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更合一◎

    男人的唇温热干爽, 落在她的唇上,吃掉了她嘴角的奶糖。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炙热和攻击性。

    他的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的红唇, 摩挲的力度越来越重,他的眸色也愈发幽深。虎口的枪茧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颤栗的感觉。

    “干……干净了吗?”姜安宁的心难耐地颤抖着, 只觉得鼻尖全是奶糖的甜香味, 夹杂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扑面而来。

    “别动。”周恩瑾的声音沙哑又低沉,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还有。”

    姜安宁刚想问哪里,红润的嘴唇就被撅住。所有的话语都淹没在男人的唇齿间。

    不同于刚才蜻蜓点水似的吻,这个吻暴躁又狂野, 小花妖整个人好像要被揉碎一般, 心脏砰砰砰跳到了嗓子眼, 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能发出呜咽声。

    亲完之后小花妖眼睛水润水润,她摸着刺痛的嘴唇, 可怜巴巴地控诉:“疼。”

    周恩瑾喉结滚动,移开目光,声音像砂纸粗粝,“我帮你涂点药。”

    这时, 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姑父你为什么要咬老姑的嘴?”

    铁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老姑的嘴, 语气带着不满, “你看你把老姑的嘴都咬破了。”

    那眼神带着指责, 像是周恩瑾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姜安宁有点脸红, 竟然被铁牛看到了, 都怪他。

    周恩瑾摸了摸鼻子, 清了清嗓子,搂过铁牛解释:“老姑不舒服,姑父在帮她上药。不信,你问你老姑。”

    铁牛一开始不想让他抱,欺负老姑的都是敌人。听到他的解释才放弃抵抗,疑惑的眼睛看向老姑,分明在问是这样吗?

    姜安宁闻言瞪大了眼睛,他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糊弄孩子。

    周恩瑾无辜地看向她。

    姜安宁咬了咬唇,她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以铁牛不耻下问的习惯,要是不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他肯定会追着问,说不定还要问王福花。

    她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

    铁牛心疼坏了,“老姑,还疼吗?姑父,你要不要再帮老姑上上药。”

    姜安宁红着脸拒绝:“不用了。老姑不疼了。这伤是大人才有受的伤,你还是小孩子,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末了,不忘记提醒一句:“也不许问别人。”

    铁牛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有些苦恼。怎么这么多事都要长大才知道,长大好忙哦。

    王福花叫他们吃饭,姜安宁总算松了一口气。

    下午,周老爷子带着周家人过来看望姜安宁,顺便和他们告别。

    “老弟,你和弟妹多保重。有机会,一定要来首都找我。”周时峰拍了拍姜全根的肩膀,他这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年纪大了,全都复发了,指望这身体出远门怕是不可能了。

    姜全根很舍不得这个老大哥,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老大哥,你放心。等空了,我就带着王姐去首都看你。”

    “就等你这句话了。你可不能忘记。”周老爷子哈哈大笑。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周老爷子看的很开,但真的到了离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周老爷子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好好照顾安宁,要是敢欺负她,别说姜老弟了,老子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周恩瑾温柔地看了姜安宁一眼,“我会照顾好安宁的。”

    “爸,等过年我们去首都看你。”姜安宁笑着对周老爷子道。

    “爸,要去做火车了。大家都别送了,不然该舍不得了。”徐珍珍满脸笑容,招呼周兴云帮老爷子拎东西。

    徐珍珍是一刻不想多呆的,招待所环境哪有首都家里好,吃的也差,她这些日子以来就没一天睡过好觉。能忍耐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周兴云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姜安宁和小叔,总觉得站在姜安宁身边的人该是自己。

    这几日他总是做一个梦,梦里他娶了姜安宁,获得了奶奶的翡翠首饰和财产。妈也如愿得到了家族的认可。

    姜安宁以后赚了许多钱,作为夫妻共同财产,他享受着奢侈的生活,连带着方丽和孩子都过着好的生活。

    此时他还不知道心底埋下了一颗不甘的种子,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周兴河还是那副少爷模样,只是那双眼睛在周兴云和小婶之间来回扫,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主意。看周兴云计划落空,他就高兴。连带着对姜安宁这个小婶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至于剩下周兴海,满脑子都还想着姜安宁后院的菜,问姜安宁要了她培育的菜种,留给姜安宁一个电话和地址,邀请她以后去海岛热作院做客。

    送走周家人,姜安宁也要离开了。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以后就有自己的小家了。

    王福花自然是舍不得的,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东西。

    “你今天去厂里,记得再多找几个人换点全国粮票布票什么的,之前那些还不够。这些钱你拿着,谁家帮了我们,你也记在心里,以后都要还人情的。”王福花不放心地叮嘱姜全根,生怕他换少了,委屈了自己闺女。

    姜全根点头,“王姐,你放心,保证完全任务。”说完就骑着自行车就出门了。换完票,他还打算把锦城周边的小河沟都跑一遍。

    幺女最喜欢吃油炸小螃蟹了,以往每年秋天他都会到河沟里摸螃蟹,河蟹小小一只没多少肉,炸起来却喷香,在缺少零食的年代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

    王福花留在家里轻点东西,幺女回海岛后,爱军也要回生产队了,她得准备两个包裹。

    虽然她平日里嫌弃爱军回城了不务正业,但对家里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只是因为安宁是幺女,之前又生了怪病差点没了,对她就要偏爱点。

    王福花是个节俭的,平日里姜全根每个月的工资粮食津贴她都存起来了,除了必要的花销,在其他地方都是能省则省。

    后院种了菜不需要花钱,每日的鸡蛋也用来给铁牛安宁加营养,加上爱敏和老大两口子寄回来的工资,总的来看花钱的地方少收入多,她手里还是存了些钱的。

    正好今天赶集,王福花天都没亮就去了一趟大集,看到合适的就买上一些。别看每样不多,加起来就很多了。王福花还特地跑了一趟百货商店,给闺女买了条全新的的确良裙子和一双红色小凉鞋。

    用她的说法就是,闺女第一次去海岛,海岛那地方热,锦城的有些衣服就不合适的,得准备一身新的,给女婿的同事邻居一个好印象。

    这两天姜安宁和周恩瑾都住在姜家,一个是可以和家人多呆一些时间,另外就是王福花觉得家里有住的地方,没必要专门在招待所开一间房,小两口以后花钱的地方多,这些钱该省就省。

    夜色降临,姜家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给姜安宁姜爱军送行。王福海还把萧良都叫来一起吃饭。

    昏黄的灯光下,都是她爱吃的菜。

    “居然有油炸小螃蟹。”姜安宁惊喜极了,“爸,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螃蟹了。好香!”

    姜全根呵呵直笑:“爸今天下班特地去河里摸的,摸了好多,剩下的都让你妈装进罐头里,回头你在火车上吃。”

    冬天河蟹都冬眠了,需要找螃蟹洞挨个抓,要抓这么多螃蟹要费不少功夫。姜安宁的心鼓鼓胀胀的,“谢谢爸。”

    “谢什么谢?你还和爸客气。”姜全根假装生气。

    姜爱军唉声叹气,眼神幽幽得看着二姐和小妹,“只有我是捡来的。这一桌菜有二姐最喜欢的清炒莴笋,有小妹最喜欢的油炸螃蟹,就没有我最喜欢吃的鸡屁股。”

    王福花丛厨房出来,嫌弃地把一个碗放在他面前,“诺,你喜欢的鸡屁股。也不知道你这习惯是肖了谁,怎么会喜欢吃这个。”他们一家人就没有一个喜欢吃鸡屁股的,不管怎么做,总觉得有一股味。

    姜爱军看到鸡屁股,高兴:“还是妈对我最好。”肥嘟嘟的鸡屁股,真香。

    “我知道是像了谁,都说外甥像舅,肯定是肖了小舅。”姜爱敏看了一眼啃鸡屁股啃的欢的姜爱军,嫌弃地浑身鸡皮疙瘩。

    “小舅?外婆不是只有妈一个孩子吗?我怎么还有一个小舅?”姜安宁还是第一次听说。

    王福花眼里闪过一丝落幕,叹了口气,“你小舅的事回头我给你说,饭菜都要凉了,吃菜吃菜。”

    一家人热火朝天,周恩瑾和萧良还陪姜全根小酌了一杯。

    吃完饭,姜爱敏局里还有事,要回去,和小妹道了别就要骑自行车走。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黑的天着什么急,起码要有点安全意识。”王福花不放心,“我找个人送你。”

    “不用人送,我一个人可以。”姜爱敏亮了亮拳头,“哪个王八蛋敢图谋不轨,我非揍的他连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王福花掐了她一下,朝一旁的萧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萧同志,你叔和爱军有事走不开。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帮忙送一下爱敏。”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有事的姜全根和姜爱军互相看了眼,还是觉得埋头吃菜。

    萧良受宠若惊,“方便方便,我一定把姜爱敏同志安全送到。”

    “妈,我不要他送。”姜爱敏之前是不喜欢萧良的,小白脸,书生样,一看就不能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接触多了每次看到他,她就不对劲儿,脸也烫的不行。

    这让姜爱敏很不自在,只要一想到要和萧良同志一起骑自行车回去,她就坐立不安。

    姜爱敏朝小妹使眼色,帮我说话。

    姜安宁假装没看到,妈可是盯着得,她不敢捋虎须。二姐,你自由多福吧。

    姜爱敏被王福花镇压,只好同意萧良送她。

    姜安宁看着两人的背影,“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王福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妈我吃过的饭比你们吃过的盐还多,还能看不出你二姐的心思。你二姐是个榆木疙瘩,妈只能多操点心。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进屋来,妈给你交代下给你准备的东西。”

    看着满满当当的包裹,姜安宁嘴角抽了抽,妈是把供销社搬空了吧,这么多东西,怎么带。

    “怎么不好带?你力气大,还有女婿在。况且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吃食,你和女婿一路吃,等到羊城就轻了。你嫁了人,妈能给你做的就这么点了。”王福花说着眼眶就红了,不想让女儿担心,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姜安宁从后面抱住王福花,鼻子酸酸的:“妈,就算我嫁人了,也还是你女儿。你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王福花哽咽,拍拍她的手,“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妈,我之前培育了一些菜种。回头等后院的菜收了,你让爸卖给收购站,就把这些种下。里面有你最爱的吃番茄,爸最喜欢的土豆,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味道很好。”姜安宁从五斗柜里拿出一包菜种,交代王福花手里,“另外,铁牛的腿你不用担心,只要做手术是有可能痊愈的。”

    王福花高兴:“真的?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

    “现在还不行。国内能做这个手术的医生被下放到南方农场了,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里。等我去了海岛,更方便打听。一旦我打听好,就给你打电话。”

    孙子的腿有希望好,王福花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擦了擦眼泪,“对了,这次你结婚,正好碰上红星大队春耕,你外公作为大队长走不开,让你三哥给你带了东西。妈都给你放在包裹里了。你外公还给了钱,妈给你在衣服里缝了个小兜,回头你拿了油纸把整钱藏到里面,身上只留一些零钱。”

    眼看明天坐火车的注意事项都交代的差不多了,王福花才提到了小舅的事。

    “这次你去南方,顺便帮妈找一找你小舅。59年闹饥荒,老家草根树皮都吃没了,你外公外婆带着我和你小舅出去讨饭,路上你小舅和我们走散了。后来听村里人说,他往南方去了。”

    外公一家不是红星大队本地人,是从云县逃荒过来的。这事姜安宁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她还有一个走丢的小舅,“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妈提过小舅的事?”

    王福花叹口气,“你小舅走丢是你外公外婆心里的一根刺。你外婆一直认为是她没看好你小舅才让他走丢,到死都很自责。你们年纪小,妈怕你们说漏嘴惹外婆伤心,从来没提过。”

    “小舅走丢的时候都八岁多了,已经记事了。难道从来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妈也不清楚。其实这些年我们一直往老家打听,都没有你小舅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你外婆去世前,心心念念的就是想把你小舅找回来。这次你去南方,打听宁医生的时候也帮妈留意留意。”

    要找一个走丢十几年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舅身上也没有什么胎记,唯一的线索除了名字,就是长相。

    妈说小舅和她长得很像,尤其是眉眼,简直一模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小舅到底长成什么样。不过多一个线索总是好事。

    翌日一大早,姜家人就全家动员起来,送姜安宁和周恩瑾去火车站。七零年代坐火车是赶火车,去晚了,人坐满了,很可能就挤不上车了。

    他们提前两个小时到火车站,到那一看,人多的让人头皮发麻,根本挤不进去。后来还是王福花女士当机立断,让几个男同志在外面挡住人流,女同志走里面,才挤到火车边。

    姜安宁看到有一辆绿皮火车前拉了许多横幅,写着“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到广阔天地炼一颗红星”这样的标语,还看到不少年轻人胸前带着大红花,穿一身绿军装在等火车。

    算着时间,到南省上山下乡的第一批知青就是今天出发。

    火车站人多,人一多,难免混杂一些心思不纯的人。这不,他们刚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好几声抓扒手。

    都是团伙作案,一旦被发现,就分开跑。有个扒手被围住,还拿了刀出来。

    周恩瑾见状过去帮忙。

    有一个扒手以为没人看到,悄无声息的往站台外走,一把被姜安宁按住。姜安宁把人教给乘警,替那名知青夺回钱包。

    “这位同志,谢谢你帮我抢回钱包。”苏渔拿过钱包,松了口气。

    这里面有她的全部家当和知青安置费,要是被偷了,去了南省她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她抬头打量姜安宁,难掩眼里的惊讶。这个小姐姐也太好看了吧,穿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好看的小姐姐。

    颜控的苏渔忍不住和姜安宁聊起来,这么一聊,两人都是吃货,一聊到吃的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等周恩瑾过来的时候,姜安宁和苏渔成了朋友,还互相留下了地址。

    火车到站,姜安宁和苏渔道别。

    所有人都大包小包的,车门口挤满了人,有的背着被子被褥,有的用网绳兜住搪瓷缸拎着往上挤,还有的人见上不去,转身踩着朋友的肩膀直接从窗户上翻了进去。

    人流朝火车上挤,连呼吸都困难,个子不高的脚就不像自己的,根本没落过地就被挤上了火车。还有的人来送朋友,结果被挤上火车,从窗户九死一生才爬下来。

    姜家人多,大都是男同志,一番挣扎姜安宁和周恩瑾总算挤上了火车。

    王福花和姜全根抱着铁牛,看着火车离去,忍不住落了泪。

    铁牛更是绷不住哇哇大哭,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老姑老姑。

    送走姜安宁,姜爱军也回红星大队了,一下子热闹的姜家,就只能王福花老两口和铁牛了,冷冷清清。

    周恩瑾定的是卧铺,一张上铺一张下铺。比起连地上也坐满了人的硬座,卧铺车厢要好多了。

    她们对面的下铺是一个老太太带着自己儿媳妇和孙子,从她上来,那眼睛就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扫。说不上恶意,但确实让人有点不舒服。

    卧铺下摆满了东西,周恩瑾见没地方放,暂时把行李先放到自己床铺上。

    姜安宁有点晕车,此刻小脸煞白,连带着那双明亮水润的眼睛都黯淡下来。

    “好点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周恩瑾见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忧地问。

    姜安宁虚弱地摇头,“我靠着休息下就行。”

    “我去给你打点水,擦一擦会好些。”周恩瑾把东西放好,拿了帕子出了卧铺。

    果然用冷水擦了下,姜安宁精神好多了,恹恹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周恩瑾拿帕子去清洗。

    等他一走,隔壁老太太说话了:“姑娘,不是大娘说你,你怎么能让一个大男人伺候你。尤其你男人还是军人,军人的任务是保家卫国,哪里能干这种事。”

    姜安宁不想理她,她虽然好多了,但还是有点不舒服,没有多余的精力搭理。

    那老太太见她不说话,更来劲儿了,那张嘴唾沫横飞的叭叭个不停。她儿媳妇看不下去,拉了拉她,小声道:“妈,别说了。柱子刚睡着,别吵醒了。”

    老太太本来拉着一脸,一听可能会吵醒自己孙子,顿时闭了嘴。看了眼睡得熟熟的孙子,不满地谴责道:“王桂芬,你刚才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小孩子睡不好会长不高的。果然是当后妈的,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孩子。”

    王桂芬被这么一说,脸色惨白,咬着唇低着头,抱着孩子不说话。

    没了烦人的苍蝇,姜安宁心里舒了口气,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火车缓缓启动,又进来一个女乘客。

    方秀看了眼自己的车票,走到姜安宁对面的卧铺,冷着脸:“这是我的位置。”

    老太太舔着个笑脸,“姑娘,你看我们带着孩子,不方便。要不我们换一换,你去上铺。”

    “让不让开,不然我叫乘警了。”方秀一脸不屑地看了眼老太婆。如果没记错,这老太婆是三团唐营长的妈,这次带着儿媳妇和孙子就是来海岛随军的。

    重生一世,她最看重的就是位置,只有她让别人腾位置的份儿,一个营长的妈也配和她换位置?

    曹老太看出她是个不好惹的,连忙起身,回头掐了一把王桂芬,“你个不下蛋的母鸡,都是因为你没用,连累我孙子连个卧铺都坐不成,果然是后妈。要不是老娘聪明……”说到这,她想到什么似的,不说话了,只是那眼神看王桂芬哪哪不顺眼。

    王桂芬忍着疼痛,不敢反驳婆婆。

    方秀嫌弃卧铺脏,从箱子里拿了衣服铺上,躺在上面休息。

    上铺太窄了,曹老太带着孙子睡不舒服,于是把目光投向姜安宁。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看就好欺负。

    “这位姑娘,你看要不我们……”

    曹老太话还没说话,姜安宁直接拒绝,“不换。”

    曹老太被拒绝,脸色挂不住,“你这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通人情。我也不是白住你的位置,就是和你换一下。”

    “位置是我的,我想换就换,不想换就不换。你管不着。”姜安宁眼皮都没抬一下,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王福花给她准备的柿饼。

    柿饼是今年秋天刚晒的,红星大队的柿子树比较多,外公家有好几棵,每年都会挂满红彤彤的果实。柿子多收购站就卖不上价,吃不完就晒成柿饼,留着待客或者自己甜甜嘴。

    柿子表面都是白色的糖霜,吃到嘴里甜津津的,十分美味。清新香甜的味道也驱散一些恶心。

    姜安宁吃着柿饼,没理会面前的曹老太,思绪飘到了周恩瑾那。

    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曹老太那双吊梢眼闪过一丝不满,“我孙子还是个孩子啊,他要是爬上铺摔到了怎么办?你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呢?我一个老太太带着孤儿寡母的,容易吗?就是找你换个座位,你为什么要难为老婆子啊。”

    这毫不客气地指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抢了她的座位。姜安宁见过不要脸的人,但这么不要的脸的还是头一回见,真是长见识了。

    姜安宁中铺的女人看不下去,先说了一段伟人语录:“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说完劝道:“这位姑娘,她一个老太太带着孩子爬上爬下确实挺不方便,要不你就和她换了吧。举手之劳,反正你年纪轻轻的又不费事。”

    曹老太太看有人附和自己,更加理直气壮了,“还是这位女同志明事理。”都用上语录了,伟人都说了要互帮互助。

    现在是特殊时期,用伟人语录打“语录仗”是一种独有的现象,对方一上来就给自己扣了个高帽子。若是她找不到对自己有利的语录,就要乖乖让出下铺,不然就是不服从指示。

    姜安宁气笑了,看着中铺的女知青,回敬一段语录:“只有不要脸的人们才说得出不要脸的话,顽固派有什么资格站在我们面前哼一声呢?”之后她接着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助人为乐,你就和她换啊。还是说你只是嘴上说说,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痛。”

    “你这是对我的侮辱。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女知青找不到反驳的语录,急着解释。为了表示自己的无私,当场表态:“这位婶子,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和你换。”

    曹老太看了眼姜安宁,有点犹豫。中铺和下铺,她当然还是想要下铺。可是姜安宁油盐不进,她也没有办法,“那就换吧。换了你可不能反悔。”

    女知青得意地看了一眼姜安宁,“我肯定不会。”

    她和曹老太换完,还帮着曹老太把东西拎上去,她昂着下巴看了一眼姜安宁,满是对她的不屑。

    姜安宁笑了笑。一会儿说不定还有好戏看。

    如果她刚才没听错,这老太太刚才好像说的是“连累他孙子没有卧铺住”。

    “没有下铺”和“没有卧铺”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

    方秀眯着眼听完了一场闹剧,倒是有点好奇对面的女人是谁,听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她坐起身,看向对面,眼里都是惊讶。

    姜安宁,她怎么会在这?

    这时周恩瑾从车厢另一头进来,方秀也看到了他。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打量。

    姜安宁嗔怪地看了周恩瑾一眼,“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刚才火车上遇到了一个以前的战友,聊了几句。”周恩瑾见车厢里气氛不对,“怎么了?”

    姜安宁摇头,“没什么。”

    周恩瑾见她脸色仍然不是太好,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刚才吃了柿饼,现在还不是很饿。”

    两人说了会儿话,姜安宁累了休息。

    周恩瑾等她闭上眼,目光犀利,看向方秀:“这位女同志,你从方才便一直盯着我妻子看,有什么事吗?”

    周恩瑾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格外有压迫感,只是看一眼,方秀就忍不住打颤。

    她连忙否认,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周恩瑾皱眉,总觉得这个女同志有些奇怪。不过见她没有再看,他收回目光,守着姜安宁闭目养神。

    方秀松了口气,脑子倒是更清醒了。看这样子她给姐姐出的主意奏效了。姜安宁没有嫁给周兴云,而是嫁给了他小叔周恩瑾。

    她嘴角微勾,看向姜安宁的目光带着同情,女人再会挣钱又如何,两辈子都是守寡的命。上辈子守活寡,这辈子守寡。

    这么一想,方秀满是重生女的优越感。

    上辈子她和她姐姐方丽都是私生女,从小看人脸色吃饭,靠着不错的姿色和手段,各自都找到了金主,成功上位。

    只可惜她运气不太好,挑中了一个家暴男,而她姐姐比她运气好一点,挑中了周兴云,在对方老婆死后成功上位,成了周太太。

    这辈子她重生后,直接替姐姐出主意,提前怀孕,然后假装不小心给周老爷子寄信。姜安宁没嫁给周兴云,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

    方秀不会知道,那封信根本没送到周老爷子手里,而是落在了徐珍珍手里。她一心想要获得认可,怎么愿意让儿子娶方丽。

    不过这些就不是方秀能知道的了。

    这辈子她会成为司令夫人,享受权利和财富。而姜安宁夫妇注定只是她和丈夫盛开元登上顶峰的垫脚石,不必放在心上。

    这趟火车从首都出发,经过锦城发往羊城,绿皮火车慢,差不多要一天一夜才能到。

    姜安宁睡了一觉,浑身都舒服了不少,醒来的时候快到晌午了。

    火车餐车从卧铺路过,竟然有新鲜的军屯锅盔卖。

    姜安宁走过去,“同志,请问这锅盔多少钱一个?”

    铁路员:“素的三分钱一个,肉的五分钱一个,不要票。都是新鲜出炉的,姑娘来几个?”

    “给我五个吧。”

    付完钱,姜安宁拿着锅盔回到座位,和周恩瑾一起吃。

    军屯锅盔和一般的锅盔不一样,要先在揉好的面饼上面沾满了芝麻,然后用油酥一遍,酥出香味后再放入炉膛烤的酥脆。烤的时候多余的油被烤出来,锅盔吃起来油而不腻,酥香爽脆。

    曹老太的孙子闻到香味醒来,哭着闹着要吃锅盔。曹老太心疼钱,舍不得买,居然问姜安宁要。

    姜安宁无语了,她怎么有脸开口。

    曹老太见姜安宁不回答,竟然将目标转移到了周恩瑾身上,军人为人民服务,他总不好拒绝。

    “解放军同志,我儿子也是一名海军战士。看在孩子饿了的份上,你能不能把你的锅盔分一个给我孙子。”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周恩瑾还没回答,姜安宁先开了口:“他没有锅盔。这些锅盔都是我的。”说完当着曹老太的面,把剩下的锅盔每个都咬了一口。

    想拿身份说事儿,欺负她男人,不行。

    姜安宁鼓着腮帮子瞪了曹老太一眼,像只可爱的松鼠。

    周恩瑾望着姜安宁的眼神温柔如水,这种被人围护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曹老太虽然不嫌弃孙子吃她的口水,但也不好当着怎么多人的面继续要。偏偏孙子哭着闹着要。

    “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人家只顾自己吃,不愿意给你,你吃屁吃。”曹老太心不甘情不愿的买了一个,肉疼就拿儿媳妇出气:“你这个后妈真是没用,连个锅盔都不给我孙子买,这要是亲妈能干这种事儿。”

    王桂芬痛苦的开口:“妈,贵哥的工资津贴都是你收着的,我哪有钱。”

    “要你什么用,连个私房钱都存不出来。”

    姜安宁才不管曹老太怎么指桑骂槐,都当做狗叫。被狗咬了当然不能咬回去,应该拿棍子打回去。

    她扫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该关门打狗,不是,是该查票了。

    乘务员走进卧铺车厢,大声喊道:“查票了查票了,全部把票拿出来,一人一票。”

    曹老太肉眼可见的慌了,随即一想不对,她有票,她扫了一眼对面上铺的女知青,稳如泰山。幸好刚才从这个蠢货那骗到了票。

    “把票拿出来。”乘务员对曹老太说。

    曹老太把女知青的卧铺票交出去,乘务员检查过后没问题,看向王桂芬:“你的呢?”

    王桂芬支支吾吾,半晌才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站票。

    “你这是站票,不能住这里。”说话的是检查女知青火车票的乘务员,要赶女知青走。

    女知青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是站票?”她拿过一看,真的是站票。

    她明明买的是卧铺怎么会变成站票。不对,这票不是她,她看向曹老太,“同志,这站票是她的,不是我的。我的票在她那。”刚才换票她太相信这个老太太,没看票。

    曹老太翻脸不认:“小姑娘怎么睁眼说胡话,你的票咋可能在我这里。你既然是站票,就不应该跑到卧铺车厢来,还大吵大闹,影响其他乘客休息。”说着严肃地看向乘务员:“同志,你应该快点带他们去硬座车厢。”

    女知青简直不敢相信,曹老太不仅不承认,还倒打一耙。她想找其他人帮她证明,可她拿不出购票证明,曹老太就死不承认,连撒泼打滚都使出来了,就说票她儿子给她买的,她儿子是军人,不能寒了军属的心。

    最后乘务员只能按照规章制度,票在谁手上,谁就是票主人,把王桂芬和女知青带到了硬座车厢。

    这场闹剧过后,曹老太自知理亏,最主要是怕节外生枝,难得安静下来,姜安宁他们车厢一路相安无事。

    火车到达羊城后,周恩瑾带着她先去做了客轮。

    到了岛上后,离驻地还有一段距离,本来要走着去的。没想到运气好,遇到了附近农场的人,用小嘎斯车载了他们一程。

    到达海岛部队驻地得时间倒是比他们预计的早了许多。

    这时正好是早上十一点,阳光温煦,温柔的海风吹拂着姜安宁的发梢,从身体到神魂都非常的舒服。

    而且她发现神魂的伤恢复得更快了。

    家属院是一溜稍显年代感的平房。

    “我分的房子在另一边,还在修建。这是老家属院,我们暂时住在这里。等新房子修好,就搬过去。”周恩瑾领着她来到他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小院子。这是周恩瑾特地选的。

    院子里左右各有两棵高大的椰子树,上面挂着满满的椰子。院子是篱笆扎的,里面有一块地可以用来种东西。旁边还有几颗芒果树,现在正挂着青呼呼的芒果,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实现芒果椰子自由了。

    “喜欢吗?”

    姜安宁深呼吸了一口海岛的空气,满意地点点头,“很喜欢。”

    她的脸上笑容灿烂,露出了嘴角的梨涡,看的出来很高兴。

    周恩瑾:“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钥匙。”

    姜安宁乖乖在原地看着包裹,看了看房子周围的环境。左右都有人居住,隔了一段距离,倒是有私人空间,互不干扰。他们对面的房子好像也是新来的家属。

    以后面对面的,不知道对方好不好相处。

    周恩瑾很快就把钥匙拿回来了,两人进屋把东西放下,开始打扫房间。周恩瑾让她休息,姜安宁不想休息,坚持和他一起忙活。等把房间打扫完,差不多就是晌午。

    两人肚子都饿了,锅碗瓢盆周恩瑾来之前就托战友买好,直接就可以用。

    姜安宁要去做饭,周恩瑾拉住了她:“你身体还没好,先去睡会儿。午饭我来做。”

    姜安宁没有推辞,她确实有点累了,海岛虽然有助于她的恢复,但也需要时间。

    吃了晌午饭,周恩瑾去报到,姜安宁就在屋里休息。夜晚,姜安宁正睡得迷迷糊糊,周恩瑾回来了。

    他似乎刚洗了澡,身上带着海洋的味道,让人舒服又安心。

    “累不累?”周恩瑾从后面搂抱着她。

    “不累。”她从下午一直睡到了晚上,晚上简单吃了点东西又睡到现在,早就休息够了。

    “既然不累,那我们就把上次没做完的事做完。这一次,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说着周恩瑾低头吻上了她的耳朵。

    作者有话说:

    苏渔是《穿成大佬的咸鱼契约妻》的女主,大家喜欢看姜姜的年代文,可以先收藏下作者的下一本书。这是一个关于滇省美食和契约年代文的故事。

    放一个文案:社畜苏渔因为连续熬夜加班猝死在工作岗位,享年二十八岁。

    再睁眼,她穿进一本年代文,成了男主那个勤劳踏实,却操劳过度的早逝原配。

    苏渔:操劳是不可能操劳的,这辈子她只想做只快乐的小咸鱼。

    面对养父母的逼婚,她麻利收拾行囊踏上了开往南省的知青专列。

    七零年代的边境小城是“头顶香蕉,脚踩菠萝,摔一跤可以抓把花生”的富饶地方。

    这里有成群的大象和孔雀。

    竹楼连着竹楼,佛塔向着佛塔。

    铁匠阿哥金花阿妹在凤尾竹槟榔树下对歌,盛装的男女老少在木棉花大青树下赶摆。

    在这个地方咸鱼,是社畜苏渔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没想到穿书后做到了。

    只是……因为长得好看,又有一手好厨艺,农场里总有人想欺负她。

    为了避免麻烦,她决定找个靠谱又护得住自己的男人契约结婚。

    恰巧这时,老乡以前的战友来探望他。

    贺少煊,书中男配,长相英俊,气宇不凡,也是女主未来混的风生水起的贵人。书里说他只爱事业无心婚姻,为了不被催婚,常年呆在部队不愿回家。

    这简直就是天选的契约对象。

    苏渔找上贺少煊,说服他合作。

    婚后,苏渔过上了没事研究研究美食,有事晒晒太阳吹吹风的快乐咸鱼生活。贺少煊也因为有了稳定的大后方,可以全身心投入事业。

    只是从某一天开始,这场盖棉被纯聊天的夫妻生活悄悄变了味。

    第19章

    ◎二合一◎

    明白他说的是哪件事后, 姜安宁混沌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

    男人的动作又急又凶,落在肌肤上的吻灼热得吓人。他像最娴熟老练的猎人,面对猎物, 展露出了无限的耐心,一点一点诱她入网, 再一寸一寸拆吃入腹。

    空气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淡淡的却很好闻。

    “你涂了什么好香?”周恩瑾在她脖子旁边轻嗅。

    姜安宁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是我的体香。我只要情绪激动,都会有。”

    月光花是是夜晚绽放的花,对于花妖来说,香味更是她们招来蜜蜂蝴蝶繁衍后代的手段。

    原来如此,周恩瑾虽然觉得奇怪, 却也知道有的天生自带体香。

    这味道很好闻, 随着时间流逝, 似乎更加浓郁了,尤其耳朵的位置更像是开关。

    周恩瑾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伸手摸了摸, 果然又浓郁了。

    “别,痒。”姜安宁控诉地推开他,碰到那伟岸的胸膛又像是被烫到一半缩回了手。

    姜安宁缩回手后,又偷偷瞄了一眼, 真正的八块腹肌, 还有人鱼线。

    脑海里画面翻滚,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她脸颊滚烫。她再也不是一只纯洁的小花妖了, 但是腹肌真的有点好摸哎。

    谁叫她们花妖都是颜控, 都怪周恩瑾, 害她露出了本性。

    周恩瑾轻笑, 看她这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似乎别有趣味。

    姜安宁恼羞成怒地锤了他一下:“不许嘲笑我。”

    “没有嘲笑你。”周恩瑾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是欢喜。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革命伴侣。我的一切你都有权分享,在我面前,你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他说的认真又庄重。呼吸吐纳在她的耳畔,陌生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姜安宁不明白这是什么,却下意识点了点头。

    柔顺的黑发垂落,挡住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周恩瑾撩开她的秀发。

    “看着我。”

    他的声音沙哑又性感,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和克制。

    姜安宁意识游离,迷离水润的双眼看向他。

    之后她便被卷入了汹涌澎湃的旋涡,宛如一叶小舟,随着风浪摇摆。

    她像一朵盛开到荼蘼的玫瑰,清纯与魅惑交织,洁白与艳丽同舞。

    今夜屋外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房里,见证着满室春光明媚。

    翌日天还没亮,响亮的号角声响起。

    吵。

    姜安宁把头埋进被子。

    周恩瑾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去训练。你多睡一会儿。”

    姜安宁迷迷糊糊应了声,又陷入了沉睡,一直到太阳高挂才醒。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姜安宁揉着酸软的腰下了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精神比在锦城的时候好多了,间歇性的起床就头晕症状也没有了。

    果然热带更适合她们这种热带花卉。

    厨房里温着早饭,姜安宁打开一罐自己做的辣酱菜,就着粥吃了。吃饭完,她先是把锦城带来的包裹都整理一遍。

    海岛天气暖和,有些吃食不能放,得趁着没坏之前吃掉。剩下的菜干和能放的罐头,姜安宁都放到了五斗柜里。

    “有人在家吗?”

    姜安宁出去一看,一群海军战士站在门口。

    “别挤我。”

    “我没挤你。”

    十七八岁的年纪,为首的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陶瓷盆,黝黑的脸上露出八颗白皙的牙齿的笑容:“嫂子好。我叫朱大力,是来帮周团长送搪瓷盆的。”

    其他小战士也跟着道:“我们也是来送搪瓷盆的。”

    一群人来送一个盆?

    姜安宁虽然心里觉得奇怪,还是谢着接过搪瓷盆。

    几个小战士见过人后,迫不及待的回了宿舍。

    同宿舍的战友见他们回来,一窝蜂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

    “看到嫂子了吗?”

    “嫂子长什么样?”

    见过几人就迫不及待的分享起来。

    “见到嫂子了,嫂子长的可真好看。”

    “人温柔,说话声音也好听,像唱歌一样。怪不得周团迫不及待要打结婚报告,要是我,我也肯定等不及。”

    正说着周围人朝他挤眼睛,他没反应过来,还问:“你小子眼睛抽筋了,挤眉弄眼干什么?”

    还是宋大山看不过去,咳嗽两声提醒。

    那小子才僵着身子转过身,“周、周团?”

    周恩瑾面无表情,那双犀利的眼睛气势逼人,“既然这么闲,那就加练。负重五公里跑,立刻!”

    战士们哀嚎一片。

    宋大山跟在周恩瑾身后,好奇地问:“弟妹真的长得那么好看?”

    周恩瑾看了他一眼。

    宋大山摸摸鼻子,“我就是太好奇了。不是我说你,老周你变心也太快了,这才多久,你就娶了其他姑娘。”

    “没有其他人,一直只有她。”周恩瑾丢下这句话,便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拿起桌上的文件安排起下个月的训练任务。

    他这是什么意思?

    宋大山一开始没想明白,等理解意思后,他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弟妹就是当初防空洞的那个姑娘。”

    周恩瑾“嗯”了一声,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宋大山十分鄙视:“当初某人可是斩金截铁说不想老牛吃嫩草,结果怎么着,都把草叼进自家屋了。阴险!”

    *

    姜安宁正在院子里除草,她这次从锦城来带了不少蔬菜瓜果的种子,等地整理出来,就把菜种上。

    海岛温度适宜,蔬菜水果都长得快,家属院都有自留地,想吃什么菜直接摘就行。

    后院的位置比较宽,她还打算养几只鸡,这样就不愁鸡蛋吃了。

    一群拎着口袋木桶的大姐结伴路过。

    “你是周团长的媳妇吧?!”说话的大姐四十多岁的年纪,浓眉大眼,笑起来很亲切,“我是齐师长的爱人孙芳,也是我们家属院妇女协会的主任,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来找我。我的办公室就在家属院最中央。”

    其余大姐都好奇地看了一眼姜安宁。

    这就是周团媳妇?长得可真好看,瞧瞧那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漂亮是真漂亮,就是看起来不太能吃苦,她真的能适应恶劣艰苦的海岛生活吗?

    众人不禁替周团担忧起来。

    姜安宁笑着道:“各位婶子嫂子好,我是周恩瑾的媳妇姜安宁,刚来海岛,请大家多多关照。”

    孙芳婶子是个热心肠的人,怕她初来乍到不适应,拉着她挨个给她介绍:“安宁,这位是二团付一山付团长的爱人郭秀娥郭嫂子,就住在你隔壁。你要是有什么事找不到我,找她也一样。她旁边这位一团祝营长的爱人卢晓竹同志,和你一样,都是今年刚来海岛随军的。”

    “郭嫂子好。卢同志好。”姜安宁笑着打招呼。

    郭秀娥是个爽朗的妇女,见到第一眼就很喜欢姜安宁。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看人有一套。这孩子一看就是善良没心机的,还长得这么好看。

    “孙婶子说的不错,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卢晓竹听到郭秀娥这么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姜安宁一眼,笑意未达眼底。

    其余几个嫂子孙婶子也都一一给姜安宁介绍了。几人又闲聊了几句。

    姜安宁对面家属院的门打开。

    方秀出来倒垃圾,看到这么多人堵在路上,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姜安宁看到她,也有点惊讶。没想到两人还会再次见面,还是对门邻居。

    孙婶子看到方秀,也热心地叫她过来,介绍家属院的嫂子给她认识。

    不过,方秀似乎并不是很请愿,语气淡淡的,故意拉开距离。不是她不懂得审时度势,而是在场的几位军嫂的丈夫中,除了齐师长,其他以后都没有她丈夫盛开元位置高。

    就算是孙芳,她也不是很想浪费精力搞好关系,重活一世,她知道齐师长的爱人是个短命的,大概就在今年,会因为一场意外早死。

    这个也是上辈子她在大院给盛老爷子当保姆时听说的,具体是什么意外,她也不清楚。当然也没想过要提醒。

    对于十分精于算计和衡量得失的方秀来说,和这些人打交道,就是浪费时间,有这些时间,不如拿来保养皮肤。女人还是要漂亮,不修边幅皮肤粗糙,是抓不住男人的心的。

    不过,碍于孙芳还在,方秀出于礼貌留了下来。当然仅仅出于礼貌,并没有投入多少热情。

    大家都不是傻子,看她语气疏离,自然也就歇了结交的意思。

    对比下来,她们还是更喜欢周团的爱人,真诚热情,落落大方。不像某些人还以为谁欠了她肉票没还一样。

    这时,只听到啪一声,孙芳脚边的木桶突然侧翻,一条鳗鱼从里面钻了出来,朝她的腿咬了过去。

    “小心!”

    孙芳反应不急,差点被咬,还是姜安宁拉了她一把,才躲过去。

    看着鳗鱼锋利的牙齿,孙芳一阵后怕。

    鳗鱼一击不成,攻击性更强,在地上动来动去,姜安宁眼疾手快,拿起工具夹进桶里。

    她发现来海岛后自己力气又大了。夹鳗鱼没怎么用力就抓住了。

    应该和地域有关,毕竟月光花是热带花卉,到了这里,小花妖的能力更强才是正常的。

    因为这个小插曲,几个嫂子都对姜安宁有所改观。尤其是孙芳。

    众人又聊一会儿。

    卢晓竹看了眼天色,提醒道:“快晌午了,该回去做饭了。”

    孙芳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这是我刚才赶海的海鲜,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和方秀拿点回去吃。别看我们海岛条件虽然艰苦,但是有一点好处是其他地方没有的,那就是海鲜尽管吃。”

    其他嫂子也匀了一些收获给她们。

    姜安宁谢过大家的好意,和军嫂们约好下次一起赶海。大家有说有笑的,气氛十分融洽。

    方秀心底看不上女主。

    会拍马屁又如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嫂子们各回各家,姜安宁也带着孙嫂子给她的蓝脚蟹和沙虫回了院子。

    蓝脚蟹其实就是兰花蟹,因为腿是蓝色得名蓝脚蟹,属于远海梭子蟹的一种。蓝花蟹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一共三只兰花蟹,她打算都做成清蒸的,清蒸的做法是最能品尝到原汁原味的。

    兰花蟹好清洗,不好洗的是沙虫。沙虫又有“海滩香肠”的称呼,因为生活在泥沙里,想要做出来的沙虫好吃,必须要洗干净。

    剪掉沙囊后还要剪开清洗干净里面,后续还有其他步骤。沙虫不多,但鲜美脆嫩,用来熬沙虫粥最有营养。

    这边姜安宁刚把沙虫粥熬上,就见郭嫂子抱着一个陶罐上门。

    郭秀娥脸上带着笑容:“安宁妹子,我听老付说你是锦城人。这是我做的辣椒酱,用的海岛特有的黄灯笼辣椒做的,好吃不上火,我给你拿了一罐来,你先尝尝,要是觉得好吃,我那还有。”

    “谢谢郭嫂子,正好我这次也带了一些锦城的特产来。”姜安宁接过陶罐,回屋抓了一把核桃。

    “这怎么好意思?核桃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带过来,留着慢慢吃才对,不要不要。”郭秀娥生怕姜安宁给她,放下陶罐就跑了。

    姜安宁看着桌上的辣酱,哭笑不得。

    晌午,姜安宁除了兰花蟹和沙虫粥,还炒了几盘蔬菜,炖了只鸡,煎了葱花饼。

    鸡是奶奶养了七年的老母鸡,来海岛之前杀好带过来的。别看她奶平日里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听到她晕倒的消息,还是忍痛杀了一只老母鸡让她带来海岛。

    鸡吊在砂锅里煨了好几个小时,炖到骨酥肉烂,香味扑鼻。喂了七年的老母鸡营养丰富。

    至于葱是孙芳婶子友情提供,让他家孩子特地跑一趟,给他们送了不少新鲜菜。

    中午,周恩瑾回来,看到沙虫粥和兰花蟹,惊讶:“你去海鲜集市了?”

    “没有。晌午碰到孙嫂子他们赶海回来,嫂子们给的。”姜安宁拿了一个碗,装了三张葱花饼,“这是给隔壁郭婶子的,刚才郭嫂子送了一罐黄灯笼辣椒酱给我,我给她核桃她没要。这些葱花饼一定让他们收下。”

    听到这,周恩瑾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才来海岛两天,连郭嫂子的辣椒酱都有了。”

    要知道郭嫂子的黄灯笼辣椒酱是海岛一绝,别人也做辣椒酱,就是没有郭嫂子的辣椒酱好吃。

    去年台风频繁,郭嫂子种的黄灯笼辣椒十不存一,辣酱的数量直接腰斩。对于来自湘城无辣不欢的郭秀娥来说,这比丢了布票还心痛,仅剩的几罐辣酱酱谁来都舍不得给,没想到却给了爱人一罐。

    媳妇这么受欢迎,他也跟着高兴。

    “那是郭嫂子人好。”姜安宁催促他,“你快把葱花饼送去,冷了就不好吃了。”

    周恩瑾过去送完饼,回来和姜安宁一起吃晌午。

    姜安宁想起早上来的小战士,对周恩瑾道:“这次搬家,别人帮了我们许多。我想找个时间,请你的朋友和嫂子们到家里来吃个饭。”

    周恩瑾把拆好的蟹肉端到姜安宁面前:“可以。”

    姜安宁:“那就这么定了。18号那天,你们休假,也是大集,正合适。”

    “好。”

    吃完饭,趁着休息时间,周恩瑾把院子里种菜的地挖出来后就去训练了。

    那边郭秀娥闻着葱花饼的香味,没舍得吃,等晚上自家男人回来了,才拿出来。

    儿子柱子早就忍不住了,嚷着要吃葱花饼。

    郭秀娥给他分了一张,又给丈夫分了一张,剩下的最小的留给自己。

    “这是谁送来的?”付一山知道自己媳妇手艺,除了辣椒酱做的可以,其他的东西都做的一般,更别说烙饼了,一看就是别人送的。

    郭秀娥吃着葱花饼,“隔壁周团的媳妇姜安宁妹子送的。”

    “周团那个包办婚姻的媳妇?”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郭秀娥瞪了他一眼,“什么包办婚姻,我看周团稀罕他媳妇得紧。早上我起床上厕所的时候,看到周团在院子里给他媳妇洗衣服。我和你倒不是包办婚姻,结婚十几年,也没见你给我洗过衣服。”

    说到这不由得羡慕起安宁妹子来。

    付一山被这一怼,觉得委屈:“不是你不让我洗衣服的吗?”

    “就你那粗手粗脚的样子,我做衣服的速度都赶不上你洗烂衣服的速度,我哪敢让你洗。”郭秀娥一想到自己去年刚被洗烂的棉衣就忍不住心疼,扫了一眼提醒道:“别吧唧嘴。”

    “我没吧唧嘴。”付一山粗犷的脸上都是疑惑,问身边的儿子,“我吧唧嘴了吗?”

    柱子点点头,“吧唧了。”

    郭秀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昨天罗参谋长的爱人问我安宁妹子的情况,我那时候还没见过,自然没说。你说她不会还打着把自己侄女介绍给周团的主意吧?”

    “不能吧。周团都结婚了,就算没结婚,也不可能娶她侄女。”

    “谁说不可能。之前也不是没有例子。”她可得替安宁妹子好好打听打听,可不能让她吃了亏。

    昨夜是雷雨天,第二天一大早,天晴了,孙芳郭秀娥还有其他几个军嫂来找安宁一起上山。

    山上虫子特别多,姜安宁特地穿的严严实实,免得到时候被咬。

    今天家属院的军属们基本都去了,方秀卢晓竹也在队伍里。

    郭嫂子走在她左边,一路给她讲注意事项:“这山路就是不太好走,蛇虫多,待会上山你拿根棍子,跟在我身后。”

    她从小运气就好,每次上山不仅不会遇到危险,还都有不错的收货。安宁跟着她,更安全。

    姜安宁点点头,询问郭嫂子野菜分布区域。她们这次的主要目标就是它。

    一种叫雷公笋的野菜,只有雷雨天才有。别看名字带了个“笋”字,其实是一种姜科野菜。吃的就是它的嫩茎。

    刚好请客可以添一道菜。

    孙婶子和郭嫂子都是找雷公笋的高手,尤其是郭嫂子,一找就是一堆。姜安宁跟着她沾了不少光。

    这就让队伍里有些人不舒服。卢晓竹拎着篮子紧跟在两人后,希望可以捡点漏。

    “郭嫂子,你看那边山湾,是不是?”姜安宁指着稍远一点的地方,找植物她一看一个准儿。

    郭嫂子走过去,“还真的,就是有点远。在山湾那头。你眼睛真厉害!”

    正好这边也采的差不多了,大家就商量着往山上走一走,反正这里是外围,没什么大型动物。

    姜安宁又发现一处,正准备采摘,就听到有人喊:“不好了,野猪下山了!”

    她循声望去。

    只见方秀脸色惊恐得朝山下奔来,在她的身后跟着一只龇着獠牙的大野猪。

    光是那獠牙就有一米,锋利又尖锐。要是人被这獠牙一戳,画面不敢想象。

    大家四散逃开,可是山路狭窄,只有两条路。

    方秀比较了一番两条路的最后一个人,果断选择往姜安宁这条路跑。

    卢晓竹跑得太快,她跟不上,落在后面还是要遭遇野猪。

    反观姜安宁这边,郭秀娥心宽体胖跑不动,姜安宁看起来弱不禁风,也不像是能跑的。

    两相比较,当然是选这边更能活命。

    事实也是如此,她很快跑过了姜安宁郭秀娥,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郭秀娥落在最后,气喘吁吁:“安宁,别管我了,你先跑。”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大叫:“小心!”

    郭秀娥转头一看,野猪吭哧吭哧朝姜安宁撞去,而前方不远处就是悬崖。这一撞,姜安宁必死无疑。

    其他嫂子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郭秀娥更是脸色惨白,都是为了等她。

    结果以为的人间惨剧并没有发生。所有人看着姜安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嫂子们傻了,面面相觑。

    刚才发生了什么?安宁她一拳打晕了野猪?

    嫂子们看看地上的野猪,再看看站立着的安宁,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那么瘦小娇弱的安宁,那么一头凶猛厉害的野猪。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部队的战士发现问题,带着人赶到。看到地上的野猪也愣住了。

    周恩瑾见妻子一切安好,走过去抱住她,大家都以为他在安慰妻子,除了姜安宁没人注意到他颤抖的手。

    等大家情绪稳定下来,周恩瑾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其他嫂子纷纷看向方秀。

    作者有话说:

    文中关于美食的描述参考了百度。特别提示,纯正的黄灯笼辣椒酱很辣,如果辣度五颗星,它可以达到四颗星,只要一点就很辣。不能吃辣的朋友不要轻易尝试,喜欢吃辣的也要慎重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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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三合一◎

    方秀被人这么一盯, 不自在。她避开其他人指责的目光,左看右看,都没找到自家老盛。

    “是方秀引来了野猪。”同行的军嫂有人说道。

    没人撑腰, 方秀咬着红唇,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上山, 不知道那里有野猪,我只是看到了雷公笋想要摘,哪里知道知道会引来野猪。”

    想到刚才被野猪追的画面,方秀就腿软,她错估了野猪的攻击性, 差点丢了小命。

    不得不说, 方秀是懂的如何利用自己优势的。她长了一副小百花的脸, 那双眼睛更是水汪汪的桃花眼,此时露出这幅泫然若泣的表情,演出了那种无心犯错之后的害怕无辜, 很是拉了一波同情票。

    “这事也不能怪她,是我们上山前没说清楚注意事项。方秀你要吸取教训,下次遇到这样的事第一时间往西边跑,那里有站岗放哨的战士可以寻求帮助。”同行的嫂子虽然不满她引来野猪, 但想到她第一次上山, 不清楚情形, 只能自认倒霉。

    方秀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故作乖巧地点点头, “我记住了。”

    姜安宁的目光看向方秀, “你撒谎!”

    同行的军嫂不解地看向她。

    这时迟来的盛开元、付一山等人赶到。盛开元走到方秀身边, 看到她没受伤, 松了口气,皱着眉头看向姜安宁:“姜同志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秀走到盛开元身边,轻柔地叫了一声老盛,声音婉转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恩瑾捏捏姜安宁的手,坚定地站在她身边给与她支持。

    “你说你不是故意引来的野猪,那你告诉我你背篓里的东西是什么?”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野猪上,现在野猪被打晕,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没逃过她的鼻子。

    众人看向方秀背后的背篓。经过姜安宁这一提醒,大家才反应过来。

    方才被野猪追的差点丢了性命,方秀都舍不得丢下背篓,里面不可能只是野菜这么简单。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背篓里只有野菜,我们一起摘的你忘记了?”方秀下意识想要将背篼藏起来,面上虽然笑着,心里却恼怒姜安宁。嫂子们都不追究了,她在这冲什么英雄。

    盛开元几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哪能看不出她的异样。盛开元一把夺过背篼。

    “老盛!”方秀脸色大变,去抢背篓,盛开元躲开,拂开上面层层叠叠的野草。

    看到里面的场景,姜安宁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天啊,是野猪崽子。”

    “脑袋被砸成这样,难怪野猪要疯。”

    “她都知道要用草和土掩盖血腥味,会不知道附近有野猪?肯定在撒谎。”

    姜安宁看到血腥的一幕有些恶心,浑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对花草妖来说,喜欢吃花草嫩根嫩芽的野猪是天敌般的存在。在她还是一棵刚有意识的小花妖时,她曾经被一头野猪啃掉了半边草根,疼了整整好几个月。

    刚才野猪下山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回到了还是月光花的时候,忘记自己可以逃跑。是郭秀娥嫂子叫醒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人了,不是那个面对野猪束手无策的花草。

    周恩瑾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扶着她靠着自己身上,那双宽厚温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背:“别怕,有我在。”

    姜安宁虚弱地看了他一眼,卸去浑身力气靠着他。身后温暖结实的胸膛给了她最大的抚慰。

    对方秀的所作所为,嫂子们愤愤不平,不仅是因为被连累,还有信任被辜负的愤怒。

    “方秀,你说,你为什么要去抓野猪崽子?”

    “要不是有安宁,刚才我们好几个都要被野猪追上。被咬伤咬死都有可能。我膝盖的伤就是刚才摔倒擦伤的,全是血和泥巴。”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到你这种人。亏大家相信你,你却撒谎辜负我们的信任。”郭秀娥现在想起来都心惊胆战,看着方秀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骂起方秀来根本不客气。

    付一山拉了拉她,示意她差不多得了。没看到老盛的脸色难看成那样?

    郭秀娥气不打一处来,“拉什么拉,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她有胆子做这种害人的事,还不准大家说了。老付,如果不是安宁妹子拉了我一把,你就见不到我了。你还帮她说话?”

    说着狠狠掐了一把付一山。

    付一山龇牙咧嘴,他哪是替方秀说话,他是心疼她嗓子都哑了,还在骂人。

    只是这个时候不能反驳。

    你要问为什么?当然多年得来的经验,爱人对是对的,不对也是对的。

    方秀支支吾吾,就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

    盛开元脸色难看,“方秀,你来说,为什么要去招惹野猪?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亲自押着你去领罪,这副团长我不做也罢。”

    “老盛,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方秀慌张地抓住盛开元的手臂,脑海里飞速过了一遍,挑对自己有利的说,说着说着还嘤嘤哭起来。

    “老乡告诉我一个偏方,吃了小野猪猪心有助于怀孕。我和你结婚一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我做梦都想有自己的孩子。

    嫂子们,你们也是军嫂,肯定能理解我的。男人们在外,随时可能遇到危险,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大家,我只是想替我们家老盛留一个香火啊。”

    盛家这样的家族,她虽然想办法嫁进来,可只要一天没生下儿子,盛夫人的位置就坐不稳。

    其实她说谎了,这个偏方不是老乡给她的,而是盛老太太给的,也不是怀孕的偏方,而是生儿子的偏方。她从小寄人篱下,读过的书很少,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但这是盛老夫人给的,没有用,她也得做,盛老妇人满意了,她这个盛家媳妇才能做的稳。

    盛开元朝各位军嫂鞠了一躬:“这件事对不住各位嫂子。作为丈夫,我没察觉到她的想法,是我的疏忽。”他看向方秀,“道歉!”

    方秀不想道歉,太丢脸了,而且这件事大家只是受了点惊吓,又没人真的被野猪伤到。不过,这话她只敢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在盛开元的坚持下,方秀勉强挤出个笑脸,道了歉。

    周恩瑾扫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方秀,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不会到此为止。

    姜安宁身体还是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恩瑾,我们下山吧。”

    “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周恩瑾面色担忧地看着妻子,声音轻柔。

    姜安宁摇了摇头,“我想自己走一走。”刚才用力过猛,现在肌肉酸痛,走一走也能缓解缓解紧张。

    周恩瑾拿起妻子的背篼,把周围散落的雷公笋装进去。姜安宁捡起地上的藤蔓交给他:“还有这个。”

    这是她刚才采雷公笋的时候发现的野生月光花,打算带回去种在篱笆下,既可以观赏也可以做掩饰。

    下山的路上,嫂子们围在姜安宁的身边,话里话外都是感谢的话。说到最后,大家更多的是好奇。

    “安宁妹子,你是怎么打晕野猪的?是用了什么武器吗?”嫂子们想不通,为什么看起来柔弱需要人保护的安宁妹子,只是朝着野猪的方向,轻轻挥了挥拳头,一头两百多斤、皮糙肉厚的野猪就倒地了。

    还倒的死死的,晕过去前四肢还抽抽了两下,显然受到的冲击很大。只有用了武器可以解释,安宁妹子一定是用了什么厉害的武器打倒了野猪。

    姜安宁谦虚地摇头,“没有用武器,我就是天生力气大了点。这头野猪先前消耗了力气,我才能打晕。”

    竟然没使用武器。嫂子们看安宁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

    安宁妹子的手洁白细嫩,怎么看怎么好看,就是不太像能打晕野猪的样子。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一幕,她们也不会相信。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那也很厉害了。”郭秀娥竖起大拇指,“我们见到野猪,只有逃命的份。你是英雄,像地道战里英勇战斗的英雄,打晕野猪,救了大家。嫂子们,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齐齐说是,簇拥着安宁说说笑笑。

    经过大家这么一打趣,姜安宁心里的害怕和紧张慢慢缓解 ,周恩瑾跟在旁边,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妻子。

    郭秀娥无意中看到,忍不住道:“周团长,我们又不会吃了安宁妹子,你这看的也太紧了些。”

    “嫂子们说笑了。”周恩瑾一点也避讳,扶着安宁的手,提醒她小心脚下的石子。

    反而是安宁,被大家一笑,脸一下子就红了。

    新婚夫妻嘛,大家懂的都懂。

    人群中卢晓竹举着跌倒擦伤的手,看着被众星拱月的姜安宁,流露出羡慕。

    要是她也有这么大的力气就好了,此刻被大家追捧的就是自己。只可惜有的人天生就有好运气,轻而易举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方秀垂着头,不是滋味的跟在后面,看姜安宁的眼神也越发不喜欢。原本以为只是无足轻重的垫脚石,没想到还硌人。

    那头晕倒的野猪被送去炊事班杀掉,每个军嫂都分了一条肉压压惊,姜安宁功劳最大,司务长给她分了一大块,剩下的给战士们加餐。

    “要一点排骨,只要两斤肥肉。”周恩瑾叮嘱司务长。

    妻子喜欢吃糖醋排骨和瘦肉,肥肉要一点炼油就行。

    司务长拿着刀划拉下排骨,不理解地说:“人家都喜欢肥肉,你倒好,挑瘦的就算了,还要没多少肉的骨头。这骨头和肉的斤数一样照算的。”

    “知道。我再拿五个鸡蛋。”周恩瑾见旁边有新拾取的鸡蛋,拿了几个,“都记副食品本上。慢慢还。”

    司务长没好气的道:“我这还有刚送来的海鸭蛋,你还要不要?”

    周恩瑾毫不犹疑:“要。要大个一点的,城西红树林产的。”

    城西红树林产的海鸭蛋营养丰富,口感比其他地方海鸭蛋口感更好。啧啧,这老周什么时候对吃食这么讲究了。

    要知道以前出任务,周恩瑾从来不在意饭菜,只要能吃饱就行。就算后来回了海岛驻地,他对吃食也不是很热衷,味道口感都不挑。

    现在都会选食材了?还知道哪里的海鸭蛋最好?

    司务长一脸狐疑地盯着周恩瑾打量,大饼脸凑近:“你是周恩瑾吗?不会是哪个狗日的敌特假扮的?”

    周恩瑾皱着剑眉,嫌弃地把司务长的大饼脸推选一点。

    “走了。”说完拿过割好的排骨和肉转身离开。

    司务长感叹一句,这不苟言笑的样子还真是周恩瑾。见过宠媳妇的,没见过这么宠媳妇的。老周结婚前,没看出他是个老婆奴啊。

    还是打光棍好,这结了婚,连老周这种万年冰山都变成这幅德行了,要不得要不得。

    起床号准时响起,周恩瑾把早餐温在灶上,和姜安宁说了一声,就出了门去了隔壁院子。

    今天各团要一起去海岛另一面的沙滩上拉练,周恩瑾和付一山约好一起过去。

    郭秀娥正在院子里给菜浇水,看到周恩瑾朝屋里吼道:“老付,你掉茅坑了,怎么还不出来。周团长都来了。”

    里面传来急急忙忙的声音:“就来就来。”

    “周团长,辛苦你等下,老付马上就出来。”

    “不急。”周恩瑾一本正经开口:“秀娥嫂子,今天的暖房宴人多,我怕安宁忙不过来,想请秀娥嫂子帮一下忙。”

    郭秀娥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当即松了一口气:“周团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她手艺虽然不行,但打打下手还是不错的。

    谢过秀娥嫂子,周恩瑾和付一山往集合的地方赶去。

    郭秀娥有点受宠若惊,认识周团长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谢谢。

    平日里看到他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她还是有点怵得慌。也不知道安宁妹子怎么受的了。

    也不对,周团长只有面对其他人是冷着脸的,在安宁妹子面前,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清晨,汹涌的浪花敲打着岩石,朝阳从海平面升起,金色的光辉照射在海面上,星星点点仿佛无数金子在翻滚。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姜安宁神魂的伤恢复地越来越好,每天的睡眠时间缩短到十个小时。结婚后,因为需要睡眠,周恩瑾早上去训练前会把早餐做好。

    今天早上是青菜海鲜粥配海鸭蛋,吃完早餐,姜安宁去厨房拿了水桶,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刚出门就碰到郭秀娥嫂子。

    “安宁妹子早,你这是要去海鲜集市?”

    “秀娥嫂子早。”姜安宁笑道:“搬家这么久,你们帮了我们不少忙,我和恩瑾打算今天办个暖房宴,请你们过来吃个便饭。趁着赶大集,去集市买点新鲜的海鲜。”

    郭秀娥挎着篮子走过来,“那感情好,我也要去海鲜集市。你要是不嫌弃,今晚的暖房宴,我给你打下手。什么清洗切菜的活你都交给我。”

    “我谢嫂子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郭秀娥爽朗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吧,去晚了就买不到新鲜的了。”

    这次的海鲜集市在附近一个渔船码头,离家属院有一里路。海岛建设时间短,岛上交通不发达,只有东西两条主干道,周边的路上长了高大的椰子树和木棉花,海风一吹,就感到一阵凉爽。

    码头上人很多,男男女女很多,最多的还是来买海鲜的女同志。不仅是驻地部队的家属,周围几个大队的人,还有附近农场的知青。

    橙红色的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渔船不断朝码头驶入。一筐一筐新鲜的海鲜从上面被搬下来。

    渔业大队的社员满脸高兴,今天早上运气比较好,一出海就遇到了涨潮,尤其是涨潮七八分的时候,更是网到了不少价格高的海鲜,一下船就卖给供销社了。剩下的不管卖多卖少,都是赚的。

    七零年代海鲜不像后世那么贵,基本都是几毛钱几分钱一斤,海鲜营养价值高但是不顶饿,对缺少油水的年代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一斤大肥猪肉实在。穷苦人家,没有足够的粮食,顿顿吃鲍鱼顿顿吃海鲜的也不少。

    她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个评论,说当时有的老乡想着红烧肉,捡鲍鱼充饥的。

    “老乡,有沙虾吗?”姜安宁想做点虾酱,海岛的沙虾做出来的虾酱红润鲜亮,味道淳香,平日里不管是拌菜还是当蘸料都不错。

    可是她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有卖的。

    “那玩意分量少还卖不上价,我们都不卖的。你是要做虾酱?你要是诚心想要,给我留个地址,我下次捕捞了给你送来。”老乡看了一眼姜安宁的穿着,估摸着是附近海岛部队的家属,像沙虾这种本地人才喜欢的,其他地方的人知道的不多。

    “行,那就麻烦老乡。我男人是海岛部队的,你送到这个地方就行。我叫姜安宁,这是定金。”姜安宁递过去三毛钱。她打算多做一些,到时候做好了,给家里还有大哥二哥外公都寄一些回去。

    “不用定金,你是解放军的家属,就是英雄的家属。我相信你。”老乡说什么都不收,沙虾不过是费点事,又不值钱。

    姜安宁又问了老乡家其他的海鲜,定了一些鱿鱼剥皮鱼海菜之类的,这些东西都不贵,当地没什么人要,老乡有的直接拿来沤肥,一两分钱就可以买几斤。

    她也没打算买太贵的海鲜,要是被王福花知道,肯定不舍得吃。但是便宜的就不同了,刚好可以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

    约定好时间,姜安宁也没多耽搁,又在他箩筐里买了一条石斑鱼和花虾沼虾之类的,都几分钱几毛钱一斤的,就石斑鱼稍微贵一点,三毛钱一斤。几斤重的野生黄花鱼也才两毛钱一斤,还没多少人买。

    买完又去其他摊位看了看。等秀娥嫂子买好,两人一起结伴回了家属院。

    暖房宴在晚上,姜安宁怕海鲜死了就不新鲜了,找了水缸养着。

    下午三点,姜安宁郭秀娥开始忙活,先把其他的菜准备好,秀娥嫂子知道一些海南当地的特色菜,只是不会做,姜安宁自己照着她给的方子做。

    秀娥嫂子是个麻利人,这一点和王福花有点像,干活做事都很踏实,有她在,姜安宁自己只需要负责炒菜,其他的秀娥嫂子都一手包揽了。

    包括杀鱼。

    秀娥嫂子做饭不行,但杀起鱼来那叫一个利落,片出的肉片薄如蝉翼,拎起来看能透光,简直让姜安宁刮目相看。

    秀娥嫂子得意地笑了笑:“我老家大队有个鱼塘,我从五岁起就开始杀鱼了,不是嫂子吹牛,就没有我郭秀娥杀不了的鱼。不然当初他付一山能一眼相中我?”

    姜安宁好奇极了,“当初嫂子和付团长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这个,秀娥嫂子难得害羞,“当初我在鱼摊杀鱼,摊子上就我一个女同志,我杀的鱼却是里面最快最好的。老付回家省亲,路过看到了我,隔天就让人媒人介绍。”

    其实以她的条件,如果正常相亲,根本不可能遇到老付这样的好人家。

    姜安宁又听秀娥嫂子说了一些他们夫妻相处的趣事。

    有句话说得好,“世界上夫妻千千万,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秀娥嫂子和付团长夫妻和睦,家庭美满,多听听她也能多学些夫妻相处之道。

    说完这个,郭秀娥突然提道:“对了,方秀的处罚结果中午的时候出来了。”

    “什么处罚?”姜安宁惊讶,一边调制蘸料,这是用来清蒸石斑鱼的,大葱生姜还有豉油,“我以为道过歉就算了结。”

    这件事说起来是家属们的事,可她故意引野猪,差点造成其他家属伤亡的严重后果,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是没人上报,这件事也许就不了了之了。

    郭秀娥:“听说是孙芳嫂子上报的。已经广播通报批评了,让大家引以为戒。这个月的学习班,孙芳嫂子还安排了方秀做检讨。”

    “学习班是什么时候?”姜安宁以前在锦城的时候,无线电一厂也会开家属会,和学习班很类似,主要就是思想政治教育。

    “估计就这几天吧。最近这段时间新上岛的媳妇多,孙嫂子打算等这一批都到了,再开学习班。你们右边被分给了三团的唐营长,他家属也是这一批上岛的。”

    同一时间,海岛二团和三团各选了一个营的人一起拉练。拉练中场休息,没什么娱乐活动,唱歌和单人切磋都是最常见的方式。

    周恩瑾脱下军装,扔给旁边的裴青松。

    裴青松一愣,随即露出兴奋之色,看热闹不嫌事大:“哟,老周,亲自下场?谁这么幸运?”

    他是俊美的,和周恩瑾的英俊硬朗不同,他的五官更柔和,此刻一抹痞笑,更妖孽。

    周恩瑾没说话,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旁边的宋大山也看到了,凑过来和裴青松坐着,这里视野最好,那张憨厚粗狂的脸上满是八卦之色。

    周恩瑾一上场,底下的兵都沸腾了。以前都是底下的兵下场,团长们都在旁边看,这次海岛最年轻的周团长居然亲自下场。

    “周团!周团!”呼喊声此起彼伏。

    在海岛部队,周恩瑾就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十五岁入读海军军官学校,是当年年纪最小的学生,出生优渥,能力出众,十七岁就以优异的成绩从海军军官学校毕业,进入海岛部队。从军十年,先后参与了多次战斗任务,大小军功不计其数。

    众人都知道他熟悉各种武器装备,空中作战能力更是一骑绝尘。就是不知道他身体素质如何。这会儿周恩瑾要上场,底下的兵都兴奋地想要一睹风采。

    裴青松抠抠耳朵,嘴里叼了根草根,“老周这人气不减,尤胜当年在学校啊。”

    周恩瑾站在中央,脸上还是面无表情,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盛开元,“盛副团长,比一场?”

    “比一场,比一场。”沙滩上的兵都起哄。

    盛开元没想到周恩瑾会挑自己,有些惊讶。过去无数次,他想找周恩瑾比试,对方都拒绝了,这次居然主动提出。

    周恩瑾嘴角微勾,眼神犀利:“怎么?盛团长不敢?”

    他从不对女人动手,但可以教训她男人。

    周围的兵还在起哄,盛开元早就想找周恩瑾比一场,闻言,脱掉军装走到沙滩中央。

    “比就比,就怕周团长不服老。”比起年纪,盛开元二十五岁,确实要年轻那么一点。

    火药味浓啊!

    裴青松那双狐狸眼在周恩瑾和盛开元之间来回,多少年没见过老周这个样子,有好戏看了。他拍了拍宋大山,下巴朝中间努了努,“我不在的时候,他俩发生了什么?”

    因为盛开元大哥的缘故,周恩瑾对盛家的挑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多少年没这么动怒过了。

    宋大山看了看周恩瑾,“还能因为什么,给弟妹出气呗。裴政委,你不知道,前几日,弟妹差点出事……”

    听完,裴青松了然。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

    沙滩中央,周恩瑾拳拳到肉,盛开元刚开始还能应付,随着时间流逝,周恩瑾的动作非但没有减慢,反而愈发加快。格斗技巧灵活多变,盛开元落下风。

    盛开元算是看出来了,周恩瑾这家伙还是当年那个焉儿坏的周恩瑾,这是拿他给媳妇出气。他也不是吃素了,早就想教训周恩瑾一顿了。

    在又一拳落空后,盛开元心中一惊,周恩瑾的单兵格斗技巧竟然这么强,还能预测他的动作。

    周围的兵都看得津津有味,周团也太厉害了,盛团长不是对手。

    果然,周恩瑾一个拉肘别臂,直接将盛开元按照了沙滩上不能动弹。

    “承认了,盛副团长。”周恩瑾放开他,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一场比试,双方各有损伤,周恩瑾顶了顶腮帮子,嘴角有裂口。反观盛开元,更惨,挨了好几拳,嘴角都乌青了。

    “周团,周团。”周围的呐喊声震天,叫着的全是周恩瑾。谁说男人不追星的,追起来比女人也不差。

    裴青松稀奇地盯着周恩瑾,“什么时候带我见见嫂子,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把我们冷面阎王的心给捂热了。”

    周恩瑾擦掉手上的沙,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今晚训练结束,我们家暖房。老宋,你也一起来。”

    下午快到训练结束,姜安宁和郭嫂子准备的差不多了。快到到点,郭婶子回去换了身衣服,姜安宁也特地收拾了下。

    这次来的都是周恩瑾要好的战友,第一印象很重要。王福花之前在百货商店给她买的的确良连衣裙和红色小凉鞋总算派上用场了。

    换好衣服,姜安宁又把干活凌乱的头发整理,乌黑的秀发在她手里,快速变成了单侧麻花辫,搭在右侧的肩膀上。

    训练结束,周恩瑾带着裴青松宋大山还有上次来帮忙的朱大力几人,推开门,没看到姜安宁。

    郭秀娥指了指卧室:“安宁妹子马上出来。”

    周恩瑾和众人说了一声,“你们先坐一下。”

    姜安宁刚编好辫子,正准备出来,看见周恩瑾的伤,忙走过来查看,“疼吗?”

    周恩瑾握着她的手摸在自己脸上,“疼。”

    毫不要脸的示弱。要是被外面一群人知道,估计要惊掉下巴。

    都淤青了,姜安宁心疼地拿药擦了擦,“怎么受伤了?”

    周恩瑾面色平静,坐在床边乖乖等妻子上药,“训练时没注意。”

    姜安宁擦好药,担忧地道:“还疼吗?”

    周恩瑾抱了抱她,“不疼了。”

    姜安宁看了看,擦了药确实没那么严重了,这才突然想起,外面还有客人,连忙起身,“先出去,别人该等急了。”请客吃饭,客人在外面等着,两个主人还在卧室,像什么样子。

    没一会儿,周恩瑾带着人出来了,从他背后探出一张漂亮的小脸,俏生生地朝众人打招呼。

    姜安宁穿着雪白的确良裙子,踩着精致的红色小凉鞋,像海岛上盛开的木棉花,耀眼夺目。

    寒暄过后,周恩瑾招呼几人去厨房端菜,有意无意从几人面前路过,刻意用手摸了摸嘴角。

    裴青松几人这才注意到他嘴角的伤,“涂药了?”

    周恩瑾语气轻快,透着一丝丝不同:“嗯,安宁擦的。”

    裴青松几人嘴角抽了抽,“就一个裂口,至于吗?还擦药?你以前中枪了可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人。”

    周恩瑾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带着点优越感,“你们没结婚,不懂。”说完端着菜出去了。

    万年单身狗裴青松宋大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周恩瑾,tui!

    只有付一山觉得自己被误伤了,这么一想再看看裴青松宋大山,略带同情,“你们确实不懂。”说着也端着菜出去了。

    裴青松宋大山呵呵两声。

    今晚的暖房宴,主食是二合面饼子,菜姜安宁做了一大桌,清蒸石斑鱼,蒜蓉花虾,香煎小黄鱼,清炒雷公笋……

    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扑面而来的香味香的众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香吧,这些全都是安宁妹子做的。”郭秀娥见几人被惊讶到的样子,与有荣焉。安宁妹子这菜刚一做出来,她就震惊了。明明大家用的都是一样的食材,安宁妹子就是能化腐朽为神奇。

    会做这么多菜,还能做的这么好的,她长这么大就只见过两个,一个就是刚随军那年老付带她去吃过一回的羊城国营饭店。剩下的就是安宁妹子。

    尤其是那到野猪红烧肉,那叫一个香。

    对比起其他的海鲜,红烧肉无疑是最先被品尝的。红烧肉挑选的是三分肥两分瘦的五花肉,切成大小差不多的方块,堆叠在白色的磁盘里。

    宋大山夹了一块,筷子一触到红烧肉,寸长的红烧肉颤颤巍巍,酱汁从上面滚落,就像落在了他的心上。一口下去,满口的都是肉香。

    其他人也忍不住夹了一块,都被入口的味道震惊了。就连裴青松这样出生羊城、见过无数美食的人,都被姜安宁的手艺惊呆了。

    除了红烧肉,其他的海鲜味道也很棒,姜安宁见大家吃的开心,她也开心。

    对于喜欢做菜的人来说,什么赞美都比不上食客的空盘行动。一大桌子饭菜,姜安宁怕不够,多做了两个人的量,没想到还是吃完了。

    宋大山满足地摸着肚子,好久没吃的这么开心,不由得羡慕周恩瑾:“弟妹,你家还有没成婚的妹妹吗?看看我怎么样?”

    朱大力几个听到声音,也围了过来,“嫂子,我也可以,看看我。”

    “你们几个,我先来的。”宋大山捍卫优先权,“我是副团长。”

    “那有怎样,这里又不是战场。找对象面前没有分别。”朱大力面憨心嘹亮,其他几个士兵闻言都附和。

    宋大山气死了,偏偏还不能反驳。

    他们关系真好。姜安宁看他们斗嘴,不由得笑了,“你们不要争了,我就是我们家最小一个。”

    几人都恹恹的,互相看着,叹了口气。

    周恩瑾找来裴青松,对姜安宁道:“安宁,你不是想找你小舅的消息吗?老裴家是羊城本地人,之前宁医生的消息就是他打听到的。”

    裴青松笑着道:“嫂子,不用客气。我家在本地还算小有名气。您尽管说。”

    姜安宁就把小舅的情况和裴青松说了,“……我小舅叫王远舟,我妈说我们俩长得很像。”

    “除了这些信息,没有其他信息吗?”要找一个二十多年走丢的人不容易,信息越多越有把握。

    姜安宁摇摇头,想了想,又不太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不是那么确定,或许可能,我小舅喜欢吃鸡屁股。这……算吗?”

    裴青松一怔,“算。”

    说完小舅的消息,裴青松又把宁远山教授事情说了。

    按照他的说法,宁教授原来被下放的地方在苏城,又来因为意外被掉到广省,应该是被下放到了广省下面的大队。本来是有档案,但是前不久,档案室火灾,档案损毁了。他的人正在确认去了哪个小队,目前其他地方都看了,就差海岛农场了。

    姜安宁谢过裴青松,很替铁牛高兴。海岛的大队虽然不少,但只要花些时间,总能找到。

    等姜安宁他们谈完事出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其他人都先告辞离开了。裴青松瞧着天色晚了,也回去了。

    姜安宁洗完头发,回到卧室,见周恩瑾躺在床上看军事书,“碗都洗好了?”

    “嗯。”周恩瑾过来帮她擦头发,“她们走之前都把碗洗干净了。”说完拿过桌上的小盒子递给姜安宁,“这是他们走之前留的。”

    姜安宁探头一看,愣住了。里面有粮食票,一市两半市斤的都有。

    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真好。

    这天,天气很好,昨夜浪潮很大,今天天晴了正适合赶海。姜安宁拎着工具,和秀娥嫂子还有家属院其他嫂子们一起去附近的沙滩上赶海。

    到了沙滩,姜安宁舒服地吸了口气,海风送来清晰的大海的味道,很舒服,是热带花卉熟悉的味道。

    海沙岛今天的风浪还是很大,风浪击打着岩石,溅起无数浪花。天边无数海鸟飞舞,时而能看到长着红色脚蹼的鲣鸟在海中掠过,也能看到不会抓鱼的军舰鸟追着鲣鸟抢食吃。

    远远来了另一群人,也是家属院来赶海的。姜安宁粗略扫过一眼,除了方秀都不认识。

    方秀低头对她身边的清秀女同志耳语了几句,那位女同志抬头看了她一眼,气势汹汹挎着木桶走到姜安宁面前。

    “你就是姜安宁?周团长新娶的那个媳妇?”韩丽梅昂着下巴审视姜安宁,语气带着不屑和嘲弄,“果然是狐媚子,就会勾搭人。”

    作者有话说:

    文中海鲜的情况查了下资料,不是那么全,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辛苦小天使们帮忙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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