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实在是皇上视线过于的直白,两月有余未见过皇上的婉清还有些不适应应付这位性情多变的男人。


    “说说你在普宁寺里的两月都在做些什么吧。”


    佟婉清神色一顿,那张秀丽的柳叶弯眉微微挑,湿漉漉的杏眼,略略有些疑惑。


    男人负手立于高大的佛前,而佟婉清则跪于蒲团上。


    从她的视线瞧过去,男人笔直高大的身姿将佛祖挡了个严严实实。


    有时候瞧见康熙,会令人下意识的忽略他的容貌,或者是不敢直视他的容貌,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永远是那高不可攀的天家矜贵,和愤怒时那自带的肃杀之气。


    此刻,佟婉清清晰地从男人紧绷的下颚,感受到了他平静之下的危险。


    她不由得将原本有些松懈的背脊跪的笔直,手心被指甲轻轻的刺着。


    “一般情况,每日晨时给皇后请安,有时是皇后一人,我便多聊一会儿,给皇后解解闷儿,若是皇后母家人在,我便闲谈几句,就出来。”


    康熙爷神色并无任何变化,只掀了掀嘴皮,说道:“继续。”


    ......


    这副姿态,这副模样。


    佟婉清感觉跪着的自己就像是被审讯的犯人,但她到底有什么过错,她根本不知,或者说她本就没有过错,只是这骤然出现的男人突然起兴致而已。


    而她本人却什么都不敢问,只能老实回答只求眼前男人最后心满意足,得到想要的答案。


    要是在后世,这场面不得找个人拍照,然后发到网上举报男人虐待自己的妻....妾,然后大家一起网暴死他!!


    脑海中康熙爷已经在她面前痛哭流涕了,但在现实里佟婉清老老实实回答。


    “出了皇后的殿寝后,若是天气好,我便带着浣月、或者是不带浣月,但要在视线开阔,房门大开,周围侍卫巡逻的院子里散步,游玩。”


    男人继续一语不发,佟婉清抿了抿嘴,再次开口的嗓音不由的带了几分委屈,下意识的嘟了嘟嘴。


    身后的顾问行却是知道,这是康熙爷最最宽容的时候了。


    往日,别说是要后宫妃嫔自诉,就是方才那般场景,足够令那和尚死个千百次,然后女子落个打入冷宫的下场了。


    “额...有时候也会遇到寺庙里的僧人,但大多都不会和我有交流,都比较避讳我。”


    说着,女子那双眼眸瞄了一眼男人。


    正听到关键处的康熙:?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男人问道。


    声音凉凉的。


    佟婉清赶紧摇了摇头,做出一副乖巧状态。


    “继续!”


    “是。”女子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但是那个据说是很会画山水画的僧人石涛,倒是偶尔和我交谈,说些他游历四方的见闻之类的。”


    “哦?”康熙爷神色微动,剑眉微微挑起。


    “.......”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佟婉清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后宫佳丽不说三千,但到如今她也没能完全认识她的“姐妹们”。


    她一个清白之身的女儿家,只是和旁的男子多说了几句话,就像是审犯人一般的盯着审?


    万恶的封建社会!!!


    脑海中有多重拳出击,现实里就有多唯唯诺诺的委曲求全。


    “也就是简单的说了几句,遇上了交谈几句,没遇上我就自己玩儿。”


    男人一语不发。


    “.....”


    她抿了抿嘴,心里唾弃自己一万遍之后,仰着小脑袋,眨巴着那双杏眼,神色黏黏糊糊,伸出白嫩细腻的手指尖,揪住眼前男人石青色缎常服褂衣角。


    康熙:?


    顾问行:!


    佟婉清:“即便是逛着这些地方,但臣妾心里却依旧是空唠唠的,您都不知道每一日时时刻刻的,我有多想您。”


    康熙:?


    什么?


    时时刻刻想我?


    想谁?


    我?


    那双黑曜石一般的双眸落在跪在地上,伸手拉扯着他的衣袍,双眸湿漉漉抬首瞧着他的少女。


    “当初在宫里时,臣妾并未在意今日是否见到了皇上,可自出宫这两月,臣妾竟是想日日见到皇上。”


    康熙沉默不语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身后的顾问行:......


    若是现代人,他定会用网上最流行的话。


    6。


    佟婉清眼眸带了几分哀怨一般,似是几分怨气又似是羞赧,眼角带着一抹红痕,瞄了一眼男人,接着微微垂下了头,只留给男人那头乌黑的秀发。


    “可皇上见到了婉清,竟是丝毫不关系婉清,反倒是让我说旁的男子。”


    “????”


    康熙爷瞧见她这副无奈的模样,简直怒极反笑:“你这意思倒是有趣,你和外男拉扯不清,倒是怪起了朕?”


    佟婉清立马摇头,嘟了嘟嘴,继续说道:“臣妾那里会和旁的男子拉扯不清,臣妾只会和皇上拉扯的清清楚楚!”


    “........”


    康熙爷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后那最后维持着下颚紧绷的线骤然松了。


    “行了,起来吧。”康熙爷声音全是无奈。


    跪在地上的女子神色一松,立马就松开了拉扯着男人锦袍的手,撑着蒲团就要起身。


    “少在佛祖面前矫揉造作!”


    话说完,康熙爷便抬步朝着殿外走去。


    原本一脸松懈,甚至眼底有几分得意的女子瞬间耷拉下脸,抿了抿嘴,起身,脚步缓缓地跟在后面。


    直到康熙爷越走越偏,和那给皇帝准备的殿宇越来越远时,佟婉清低声问道:“皇上,咱们这是要去那里呀?”


    康熙爷转头瞪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女子。


    他这都是为了谁?!


    婉清:?


    怎么了?


    问不得?


    好吧。


    “......”


    康熙爷颇有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深深觉得自己总要是被她气死。


    这般愚蠢的女子,怎么他就能惦念这么久?


    “朕这次来时鱼服白龙,不欲打扰皇后为太皇太后祈福,也不愿让皇后为朕劳心劳力的,就由着她好好休息吧。”


    “嗯。”婉清想了想说道:“这两月许是因为皇后娘家人偶然有来照顾皇后,皇后娘娘身子倒是好了许多。”


    “那就好。”康熙爷走到门口,微微转头朝着远处的皇家殿宇瞧了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先一步踏脚进门。


    院子不大不小,倒是干净雅致。


    康熙端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右手随意的放置在石桌上。


    婉清坐在一旁,絮絮叨叨的问着。


    “皇上今日这般疲劳过来,可是用了膳?”


    “皇上近日里公务繁忙,可曾注意身体?”


    “皇上沉湎于公务,可有好好睡觉?”


    嘚吧嘚嘚吧嘚.....


    问的婉清嘴巴都发干,喝了三盏茶,在差点问他一日便衣几次都详细问过之后,一开始那张即便是不生气了,却依旧冷着脸的康熙爷这才缓和了脸色,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舒畅。


    佟婉清默默地舒了口气,这才问了点其他的。


    “皇上,这处院子也是专门给皇家准备的吗?”


    简单的两进院子,但却比她住的那处不知精细华丽了多少。


    “嗯。”康熙爷声音随意的应答着。


    那双黑眸此刻瞧着眼前的女子。


    两月过去了,好像是长大了不少。


    个子高了些,眉眼间也舒展了许多,以前也是精致秀丽的,可没有今日瞧见时那抹妩媚。


    更何况...


    她身上的衣衫也还是前两月带来的石青色暗花暗话缎常服袍,原本因当宽松的旗袍,此刻倒是有些小了。


    那袅娜的身段,简直掩藏都掩藏不住。


    腰肢纤细如杨柳枝,胸前鼓鼓囊囊,即便是端坐,那坐着的臀部线条也被勾勒出来。


    啧。


    康熙爷视线简直犹如实质,一寸寸一缕缕的,僵简直要将她看的透透彻彻的。


    婉清瞬间耳廓滚烫,感觉自己脸颊也慢慢的热了起来。


    此刻,殿宇的另一边。


    索额图在这两月来,第一次来见自己的这位皇后侄女。


    “臣索额图给皇后请安。”


    “昌克赤(清朝对叔叔的称呼)快起身。”赫舍里连忙起身,对着索额图虚扶起身。


    索额图抬头,瞧见侄女面色上带着薄红,但双颊干缩,眼眸晶亮。


    心下一顿,接着便是无尽的叹息。


    面色上却是尚未露出分毫。


    叔侄两人想坐而笑,倒是相谈甚欢。


    过了一会儿,索额图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喝了一口茶水,说道:“倒是没见到佟家那位格格。”


    赫舍里氏朝着贴身宫女瞧了一眼,那宫女微微点头,便带着侍奉着的宫女太监退出了门。


    “侄女到也不想旁的,毕竟那佟婉清和皇上青梅竹马的,在皇上面前倒是比这满后宫的女人都多了几分情分。”


    索额图神色未变,一语不发的听着赫舍里说话。


    “如今皇上子嗣到底是少了些,我作为中宫皇后却只有胤礽一个嫡子,身子如今越发的不好了,只能盼望后宫姐妹为皇帝开枝散叶。”


    “佟家姑娘是慈和皇太后后人,若是能诞下皇子,就是我也只有开心的,更何况皇后?”


    索额图终于抬眸,那双内敛而深沉的眼珠盯着侄女开口说道:“皇后和皇上伉俪情深十几载,事到如今竟是认为皇上和先皇帝都是情深之人?”


    赫舍里氏心中一惊,竟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心中却是越发的惊慌。


    即便是老辣如索额图也不知道侄女心中真正的害怕,面色上也不由的松了口气。


    他又说道:“那皇后带着这佟家氏这位小格格来,是准备做什么?”


    赫舍里氏摇了摇头,嘴角带了几分凉薄。


    “本宫不欲做什么,本宫素来喜爱婉清格格,此次来普宁寺浴佛,婉清格格跟来也是皇上瞧见本宫喜欢她。”


    “至于那些后宫之中旁的女子,却是有些心思重的。”


    “成事了,我儿有您和我阿玛,定能顺泰,不成事,那么这后宫将永无宁日。”


    “而我儿为嫡子,皇上曾给臣妾说过,要亲自抚育胤礽。”


    索额图神色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


    “皇后的意思是说...”


    赫舍里氏微微颔首,说道:“本宫虽未见过僧人石涛,但却听闻长得一表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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