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和方顺良、高进宝刚从外面回来,就见一队齐山带着周子尧几人行色匆匆地上了车,很快驶离公安局大院。
方顺良好奇地望着一队车驶离的方向,奇怪道:“前两天不听老方说案子已经结束了吗?这一个个的又是做什么?”
苏璃转转僵硬的脖颈,说道:“可能又有新案子了吧!”
高进宝挺胸质问:“那为啥不分给我们?”
方顺良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咋滴,大案办上瘾了啊?你这几天也没少忙活,还想要啥案子,走了,回办公室。”
冥婚案结束后,二队众人也就短暂轮休了几天,期间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断过,虽然不是什么大案重案,但处理起来还是很麻烦耗费时间。
就连今天苏璃三人也是凑出时间去市人民法院待了一天,为上个案子的审判定罪而出庭作证。
即使方顺良刚刚说了他,但是高进宝仍是没有死心,正好此时办公室里肖卓几人也在,都是刚从外面忙完回来。
王有志用浸了凉水的毛巾擦着脸和脖子,舒服地喟叹一声:“这天出门一趟都得要半条命。”
刘明同样将湿毛巾覆在上半张脸,头后仰在椅背上,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没有说话,但是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和他们几个相比,苏璃三人要稍微好一点,没有在外面奔波,而是在法院待了一天。
高进宝将怀里抱着的资料就近放在苏璃办公桌,手肘杵着高高的档案盒,开口问道:“一队是接了啥案子吗?”
肖卓拿着软抄本扇风的手一顿,很明显不清楚这个事,他今天独自去了另一个辖区处理事情,只比苏璃几人早到了几分钟。
王有志将已经变热的毛巾重新浸到水盆里,回道:“好像是郊区发生了命案。”
肖卓诧异:“又是命案?”
刘明也将毛巾扯下,和众人一起看向王有志,等着他说下文。
王有志拧干毛巾,搭在脖颈处,喝了口茶缸里放凉的茶水:“上厕所的时候听一队的老田说了一嘴,是下面辖区报上来的案子,郊区废弃的烂尾楼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方顺良:“烂尾楼?”
王有志点头:“就东郊那片地,七年前不是开发要建什么生态小区嘛!”
高进宝插话道:“这个我知道,当时工地出事死了好几个工人,再之后就一直没动工,报纸上都报道了这个事,不过那个地方那么偏僻,是谁发现尸体报的案啊?”
“这咱就不知道了。”王有志看了眼窗外的日头,又从座位上拿起遮阳的草帽,说道:“这鬼天,都要下班了还这么大的太阳。”
苏璃奇怪:“王叔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平时不都要等太阳不怎么晒了才走吗?”
王有志拾掇着平日带的夹包,叹口气:“得去给我家姑娘买...买......”他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名字,看着苏璃问道:“就那卡磁带能听歌的叫啥来着?”
苏璃想了想,语气不确定回道:“随身听?”
王有志立马回道:“哎对对对!就是这个,幸亏你问我了,不然出去说不出叫啥才闹心。”
高进宝瞪大眼睛:“王叔你要买随身听?这玩意贵的不行,我惦记好久都没舍得买。”
王有志收拾好东西将包夹在腋下,无奈笑笑:“那咋搞,孩子一年也就这天要个礼物,凑吧凑吧给她买了吧!”
等王有志离开后,高进宝站在苏璃桌子边整理今天抱回来的资料,苏璃帮着一起归置。
高进宝感慨:“花快一个月的工资给闺女买个随身听,别的不说,王叔是真疼这闺女,唉!王叔要是我爸就好了。”
苏璃将错乱的文件重新按页码排好,接话问道:“王叔就这一个女儿吗?我好像只听他说过女儿的事情。”
她的话刚落,办公室除了高进宝其他三人身子皆是一僵。
高进宝也是边整理边和她聊着:“应该是吧!反正我来快两年了,也只听王叔说过他女儿的事情,之前大家有次去王叔家吃饭,我也只见到婶子和他女儿。”
肖卓眸光微微黯淡,将扇风的软抄本放回了桌面。
方顺良打断俩人的聊天:“你俩还没分完啊?赶快搞早点下班!”
苏璃本来也没准备再说什么,此时方顺良多此一举的插话,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将分好的资料重新放在一起,抬起头看向方顺良,目光带了一丝探究。
方顺良对上她的视线,立马站起身:“走了,我也下班。”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苏璃眉梢微扬,心思转了一圈,有猫腻。
齐山带着一队几人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郊区烂尾楼,此时烂尾楼外围了一些村民,这个地方虽然是在郊区,但离这两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村子,这些村民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赶过来看眼热闹。
在现场的辖区派出所警员一看到齐山到了,立马迎了上来,拉过警戒线带着一队的人往烂尾楼走去。
齐山边走边说道:“说一下基本情况。”
辖区负责的警员有些怵齐山这张冷脸,嗯了声后说起了自己知道的情况:“我也是下午刚出的警,是一个流浪汉发现的尸体,他时不时会来这边落下脚,看到尸体后他先是被吓晕过去,之后才跑到路上正好碰到个村民帮着报了警。”
齐山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流浪汉的身影:“报案人呢?”
“让他走了,看着实在是吓得不轻,不敢再待这边了。”
“走了?”齐山脸色难看起来,语气也重了几分:“情况都还没了解清楚,就让人走了?你不知道有时候报案人很可能也会是嫌疑人吗?”
警员被说的面色有些尴尬:“问了,他基本知道的都交代了,瞅着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而且他实在是害怕的不行,一直在这打颤留下来也问不出来什么。”
齐山绷着一张脸:“让人去找他,不能待这里就把人带到警局或者远一点的地方,排除嫌疑后再让他离开。”
警员点头,招呼了不远处的一位民警,交代了几句后那人就往外走准备去找人。
“等下!”齐山出声阻止,看向身旁的杜胜说道:“你也跟他一起去,见到人多聊聊探探话。”
“好。”杜胜抬步跟着民警离开。
刚安排人的警员面色微变,齐山这行为多少有些不信任他队员的能力。
等一切安排好后,齐山又对他说道:“走吧!痕检和法医都过来了吗?”
谈及案子警员收敛了情绪,他回道:“法医已经过来了,是市刑警队的钟法医,痕检的人还要一会儿才到。”
几人行至一楼,刚要进去时,警员开口提醒道:“那个......你们最好先做下心理准备吧!”
齐山皱眉:“什么意思?”
警员:“现场......太...太血腥,会让人很不适......”
他的话还没说完,齐山就皱着眉不耐烦打断道:“哪个命案现场不是血腥的?我都做快二十年警察了,啥没见过!”
说完他就带着周子尧和方大海几人踏上石阶,进了这栋只有空旷墙体的破败楼屋,然而下一刻事实就像他证明,即使他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警察,还是会存在他从未见过的残忍、血腥、毫无人道的场面!
以至于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画面缠绕了他许多做噩梦的夜晚。
刚进入的一瞬,先感知到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然后再映入到眼帘是地面一大滩发黑干涸的血以及墙面喷溅状的血迹,上面黏附着大量的苍蝇。
齐山视线上移,诧异地发现空旷的一楼大厅竟只有钟柯和谢洋两人,他走上前问道:“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
后面的话再没问完,他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跟着齐山进来的周子尧和方大海两人立马控制不住的干呕,快速的转身往外跑去,在外面站着的警员看到两人跑到一边草丛呕吐的样子点了点头,是嘛!是个正常人看了都得这个反应。
钟柯带着手套检查尸体,闷闷的声音从口罩传出:“你要是想吐的话也赶紧出去吐,别坏了现场,痕检部门的人还没检查,而且这里已经够难闻了。”
齐山忍了又忍最后闭上眼从包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感觉这几秒下来太阳穴都突突在跳,双腮发酸到下一刻就能吐出来。
他缓了好一会儿,脑海中的画面挥之不去,逐渐适应后又睁开眼看向尸体。
眼前这具尸体已经呈巨人观状态,而且死者面目全非几乎看不出人样,脸不知被什么东西砸的血肉模糊,嘴巴、鼻子和两只眼球都找不到在哪个位置,看起来像是‘缺失’了。
颈部被切开,喉管断裂,仅有一半的后颈加皮脂连着头颅和躯干,从脸部到身体肉眼可见都是纵横交错的刀伤,粗略看下去竟多达二三十处。
往下看去,死者裤子被扒至膝盖处,下身赤着,看到此处齐山再也忍不住回身往外走去,摘下口罩对着杂草地吐了起来。
死者下身某处比脸部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被砸的血肉模糊,完全分辨不出性别。
夏季酷暑天气,尸体本就腐败速度更快,再加上死者又不知道距遇害过了多长时间,整体更是让人难以直视。
天色逐渐变得昏暗,附近的警员都打开了手电筒。
齐山回头看向身后的那栋烂尾楼,惨不忍睹的凶杀痕迹和高度腐败的尸体凑在一起,他的内心逐渐升起了恶寒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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