叫不出口。”

    这只是个称呼,要是惹得林星津不开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江斯年立马说:“津津叫不出口就不叫了,你可以跟大家一样喊我‘斯年’。”

    林星津看着江斯年,心想他平日里都是怎么称呼她的。

    好像有很多种。

    江太太、津津、宝贝,意乱情迷时,还宠溺而亲昵地喊过她“宝宝”和“乖宝”……

    “哥哥。”

    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

    “什么?”江斯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林星津又叫了他一声,这一声比之前更流畅,也更缱绻。

    “哥哥。”

    “嗯。”江斯年应了,淡色的薄唇缓缓抿出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乖宝。”

    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称呼啊。

    送完刘曼回到房间的时候,江斯年已经从她的卧室里出来了。

    林星津轻声唤道:“哥哥。”

    “嗯?”

    “你待会还有事情要忙吗?”

    “有啊。”

    “哦。”林星津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那你待会要做什么?”

    “陪津津。”

    江斯年偶尔也会逗逗林星津。

    见她真不高兴了,又赶紧低头认错外加哄人。

    被哄好的林星津拿出iPad,“哥哥,你陪我看电影吧。”

    “好,津津想看什么?”

    “是我妈妈演的电影,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敢看。”

    作者有话说:

    江总:事后?宝贝,你对我的实力一无所知,那时候你绝对坐不住……【被捂嘴

    来晚了,给宝们发红包。

    第38章 看完电影直接哄你睡觉(结尾大修)

    南城春季多雨。

    天色暗下来之后, 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两层的厚重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晦暗的月色无处窥探屋内的景象。

    投影打开着,正在播放电影。

    雨滴滑落在树叶上的白噪音混着电影中颇有腔调的台词, 骤然间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林星津被江斯年抱在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屏幕。

    沈晨只陪了她短短十二年时间。

    她去世后,林缜把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都处理掉了。

    仅仅一夜时间, 沈晨在林家的痕迹就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林星津甚至连一张沈晨的照片都无法拥有。

    因为是演员,所以沈晨在林家备受歧视,但也因为是演员,所以她给林星津留下了很多的影像资料。

    但沈晨的作品,林星津一次都没点开过。

    她不敢看。

    但现在江斯年就在她身边,劲瘦有力的胳膊拥着她, 滚烫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带来轻微的痒意……

    有了江斯年的陪伴,林星津想, 她或许可以来面对这一切了。

    屏幕里正在播放沈晨和黎严合作的第一部 电影。

    沈晨不是主角, 她在里面饰演一个戏份并不多的采茶女。

    那时候的沈晨还很年轻。

    素面朝天的白嫩脸上带着婴儿肥,可即便穿着略显俗气的艳红色碎花采茶服, 也难掩她的灵秀与聪慧。

    镜头似乎格外偏爱她。

    小采茶女向问路旅人挥手的画面被久久定格——

    她的脸上露出灵动的笑容,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浅浅的月牙状。

    那是林星津印象中从未看到过的笑容。

    沈晨进入娱乐圈的初衷跟林星津不一样。

    她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 偶然间被星探发现,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为了养活自己,沈晨就这么开始了她的演艺生涯。

    但沈晨仿佛天生就是为演戏而生,第一次演戏就得到了年少成名的黎严的青睐, 后来她几乎成了黎严的御用演员。

    没几年时间, 沈晨就成了家喻户晓的演员。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沦陷》是黎严为沈晨量身打造的剧本。

    那时候,黎严是准备通过这部作品让沈晨登上影后的宝座。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林缜的自私自利毁了这一切。

    沈晨为了所谓的爱情和肚子里的孩子,无奈选择退出娱乐圈。

    而黎严宁缺毋滥,没有了最中意的女主角,他全然不顾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直接将整个《沦陷》剧组都解散了。

    因为这件事,沈晨一直到死都对黎严愧疚不已。

    当初听到黎严准备重启《沦陷》的消息时,林星津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一定要拿到女主角。

    她要为沈晨和黎严弥补这个遗憾。

    但高兴之余,林星津心里也不免疑惑,当初那么决绝的黎严,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要重拍《沦陷》呢?是他又再次物色了心目中的女主角吗?

    或许,只有见到黎严本人后,她才能得到答案了。

    —

    江斯年的目光从屏幕上缓缓落到林星津身上。

    原因无他,怀里的人太安静了。

    安静得一度让江斯年以为她是睡着了。

    看着林星津眼睫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江斯年顿感不安。

    低头一看,果然她早已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他的津津怎么这么委屈,这么可怜呢?

    江斯年见状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心中一阵绞痛。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又觉得林星津此刻可能需要的不是多余的语言,而是安静的陪伴。

    她需要将心里的情绪彻底发泄出来。

    林星津的崩溃来得猝不及防。

    她还是把自己想得过于坚强了,仅仅只是这么一会功夫,她就已经溃不成军。

    原来,她是真的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妈妈。

    沈晨在这部电影里的戏份很少,早就已经播放完毕,可林星津满脑子都还是她的身影,电影后续演了什么,她根本没注意。

    她知道这注定是一次失败而无效的学习。

    “我总在想,”林星津的声音又轻又低,带着明显的鼻音,“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出生,这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没有自己的存在,沈晨就不会被累赘羁绊住,她或许就不会那么坚定地选择林缜。

    在黎严和其他人的劝说下,她极有可能会改变心意,重新专注于演戏。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现在肯定不会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冰冷的地下,而是会继续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林星津吸吸鼻子,语气裹满绝望,脆弱可怜到了极致,“她那时候就应该心狠点,直接把我堕掉。”

    沈晨嫁给林缜后确实有过一段相对幸福的时光。

    可就连这种幸福中都充斥着遗憾和不完美,更别提后来林缜的冷暴力和出轨对她造成的巨大伤害。

    林星津想,沈晨真的有过一秒钟的幸福吗?

    她看着这个毁了她一辈子的孩子,她心里都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心软留下她。

    “不许胡说!”

    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慌乱,一点一点温柔地拭净林星津脸上的眼泪。

    指尖沾染热意,那种不可名状的钝痛感持续不断地向江斯年袭来。

    一度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撕裂了,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从来都不知道,林星津竟然这么厌弃自己的存在。

    江斯年抱着林星津的力道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弄疼她的地步。

    可江斯年就是要让她疼。

    他要用这种疼代替林星津心里的绝望。

    他的津津,敏感而缺爱。

    是他的怯弱和迟疑,让他们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年。

    或许在高中时,他就该向她表露自己的心意。

    即使会被拒绝,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她感受到自己对她的喜欢。

    让她知道,他是那么期待她的出现。

    “你妈妈没有亲人。”江斯年的嗓音前所未有的低哑,“你是唯一一个真正跟她血脉相连的人,你要相信,她比谁都更加期待你的降生。”

    这样的话显然不足以让林星津信服。

    她的眼睛怔怔地看向某个虚无的角落,“她如果真的爱我,那为什么又要丢下我?而且她也的确亲口说过,是我毁了她的人生……”

    被母亲抛弃的窒息感铺天盖地的裹挟而来,几乎要把林星津啃食殆尽。

    沈晨离开时,林星津只有十二岁。

    到底是多大的痛苦,才能让一个母亲毫不犹豫地丢下自己年幼的女儿,选择奔赴死亡。

    对于林星津来说,这是一个悖论。

    江斯年说她是沈晨唯一的亲人,所以沈晨一定爱她,可既然沈晨爱她,那为什么又要扔下她?

    所以,林星津不接受江斯年给出的说法。

    “津津,你妈妈她是爱你的。”

    停顿片刻后,他继续说:“但她当时生病了,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她清醒时,一定也非常后悔对你说了那些话,对不对?”

    江斯年调查过,沈晨去世前,她的抑郁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沈晨还是找了律师,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了林星津名下,给了年幼的女儿生活上的保障。

    沈晨自杀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但林星津绝对是这当中最无辜的。

    “因为你,她才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所以她离开你,跟她爱你之间并不矛盾。”

    江斯年的声音温和却笃定,“你是上天送给你妈妈的最珍贵的礼物,即使她选择离开你,她对你的爱也永远不会改变。”

    林星津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并不作声。

    胸口处的衬衫很快就被眼泪浸湿了,明明不高的温度却几乎要把他灼伤。

    江斯年不再催促,大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间或在她头顶落下温柔的吻。

    “乖乖,都过去了,以后有我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爱你。”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跟林星津重复着自己的承诺,仿佛是要让林星津把这句话深深地印刻进心里去。

    好叫她时刻记着有人很爱很爱她,不许再生出那些荒唐吓人的念头。

    “嗯。”

    许久以后,林星津才轻轻应了一声。

    “乖宝贝。”

    他用吻来奖赏他听话的小公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久到影片的进度已至结尾。

    “还看吗?”江斯年寻了个间隙轻声问道。

    “要看。”林星津的声音还是沙哑,却不似之前那样沉闷,“你帮我退回到第二十五分钟那里。”

    她原本的计划就是看完这部电影,现在她不想半途而废。

    “好。”

    绝大部分时候,江斯年都很纵容林星津。

    只要她高兴,他什么都可以为她去做。

    将影片倒回后,江斯年一只手同之前一般揽着她的腰,一只手却放到了她的下巴处。

    林星津一低头,她的下巴就落进了他的掌心之中。

    她抬眸看向江斯年,“你干嘛?”

    江斯年勾了勾她的小鼻尖,“时刻准备着接小公主掉落下来的珍珠。”

    语气严肃,全然不似在开玩笑。

    林星津:“……”

    下一秒,她破涕为笑。

    但随即又用手去遮江斯年的眼睛,带着不自知的骄横:“不许看我。”

    她又哭又笑的模样肯定很难看。

    “不会。”江斯年轻易看穿她的心思,“小公主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

    只是眼眶泛红,满脸泪痕的小公主狼狈得让人心疼。

    江斯年索性按下了暂停键,“现在去洗澡。”

    林星津顾不上害羞,错愕地看向他。

    她的心思实在太好猜。

    江斯年又好笑又好气地捏了捏林星津细嫩的小脸蛋,“别乱想,乖乖去洗澡,这样看完电影我能直接哄你睡觉。”

    “还是说……”他压低声线,像是在引诱着懵懂的小猎物自投罗网,“津津还想跟我做些别的事情?”

    林星津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几乎是出于本能般飞快地跑进了浴室。

    可三秒后,她又在江斯年揶揄的目光下红着脸走了出去。

    换洗的衣服都没拿,怎么洗澡?

    江斯年摸摸下巴,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

    津津的反应速度真快,有点可惜。

    几乎是电影一放完,林星津就窝在江斯年怀里睡着了。

    这下连江斯年最期待的哄睡环节都省了。

    江斯年小心翼翼地给林星津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她很长时间才起身离开。

    临离开前,缠绵而缱绻的晚安吻落在林星津的额上。

    “晚安,我的小公主,愿你今晚做个有我的美梦。”

    —

    第二天,余小绒来接林星津的时候,她还在吃早餐。

    “津津,江总不在吧?”余小绒扒着门缝鬼鬼祟祟地朝里望去。

    虽说现在见到江斯年的次数越来越多,但她仍然觉得不适应。

    每次江斯年在,她都格外拘谨。

    “不在。”

    江斯年来见林星津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昨晚过得“奢侈”了些,今天一早就赶去公司“还债”了。

    余小绒松了口气,踏着松懈的步子进了林星津的房间,“每次江总在,我都觉得压力巨大。”

    “有这么夸张吗?”林星津早上起来情绪还是有些恹恹的,提到江斯年才微勾了勾唇角,“我怎么不觉得。”

    余小绒叹了口气:“对待员工和对待太太那能一样吗?”

    江斯年有多喜欢林星津,她又不是不知道。

    “纠正一下,你可不是他的员工,你是我的助理。”

    余小绒神色先是一僵,好在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了。

    接着顺着林星津的话说:“是是是,我永远是津津一个人的助理,谁也抢不走。”

    吃完早餐,林星津和余小绒出发去剧组。

    她敏锐地察觉到剧组的气氛有些古怪。

    首先是宋以南的少爷脾气似乎还没过去。

    他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微眯着眸子,看谁都是一副不爽的模样。

    见到林星津过去,他先是眼神一亮,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又阴沉着脸看向了另一处角落。

    然后是郁妍和夏薇似乎“拆伙”了。

    毕竟之前几天她们几乎到了同进同出的地位,形影不离。

    但今天只有郁妍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看剧本。

    看来昨天她没参加的那场聚会上应该是发生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林星津对这些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神色如常地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拿出手机挨个回复微信。

    【J:津津到剧组了吗?】

    【到了。】

    【叶雨淇:津津,你今天不忙吧,我能来找你吗?我跟我那个奇葩的联姻对象见过面了!!!】

    【叶雨淇:[猫猫大哭.jpg]】

    【可以过来,你到了之后给小绒发信息,我让她出来接你。】

    【叶雨淇:津津最好了!】

    她往下翻的时候,发现刘曼在半个小时前还给她发了微信,内容跟工作完全没关系。

    【刘曼:星津,你先生不凶吧?】

    林星津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实回复:【不凶,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

    刚回复完微信,林星津就看到夏薇也到了。

    夏薇还是一如往常那般,语气亲昵跟剧组的人打招呼。

    “郁老师,早上好,我今天差点就起晚了……”

    一向波澜不惊的郁妍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她原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夏薇会跟她划清界限,没想到一夜过去,夏薇居然又跟没事人似的。

    郁妍敛去眼中的情绪,重新挂上和善的笑容,继续与夏薇虚与委蛇:“早上好。”

    但与此同时,她对夏薇也多了几分戒备。

    林星津虽然冷傲难以接近,但她最多也就是眼里无人,却决计不会做出在背后给人使绊子的事情。

    不像夏薇,看似大度,笑容甜美,内心却很阴暗,一不留神就会被她狠狠踩上一脚。

    加上那些不知真假,说她跟星影高层有关系的传闻,至少在明面上,郁妍暂时不打算跟她撕破脸皮。

    两人仿佛又恢复了从前的亲密关系。

    “虚伪。”余小绒小声嘀咕着,“真虚伪。”

    林星津拍了拍她。

    对上林星津不赞同的眼神后,她立马捂住了嘴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乱说。

    因为道具出了些问题,这次中场休息的时间格外长。

    “郁老师,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

    “什么?”

    “黎导的《沦陷》重启了,你演技这么好,我觉得你演女主角都没问题。”

    郁妍像是被她的话逗笑了,“嗯,你要是《沦陷》的导演就好了,我做梦都能笑醒。”

    “我说的真的呢,反正我是一定会抓住机会去试镜的。”夏薇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说道,“毕竟这可是黎导的作品,就算只是在里面演个配角,也一定会获益匪浅。”

    夏薇的话多少还是有些触动到了郁妍。

    她是个有野心的人,如果能有机会进军大荧幕,她自然也不想错过。

    毕竟不是谁都像林星津这样,一进娱乐圈就有这么好的机遇,顺风顺水。

    郁妍心念一动,下意识地看向了林星津所在的位置,只见她神色淡淡地在剧本上写着什么,似乎对她们的对话全然不在意。

    林星津应该会去试镜《沦陷》吧?

    郁妍想,还有林星津出道不到三年,就已经取得了令人艳羡的成就,她的背后就真的没有靠山吗?

    “#沈晨恋爱脑鼻祖#?这个话题还蛮有意思的。不过沈晨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郁老师你知道沈晨是谁吗?”

    夏薇的突然出声打断了郁妍的思绪。

    她刚想说自己不知道,就看到了林星津打翻了水杯。

    水杯里的水浸湿了她的剧本,她却没有一点反应。

    倒是原本沉静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难看起来。

    郁妍收回视线,垂眸遮掩住眼底的疑惑。

    这是什么情况?

    第39章 我打算为津津成立个人工作室

    第二天一早, 刘曼便接到了自称是江斯秘书的陌生男人的电话。

    对此,刘曼并不吃惊,毕竟余小绒已经提前告知过她这件事。

    昨天从酒店离开之后, 刘曼越想越觉得江斯年眼熟。

    自己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他。

    不是通过网络,而是在现实生活中。

    刘曼下楼时,来接她的车已经在路边等候了。

    司机贴心热络地帮她打开车门, “刘小姐,请。”

    刘曼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地跳出了四个字——“爱屋及乌”。

    “谢谢。”

    刘曼坐在后排,胳膊肘抵着车窗,手背撑着脸安静地看着窗外疾驰而去的景色。

    过了一会,她突然坐直了身子。

    她想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江斯年了。

    两年多前就“见”过。

    那天,她收到老板秘书的信息, 说老板要见她。

    “张总。”

    “公司新签了个小姑娘,你来带她。”

    “可我手里已经有……”

    刘曼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总挥手打断了,他说:“你手上的艺人我会安排其他人来接手, 以后你就专心带她一个人。”

    张总站起来, 走到刘曼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小姑娘很有天赋,公司上下都很看好她,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做好这件事。”

    刘曼心里很清楚, 张总对她说的那番话是通知,并没有要跟她商量的意思。

    既然这个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她当然选择欣然接受,毕竟这可是全公司都看好的宝贝。

    她带着这个宝贝, 以后在公司的日子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您放心, 我会好好做的。”

    “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去忙吧,后续事宜我会派人跟你跟进的。”

    “好。”

    但在关门的瞬间,刘曼听到张总不知道在跟什么人说话:“您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这还是刘曼第一次听老板用这种口吻说话,语气中带着些许忌惮和服从。

    刘曼一时好奇心起,顺着还未被关掩实的门缝往里望去,这才发现原来办公室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出于经纪人的职业习惯,她下意识地打量起了这个陌生男人。

    男人坐在沙发上,身型极为优越,宽肩窄腰。

    听到张总的话后,他的手指轻点着大腿,并不说话。

    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手,白晳修长,骨节分明,似竹如玉。

    手腕上的名贵腕表彰显着上位者不显山露水的矜贵,而无名指上那枚正闪着璀璨星光的戒指则彻底暴露了他已婚的身份。

    两条大长腿交叠着,笔挺有型的黑色西裤在办公室莹白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丝绸般的色泽。

    整个人有种天然的冷漠感,不好相与。

    唯一可惜的是,男人的脸被办公室高大繁盛的盆景遮挡着,刘曼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

    刘曼当时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里,她只当对方是张总的贵客。

    可现在想起来,之前觉得不合理的地方似乎都有了解释。

    就算公司要给她派新人,也没必要由老板亲自出面跟她讲这事。

    所以江斯年那时候是提前来给太太铺路的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年在林星津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特意找她?

    刘曼直打鼓,想了想,打算先隐晦地问问林星津:【星津,你先生不凶吧?】

    可还没等林星津回复,目的地已经到了。

    司机带着刘曼直接去了恢宏大气的江氏总部。

    江斯年没有骗林星津,他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连见刘曼的时间都是争分夺秒挤出来的。

    刘曼被许秘书带去了江斯年办公室。

    许秘书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一道泛着冷意的声音响起。

    得到许可后,许秘书才缓缓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刘小姐,请。”

    “你不跟我一块进去吗?”

    说实话,真要让她一个人去见江斯年,刘曼心里多少有些犯怵。

    许秘书脸上挂着得体的职业微笑,婉拒了刘曼邀请他一块进去的提议。

    “江总他要单独见您。”

    —

    刘曼进去时,江斯年刚结束跟国外合作商的视频会议。

    他微微仰着身体,靠在老板椅上,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鼻梁骨,清隽出众的脸上难掩疲色。

    听到动静后,深邃的黑眸直直地扫向刘曼,不带一丝情感。

    跟昨晚在林星津房间见到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江总。”刘曼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跟他打招呼。

    “请坐。”江斯年目光移向面前的椅子,示意刘曼落座。

    “江总,我能坐那吗?”刘曼却指了指位于另一边的沙发。

    她这么说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坐在办公桌前就跟员工挨批似的,坐在沙发上才是客人来访。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大了。

    她好歹也是业内叫得上名号的经纪人,总不能这么拉胯吧。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江斯年从座位上站起身,微微朝刘曼颔首,“请便。”

    果然,江斯年对待他们这些跟林星津亲近的人的态度就是爱屋及乌。

    换言之,只要是对林星津好的人,他都不会为难人。

    想到林星津,刘曼心里稍稍有了些底气。

    “我找你的事,刘小姐没有告诉津津吧?”

    刘曼摇摇头:“没有。”

    她发给林星津的那条微信并没有涉及到他们见面的事情。

    “那就好。”江斯年慢条斯理地给刘曼倒了茶,在氤氲着茶香的热气向刘曼涌来,他的声音不急不徐,带着上位者的威慑力,“我希望接下来我们说的每一个字,津津都不会知道。”

    刘曼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

    她像是终于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江总,我懂您的意思。您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她放下水杯,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所以您有什么话请不妨直说。”

    “你应该知道津津跟经纪公司的合同马上就要到期了。”

    “是。”刘曼点点头。

    “所以我打算为津津成立个人工作室。”

    听到江斯年这么说,刘曼的瞳孔微缩,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很惊讶吗?”江斯年笑了笑,“以津津目前的情况来看,成立个人工作室更有利于她的发展,不是吗?”

    很多演员成长起来以后都会选择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组建属于自己的团队,同时也不必再受到来自经纪公司的诸多掣肘,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将获得绝对的自由权。

    压在刘曼心上的大石头有一块落地了,她不用再担心林星津会被逼退圈了。

    显然,江斯年无比支持她的事业。

    只是她依然不清楚江斯年找她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您这次把我叫过来是?”

    刘曼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江斯年也不绕弯子,“我希望成立工作室后你能继续担任津津的经纪人。”

    有那么一瞬间,刘曼怀疑自己幻听了。

    她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之前,目光闪动:“为什么还是我?”

    以江斯年在南城的地位和权势,他完全可以给林星津换个能力更出众,甚至带出过影帝影后的经纪人。

    江斯年抬眸看向刘曼,略勾了勾唇,“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当然更重要的是,津津她很喜欢你。”

    刘曼是江斯年亲自挑选给林星津的,事实也证明了他没有看错人。

    她给林星津当经纪人的这两年多时间里,一直兢兢业业地工作,的确做到了万事以林星津为先。

    不然她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坐到他对面。

    “你不愿意?”

    刘曼怎么可能不愿意,“只是我跟公司的合同……”

    “你只需要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其他的不需要担心。”

    话音刚落,许秘书就进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儒雅男人。

    许秘书弯腰为刘曼递上了两份文件。

    他将两份文件摊开,细致地给刘曼讲解:“这份是你与现公司的解约合同,只要签字就能立刻生效。还有一份是你加入工作室的入职合同,上面写明了你的薪酬和福利待遇等。”

    说完,许秘书又向刘曼介绍了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这位是集团的法律顾问辛律师,刘小姐可以把合同带回去慢慢看,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咨询辛律师。”

    站在一旁的辛律师微微朝她颔首,并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让江氏的法律顾问来给她讲解合同?

    刘曼心想,是不是有些过于大材小用了。

    但确实就像江斯年承诺得那般,什么都不需要她操心。

    “那小绒呢?”生怕江斯年不认识,刘曼赶紧补充,“就是星津的助理,星津挺喜欢这个小助理的,能不能把她一块留下来?”

    江斯年意有所指:“她就不用你操心了。”

    刘曼愣怔了一会,“小绒是你的人?”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她的语气十分笃定。

    想想也是。

    江斯年这么喜欢林星津,怎么可能不贴身安排人保护她呢!

    不过这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还是两者兼有之,应该只有江斯年自己心里清楚了。

    “江总。”按理来说,刘曼现在就应该拿上合同走人了,只是她想起自己昨晚跟林星津的对话,还是没能忍住开了口。

    江斯年的神色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漠感:“还有事?”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刘曼顿了顿,“是关于星津的。”

    “请说。”

    听到林星津的名字,江斯年的眸中漾起温柔,那种难以接近的冷漠感顿时减淡了几分。

    “星津之前不小心得罪过一个难缠的投资人,可后来那个投资人就被抓进去坐牢了,这事是江总你做的吗?”

    严格论起来,那算不上是得罪。

    只是他们的小侠女正义感爆棚,为了救戴黛。

    刘曼当时并不知道林星津的真实身份,听到两个小姑娘得罪了大人物,她面上虽然镇定地安慰着两人,但心里其实也慌张。

    只是没过几天她就听人说,那人落网了。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是老天有眼,现在想想,要是没人在后边推波助澜,要扳倒这样的人,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是我。”

    江斯年的声线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压抑而冰冷的暴戾。

    那人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动他的津津。

    虽然没得逞,但也足够让江斯年震怒。

    他当宝贝一般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差点就让别人欺负了去,江斯年怎么可能会放过对方。

    这样的败类,让他坐牢都是便宜他了。

    刘曼了然地点了点头,“江总,星津是什么样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江斯年眸光微闪,“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改了结尾,加了一千多字,大家记得再去看一遍,免得后续情节连不上。

    真熬不住了,还有一小半,白天补到这章来,后续加多少字都不会额外收费的。

    第40章 被爱情蒙蔽了眼睛的傻孩子

    “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对你们之间的事情指手画脚, 但是我昨晚跟星津开玩笑,说她有了你做靠山,可以在剧组横着走了。”

    刘曼强忍着江斯年不善的眼神, 继续往下说,“但她当时的表情并不好看,我想如果她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情, 她不见得会感到高兴。”

    江斯年当然知道林星津不是需要依附他人的菟丝花,她自己就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他看向刘曼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些许温度。

    此时的刘曼是真心实意在为林星津着想的。

    “我想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江斯年缓缓坐直身体,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刘曼,“津津现在获得的所有成就,都是她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什、什么意思?”

    “你一定觉得余小绒是我派去监视津津的吧。”

    见江斯年轻而易举猜到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刘曼的表情一滞。

    “所以, 你觉得我会放任一个轻易就能被收买的人在津津身边吗?”

    刘曼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如果能被江斯年收买,到时候自然也能被其他人收买。

    而余小绒之所以会答应江斯年,也是因为她看出来江斯年是真的想保护林星津。

    再无其它的目的。

    “我从不干涉津津的任何决定, 她饰演过的每一个角色, 都是她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你作为她的经纪人, 应该再清楚不过。”

    江斯年一直把握着那个度,他保护她,却也放任林星津自由闯荡。

    他是真心希望林星津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中获得她想要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教林星津表演课的教授确实是他请来的, 可若是林星津表现得不优异,对方怎么可能教她这么长时间,甚至还收她当了关门弟子。

    他再厉害,也不可能真正左右这些老艺术家们的思想。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刘曼心平气和地回忆着林星津这些年的表现, 她从未有过丝毫的懈怠。

    别的先不说, 一骑绝尘的电影票房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还是说你觉得津津不优秀, 要靠我亲自喂资源?”

    江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曼,压低了嗓音问道。

    这简直是一个送命题。

    刘曼赶紧摇头。

    “以后不要再有这样可笑的念头了,这对津津不公平。”

    刘曼算是林星津身边比较亲近的人了,如果她对林星津有了偏见,以林星津的敏感,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的。

    江斯年要杜绝这种可能的出现。

    “是。”刘曼忙不迭地点头

    被江斯年黑眸攫取的那一瞬间,她真的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正在这时,刘曼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林星津的回复。

    她略带地看了眼江斯年,打开了微信——

    【不凶,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看着林星津发过来的内容,刘曼简直大破防。

    这还不凶,这还温柔?

    这个被爱情蒙蔽眼睛的傻孩子。

    你老公凶翻了,好不好?

    “事实上,除了你们几位圈里没有人知道我跟津津的关系。如果津津想公布我们的关系,我会配合,如果她不想……”江斯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面前的小茶杯,“我也尊重她的决定。”

    看着江斯年这副模样,刘曼原本的愤慨尽数化为了对他的同情,她都不忍心告诉他林星津确实没有公开他们关系的打算。

    正当刘曼起身告辞时,许秘书又进来了。

    “江总。”他将手机递给江斯年,“您看。”

    江斯年看清上面的内容以后,脸色遽然沉了下去。

    刘曼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瞧见江斯年的脸色变了,心里也是一慌。

    要知道江斯年跟她谈话的全程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能让他失态的事肯定跟林星津有关。

    她瞥了一眼许秘书的手机,上面似乎是微博的页面,于是她赶忙也打开手机看了起来。

    急匆匆扫了一眼热搜的内容,勉强算跟林星津有关的只有#《沦陷》重启#的话题。

    可即便是这样,其实也有些牵强。

    毕竟林星津还没去试镜,黎导最终会不会定下她也还是个未知数。

    可是为什么对面的人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马上去把这个热搜撤掉。”江斯年眸色森寒地看着许秘书。

    “您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还有去查清楚是谁挑起的这个话题,又是谁在背后拱火。”

    #沈晨恋爱脑鼻祖#这个话题的内容恶意满满,江斯年不确定这个话题是不是冲着林星津来的。

    但防患于未然,不管是不是,这个话题都不能再继续发酵下去了。

    许秘书点点头:“明白。”

    “还有上午的会议统一挪后到下午。”

    “你是要去见夫人吗?”

    “嗯。”

    江斯年昨天才把人哄好,他都能想象得到,林星津如果看到这上面的内容,心里会有多难过。

    一想到这,江斯年哪里还坐得住,他不亲自去陪着林星津,心里总觉得不放心。

    江斯年很快就离开了。

    许秘书送刘曼下楼,刘曼叫住了他,“许秘书,我是星津的经纪人,我有权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

    “刘小姐,你不必套我的话。这是老板和夫人的私事,除非得到他们的首肯,否则我是不会说的。电梯到了,请吧。”

    —

    《沦陷》官微发了一条很简短的微博。

    “@电影沦陷:来了。”

    可就是这样一条看似平平无奇地微博,几乎大半个娱乐圈的明星都转发了。

    这当中包括影后戚虹,影帝曲一仁以及童星出道,素来以演技著称的姜恺……

    光是影帝影后的号召力就不容小觑了。

    于是,没用多长时间,#《沦陷重启》#这个话题便稳居热搜第一了。

    [不是我说,这个热搜多少有点莫名其妙啊,《沦陷》这是什么电影,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也是,要不是我偶像转发了,我都不知道有这部电影。导演是黎严?还是没听说过。]

    [楼上的肯定年纪还很小,像我们这种三十多岁出头的就都知道黎严。]

    [善用搜索,不要拿无知当借口。]

    [这话未免说的太难听了,像现在的00后不知道黎严很正常,他毕竟都退圈二十多年了。]

    [这么说吧,黎严当时在电影圈的地位相当于现在的两个周行。]

    周行是知名大导演,他导的电影刚刚入围了国外的大奖,而他的电影基本部部爆火。

    [顶两个周行,夸张了吧?]

    [还真没夸张,戚虹和曲一仁都是演了他的电影才获得影帝影后的,可以这么说吧,当时基本上只要演了黎严的电影就意味着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奖杯。]

    [不过我挺好奇的,他怎么突然又出来了?]

    [你们说的我都好奇了,既然这么厉害,那他当时怎么就退圈了。]

    [据说这可是娱乐圈的十大未解之谜,当时《沦陷》都拍了一半了吧,突然就宣布不拍了。]

    [我知道《沦陷》当初为啥不拍了,好像是因为黎严和女主角沈晨闹翻了的缘故。]

    [你们去搜‘沈晨’,好像是因为沈晨要结婚,黎严不同意,于是两人就一拍两散了。]

    ……

    网友按照评论里说的开始搜索沈晨的名字。

    仿佛雨后春笋一般,关于沈晨当年退圈似真似假的内容尽数冒了出来。

    《揭秘《沦陷》剧本当年停拍的真正真相!》

    这是当中最火的一篇报道。

    撰稿的人应该就是当年的知情者,他在文章中指出《沦陷》剧组之所以停拍的原因是因为当时的女主角沈晨当时怀孕了,不管黎严怎么劝说,她都一意孤行选择退出拍摄。

    [这不就是妥妥恋爱脑吗?黎导都说了愿意等她生完孩子再回来拍摄,她居然给拒绝了。]

    [我小时候可迷沈晨了,一直觉得她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过生日还许愿说以后要娶她当老婆,可是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想到竟然是退圈生孩子去了。]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做人绝对不能做恋爱脑!沈晨那时候的名气可不小,结果你看现在还不是落了个查无此人的下场。]

    [你们说《沦陷》重启了,沈晨会参演吗?]

    [肯定不会,当时两人闹得这么僵,沈晨跟黎导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沈晨应该也没脸开这个口吧,当时黎导为了解散剧组,可是赔了不少钱的。你们去搜搜当时的新闻,应该还有报道呢。]

    [#沈晨恋爱脑鼻祖#大家没意见吧,她当时要是没有为了所谓的爱情退圈,现在高低也要叫她一声“沈影后”了。]

    [好像又有人爆料了,说沈晨嫁的是豪门,只是豪门大家长看不上她演员的身份,所以她才故意未婚先孕,想要母凭子贵嫁入豪门。]

    [卧槽,真的假的,更鄙视她了。]

    [鄙视+1。]

    ……

    —

    “水杯怎么倒了?”

    余小绒赶忙扶起被林星津打翻的水杯,将被水浸湿的剧本拿到一边晾干。

    “津津,你身上湿了没……”

    余小绒的话戛然而止,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星津露出这样一副神情——

    眼神空洞,面色苍白,甚至垂落在身侧的指尖也在微微发颤。

    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余小绒急忙往林星津面前站了站,用身体遮挡住那些有意无意,朝她们这么方向打量过来的眼神。

    “津津,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星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余小绒。

    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好。

    掌心沁出一层冷汗,有些她刻意想要遗忘的记忆再次卷土重来,仿佛将她吞噬进无穷的黑暗当中。

    指尖嵌入细嫩的掌心之中,带来一阵难言的疼痛,却也让她得到了片刻的清醒。

    林星津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说道:“没事。”

    余小绒重新去给她打了热水。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林星津的脸色实在难看,她顾不得其他,“津津,你先喝点水。要不咱们跟张导请个假,回去休息吧?”

    林星津摇摇头:“不用,我真没事。”

    她再次强调。

    刚才的失态多多少少都被人看在了眼里,她要是现在请假离开,难免会有人多想,万一联想到她和沈晨的关系就麻烦了。

    只是她现在莫名地很想江斯年。

    如果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林星津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手机上,她想给江斯年发消息,想让他赶过来陪她。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林星津知道江斯年很忙,就像江斯年宠着她,爱着她,她也同样不想给他添麻烦。

    更何况她也不想养成事事都依赖江斯年的习惯。

    现在大家都在南城,江斯年过来是挺方便的,可她不可能一直都待在南城拍戏,总不能一遇到麻烦就打电话给江斯年,叫他坐飞机赶过来吧。

    根本就不切实际。

    郁妍一直在悄悄审视着林星津,企图抓到她的把柄。

    别人或许没看见,可她瞧得分明,林星津听到夏薇的话后,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可令郁妍意外的是,林星津接下来都表现得很正常,好像之前的反常都只是她的幻觉。

    —

    张导看着她轻声道:“星津,这段时间是不是太辛苦了,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太好。”

    林星津虽然已经遮掩得够好,也没有影响到拍戏,但张导还是从监视器里捕捉了她疲乏的神色。

    “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张导点点头:“那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会。”

    接下来要拍摄的几场戏都不是林星津的,她确实有一段空闲的时间。

    “好。”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林星津人就不见了踪影。

    就连余小绒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赶紧拿出手机联系林星津:【津津,你人呢?】

    林星津回得很快:【我没事,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会。】

    又说自己没事。

    可越是这样,余小绒就越是担心。

    她问不出原因来,某人一定可以。

    想到这,余小绒没在打扰林星津,而是转头给江斯年发了信息。

    收到余小绒微信的江斯年面色铁青着看着面前的路况。

    谁能想到,还没到中午通往影视城的路就被堵住了。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江斯年甚至都想下车走路赶过去。

    司机忍着巨大的压力开口说道:“江总,您先别着急,这路马上就能通了。”

    江斯年怎么可能不着急。

    他今天早上就不应该离开。

    【J:津津不要躲起来。】

    收到江斯年短信的时候,林星津正坐在某一处的宫殿里。

    南城影视基地的幕后老板财大气粗,基本上一比一复刻了故宫,这里的宫殿鳞次栉比,数不胜数。

    即便在这里拍摄的剧组众多,但依然有很多小宫殿无人问津。

    林星津随意推开一扇小门就走了进去。

    一股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细小的尘埃在透过雕花窗户洒落进来的光柱中飞舞。

    繁复华贵的宫装垫在身下,竟一点都不觉得冷。

    林星津的下巴搁在膝盖上,慢慢回复着江斯年的微信。

    【我没有躲起来,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

    看似有理有据,但还是把江斯年气到了。

    【J:自己待一会?就没想过要找我?】

    【你都知道了呀?】

    林星津的回复简直字字句句都在惹江斯年生气。

    宁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也不肯跟他说一个字。

    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依赖吗?

    江斯年想,如果现在林星津就在他跟前的话,他一定要把她按在膝盖上狠狠……算了,他根本下不去那个手,还是轻轻拍几下,叫她长了记性就好。

    到底还是舍不得她难过。

    江斯年拣了最重要的先跟她说。

    【J:津津别害怕,热搜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林星津没回复。

    江斯年皱眉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恨不得立刻飞去林星津那里。

    “江总,路通了。”司机身处江斯年的低气压中,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现在见路终于通了,他的语气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喜色。

    江斯年关掉手机,冷声道:“嗯,开快点。”

    —

    “你果然在这里。”宋以南没走门,他是从窗户那里翻进来的,彻底搅乱了那几束光柱。

    “你来干什么?”林星津收起手机,一脸戒备地看着宋以南。

    宋以南不喜欢林星津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伸手拍了拍身上因为翻窗而沾染上的灰尘,语气不甚在意地回答道:“不干什么,我接下来也没戏,张导就让我休息会。我就寻思着找个地方清静清静,没想到咱俩还挺有缘的,居然找到了同一个地方。”

    宋以南今天的戏份基本跟林星津重合,所以当他看到林星津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开以后,他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他自来熟地坐到了林星津的身边,歪头打量着她,“我总觉得你今天有点怪怪的,是心情不好吗?”

    宋以南虽然一早上看谁都觉得不顺眼,但他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林星津身上。

    自然也就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林星津在他心里一直都是面无表情星人,他还从来没见她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宋以南没有忘记成既的话,但他觉得林星津勉强算他半个朋友,关心一下自己的朋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林星津不想跟宋以南谈论这件事情。

    她的语气敷衍:“真正古怪的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又莫名其妙地黏过来。

    宋以南不死心,“你可以告诉我的,我一定会守口如瓶,就像我知道你结婚的事情,我不是一样把这个秘密守得好好的。而且我大哥是温祁洲,娱乐圈里的事,就没有他摆不平的。”

    林星津看了他一眼,眼底泛上冷意:“你这是在威胁我?”

    宋以南难得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你一直都是这样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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