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病秧子自救指南 > 15、拾伍
    柳望亭走了,柳闲亭顿时觉得生活少了许多乐趣,他坐在院墙下百无聊赖,摇着躺椅打了个大哈欠,


    “这桃花怎么还不落?”


    “桃花开的这般好看?怎么连它也惹着你了?”


    冯栖寒刚从村大夫那儿抓了药回来,路过时恰好听到这句牢骚。


    见袖摆突然被对方抓住,顿了顿,干脆放下药包蹲下来,又替对方整理快要从膝盖滑下去的毯子。


    柳闲亭道了声谢,拍掉落在身上的桃花,随口道,“想吃桃了。”兴致缺缺的语气也不知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话?


    冯栖寒默了默,浅浅一笑,“桃子成熟还得过两个月,夫君且先忍忍吧!”


    话毕,就见他俯身将地上的桃花挑拣着捡起来,又轻柔地放在随身携带的帕子里。


    柳闲亭见状不禁疑惑,若是想要收集亦或者做成吃食,都不如直接采摘树上新鲜的。


    他忍不住出声询问,“你捡它们做甚?莫非要学林黛玉葬花?”


    “林黛玉是谁?”


    冯栖寒低着头下意识反问,随即又立即反应过来,‘林黛玉’听着像是女子的名字,心里顿时有些吃味儿,然而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抬起头看向柳闲亭,微微抿了一下唇,语气淡淡好似不经意地道出,“听着像是一位姑娘的名字。”


    柳闲亭正捏着一朵桃花瓣把玩,没有注意到冯栖寒抿唇的小动作,自然也就没听出来后者吃味。


    听到冯栖寒问他林黛玉是谁,心想,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将《红楼梦》的故事挑着他记得的讲给小七听。


    他讲的极认真、极仔细,就连冯栖寒离开了也不曾发现。


    _


    过了许久,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角,


    “最后,四大家族没落,林黛玉泪尽而死,贾宝玉出家当了和尚。”


    随着话音落下,《红楼梦》的故事也结束了。


    与此同时,柳闲亭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以为是冯栖寒哭了,熟料抬眼瞧过去,就见柳母正扯着袖子抹眼泪。


    “呜呜呜~林妹妹可真命苦!”


    “呜呜呜~没和心上人结为夫妻就算了,居然还死的那么早!”


    “呜呜呜~林妹妹太可怜了!”


    柳闲亭下意识张望四周,除了柳父、柳母陪着他,哪里还有冯栖寒的影子?


    他张口正要问柳父‘小七去哪儿了’,就见柳母哭着扑进了柳父的怀里,于是自动闭上嘴巴,保持绝对的静音,“……”


    相较于柳母哭的伤心欲绝,柳父就显得冷漠了些,只见他抬起手拍了拍柳母的肩膀低声宽慰道,“夫人说得对,林姑娘确实可怜!”


    柳闲亭,“……”


    嘴上说着可怜脸上却无动于衷,而且语气淡漠的根本听不出来究竟有几分同情。


    于是,柳母哭的更伤心了。


    柳闲亭见柳母哭的有些停不下来,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柳家二老是何时坐到跟前听的,更不知道这两人安安静静地旁听了多久,可他很清楚自己讲故事永远都是平铺直叙,一点儿也不像柳望亭讲的那般绘声绘色、精彩绝伦。


    然而即便是这样,竟然还会有人能听哭,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柳母,几度开口最后也只能干巴巴道一句,“娘,这只是个故事,并不是真的。”


    柳母闻言哭声一顿,随即反驳道,“在你眼里她只是书本里的故事,可是在书里,她仍然是个活生生的人呀!”


    说着,竟然又哭了起来,“我知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那身病已经够折磨她的,还没了亲生母亲,喜欢上一个人竟然到死都没能在一起,呜呜呜……”


    柳闲亭张着嘴瞳孔蓦地放大,他没想到这位瘦弱且彪悍的柳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惊人的话,而且想法似乎有些超前的不像是古代人。


    毕竟,他还没见过谁会如此认真地将故事里的角色当成活生生的人。


    可转念一想,如果柳母不是这样心善且想法超前的人,兴许新婚那晚他没那么容易将冯栖寒留下来。


    他忽而有些感慨,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柳父身上,心道,


    这位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五大三粗实则粗中有细。


    见柳家二老恩爱腻歪,柳闲亭忽然笑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地。


    这或许就是他曾经羡慕、以及期待的归属感吧!


    只是......如果他的身体能自由行动就更好了。


    柳父触及到他的视线,像是刚发现他一样,粗犷的脸倏地红了,眼神不自在地躲闪了几下,又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问道,


    “闲儿是从何知晓这个故事的?还有那会发光的画,爹可从来没见你握笔过。”


    “.....”


    柳闲亭戏谑的表情忽而僵在脸上,心里更是慌得一匹。


    难道他要掉马了?


    无论是《红楼梦》还是发光的法子,他都可以解释成从书上看到的,可作画却是需要日积月累伏案练习的,而原身连坐起来都困难就更不要说伏案作画,这一点柳父、柳母最是清楚不过。


    向来灵活的脑瓜子不灵光了,能说会道的嘴也卡壳了。


    他在心中权衡再三,结果只找了个下下策的借口,“其实这些都是我在梦里习得的。”


    柳父神色一怔,继续问,“梦里?梦里如何习得?”语气显然不大相信。


    柳闲亭无意识吞咽着口水,莫说柳父不相信,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亦觉得这个借口烂透了。


    更何况他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他此时好像真的走投无路,不得不借助神力怪谈,


    “梦里有位名叫周公的先生,我就是跟着他学习的。”


    柳父闻言一顿,随即点了点头,又‘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周公是谁?


    一时间,柳闲亭也吃不准他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


    然而就在他以为危机解除时,忽地又听见柳父问,“那他还教你什么了?


    柳闲亭脸色一僵,试探道,“下棋?”


    熟料,柳父一听顿时兴奋地拉住柳母的手道,“夫人,你听见没?咱们闲儿现在有出息了,不仅会作画还会下棋!”


    柳母亦喜极而泣,“我听见了!老爷!”


    然而,心虚不已的柳闲亭当即呆住了,剧情急转直下,心情犹如坐过山车,除了刺激还是刺激。


    瞧见这对老夫妻喜极相拥,全然当他不存在,不由得兀自失笑,也幸亏这两人不懂周公下棋,居然让他就这样蒙混过关了!


    想了想,他还是将所有的对话细节回顾了一遍,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无论这两人是真的相信还是不得不相信,日后他都不会再受到质疑。


    挺好的!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


    在柳闲亭与柳父的合力安慰下,柳母总算有些笑颜,“让你俩看我笑话了!”


    话毕,就见她拿起手帕沾了沾脸上的泪水,一双眼红通通的,有些手足无措的不自在,像是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这时,冯栖寒恰好端着碗走出来,“夫君,该喝药了。”


    柳闲亭闻言两手小心地接过瓷碗,哪知温度一点儿也不烫手,显然冯栖寒在屋里特意放凉过才端出来。


    他凑近轻轻地嗅了嗅,光是闻着味儿都觉得苦,“这是李大夫开的药?”


    “是的。”


    柳闲亭浅尝一口,那张脸瞬间皱巴了起来,“这药可真苦!”顿了顿,似是感慨,“若是能制成丸状,我的舌头兴许就不用受这份罪,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冯栖寒猜不到,只见柳闲亭端起药碗,头一仰,喝了个干净,颇有点儿视死如归的架势。


    冯栖寒见状忍俊不禁,伸出手臂掌心朝上,一颗甜枣用白色的手帕包着。


    他轻轻地哄,“吃颗甜枣就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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