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斯川收起手机，上面是宋时的朋友圈。
他刚刚看了有十分钟。
苏斯川站了起来。
他今天来到看守所，来看三个人。
“他不想见你。”警察和苏斯川说。
苏斯川并不意外。
所以出来见他的是苏父。
苏父酗酒、赌博，早就亏空了身体，本来就总是一副萎靡的样子，只是精神还是亢奋的，所以看起来还有点人气。
现在只剩了一副空架子。
看起来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看到苏斯川，苏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枯竭的脸上爆发出盎然生机，整个人都像是在燃烧。
回光返照感。
他一个箭步冲到苏斯川面前，没等他有所动作，一名狱警扭住他的胳膊，下一秒就将人控制住了。
“我草……养不熟的白眼狼……良心被狗吃了的……”
他上来就是一连串骂人的脏话。
狱警听不下去了，对着他的膝盖来了一下。
苏父那身板怎么扛得住这样的攻击，下一秒就闭上嘴巴，几乎跪倒在地。
东窗事发后。
他和苏母立刻收拾了行李跑路。
他们出不了国，也没钱出国，就找了个偏僻的农村。
两个人抱团自我安慰，不会出事的。
他们可是查了很多资料的，这种追溯时效早就过了，就算真的犯法了，苏斯川也没有办法把他们抓进去。
结果就在几天前，他和苏母出去打零工——
这可能是他们人生中最勤劳的一段时光。
打开门，苏斯川就站在外面。
苏父当即变了脸色，要把大门关上，苏斯川轻松地就抵住了。
苏父这种亏空的身体没有什么力气。
他惊恐地打算往回跑。
苏斯川看着他的眼睛，说话了：“我想了很久。”
苏父脱口而出：“什么？”
“想怎么折磨你。”
苏父的脸色变了。
尽管他的理智清晰地告诉他，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是苏斯川的对手了。
他们的关系也不再是从前那样，苏斯川早就不受他控制了。
可思维的惯性和身体的本能让他忍不住的怒目圆睁：“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他话没有说完，苏斯川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在他刺痛得弯腰的瞬间，把他按在了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没有理会苏父说的话，而是自顾自地将刚刚自己的那一段补全。
“我想了很多种方案。”
“把你送到国外自生自灭。”
“让你背负着一身的债，每天都饥不果腹，还要被追债的毒打。”
“或者干脆制造意外，让你一辈子都躺在床上。”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轻缓，没有特别的情绪，完全就是在平铺直叙。
苏父的表情瞬间变了，他忍不住大吼一声。
“你疯了吗？！”
苏斯川没看他，而是看向听到声音走过来的苏母。
苏母也是脸色惨白。
苏斯川说：“我开玩笑的。”
苏母勉强挤出笑容：“你这孩子，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不好笑。”
苏斯川“嗯”了一声。
“我也觉得不好笑，而且我想的那些方案都让我觉得很厌烦。”
这些需要花费他的心力的报复，甚至可能需要他以后不断的追踪。
都让他感觉腻味。
就像他好像还放不下过去，放不下面前的这两个人，一定要浪费一些情绪在他们身上一样。
“所以你们还是去你们该去的归宿吧。”
苏斯川侧开身，警察就在后面等着。
“你们作为贺清野的共犯，和他一起进去吧。”
苏父一愣，苏母更是尖叫：“苏斯川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计划，我们甚至是受害者！”
“我们差点被人贩子绑去东南亚了，不是吗？”
“你们这些警察疯了吗？还能栽赃陷害人的吗？”
警察不屑：“这些话你们和你们的儿子去说吧，反正他说你们是共犯。”
苏父、苏母悔不当初。
一切的崩塌都是从他们找上贺清野开始的。
贺清野这个废物！
混蛋！
他们一路骂到被带上车。
这是那天过后他们第一次再见面。
苏父又瘦了许多，头发都白了。
对于他这种烂泥里爬了这么多年的人来说，果然进入看守所、监狱这种地方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他根本无法忍受这里永远都在被监控着的生活。
他每天都生不如死。
苏斯川看了两眼苏父，又对狱警说：“谢谢，今天就到这里吧。”
苏父猛地抬起头。
他的脸上出现了惶恐的情绪。
他顿时收敛起了刚才的愤怒，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
他感觉到了，苏斯川彻底不想见他了。
这就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他还不能把握好的话，将来他这一生可能真的永远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不行！
“小川……不，贺斯川、贺少爷！”
“知道错了，我真的我已经知道错了，是我和你妈妈对不起你，这么那么多混账事。”
“这些都不假，但是再怎么讲，我们都当了你20多年的爸爸妈妈，你对我们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苏父沟壑纵横下的老脸上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再加上他瘦的只剩一把架子的身体。
那笑容变得极为可怖。
他一点也不像个活人，反而像是一个死人。
苏斯川盯着他看了良久。
他来之前，贺家父母很怕他情绪失控。
他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担心。
他发现他和他父母都想多了。
他甚至连嘲讽的话都懒得说。
和一个已经完蛋了的人计较什么呢？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苏父。
狱警已经带着苏父回去了。
他把苏父悔恨、痛苦的表情都记在了心里。
狱警和苏斯川说：“贺清野又想见你了。”
苏斯川来了之后，申请探望的第一个人其实是贺清野，但贺清野拒绝了。
苏斯川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想见他了。”
“你就帮我这么跟他说，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苏斯川说完就走了。
全然不顾得到狱警传话的濒临崩溃的贺清野。
原本他最后一个名额要给郑明野，现在看完苏父后，他已经一个都不想再见了。
苏斯川走出看守所。
现在临近中午，外面的阳光正好。
他先拿出手机和父母报平安，然后才打开车门上车。
一般都是他自己开车的，但今天父母怕他情绪不好，开车的时候出问题，所以强制要求让司机来。
“少爷，现在去女看守所吗？”
苏斯川打开微信，给宋时发消息。
“不去了，去S大。”他说。
司机秒懂。
苏斯川看了眼时间，宋时这会儿应该已经下课了，他记得宋时今天上午最后一节没有课。
苏斯川：我刚去看守所了。
苏斯川：刚刚出来，你中午有时间吗？
宋时回得很快。
宋时：一起吃个饭？
苏斯川：好，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宋时迟疑了一下。
讲台上的老师咳嗽一声。
课程临时变更，明天的课调整到今天来了。
宋时一如既往地坐在第一排。
不是他对宋时太严苛，而是。
你都坐到第一排了，你居然还玩手机！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学生。
宋时赶紧回了条：你看吧，去了之后给我发个定位。
然后立刻把手机放下，乖巧地看向老师。
就坐在他旁边的林知隽手都攥紧了。
今天宋时很反常。
早早地来了，也没拒绝他和齐随安，他和齐随安一边一个，把宋时夹在中间，他都不动如山。
宋时：反正他已经拒绝了，丢脸的不是他。
宋时想了一晚上，早上也没苏斯川送他来了，他莫名生出一股勇气。
好话歹话他都说完了，他已经做出了抉择，剩下的林知隽和齐随安的想法，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林知隽本来还在高兴宋时终于不躲了。
现在他发现宋时还不如躲呢。
躲还有一丝可能，现在不是躲不躲的问题，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一到下课，宋时就把东西收拾好看向一边的齐随安：“你不走吗？”
齐随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知隽，林知隽站了起来，让开了：“你从这里走吧。”
宋时提着袋子离开了。
齐随安不可置信地看向林知隽。
林知隽没有解释，他只是说了一句：“我也去吃饭了。”
然后就走了。
齐随安犹豫了一下，他想去追宋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
经纪人特别激动，说有一个大导演找他演宋时，让他赶紧收拾收拾，别拍综艺了，立刻马上去找导演，然后进组。
就他现在这个情况，今天就下综艺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齐随安嗅到了一点阴谋的味道。
换做前几天上头的他，估计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现在……他忽然有点犹豫了。
经纪人：先去看看吧，可以等见了导演之后再做决定。
齐随安答应了。
宋时今天自己开车来的，他打开地图，苏斯川就在这里开车不到十分钟的一个餐厅。
宋时坐上车深吸一口气。
这和感情问题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苏斯川的情绪。
虽然不知道他在看守所里见了哪个，但是不管见了哪个，他现在肯定情绪都不好。
第82章
苏斯川放下手机，对面的人发来“办妥了”三个字。
饵料已经下钩了，齐随安会不会上当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宋时来之前其实一直都在思考自己要说什么，但真的到了以后，他发现没有必要去想这些事情。
苏斯川光从表情来看，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宋时走近了，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才看到苏斯川握着杯子的手在以极小的幅度的颤抖。
但苏斯川自己都好像没有发现这一点。
苏斯川弯起嘴角：“你来得好快。”
宋时拉开椅子：“那可不是，我狂奔过来的。”
宋时说完以后又有点后悔。
以前他可以随意跟苏斯川开玩笑，但就在不久前苏斯川才跟他告白，他现在这说这种话，像不像是在故意搞什么暧昧？
他抬起头看苏斯川的表情，发现苏斯川还不是很在状态。
宋时又在心中唾弃了自己一秒钟。
都什么时候了，人家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个？
宋时换了个话题：“今天见了谁？”
苏斯川答：“我养父。”
宋时一愣：“他进去了？”
苏斯川点头：“嗯，狗咬狗。”
宋时唏嘘。
这的确是贺清野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贺清野就是这样的，他倒霉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都陪葬。
现在没法让全世界陪葬了，只能抓着苏家父母两个人薅。
宋时又问：“都准备好了吧？”他说的是开庭的材料。
苏斯川应了一声：“准备好了。”
宋时其实挺想跟苏斯川感慨一下他现在的经历的，但他毕竟是个旁观者，说这些话都不合适，这个中的辛酸和迷茫，都只有苏斯川知道。
他不管说什么，都感觉轻飘飘的。
苏斯川像是能够感知到他的情绪，他说：“话说回来，我能这么顺利地做到今天这一步，还都是你的功劳。”
宋时摆手：“我这算什么？我也就搭了把手而已。”
苏斯川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把菜单推到宋时面前。
“都忘了正事了，你看看要吃点什么？”
宋时随便点了两个菜，苏斯川点了一个。
苏斯川叫来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他后，宋时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接下来要说点什么话题。
苏斯川冷不丁问：“我之前就想问你了。”
宋时：“什么？”
苏斯川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和贺清野小时候被对调了？”
宋时准备拿手机的手就这么停滞在了半空中。
之前陆回仁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都是以极其牵强的理由敷衍过去。
但那是对陆回仁，现在对苏斯川就不一样了。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这番论调十分的苍白和荒唐：“因为我觉得你和叔父叔母长得一点都不像，倒很像贺父贺母。”
“而且……贺清野看起来就不像是他们亲生的。”
“那是我的一种直觉。”
宋时说完拿起手边的一杯水喝了一口，以此来掩饰自己都不自在。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实在有够烂的，也不知道苏斯川听了会是什么感觉。
他心如死灰，要是苏斯川非要追问的话，他就摆烂。
不如干脆说他讨厌贺清野，所以强行找贺清野是领养的可能算了。
苏斯川倒是没有对宋时说的话产生疑义，而是用很敬佩的语气说：“你眼力真好。”
宋时“嗯”了一声。
苏斯川又问：“你最近有时间吗？”
宋时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刚刚那番拙劣的谎言，他恨不得苏斯川赶紧再另起个话题，把这件事带过去。
所以还想也没想着，点了点头：“有。”
苏斯川的语速很快：“我和我父母都很感谢你，所以想邀请你一起出去玩。”
宋时还不在状态，等他下意识地答应了以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苏斯川刚刚说了点什么。
他盯着苏斯川的脸，心中生出一个荒唐的怀疑，但很快他又把这份怀疑从自己的大脑中剔除了。
苏斯川的表情过于正直，一点也看不出来有私心的成分。
今天他刚从看守所出来，还突然问宋时他是怎么发现二者身份对调的，可能思绪也比较多，会生出感谢他的心思也很正常。
服务员开始上菜，宋时也就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他们这顿饭吃了半个小时，宋时一直在说着其他的话题，暗中观察苏斯川吃饭的情况。
和他想的一样，苏斯川今天中午根本没吃多少，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果然，就算他面上再平静，心里肯定是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的。
宋时主动说：“我今天下午没课，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情，也别老看那些材料了。”
“该交给专业人士的就该交给专业人士。”
苏斯川一副晃神的模样，接着点头：“对，我看那些也没有多大意义。”
其实他自己本人并没有怎么看过那些材料，全都是专业的律师团队在做，他偶尔过一眼罢了。
他们临时起意决定出去散心，能够做的娱乐活动也很少。
宋时抓耳挠腮地想要玩什么。
他以前都没什么正常的娱乐活动，都是和郑明野那群傻逼。
不是逛KTV就是飙车。
偶尔还要开开party之类的。
……这些肯定是不能现在和苏斯川一起做的。
还是苏斯川提议：“我们去滑冰怎么样？我看到这家商场里有冰场。”
苏斯川提议，宋时自然不会拒绝。
冰场里，只要付钱，装备都有。
苏斯川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装备，工作人员忽然大叫一声：“天哪，你是苏斯川对不对？”
“不不不，你现在叫贺斯川了是吧？”
其实苏斯川那档子事大家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但贺家认定了他是不会出错的。
所以现在网络上流传着各式各样的版本，但一直没有个定论。
贺家也没回应。
像是在憋个大的。
苏斯川和宋时解释：“我以前在这里打过工。”
宋时连连“哦”了两句。
都差点忘记苏斯川还有这样一个设定了。
苏斯川和前工作人员说：“你随便怎么叫我，都可以的。”
工作人员应了一声之后，眼睛粘在宋时身上。
相比苏斯川现在还是宋时名气更大点。
工作人员小声问：“我能不能和你们合个影啊？”
“不能也没关系的。”他连忙又追加了一句。
苏斯川想也不想：“还是不……”
宋时：“可以啊。”
苏斯川和宋时对视一眼。
宋时赶紧说：“要是你不想的话，就算了。”
苏斯川笑了：“我当然没问题，我只是以为你不喜欢露脸，而且和我一起合照的话，不就……”
他又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想多了。”
宋时：靠！
其实就在刚刚之前，他已经忘记了这件事，现在苏斯川乍然提起又给他想起来了。
工作人员已经拿出了手机。
他原本站在两人中间，然后他看着镜头下的画面，总觉得他被两个大帅哥夹击着的场景实在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于是工作人员又小心翼翼问：“我站在边上，你们俩靠在一起行不行？”
宋时和苏斯川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画面比较挤，为了三个人都能出镜，不得不又靠拢了一点。
宋时现在满脑子都是苏斯川刚刚那声短促的笑声。
苏斯川的肩膀挨着他的肩膀。
可能是因为在溜冰场，气温要来的比外面低多了，靠在一起的时候，肩膀会发烫。
苏斯川为了三个人都能进入竖着的镜头里，他头往旁边挪了一点。
于是照片里，错位下的宋时和苏斯川好像脸贴着脸一样。
宋时一动不敢动。
他看到那画面了，但是这只是错位，又不是真的贴在一起，所以什么话都不能说。
好不容易等拍照结束，工作人员反复跟他们道谢。
苏斯川拿着东西带宋时去冰场的时候，工作人员听到那里飘来苏斯川的声音。
苏斯川和以前一样，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疾不徐的，很单纯地在阐述着事实。
和以前一样。
“我在这里打了几个月的工，但我还没有玩过，不知道你会不会？”
宋时安慰他：“这个很简单的，一会儿我教你。”
工作人员：“…………”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苏斯川来这里第一天就以超强的学习能力上手了。
他走的时候滑的比这里的教练还好。
你小子，说什么没有变化，实际上心都已经变得黢黑了。
他猛地想起来，宋时那两个闹到上节目的追求者。
啧啧。
果然最后的赢家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最低调的那个对吧？
宋时在信誓旦旦说要教苏斯川的那一瞬间，的确是怀疑过苏斯川动机不纯的。
但等到了冰面上，苏斯川甚至不愿意握他张开的手，只是捏住他被衣服都包裹起来的手腕。
而且完全没有要故意摔倒的意思。
苏斯川站在冰面上，还挺稳当，他难得开玩笑：“我好像还蛮有天赋的。”
宋时把自己的怀疑全都打包扔走。
这么真诚的苏斯川，他怎么能怀疑呢？
宋时故意抬了抬手：“那你松开我的手试试呢。”
苏斯川真的松开了，还没等宋时惊叹，下一秒，苏斯川就摔了个屁股蹲。
看着摔倒在地的苏斯川，宋时没忍住笑了，然后赶紧伸出手去接他。
苏斯川也没矫情，直接握住，起身的时候，难得有了点抱怨：“都怪我太自信了。”语气还有点委屈。
工作人员就站在不远处，他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听着苏斯川略带委屈的嗓音，欣赏宋时完全不觉上当的灿烂笑颜。
真可怕啊。
真可怕。
贺母又看到儿子翻阅的那本约会指南了，这回这本书比上本更烂了一点，而且苏斯川还认真做了笔记。
开头写着。
【不能做违背公序良俗的事情，但对方主动做的不算。】
好家伙，卡BUG是吧。
第83章
宋时今天心情不错。
这样的好心情维持到他第2天上课前。
虽然林知隽没有明确和他说，但昨天他起身的那个动作却给了他不少的信息。
他总觉得林知隽好像已经放弃了，或者接近于放弃的状态。
林知隽也是回去想了很多的。
他到底不是笨蛋，一开始因为种种原因自己乱了阵脚，后来冷静下来后，立刻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妥之处。
他因为之前所有的手段都没有效果，甚至去学许喻然的绿茶手段，结果搞得不伦不类的。
他当天回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点什么了。
这样的他还是他吗？
虽然他之前被段晓律搞得很没有自信，但最近的他其实已经恢复了不少的信心。
他也不是那么差的一个人，现在这样，他自己都觉得太难看了一点。
他换位思考后，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宋时选择他的理由。
所以林知隽决定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至少，他要做他自己。
宋时都跟他说过，他原本就很好。
所以林知隽呈现出来的状态显得佛系了很多。
齐随安不知道林知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林知隽这种看起来像是放弃了的态度，还是影响到了他。
他昨天收到经纪人发的导演邀请他的通知之后，他几乎一晚上没有睡着。
只要是个成年人，都应该知道正确的选择。
他没有理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尽管他现在是娱乐圈的超一线大咖了，可电影圈最好的那批资源一向都有很多影响因素。
资本、导演、演员、圈子、人情、奖项、口碑……
那不是一句他演技好，在娱乐圈已经很有地位，就可以轻松获得的。
尤其是这种大导演的作品。
有时候人脉和圈子要比实力和咖位来的重要的多。
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也是十分难得。
再加上齐随安在宋时这里被拒绝了，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反复的吃瘪，是个人都该有脾气了，更别提齐随安原本就自恋火爆的性格。
但他又实在不甘心。
于是今天他们三人出现在课堂上，明明坐在一块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精神状态。
坐在宋时左边的林知隽显得很平静。
坐在宋时右边的齐随安显得很颓废。
他们两个都与坐在中间、脸上带着浅笑的宋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时傻乐啥呢。】
【看齐随安的样子，是不是齐随安打算放弃了？】
【笑死，虽然早知道宋时确实不喜欢齐随安，还拒绝了他很多次，但是一想到宋时就因为齐随安终于选择了放弃就这么高兴，我还是对齐随安表示一秒的同情。】
【对不起，但是这真的很好笑。】
齐随安上课还在偷偷玩手机看直播间的情况，结果今天他一打开就感受到了心碎的感觉。
他刚刚就已经发现了，今天的宋时心情很好。
他想不到宋时心情好的理由，然后点开直播间就是巨大的暴击。
尽管他也很想大吼一句：你们胡说！
但是想想看的话，最后他竟然也觉得这个理由是最为合理了。
被郁闷的心情给裹挟的齐随安都忘了，自己压根就没和宋时提过有导演来找自己去拍戏这回事。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齐随安觉得再这样纠缠下去，意义好像也不大了。
经纪人今天早上特地和他聊了聊谈恋爱的问题。
谈恋爱是需要拉扯和距离感的，他这样疯狂地追求人家，还跑到人家学校来一顿纠缠，最终换来的结果只能是被删掉两个微信好友。
经纪人诱惑他：“你演了那么多电视剧，你都不知道吗？”
“一般来说都是有一方疯狂纠缠，另一方拒绝了还不服输，于是等到最后，追求的一方也累了，就选择了放弃。”
“然后这个时候被追求的一方一开始也是高兴的，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追求者的折磨，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那个人的存在。”
“他已经爱上他了，离不开他了。”
“这就叫追妻火葬场，你懂吧？”
齐随安语气很臭：“追妻？”网友们天天调侃他现在是想嫁入豪门。
他对这个很敏感。
经纪人忍住给他来一拳的冲动，纠正自己刚刚的错误：“……追夫火葬场。”
齐随安把经纪人说的话，反复咀嚼了两遍，发现他说的的确有道理。
所以他打算给自己和宋时一个分开了、冷静后好好思考的机会。
今天上午的课一结束，齐随安找到宋时和他说了自己打算答应大导演的邀约，进组拍戏这件事。
宋时：“那很好啊。”
宋时这话说的还是很真诚的。
毕竟在原著里，齐随安就是一个优秀的演员，后面在他的领域获得了很高的成就。
齐随安看着宋时的脸，是从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后悔的情绪，就算没有后悔，也至少有那么一点不知所措或者茫然吧。
齐随安决定再降低一点标准。
他们现在又没有分开，所以宋时没有达到那么他理想中效果也是正常的。
不知所措、没有茫然没有，那一丁点的伤感或者就稍微和平时有一点不一样的表情呢？
都没有。
齐随安：“……”
经纪人说的方法真的可行吗？
宋时感慨：“你在这综艺上太浪费时间了。”
“你关注过最近的爱豆吗？”
齐随安差点脱口而出。
我关注他干嘛？
宋时已经自己往下说了。
“他出道专辑上周刚发，这次出了实体专，光实体砖的销量就已经有30万。”
“线上考虑到他刚出道，所以音源是免费的，现在已经是各大音源网站的榜首了。”
“你这次进组，说不定能来个影帝大满贯。”
齐随安一愣。
按照宋时现在的身份地位，他没有必要讨好齐随安，所以没有必要故意说奉承的话。
也就是说，这是宋时发自内心的想法。
他好像总是很容易被宋时这样的真心打动。
齐随安心情复杂：“你把我两个微信号都删了，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
宋时的脸一秒拉下：“我是蛮讨厌你的。”
齐随安看着面前的宋时，总觉得手痒痒的，很想把宋时从头到脚撸一遍。
真的、真的，不能和他谈恋爱吗？
他好想他宋时揉吧揉吧，然后亲两口。
宋时默默后退一步。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每次对齐随安说出拒绝的话，以后齐随安不仅不会感到胆怯，反而眼神会变得更加炽烈。
他是抖M吗！
齐随安长长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在剧组对你再好点了。”
他是真的后悔。
有些事情一开始落后了，后面想要补救回来就很难了。
宋时：“……”
这个“再”字，用的很微妙，也很符合齐随安的性格。
这个时候了，他都觉得他在剧组的时候对自己不错吗？
齐随安的手机响了。
是经纪人发来了微信。
经纪人：决定好了吧。
经纪人：你放心好了，你就等着宋时追夫火葬场吧。
经纪人想的很简单，只要先把齐随安骗进剧组里，后面的事情都好说。
等他进了剧组，他就身不由己了，也没有时间，一天到晚在想宋时的事情。
齐随安看着这条微信，忍不住笑了一声。
要是在10分钟前，他说不定真的会斗志昂扬，等待宋时回心转意。
然而和宋时说了这两句话后，他就再也不会抱有那些奇怪的想法了。
不可能的。
宋时对他没有那个心思。
因为火葬场的前提是要，对方并没有看出追求者的优点，只在看他的缺点。
但宋时其实只是厌烦他死缠烂打的追求，对他本人并没有带有色眼镜。
他甚至还在欣赏他在其他领域的成就。
所以宋时不可能后悔的。
但他更喜欢了。
齐随安压低嗓音：“这都叫什么事啊。”
别人放弃的时候都是自己的心冷却下来了。
而他却是在感情燃烧的最旺盛的时候，打算放手。
……不，也不是一定要放手吧！
还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呢。
宋时看着齐随安千变万化的表情，一脸嫌弃。
齐随安怎么就正常了半分钟？
好在他早就习惯了齐随安的抽风。
林知隽走上前，他说着要放松、放松，露出自己最自然的一面，实际上手还是紧攥着。
他露出笑容：“怎么样，一起去吃午饭吧。于天纵说大家好几天没一起吃了。”
他不得不搬出于天纵。
于天纵本来乐呵呵地要和女友一起吃午餐，现在被林知隽抓来做缓解尴尬的工具人。
于天纵：习惯了。
宋时察觉到了林知隽的改变，所以他没拒绝，同意了。
齐随安一起跟过来。
于天纵看到宋时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兄弟！
他们4个人一起、安静的吃午饭的组合，还是引来了不少的注目。
齐随安没开直播，他大方地将自己即将退出综艺节目去进组拍戏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林知隽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
于天纵长呼出一口气。
他终于可以在宿舍呼吸了！
于天纵是第一个吃完饭的，吃完了以后他和女友聊天。
他女友发来了一张照片。
于天纵当即尖叫：“哇，宋总，你和你那个朋友一起去滑冰啦？”
他把照片放到桌上，照片被工作人员修过，不过只修了他自己。
不过他的修图水平很不过关，最后只能蒙混着加了好几层滤镜，搞得画面都有些失真。
他审美很差，整个画面都糊糊的，不知道打了几层柔光，自带朦胧的氛围。
于是错位下的宋时和苏斯川看起来就更加暧昧了。
刚刚决定暂时放手的齐随安和林知隽：“…………”
还是先去杀了苏斯川吧！！！
第84章
苏斯川的接风洗尘宴，搞得十分盛大。
光是造势就造了三天。
严格来算，加上宋时免费帮忙造势的那一波，苏斯川的传说已经在网上流传很久了。
直到今日，才彻底揭开了谜题。
他是被换了身份的真少爷。
贺清野是假的。
贺清野的账号现在都是清空状态，也没有出来做任何表态，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彻底沉寂了。
贺清野做的那些事当然是不能暴露的。
一来太荒唐，就算是假少爷，曾经也是贺家的脸面，闹成这个愚蠢的样子，实在是不应当。
二来宋时和苏斯川都已经去做了见义勇为的英雄了，这时候告诉大家，其实这是因为贺清野想坑人不成，反把自己坑了的缘故，就会有点尴尬。
网友们有心想要再多看点八卦，但贺家显然不想被人看笑话。
他们点到为止。
大家预想中的真假少爷撕逼的情形也没有出现。
不过也是，要是在之前没出事前，贺清野还是个体面人。
现在他闹了个大笑话，在身份被发现前，就已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闹不起来也正常。
就是宋时和苏斯川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引发了不小的讨论。
宋时懒得管这些，也管不了这些。
被讨论这件事，他已经习惯和麻木了。
这两天他还算清闲的，毕竟齐随安退了节目进组去了。
齐随安退节目的时候，死乞白赖地让宋时加回他，宋时被搞得烦了，把他加了回来，但不允许他给自己发微信消息，一旦发现他发消息，就会把齐随安即刻删掉。
齐随安同意了。
所以齐随安现在每天都要在朋友圈发至少三条微信。
宋时看了一天后，就把他的朋友圈屏蔽了。
满屏都是他骚包的脸，实在很难让人不屏蔽。
苏斯川自从滑冰那天后，就经常给宋时发消息聊天，但也没有再邀请他出来。
这……该不会是欲擒故纵？
宋时没忍住，以睡前不太清醒的状态给苏斯川发了消息。
宋时：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他这句话来的莫名其妙，没有上下文，就是他突然灵光一动，发给苏斯川的。
他发完后大概有十几秒，睡意跑了点，猛地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在干嘛？
于是他赶紧又撤回了消息。
【正在输入中】
宋时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
完了，苏斯川还是看到了。
他正想着要怎么糊弄过去，刚准备说发错人了，苏斯川那边已经输入完毕，发来了消息。
苏斯川：嗯。
宋时：“…………”
你好歹否认一下啊！！！
你这样子直接说的话，会让他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你的。
不说的话，至少还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地过。
明天就是苏斯川的宴会了，他们还要见面。
苏斯川：有用吗？
宋时没回。
他选择关掉微信，关灯、断网、躺平。
但苏斯川那三个字就像是被下了某种魔法，反复在他脑海里播放。
有用吗？有用吗？有用吗？
宋时很想坚定地大声说一句。
没有用。
但他莫名开不了这个口。
没有用的反义词就是有用。
这个结果有点过于惊悚了，宋时稍微想到一点就已经觉得头皮发麻。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他也不知道不应该什么。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
宋时又忍不住想到了原本书里的走向和剧情。
其实现在这三本书的CP都已经被他拆解了个干净，苏斯川和秦云盛更是可以说是毫无交集。
他又重新连网。
苏斯川和他的聊天记录停留在那句“有用吗？”上。
宋时没有回苏斯川，而是打开了另一个聊天界面。
秦云盛。
他鬼使神差般地给秦云盛发去了消息。
宋时：你觉得苏斯川怎么样？
秦云盛那里回的很快。
秦云盛：这个不行。
宋时当时口气就不太好了：怎么不行？
秦云盛：这个你要是谈了，后续可能有点麻烦。
秦云盛：不结婚比较难收场。
秦云盛：也不能随便玩玩。
宋时：“……”草！
宋时气得不行，他真的很想问问秦云盛。
在秦云盛的心目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然后他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能是什么样？之前他可是跟郑明野混的。
宋时：QAQ。
宋时心里莫名有点恼火。
宋时：你怎么老是往这种方向去想？
宋时：就不能我是想认真恋爱的吗？
秦云盛：以结婚为前提？
宋时刚准备打字又顿住了。
他一惊。
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吗？
秦云盛：你还小，别这么快就做决定，多看看。
秦云盛：男人多的是。
宋时：“…………”
宋时被被气了个半死。
宋时：你懂什么！
秦云盛：你已经非他不可了？
宋时：我还没同意。
宋时火速撤回。
他重新发。
宋时：还不一定谈。
秦云盛：那换一个。
宋时气了个仰倒。
宋时打了两行字又删了。
他气得脸都红了，看着手机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
脑子被驴踢了吧，才会去找秦云盛问这种问题。
他的脑回路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
宋时深吸一口气，他重新组织语言。
宋时：不是让你从那种角度去考虑。
秦云盛：那你想从哪种？
宋时又回答不上来了。
秦云盛：从你的感情角度的话，我也不能帮你了。
秦云盛：不过看起来你已经喜欢得不行了。
秦云盛：一点不好都听不得吗？
宋时把手机压在床上。
他的脸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不好意思的，反正红得发烫。
宋时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秦云盛发来的消息，差点急得把手机飞出去。
秦云盛：那我明天去考考他。
这什么经典男人发言？！
宋时赶紧又给秦云盛发消息。
宋时：考什么？？？
宋时：别做那种事！
秦云盛：你别管了。
草！
宋时是真的后悔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去找秦云盛询问感情问题？
宋时急得直接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去。
秦云盛倒是一秒接了。
他这会儿正在办公桌前，脸上倒是没什么疲惫的神色。
毕竟他在工作相关的事情上都精神抖擞。
宋时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看着一秒软下来的宋时，秦云盛被萌得心都化了。
一天工作结束，看看可爱弟弟的脸，真的很幸福。
秦云盛的口气软了很多：“你要是实在喜欢，你就先谈着吧，要是将来分手了，我给你顶着。”
他的语气很宠溺，就像是大哥罩着小弟。
宋时：“…………”
宋时看着秦云盛的脸，总算不能像微信上那样咆哮了。
他只是说：“他不会那样做的。”
秦云盛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说：“你还小，没见过多少……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你看看？”
“可以慢慢挑。”
宋时心平气和：“不用。”
宋时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刚刚秦云盛说的那句话还给了他：“……你别管了。”
秦云盛也不在意：“你分手了和我打声招呼。”
宋时握紧拳头：“也不一定谈。”
秦云盛：“那最好了。”
秦云盛看着对面被他气成河豚的宋时，忽然说了一句：“其实贺斯川也不错。”
宋时一愣。
秦云盛改性了？
秦云盛：“你照照镜子。”
宋时全身抗拒。
“明天就是他的宴会了吧。”
宋时警惕：“你想干嘛？”
秦云盛：“没什么，突然想起来的。”
秦云盛：“要不要我给他准备点什么礼物？以后也是我弟弟了。”
秦云盛倒是挺爱屋及乌的。
宋时直挺挺地躺下，有气无力：“你别管了……”
秦云盛冷不丁来一句：“你们俩谁上谁下？”
宋时没想到秦云盛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愣了一秒，然后迟疑地说：“我……上吧。”
他自动删除那个什么奇怪的攻受神药的记忆。
秦云盛点头：“那还好。”
宋时回过神来：“我们还没……”
秦云盛：“我看你这个角度，我怕你下不了床。”
宋时吓得火速点了关闭视频。
黑屏的手机正好能照出他的脸。
一张有点陌生的脸。
宋时从床上跳起来，去浴室洗了把脸，期间小心翼翼不看镜子。
等洗完了，他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
其实也没什么。
可能他刚刚洗过，浴室的灯又是最好的打光，他的脸上海泛着红晕，眼睛带着水光，大概是被秦云盛气出来的。
他洗完脸上还有水珠，打湿了鬓角，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人畜无害的模样，和他平时确实完全不一样。
宋时做了个凶狠表情。
结果看起来更像个河豚了。
烦的。
宋时试图找了找自己的肌肉，结果翻来覆去，就找到了两块腹肌。
靠。最近好久没锻炼了，肌肉都快没了。
这样有点危险。
他怕他真的要压不住苏斯川了。
“…………”
宋时抹了一把脸。
去睡吧。
睡了就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宋时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没想到他睡了整整10个小时。
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因为睡得太久了，有点头晕。
他按了按太阳穴。
太可怕了，梦里都是苏斯川。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把原书的剧情和现实混在一起了，于是梦境就越发乱七八糟。
他梦到苏斯川和秦云盛打了起来，因为秦云盛当着苏斯川的面把那番话又说了一遍，苏斯川就忍不住揍了他。
他俩打起来了。
宋时本来在劝架，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趁乱偷偷补了秦云盛两脚。
让你乱说话！
他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宋时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上了网，然后打开微信。
苏斯川：有用吗？
还是这三个字。
有用。
非常有用。
第85章
宋时长吸一口气。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陆回仁对宋时的自觉表示高度赞同：“今天外面有不少媒体，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不然还不知道会被他们说成什么样。”
“媒体？”
宋时其实并没有注意这一点，他今天浑浑噩噩，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陆回仁这么一提醒后，他从车窗往外一看，果然外面已经有许多新闻媒体长枪短炮地在蹲守了。
也对。
贺家预热了这么久，今天这么大的场面，肯定是要叫媒体来的。
宋时这回又呼了一口气，下车。
总是要面对的。
几乎是他下车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媒体都自发地将镜头对准了他。
没办法，宋时现在太红了。
而且据有人爆料，苏斯川能够回到贺家，宋时有不小的功劳。
再加上苏斯川在回到贺家前，就好像已经和宋时有很深的联系，在贺清野还在蹦跶的时候，就亲口说过他和苏斯川是朋友。
贺清野和苏斯川在公众面前有过短暂的交集，就是秦云盛去S大演讲那次。
在贺家说明情况后，那段视频又被拿出来反复品味。
绝了！
当真好精彩的视频。
顺带宋时又被鞭尸了一次。
还有前两天传出的照片。
一时间众说纷纭。
所以宋时这次也是媒体的重点关照对象。
大家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宋时好歹也是在媒体狂轰乱炸架生存了两个多月的人。
而且这又不是以前当众给他扔炸弹的情况。宋时表现的十分得体，让人看不出深浅。
媒体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惜了。
但宋时要是这么轻松地过关，不出点小问题，他也就不是宋时了。
宋时还没到门口呢，贺母就出来迎接他了。
“小时啊，你来了！”贺母笑盈盈地朝着宋时走过来。
原本以为今天不会有意外收获的，媒体瞬间精神抖擞。
小时！
好亲切的称呼啊。
而且刚刚也不是没有大佬出现，但贺母也没这么热情。
大家一下子就来精神了。
宋时：“…………”
要是换做苏斯川没有告白前，贺母对他热心，宋时也只会单纯的觉得这是人家在感谢他把苏斯川找回来了。
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宋时神经敏感，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贺母真正的心思。
靠！
贺母倒是和原本书里的人设一模一样。
她热衷于给儿子找对象，并且全力支持儿子找对象。
宋时生出一股想要逃跑的冲动。
贺母却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想带着他往里面走。
宋时本来就很紧张、尴尬，这下更是僵直了身体，思绪乱飞。
用有些人的话来说，人家跟你打了个招呼，你却连孩子叫什么都已经想好了。
“今天来得挺早。”
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
是秦云盛！
要是搁以前，贺母看到秦云盛，脸上大概已经笑出花了，竭尽全力地招待他。
但今天看到秦云盛，贺母表现得不咸不淡，还有点冷漠。
以前贺母把秦云盛当成自家孩子对象看，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当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对于宋时这个跟秦云盛走的特别近，尽管他们两个都坚持他们俩并没有什么超出兄弟情以上的关系。
但对于秦云盛这个看谁都不顺眼的人来说，这样的关系已经足够令人惊讶和让看客生出别的心思了。
贺母跟贺清野同仇敌忾，看宋时不顺眼。
现在情况颠倒了。
这回宋时是儿子对象了，那很简单的，秦云盛就成了她孩子的情敌。
情况有变！刻不容缓！即刻绞杀！
媒体更激动了。
秦云盛和贺家之间的那点事，大家当然也是听过风声的。
就算没有听过风声，也可以看到他们两个在一块时的反应。
以前贺母可是很喜欢秦云盛的！
嚯，现在是怎么个事？
宋时也察觉到了贺母的心思。
他其实很想解释，他跟秦云盛真的真的没有那些关系。
但他要这么说的话，就势必要解释他和苏斯川之间的情况，还要点破他们现在微妙的关系。
只能装死了。
宋时选择装死，秦云盛可不会。
秦云盛对苏斯川还有一个很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在于他的家庭。
贺家一家都是恋爱脑，实在让人夸不起来。
他自己以前就身处宋时这个位置，所以很清楚他们一家有多爱很分明。
喜欢的时候就真的很爱，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到你的面前。
万一分手了，秦云盛都不敢想这有多可怕。
可以说，选择了贺家，基本上就是已经捆死了。
他都不敢想，万一宋时腻了，决定分手，贺家会摆出什么姿态。
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所以秦云盛不同意这门亲事。
宋时还小，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倒是没想过苏斯川不爱了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怎么会有？
只有宋时甩人的，没有别人甩宋时的。
秦云盛滤镜很深。
他的弟弟当然是最可爱的，爱他爱到不能自拔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云盛想了一晚上，觉得宋时还是阅历不够丰富。
以前他虽然爱玩，但和郑明野那种人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
后面又被林知隽和齐随安纠缠。
那两个差也不能说差，但那种穷追猛打的模样，可能把小朋友吓到了。
秦云盛觉得自己又懂了。
他想带宋时见见世面。
现在第一件事，当然是先把宋时从贺母手里救下来。
秦云盛和贺母对视一眼，已经是起了火花了。
宋时：“…………”草。
意想不到的战场。
宋时开口了：“……先进去吧。”
留在外面给人看笑话吗？
他的心已经死了。
他甚至都已经想到明天的新闻头条是什么了。
宋时这话一出，贺母和秦云盛收回眼神，他们都示意宋时先走一步。
他们两个则是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贺母：果然！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
宋时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当然立刻就进去了。
然后，他碰到了苏斯川。
苏斯川今天是生日的宴会主角。
他今天必须打眼，所以穿了一身米白色的西装。
亮色系的西装并不好驾驭，一不小心就会显得过于油腻和僵硬，尤其是太瘦的，会给人小家子气的感觉。
苏斯川没有这个烦恼。
他穿黑色的时候显瘦，穿白色的时候倒是把他平时隐匿着的力量感的好身材凸显了出来。
配上他那张自带冷感的精致的脸，让原本那些以为这半路捡来的少爷必定是拿不出手的人瞬间哑火了。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甚至，相比于贺家从小培养的贺清野，苏斯川看起来更像是这家的继承人。
虽然本来就是了。
让人意外的是，苏斯川从出现开始就没有闹过笑话，不管是姿态还是神情，都显得相当的游刃有余。
本来想来嘲讽挑事的，一下子就熄了火。
但宋时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平衡。
苏斯川看到宋时的瞬间就笑了。
他眉眼都变得温柔了许多，径直朝着宋时走来：“你来了。”
他的手动了，但最终没有做什么其他的动作。
宋时觉得嘴巴里有点发干，他喉咙很紧，好在他不用说太多，他就应了一个字：“嗯。”
算起来，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苏斯川真人了。
原本不见的时候，反而还好。
加上他和苏斯川的那几句对话，他觉得他们见面的时候肯定很尴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但事实是真的见到以后，他没觉得尴尬，就是特别紧张。
心脏跳得特别快，脸上的温度急速上升，脑袋都有点发晕。
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为紧张，至于真实的原因，心里知道就好。
苏斯川说自己在欲擒故纵，那就是了吧。
效果拔群。
宋时曾经对林知隽无法舍弃的段晓律对他的很特别这点嗤之以鼻。
现在他发现，这种双标的确像毒药一样让人上瘾。
宋时还没调整好心情，秦云盛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比苏斯川要高。
这里应该没有人会比秦云盛高了，这个家伙在身高日益通货膨胀的晋江，已经有190+了。
再高点就可以改行去打篮球了。
宋时其实一直挺担心的。
还好这是作者亲手设定的，不然这个身高其实蛮容易有膝盖方面的问题的。
不过要是真的出问题了，坐轮椅了，倒也是个热门的残疾大佬设定。
宋时的思绪跑偏了一秒。
秦云盛这个身材、这个身材，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一出场就是全场的焦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很热切。
只有苏斯川的目光很冷淡。
他们见过面，但并不愉快。
不过看在他对宋时很好的份上，苏斯川还是拿出了他该有的礼貌。
秦云盛和他握手，然后再宋时耳边，用苏斯川听得到的压低了的声音说：“不要被这点小恩小惠打动。”
他一眼就看出宋时已经心动了。
秦云盛举例：“我对你，不是也很特别吗？”
苏斯川的眼神变了。
宋时：“…………”你有病快去治疗啦！！！
是生怕贺母和苏斯川不打你吗？
第86章
苏斯川和秦云盛最后没有打起来。
再怎么说这也是苏斯川的宴会，所以他们两个最后还是选择用眼神杀死对方这样一个温和的战斗方式。
宋时有些受不了地叹了一口气。
苏斯川今天注定很忙，所以被迫去招待客人了。
秦云盛原本应该是忙的。
他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都会有一群人扑上来和他交谈。
今天有点不一样。
宋时躲在角落里，好不容易寻求了片刻的安静。
贺父刚刚也来找过他。
贺父比较克制，他看出宋时不想讲话后就没有勉强他，和他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宋时一口气还没有喘匀，他看到秦云盛朝着他走来。
宋时下意识想跑，但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
“小时，我给你介绍一下。”
秦云盛还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宋时听到这声音，下意识扭过头。
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瞪大眼睛。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没有错，就是他想的那样。
秦云盛果然像他在微信和视频里说的那样。
他要带宋时见见世面！
草草草草草。
住手吧！
宋时很想揪着秦云盛的衣领在他的耳朵边咆哮。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也只能露出微笑。
他说：“你们好。”
不得不说，秦云盛的眼光还是及格的。
他给他找的这些人，一溜的帅哥，个个宽肩乍腰大长腿，长得都还算端正，而且类型也不一样。
有硬汉的、有妖治的、有清纯的、有阳光的……啥样都给他来了一个，总共七个。
这是要召唤龙珠吗？
这里可是苏斯川的宴会，他总不可能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到这里。
……这是哪里被秦云盛找来的？
秦云盛站在他身后，小声地给他做介绍。
“第一个是王家的老二的私生子。”
“第二个是张家旁支的一个，早就不在权力中心了。”
“第三个是孙家的，孙家你不知道吧？他家里原本是建筑业出身，这两年投资眼光不好，又倒霉，建筑行业又不太行了。现在不行了，他自己贴上来的，我感觉他野心比较大，你可能压不住，防着点。”
宋时：防什么！
宋时：我就没想过那档子事儿！
要不是你非要给他搞介绍，没事找事，他用得着还要防一手吗？！
还有后面4个也都各有各的来头。
反正总结就是，他好驾驭，哪天不喜欢了，随便甩。
宋时：“……”听起来好渣啊。
这个思路果然很秦云盛。
宋时想跟秦云盛好好说说他真的、真的不感兴趣，结果秦云盛雷厉风行的作风一如既往，完全没有给宋时拒绝的余地。
秦云盛说完以后就拍了拍宋时的肩膀，然后给那7个人一个眼色，转身就走了。
宋时：草！
宋时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七个人：“…………”
宋时终于说话了，他说：“你们别管他，他发疯。”
他说秦云盛。
那七个人先是一愣，随即流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就秦云盛现在这地位，圈里的长辈对他都要十分恭敬，宋时却上来就骂他发疯。
宋时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
撇开秦云盛和宋时的关系不说，宋时自己家世、能力、人品也是上乘，尤其是宋时开口后。
宋时和那些烂泥一样的花花公司不一样。
这要是攀上了，就真的发了！
宋时：“……”为什么要羡慕地看着他？
宋时没搞懂，他又补充一句，让他们赶紧散了，各找各妈去。
“我对这些没兴趣，你们好好享受今天的宴会吧。”他故意用冷淡的声线说，说完他扭头就走。
宋时在心里把秦云盛凌迟了。
昨晚梦里就补了两脚，还是太温柔了，就应该一脚踩死他！
宋时想走那里，可是有7个人。
秦云盛重点让他盯防的孙家的孙知文已经快他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他长相挺阳光的，笑起来人也开朗，像是个好相处的：“早就听说宋少的大名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宋少别看我们孙家没落了，但也还没真到那个地步。”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落寞，但很快就收住了自己的情绪。
“最近我手下的芯片研发起步了，我记得宋少也有个芯片项目吧，有机会也让我沾沾宋少的光。”
孙知文对自己挺狠，上来就把自己的伤疤都戳了，也没亮出真实目的，反而谈起生意上的事情，显得落落大方。
宋时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宋时也只好点点头：“有机会一起合作。”
其他几个有心也想上前，但他们基本都是家族弃子，在公司也就是个打杂的，说不上话。
他们有心也想学孙知文，奈何学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孙知文黏糊了上去。
宋时心里盘算着，要是孙知文再往前一步，他也就不客气了，直接赶人走。
就秦云盛那个性格，肯定是把事情讲清楚了，才把人带过来的。
谁知道那孙知文很识趣，没有靠得太近，而是卡在一个安全距离上。
他多走一步，宋时就能赶人了，离再远一点，宋时就看不到他了。
宋时攥紧拳头，他总不能走到人家跟前，让他走远点。
太蛮不讲理了。
宋时赶不走孙知文，却和秦云盛对上了目光。
秦云盛微微皱眉。
对于孙知文，他还有两分犹豫，没想到宋时正好看上了他。
宋时：不要污蔑我！
孙知文眼看着这空挡，就想上前。
忽然，宋时和秦云盛交汇的目光被人打断了。
是苏斯川。
“闷不闷？我们去外面透透气。”
苏斯川一直都注意着宋时这里的动向，当然看到了秦云盛的小动作。
准确来说，是大动作。
七个人。
放哪儿都显眼。
要不是他被人缠着，早就已经过来了。
好在宋时自己甩了六个，还剩一个以及秦云盛。
宋时早就想找借口离开，他赶紧点头。
结果他们还没走两步，孙知文已经按捺不住，大踏步朝他们走来。
苏斯川挡在宋时面前。
秦云盛也就算了，毕竟和宋时认识了那么多年，面前这个又是什么东西？
孙知文心里其实有点瞧不上苏斯川。
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苏斯川小时候被人调换了，前不久才正式回到家里。
也就是说，苏斯川不是贺家从小培养起的，他之前养父母家的情况贺家没有明说，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不然在此之前还在打零工、被郑明野缠上？
现在回到贺家了，面子上包装了一下，底子里还是不行的。
不像他，从小就被家里重点培养长大，就算孙家不比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规矩多，他还是这个圈子里的少爷人物。
孙知文收起了在秦云盛、宋时面前的谄媚的模样：“贺少，我刚才正和宋少聊天。”
他顿了顿。
宋时挑眉。
谁和你聊天了？
宋时刚想吐槽，孙知文继续往下说：“我和宋少说起芯片项目，将来有机会再一起合作。”
他故意嘚瑟了一把他投资的项目，顺带和宋时拉了拉关系。
他猜刚回到家的苏斯川，肯定还没接触这些东西，一听，要吓坏了。
宋时当然听出来这孙知文话里的意思。
宋时的表情沉了下来，他刚打算骂他，苏斯川先一步开口。
苏斯川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然后问：“你是谁？”
孙知文脸上刚刚扬起的笑容僵住了。
孙知文咬牙，没办法，他们家现在确实不入流，苏斯川刚回到贺家认不得他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故意又刺了一句苏斯川：“贺少不认得我是正常的，毕竟您才刚刚回来，我叫孙知文，昌盛建筑的独子。”
宋时都被他尬了一下。
还独子呢。
真是没有头衔可以说了。
苏斯川点点头，像是没听出他言语里的嘲讽：“确实不认识。”
孙知文勉强苟住笑容。
“你一个人来的？邀请函我都看过，不记得有你。”
孙知文这回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确实没有拿到邀请函，他是搭了秦云盛的便车，由秦云盛带进来的。
孙知文偷偷地看向秦云盛，他试图向秦云盛理发器求救信号。
苏斯川的表情已经冷了很多：“宋时不会和你这样偷偷溜进来的人合作的。”
苏斯川示意保安：“送客。”
孙知文这回彻底挂不住脸了，他又急又气，但怕其他人听到，于是压低了声音说：“我是和秦总一起来的！”
秦云盛已经过来了。
苏斯川看向秦云盛，他对秦云盛更不客气：“你再惹事的话，我也只能请你也出去了。”
他说着的时候，保安已经把孙知文和秦云盛带来的其他六个人一并送了出去。
孙知文都惊呆了。
他没想到苏斯川那么大胆，那可是秦总哎！
秦云盛盯着苏斯川看了一秒，又看向他身后的宋时。
宋时用力点了两下头。
对！
再吵吵，把你也送出去！
秦云盛难得没有保持住他的霸总风范，他的表情裂了一瞬。
“吃里扒外的小东……”
苏斯川打断他：“谁是里？”
苏斯川原本想着秦云盛和宋时几年的朋友了，秦云盛也没把宋时当追求对象，单纯的当弟弟看待，所以对他还是多点忍让。
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
兄弟一样有占有欲和控制欲。
亲的还能出骨科，更别提这异父异母的了。
他和贺母想的一样。
即刻绞杀秦云盛！
他问出这个问题后，秦云盛看向宋时。
苏斯川也跟着一起看向宋时。
宋时：战场又回到我身上了吗？
宋时不上当，他说：“当然是我爸妈。”
第87章
宋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天气预报上写今天晚上有雨，不过他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别说雨滴了，就是风也没见一缕。
明明冬天已经要到了，他却觉得有一点闷热。
“抱歉。”
苏斯川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宋时立刻转过身：“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
秦云盛把人直接带到宴会上，已经够荒谬了，简直是骑脸输出。
苏斯川没把他赶出去都是天大的恩赐了。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秦云盛在想什么。
刚刚贺父、贺母目光就一直落在秦云盛身上，大有一种秦云盛只要一犯错，他们就立刻把秦云盛轰出去的感觉。
话说回来，秦云盛也实在是太离谱，但凡换个场所呢。
苏斯川却是用庆幸的口吻说：“不过幸好他是把人带到我宴会上。”
宋时讶然。
“要是他给你私下组个聚会，我看都看不到。”
宋时嫌弃：“他组了我也不去。”
苏斯川没说话，只是心情好了两分。
他就是来听宋时说这句话的。
宋时说完了才反应过来。
苏斯川这话已经把心意放到台面上了，他却不自觉地往下接住了。
这算是已经讲开了吗？
苏斯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的树叶发出了雨滴打落在上面的闷响。
先是只有那么一下，然后很快又来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那几个闷响迅速连成了一片乐章，宋时再抬眼时，眼前是一片大雨织成的雨幕。
下雨了。
这雨来得猝不及防，还裹挟着风。
空气里最后一丝的闷热被清凉的雨带走。
宋时站在阳台，一眨眼的功夫，有好几滴雨就顺着风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退得太急了，失去平衡的感觉还没成形，一只手已经扶住了他的腰。
“小心点。”
苏斯川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手，说：“往里面站点。”
宋时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后退了两步，站在了苏斯川旁边。
今晚下的是暴雨，水汽很快弥漫。
宋时觉得那水汽大概是进了他的脑子，不然他怎么会脑子里一片茫然，找不到头绪。
苏斯川看了一眼外面：“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有没有车。”
宋时立刻反应过来苏斯川说的是孙知文那七颗龙珠。
苏斯川果然善良，这会儿还在担忧他们的安危。
苏斯川很快接了一句：“最好是没有。”
宋时一愣，然后像是被人戳了笑点，他站在这儿就开始笑。
他自己都觉得太莫名其妙，生怕被人看到，就往旁边的阴影里躲了点，然后笑得更大声了。
他的笑声淹没在雨点声中，眼前的雨幕却被苏斯川看着他的带着笑意的脸替换。
苏斯川站在有光的地方，可惜背着光，他转过头的时候，正好落在倾洒的灯光下，别说脸了，就连眼中的宠溺都清晰可见。
宋时还在笑，但笑声小了很多，然后耳朵开始变热变红，好在他站在阴影里，别人看不到他的变化。
他大概能察觉到一点自己的心思。
小苗一旦发芽，就会拼命地生长，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天。
后来，他的耳畔也不再是雨声，而是他的心跳声。
宋时想收回自己慌乱的眼神，却莫名其妙地被定在了那里，目光直愣愣地落在苏斯川身上。
他看到苏斯川动了。
他说：“我是不是太急了？”
苏斯川的眉头皱了皱，脸上带着一丝叹息。
宋时看到苏斯川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张好看的脸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蓬勃生机，在黑色的雨夜映衬下，他眼前的苏斯川变得越来越清晰。
最后只剩下了苏斯川。
然后他眼看着苏斯川朝着他走了过来，等到苏斯川距离只有他一步之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他刚刚说话了。
他说：“不是。”
宋时表情一下子就慌张起来，他想说点什么，又找不到什么能说的。
苏斯川的闷笑声传入他的耳朵。
宋时抬起头，苏斯川脸上的笑意和爱意都揉在了一块，眼里的感情浓得化不开。
宋时的心跳声大到要震破他的耳膜。
真是要命了。
苏斯川又说话了，他说：“今晚就牵个手好不好？”
宋时觉得他脑子里肯定里都是水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点什么，总之他的记忆再次复苏的时候，苏斯川已经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他们这个牵手跟幼儿园小朋友牵手差不到哪里去，宋时却根本不敢动，他半靠着墙，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软了。
这回他的耳朵里不再是心跳声，也不是连绵不断的雨声。
他的耳边今天前所未有的安静。
听觉都消失了，只剩下了触觉。
苏斯川的手掌心发烫。
他的指尖是凉的，苏斯川的指尖也是凉的。
苏斯川一点一点耐心地扣进宋时的手指间，宋时就这么僵着手，感受着苏斯川完成了十指相扣。
宋时的心脏终于还是受不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什么状态，总之人往后又退了半步，身体一歪，就正好靠在了苏斯川肩上。
苏斯川把他往自己这里扯了点，宋时视力忽然变得清明，他转头的那刹那，现实看到了被黑暗笼罩的夜色，然后还看到了一点来自大厅的光亮。
秦云盛就站在那里，他们的目光对上了一瞬，他莫名有种被抓了个正着的窘迫，最后才是苏斯川的脸。
他那份窘迫的心情变成了更为柔软的感情。
他无意识地眨了眨眼，脸颊正好蹭在苏斯川的肩膀上，然后他看到了苏斯川没忍住的笑，还有他近在咫尺的声音顺着传入他的耳朵：“再亲一下好不好？”
宋时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
还以为是个老实的。
结果还不是个得寸进尺的混蛋！
然而他新的想法刚刚结束，苏斯川已经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宋时的睫毛轻颤。
是的，他在心里吐槽的时候，嘴上已经答应了。
他的嘴巴比他的脑子跑得快多了。
“就额头吗？”这是他这几分钟以来，第一次同步听到自己说话。
他宁愿没有听到。
苏斯川的目光又深一点，变得与这片夜色愈加相同。
他这回没有再问宋时，他说的是：“没有人会看到的。”
宋时不知道自己嘴唇的温度，他只知道苏斯川的嘴唇还有点凉。
这回他真的站不稳了，好在已经有人提前扶着他了。
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结束的时候，他的脑袋搭在苏斯川的肩上，呼吸和心跳变得混乱。
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两个人的。
然后一点点地变得默契，频率同步。
他还没彻底放松下来，眼看着秦云盛走到了他的前方。
秦云盛的语气不善：“你们在干嘛？”
苏斯川的笑声从宋时的耳边直接溜了进来，还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谈恋爱。”
宋时这个角度看不到苏斯川的表情。
但看秦云盛明显被噎了一下的样子，也能猜到他这会儿有多气人。
秦云盛很久没说话。
他大概是在反思。
他没有想到自己想着要来搅局，最后却成了助攻。
宋时本来还有点紧张，这下彻底不紧张了，透出两只眼睛看他。
苏斯川和他十指相扣的手用了一份劲，哄他：“别看。”
宋时就收回了眼神。
秦云盛终于忍不住了，他成功地被恶心到了。
他可能要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他这回总算懂了宋时说的那些话。
他不是玩玩。
那是，看这个黏糊的谈恋爱劲。
他像是被迫塞了好几口噎人的年糕，整个人都被糊住了。
秦云盛深吸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什么话。
他有预感，他说什么，都会成为将来恶心自己好几遍的前奏。
于是他被气走了。
宋时等秦云盛走了之后，自己没忍住闷笑了两声。
苏斯川的嘴唇贴在宋时的额头边，说话的时候会有又被亲了一下的感觉：“笑什么？”
宋时想到自己昨晚才找秦云盛问怎么办，今天就稀里糊涂地以及谈上了。
“我昨晚找他出主意，他说——”宋时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斯川还是在笑，但声音里没有什么笑意：“我现在就去把他赶出去。”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了。
“哎哎哎，我又没听他的。”宋时赶紧稳住苏斯川。
苏斯川的语气软了点：“别理他。”
宋时忍住笑，点了点头：“不理他。”
——
“少爷，今天的宴会很有趣吗？”陆回仁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
宋时今天一坐上车就开始傻乐，停都停不下来。
宋时闻言，他收起笑容，惊诧：“为什么这么说？”
陆回仁：“您从刚开始就一直在笑。”
宋时：“…………”
宋时用手机遮住脸，点头：“嗯，很有趣。”
陆回仁：鬼才信。
宋时把手机黑屏，然后贴在脸上。
手机凉凉的，果然脸上的余温还没下，是热的。
他闭上眼睛，眼前的黑暗恰好与刚刚在阳台上的夜色重合。
陆回仁从后视镜里看到宋时的表情。
难道宴会真的很有趣？
怎么又笑了。
第88章
齐随安一大早起来，先是给拍了两张自拍，然后去朋友圈上传。
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选择了仅宋时可见。
他天天都要发好几张自拍和生活状态，已经严重侵扰了其他朋友的朋友圈。
他以前在朋友中间还是挺有威信的，大家不是很敢惹他。
但自从他开始了不要脸的追求以后，他在朋友中间的威严就直线下降。
现在谁都能来嘲笑他一把。
齐随安不为所动。
他甚至完美地消化了大家对他想要嫁入豪门的调侃。
齐随安：你不嫁入豪门是你不想吗？
他每次这么理直气壮地问来跟他开玩笑的人的时候，对面的人就会陷入长足的沉默。
长得帅、脾气好，还开着娱乐公司，手里有大把的资源的豪门公子。
确实，他们也想嫁。
于是齐随安追得更起劲了。
不过他还是稍微收敛了一点，最近发照片的时候都仅宋时可见。
他发完照片后，自己先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确定照片没有任何问题。
他现在要例行公事，打开宋时的朋友圈看一下。
在他这样做之前，他突然发现自己朋友圈刷新以后，多出了一条新的朋友圈。
看起来是秀恩爱的小情侣发的。
电影、鲜花、交握的手。
文案是这样的：难得的双休。
齐随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谈恋爱的小情侣都是一个形状。
明明想秀恩爱想得不得了，但是就是不喜欢直接说。
他们就喜欢搞一些这种似是而非的、打着擦边球的东西。
不过这个交握的手算是擦边球里比较直的直球了。
齐随安忍不住醋溜溜地冷笑一声。
区区秀恩爱。
然而他的笑还没有到底，忽然戛然而止。
齐随安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这个头像……
他再定睛一看，就是宋时发的微信。
就是有人故意恶作剧，模仿宋时来吓他吗？
齐随安觉得十分荒谬，他顺着头像点开他和这个人的聊天框，是想看看哪个损友在干坏事。
聊天界面一片空白。
齐随安不死心地退出去，然后找到他置顶的宋时的微信，从他的头像点到他的朋友圈。
他朋友圈第一条就是明晃晃的他刚刚酸过、恨过嘲讽过的秀恩爱的那几张照片。
齐随安：“…………”
他的心脏停跳了。
——
宋时早上第一节课，脸上一直保持着浅浅的微笑，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他惹得老师不禁反复看了好几遍自己的PPT。
没有啊，没出错啊。
宋时不是在笑他？老师心中犹疑。
昨天苏斯川约他看电影，宋时没理由拒绝。
其实他还挺怕苏斯川想给他整个大的。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看电影就刚刚好。
不过他俩现在也算半个名人，出门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宋时谨慎地戴上口罩，他在商城的地下车库等到了打扮得像出席盛宴的苏斯川。
草！
宋时急忙把苏斯川扯进车里，幸好地下车库人少，又昏暗，应该没有人看到他们。
宋时本来还有点尴尬，现在完全忘记了尴尬的心情，他发问：“你干嘛穿那么显眼？”
苏斯川低头看了自己这一身。
其实他今天穿得也没怎么样，他上身是黑白格子的夹克外套，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下半身是一条西裤。
尽管看得出来精心打扮的痕迹，但还是很休闲的。
人好看不能怪衣服显眼。
宋时给他从车里翻出个口罩：“你戴这个。”
苏斯川乖乖接过口罩，还是问了一句：“一定要戴吗？”
宋时谴责他：“当然。”
“你现在也算个名人了，走到地上商城，不出三分钟人家就能认出你。”
苏斯川：“认出来也没事。”
宋时瞪圆眼睛：“怎么没事？上次你那个前同事发了我们的合照，在网上就引起那么多讨论。”
“这次要是再被人拍了，那就……”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他心有所感地扭过头看向苏斯川。
苏斯川距离他很近，两个人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这里的光线很暗，他看不清苏斯川现在的模样，但他分明能从苏斯川的声线里听出笑意：“那就怎样？”
宋时干巴巴地说完：“那就会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了。”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苏斯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果然，苏斯川承认了：“那不好吗？”
宋时本来还算冷静，加上苏斯川今天太招摇，他一紧张忘记了所有，所以还很正常。
现在脸上温度又上来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不争气。
区区一个恋爱。
怎么那么甜？
宋时红了耳朵，仗着苏斯川这会儿看不到，他把气势先提上来：“那我真就在热搜上买房了。”
他是微博免费的包年用户。
“那确实。”
宋时心下一动。
苏斯川又接了一句：“那就在朋友圈通知一下好不好？”
朋友圈里有他很多情敌，还有宋时的好哥哥。
苏斯川忍了一晚上了，本来以为靠着昨晚的胜利还能忍两天，结果一看到宋时他就原形毕露了。
他要宣示他的主权。
宋时很轻地咳嗽一声：“好。”
宋时转移话题：“你还不戴口罩？”
苏斯川：“等等，还有件事情想做。”
宋时奇怪。
有什么事情戴着口罩不能做的。
这个疑问在他脑子里盘旋了一秒，落地了。
他有点后悔刚刚拽苏斯川拽那么急，早知道留个窗也好的。
也不知道是车里热还是他人热，他整个人估计都快熟透了。
这是玩猜谜游戏吗？
还要他自己填空。
偏偏很好填。
苏斯川捏他手指的时候，宋时才后知后觉他俩牵手了。
什么时候？
他扭过头，正好看到苏斯川抓住他的手就着亲了一口。
这个画面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宋时当即定在了那里，任由着苏斯川又凑了近点。
第二个吻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明明只亲在左眼上，宋时却忍不住把两只眼睛都闭起来了。
闭上眼睛就会失去视觉，他的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中。
接着除了视觉以外的其他的感官变得十分灵敏。
明明看不见，他却能够根据苏斯川喷洒在他脸上的呼吸和来自空气中那极小细微的震动，分辨出苏斯川所在的方位。
更近了。
然后停了下来。
他的手已经放在了他的口罩上。
宋时确定自己昨晚的判断没有错。
苏斯川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口罩都已经被扯了大半。
他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心理准备，然而苏斯川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可以吗？”
宋时：靠！
骂人的话已经来到了嗓子眼，他猛地瞪大眼睛，却正好落入苏斯川满是笑意的眼睛里。
今天的嘴唇是热的。
而且可能是因为所处的地方环境和姿势不一样，他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后倒去。
然后背抵在了车子后座。
他的背后现在不仅有车座，还有一只手，牢牢地把控着他后退的方向。
他根本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然后作为反击，他咬了对方的下唇一下。
苏斯川一顿。
他停下了动作，在宋时下一个动作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先是就着这个姿势，又在老地方亲了一口，接着才咬了一口他的下巴。
很轻，蜻蜓点水那样。
宋时却故意吃痛地叫了一声。
他们两个这会儿贴得很近，苏斯川原本空着的一条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忙上了，干脆把人圈了起来。
他意味深长地说：“这么敏感，以后怎么办？”
宋时：“……”
可怕，在口才这方面，他居然也有一天会落下风。
宋时吸了一口气，他的脸皱巴成了一团，然后下意识地紧闭上嘴巴。
他的呼吸变得急切又短促，努力找到了空隙，眯着眼睛瞪了苏斯川一眼。
苏斯川的手有做坏事的趋势。
苏斯川终于舍得后退了一点，他有点上头了。
现在清醒了一点。
他的手从宋时身上下来，放到了车门上。
然后最后过来又亲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给他把口罩重新拉了上去。
“对不起，刚刚过了。”
宋时没说话，他暂时发不出声音，只是抓住苏斯川的手捏了一下。
捏完了他没松开。
苏斯川发觉了，然后他用另一只手单手戴上口罩，这样谁也看不到他口罩下笑成什么傻样。
宋时感觉温度退了点后，才慢吞吞从车里出来。
他扯了一下苏斯川口罩，没戴好，还有点歪。
苏斯川乖乖由他摆弄。
他们两个都没说话，就默契地站在车边，旁边有人路过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
宋时装作没看到。
能怎么办，走又不能走，又不敢再坐车里了，只能傻站着了。
等脸上的热度都下去了，身体的反应也好了，宋时才开口：“去看电影吧。”
他头一次看电影看下来连电影主角是谁都没记住，全程注意力都在旁边的人身上。
但苏斯川看电影的时候显得特别老实。
电影过半，宋时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是苏斯川发来的。
苏斯川：工作人员在监控里什么都看得到。
宋时捏紧了手机。
这就是打工皇帝的经验吗？
第89章
上传朋友圈的照片是在他们早上发的。
他和苏斯川都不是那种喜欢拍照炫耀生活的人。
为了能拍出几张像样的照片，两个人也是够呛。
晚餐是苏斯川准备的包间。
鲜花、烛光晚餐、还有几十楼高的夜景。
宋时没问，他只看了苏斯川一眼就知道，这里估计多了很多苏斯川都不知道的陈设。
贺父、贺母在支持孩子谈恋爱这件事情上一向走在时代前列。
宋时这才想起来一个问题。
他还没跟他爸妈说这件事。
宋时问：“你跟你爸妈说过我们的事情了吗？”
苏斯川一顿，难得尴尬：“说是没有说，但……大概是没有藏住。”
宋时嘴上没说话，心里却表示十分理解。
他回去坐个车都能被陆回仁看出问题，更别提知道事情原委的苏斯川爸妈了。
苏斯川看向宋时。
苏斯川有一个很致命的点。
他的性格一向很认真，就算是谈恋爱了，这一点也不能改变。
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
平时也就算了。
现在宋时只要和他对上眼神，他脸就开始升温。
苏斯川把话说开，把目的达成后，一向不吝啬自己的感情。
他的喜欢就像沸水，非要满满的溢出。
还是滚烫的。
宋时被他看个几秒就受不了了。
这房间里的空调是不是开得太热了一点。
他有心想要调低一点温度，苏斯川没给他这个机会。
偏偏苏斯川这会儿还要问：“很明显吗？”
宋时直接拿出手机，然后打开相机的自拍模式，拿着手机就往苏斯川脸上怼：“你别问我，你自己看。”
苏斯川没动，他伸出手在手机上按了一下。
他说：“好看。”
宋时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苏斯川又把相机的自拍模式换成了他拍模式。
自己举着个手机傻乐的模样都被苏斯川看到了。
宋时赶忙收起手机。
不得了了，这也进化得太快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谈恋爱的，为什么苏斯川进化得就比他快？
“先别把手机拿回去，拍两张照片。”苏斯川抓住宋时的手腕。
他从善如流地用另一只手把手机拿过来，那只抓着宋时手腕的手就很自然地顺着滑落。
十指相扣。
宋时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他忍不住小声地吐槽：“你怎么总喜欢这个动作？”
苏斯川的指尖张开，又缓缓地重新握住。
他的动作很慢，苏斯川的手指本来就好看，可能是因为总是干活，所以骨节来得粗大点，配上那纤长的手指，自带力量感。
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在灯光的加持下显得十分暧昧，宋时看了莫名耳朵发热。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点手控的基因在。
苏斯川说：“也可以换其他的动作，如果你愿意的话。”
宋时不理他，他转移话题：“接下来要干嘛？”
苏斯川闷笑，顺着宋时的话往下讲：“拍个朋友圈官宣用的九宫格。”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谈恋爱的。
宋时就眼看着苏斯川拿着他手机拍了一张餐桌的图，又拍了一张鲜花的，还有底下夜景的。
最后他看向宋时：“人怎么办？”
官宣发照片都是要发对象照片的。
宋时快速眨了下眼睛。
尽管已经成了热搜的常驻用户，但宋时对于将自己的隐私公开、把自己的照片直接上传到网上这种事还是十分不习惯。
苏斯川早就猜到宋时的想法，所以他退了一步：“就拍一个握手的照片怎么样？”
反正懂得都懂，不懂的只要知道宋时有对象了就行。
他主要也是为了给特定的几个人看的。
都到这个程度了，宋时当然不会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这些照片要上传到朋友圈，宋时总觉得他俩握着的手挺傻的。
苏斯川拍了两张也不满意。
他抬头看向宋时，宋时刚想说要不他来拍试试，苏斯川已经松开他的手站了起来，然后换坐到了宋时旁边。
宋时喉咙一紧：“……你放弃了？”
苏斯川回答：“酝酿一下氛围。”
宋时不得不看着苏斯川的眼睛，他忍不住嘟囔一声：“一个握手的照片还酝酿氛围。”
嘴上这么说，他人还是很配合地等着苏斯川下一步动作。
苏斯川想了三秒，说：“先亲一下。”
宋时：“……”
宋时露出了怀疑和谴责的目光。
苏斯川倒是显得坦然：“想亲了。”
宋时没等苏斯川凑上来，他先往前了点。
不管是昨天的阳台还是今天的车里，他们其实都没敢太深入。
而且宋时每次脑子都嗡嗡嗡的，回想起来除了那点触感和心脏砰砰砰的声音，其他的，他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掌握主动权。
这里终于是一个不会有任何人进来打扰的，完全密闭的安全的地方。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宋时就忍不住地战栗，然后尝试着更努力一些。
隐秘的兴奋感悄然跃上心头。
他回想着这两天他在网上找的恋爱攻略，不想再玩嘴贴着嘴的小学生游戏，试图来点成年人该玩的。
然后，他就立刻失守了。
刚刚还很顺着他的苏斯川一秒将主动权拿回自己的手里。
宋时有心想要瞪他，这会儿根本腾不开功夫。
这回接吻的记忆里总算有了点其他的东西。
整个房间都像是被点燃了一样，他好像还出汗了，整个人迷糊又游荡。
失重的感觉是从脚底传来的。
天花板上的灯光一下子就散了开来，他眯起眼睛，人已经靠在了苏斯川怀里，感受着那个不断加深的吻。
他有些不受控制地抓住苏斯川的肩膀，脚也完全追随着他的感官不轻不重地碰了苏斯川一下，然后就被苏斯川全都很好地收下了。
明明是坐在椅子上，他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落在了苏斯川的身上。
等结束这个吻，他看了眼四周。
果然，他已经全趴人家苏斯川身上去了。
他故意靠在他身上，这样苏斯川看不到他的脸。
他们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握在了一起，苏斯川另一只空闲的手一边抱着他，一边试着拍了张照片，然后很快就被他否决了：“算了，用之前拍的吧。”
宋时的手都带着一股不能被人看到的暧昧感。
其实刚刚开始，宋时就已经察觉到了问题，他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主动一回，还被夺去了主权，就有点不爽地故意蹭了一下的苏斯川的脖子。
苏斯川身体一僵，他说：“不急。”
宋时：“你跟我说，还是跟你自己说？”
苏斯川沉默一会儿。
“跟我自己。”
然后宋时就笑了起来，他直起身，很干脆地捧着苏斯川的脸又亲了两口，这才忍着疼站了起来：“吃饭吧。”
他往后绕了一圈，坐到对面去了。
苏斯川无奈地看着他：“你怎么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宋时哼哼两声：“那是的。”
不过他们这会儿确实不是特别想做更进一步的事情。
刚谈恋爱的时候，还是更喜欢精神上的黏糊。
像小动物贴贴那样，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黏糊在一块。
宋时刚刚坐好，他就伸长腿，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苏斯川的小腿。
苏斯川由着他玩，顺手在等灭火的时候把照片传到了自己的微信上。
宋时：“现在发？”
苏斯川：“明天，我还要修图。”
宋时眨巴眨巴眼睛。
没想到苏斯川还会这一套。
苏斯川淡淡地说：“不修得暧昧点，怎么赶走你的好哥哥和你的好朋友。”
宋时咳嗽一声，抓起旁边的葡萄酒喝了一口，然后咳嗽得更大声了。
苏斯川这回心疼了，给他倒了杯水，问他：“要不要换成葡萄汁？”
宋时大怒。
都几岁了，还把葡萄酒换成葡萄汁！
苏斯川说：“那我叫人过来开车。”
今晚看来一定会喝酒了。
宋时问：“你没提前在这里开个房吗？”
苏斯川拿手机的手一顿。
这话问得很危险了。
宋时冷静地继续往下说：“热知识，喝酒了是站不起来的。”
苏斯川“哦”了一声，这回他没有看宋时的眼睛：“你要试试吗？”
宋时这回不吭声了。
苏斯川没看宋时的眼睛，是怕自己没忍住要笑出声了，不过他现在其实已经忍不住在笑了，就是没出声。
他说：“直接睡觉吧。”
宋时又沉默了一会儿。
苏斯川抬起头，二人眼神交汇，宋时没有正面回答：“先吃完饭再说。”
这顿饭他们吃得很老实。
苏斯川喝了半杯酒，宋时也喝了半杯，他问：“你不多喝点吗？”
苏斯川只喝半杯这个行为很不道德。
那些话，他不应该一开始就说，至少也要留到现在。
苏斯川开始喝剩下来的半杯。
他喝得很快，仰头的时候，喉结跟着酒一块滚动。
宋时忽然有点后悔了。
做人，就不能把话说满。
苏斯川放下酒杯，眼神还是清亮的。
宋时：上当了。
苏斯川故意问他：“吃完饭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90章
宋时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除了接吻还是接吻。
他怀疑苏斯川有接吻牛逼症，不然他是怎么能做到一个接着一个，还越来越娴熟的？
宋时一开始还有点想要努力的心思，后面他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完全跟着苏斯川的步调走。
大家都是一杯酒。
但又不一样。
他怀疑苏斯川喝的是补酒。
最终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不过还是用了大腿。
宋时背对着苏斯川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想。
系统居然还真的有点用。
那个听起来极有槽点的攻受分辨神药居然是真的。
该有用的时候没用，不该有用的时候倒是特别有用。
炸飞了是应该的！
他入睡前脑子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唯一做的还算靠谱的事情，就是张开手，一把抱住了他对象。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苏斯川已经先他一步醒了。
他在那里摆弄着手机，过了一会儿，宋时的手机上就收到了9张照片。
是苏斯川精心修过的图。
苏斯川听到宋时起床的声音，他转过身，睡衣松松垮垮，宋时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的痕迹。
他昨晚的战绩。
苏斯川看到他的目光，干脆把领口又拉开了一点。
宋时大窘。
明明是该苏斯川丢脸，怎么现在尴尬的是他？
苏斯川看出他的窘迫，主动说：“我回去穿高领毛衣，你身上我小心着的，显眼的地方没有留下痕迹。”
宋时惭愧一秒，然后把他的粗心踢给了酒精。
尽管那一杯酒应该也没多少酒精，但这并不妨碍他甩锅。
他们昨晚明明才坦诚相见，这会儿却有点像熟悉的陌生人。
苏斯川感知到了这氛围，倒也不勉强他，他把衣服拿来，放到床上，又看出宋时的不自在，就去另一边穿。
宋时穿好衣服，先拿出手机发了朋友圈。
他老觉得自己现在这态度，很像穿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渣男模样。
可他一时间又有点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
先发个朋友圈定定男朋友的心。
宋时早上本来不想上学了，但今天就要在朋友圈官宣。
到时候林知隽齐、随安他们都能看得到。
他以前对于上课风雨无阻，后面不可抗力下才缺席了那么几节课。
今天要是他请假的话，完全可以想见别人会怎么猜测。
也有可能人家根本不会往那个方向想。
宋时承认自己这是心虚了。
早上是苏斯川开车送他来学校。
宋时捧着个手机，眼看着朋友圈的提醒消息狂涨。
他没有点开。
他今天一早都没怎么敢看苏斯川的脸。
别人上个床都甜甜的，他们上个床怎么这么尴尬？
然后等要下车的时候，他的微信忽然收到了来自苏斯川的一条消息。
他点开一看，居然是苏斯川的自拍。
是在酒店拍的，看样子应该是在他还没有醒来前拍下的。
宋时笑了：“有病。”
苏斯川从善如流：“谁让你不看我的脸。”
宋时抬起头。
他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在他下车前，他们交换了一个吻。
然后在去教室的路上，宋时终于点开了朋友圈的消息。
无非就是来自熟悉的、不太熟悉的人的问候。
他现在心情很好，于是好心情的他在底下又多发了一条评论。
宋时：谈个恋爱，官宣一下。
他刚刚脸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热度又重新上来。
宋时抹了一把脸。
还好郑明野进去了，不然他这恋爱谈的也真是有够丢人的。
跟小学生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等上午的课上完，林知隽憋了一个上午了，他轻声问：“你们……在一起了？”
在他打算后退一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性。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他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
撇开感情上的事情不谈，林知隽作为朋友的时候，宋时一直都很感激他。
他不得不扮演着校园文里的角色，被段晓律刁难，基本上都是林知隽帮他化解的。
林知隽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他。
所以他才会对林知隽一退再退地忍让。
如今现在林知隽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尽力地用平淡的声音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宋时还是会忍不住的感到难过。
这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宋时回答：“嗯。”
林知隽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他也没有想到宋时竟然会承认地这么爽快。
有点突然，又有点理所当然。
林知隽最终还是维持住了最后的体面和风度。
他的声音很轻：“祝你幸福。”
林知隽在决定后退的那一瞬间，其实早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局和未来。
但他感觉难受的同时，他又莫名的感到了一丝解脱。
为他自己，也为宋时。
或许从一开始他和宋时就应该保持这样的关系。
这才是他们俩原本该在的距离和位置。
他很多次都在祈祷奇迹的发生。
可当他把这件事称作为奇迹的时候，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他注定是无法迎来他期待的结果的。
就像宋时跟他反复强调的那一句要自信一样。
他没有自信，当然也不可能成功。
也不算全无所获吧。
林知隽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地在心中放下了。
宋时一直都在观察林知隽的表情，他看到林知隽最后的模样，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宋时感慨：“我会的。你以后眼光也别那么差了。”
林知隽好笑：“你骂段晓律就算了，怎么还连着自己一起骂？”
林知隽恍然，他看着宋时的脸：“下次找个喜欢我的。”
宋时：“好。”
林知隽结束了，还有一个齐随安。
齐随安思考了一个上午之后，到底还是没忍住，给宋时发了微信消息。
齐随安：你先别删我。
宋时：我恋爱了。
齐随安：对象不是我。
宋时：“……”
看起来齐随安调整的也挺好的，还有心情玩梗。
齐随安：是苏斯川吗？
齐随安：不会我助攻了吧？
宋时：嗯。
齐随安那里一直在显示输入中，但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宋时都能猜到他写了一大段又一大段的脏话，最后又删掉的模样。
齐随安：我没苏斯川的微信。
宋时警铃大作。
宋时：你要干嘛？
齐随安：他怎么也不开个微博、抖音什么的？
齐随安：想骂他，你能帮我传达吗？
宋时：滚。
然后齐随安那里又在显示输入中了。
齐随安发了个小狗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齐随安：早知道就不进组了。
一进组，城门就失守了。
宋时：你进不进组都一样。至少进组了还能拍一部大导演的戏，说不定将来还能拿个奖。
齐随安沉默了好一会儿。
齐随安：要不是知道你已经有对象了，我真的会觉得你这段话是还对我有意思。
宋时在关心，在祝福他拿奖唉。
这不是爱是什么？
当然他现在知道这不是爱了。
宋时无语。
宋时：你就是太自恋了，沈远声才看不上你！
齐随安：你还提他干嘛！我们早结束了！
齐随安：而且是我看不上他！！！
尽管宋时看不到齐随安的表情，但是光看他发来的消息，那三个巨大的感叹号，他就能猜到他现在该是怎样炸毛跳脚的气急败坏的模样。
宋时：我不会删你的。
宋时：以后还要秀恩爱给你看。
齐随安发来了好几个被轰炸的表情包。
宋时放声大笑。
其实他并没有真的讨厌齐随安。
一个还算善良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他没有删齐随安倒不是真的闲的无聊非要秀恩爱给他看。
而是他知道齐随安的自尊会让他到此为止。
被拒绝，被嫌弃，他都能够忍受，但是他不可能再去骚扰一个已经有对象的人。
所以宋时才不会讨厌齐随安。
齐随安还是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的。
齐随安：分手了和我说一声。
宋时手机屏幕一亮，上面弹出一条齐随安发来的消息。
宋时的表情一僵，然后打开手机把齐随安删了。
——
宋时还是第一次期待下课。
只是明明在朋友圈官宣了，明明前两天，苏斯川还能大大方方直接到学校里来接他。
谈了之后，他却只能选个人少的地点，然后等着宋时上车。
宋时四处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人看到，才快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苏斯川很想说，本来他们坦坦荡荡的，大家反而不会怀疑什么，现在搞成这个样子，觉得没什么的人都要有什么了。
而且他们不都认下了吗？
还有什么要遮掩的。
但他没说。
宋时这个紧张的样子，他也觉得很可爱。
宋时坐在副驾驶，他刚系上安全带，才发现苏斯川完全没有要启动的意思。
宋时先是疑惑了一秒，然后才反应过来。
他伸手去解安全带，却已经晚了一步。
苏斯川跟他交换了一个浅吻。
结束后，宋时还有点惊叹：“柠檬味的？”
苏斯川给他展示车里放东西的储物格。
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糖果，什么口味都有。
宋时拿出里面一个薄荷味的：“明天我要这个。”
苏斯川伸手拿过来，撕开包装纸，往嘴里一扔。
宋时好不容易维持住的脸，还是忍不住开始升温。
所以苏斯川能不能教教他，他是从哪里学的这些恋爱技巧？
他也想学。
苏斯川三下两下把糖果嚼碎了咽下。
第二个吻水到渠成。
薄荷味很浓，柠檬味又没散去，又甜又酸又凉，还有点刺痛感，于是本来一个很浅的吻，等到真正结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分钟。
宋时不得不打开车窗呼吸新鲜的空气。
苏斯川已经在拿第三颗糖了，宋时赶紧阻止：“可以了可以了。”
苏斯川撕开递到他面前。
宋时咬进嘴里。
这回是葡萄味的，没有酸味，只有甜味。
苏斯川心满意足，终于启动车：“以后有想要的口味就和我说，或者你买了放我车里。”
宋时批评他：“你骗糖啊。”
苏斯川淡定：“人都骗了，一颗糖算什么。”
宋时：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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