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
玉敏郡主踏进屋子:"娘,您找我有何事?"
俪阳长公主正坐在软榻上翻看名册,面含笑意: "敏儿过来,这些是你皇后舅母帮你选出来的世家子,此前我跟你舅母一同商讨过,思来想去,觉得这几位……"
她抬眼,见玉敏站在一侧,心不在焉。
"怎么了?"俪阳长公主问:"可是昨夜没睡好?"
玉敏郡主摇头,懒懒地坐下来,视线满不在乎地瞥向名册。
这份名册倒也齐全,上头世家子弟的名字、年龄、出身背景以及官职学识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请画师描了画像。
丽阳长公主道: "不愧是主理后宫的人,事事想得周全。我原本只是想要个名册,她竟还请了画师画像,这么一来,后日的赏菊宴倒方便多了。"
她继续道:"下午我让锦翠阁的人送头面过来,届时你挑几支,我的敏儿是尊贵的郡主,自然要打扮得最好看。"
想到什么,她又问: "对了,听说此前你去锦翠阁跟东平侯府的姑娘闹了些矛盾?"
提起这个,玉敏郡主就蹙眉不喜: "娘,京城的这些贵女实在不知礼数,撞了我还打坏我的东西,道歉趾高气昂毫无诚心。这许佩玲倒还好,是个胆小的,可那襄阳侯府的四姑娘仗着……"
"仗着什么?"
玉敏郡主有私心,不愿说仗着睿王府容世子的势,只道: "反正她仗着父亲是吏部尚书,外祖家是国公府就不把女儿放在眼中,当众下女儿的脸子,让旁人看笑话。"
闻言,俪阳长公主沉下脸来。
"原本还想着宋家四姑娘定了亲就不必下帖子了,既如此……"她说:"那就下帖子请来坐坐,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说完这个,俪阳长公主把手上的名册递过去: "敏儿看看,你中意哪个?这些都是京城顶顶好的,倒勉强配得上你。"
"可我哪个都不喜欢。"玉敏郡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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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女儿……"玉敏郡主迟疑了会,害羞说: "女儿早已心有所属,除了他,不想嫁旁人。""是谁?"
"是……睿王府的世子容辞。"
这日,阿黎午歇起来,见凝霜掌着份帖子进来。
她问: "可又是容辞哥哥送来的?"
"不是容世子,"凝霜道:"是俪阳长公主下的帖子,邀请夫人和小姐后日去吃茶。夫人不在府上,所以帖子送来姑娘这了。"
一听俪阳长公主府,阿黎皱眉: "我不想去。"
"可这是长公主府送来帖子,不去以什么由头?"凝霜问。
阿黎叹气,她自己也知长公主下帖,肯定推脱不得。况且这是俪阳长公主来京城头一回设宴,若是不去,以后铁定是结仇了。
她问: "我娘去哪了?"
"奴婢不知,兴许是出门吃茶了。"
想了想,阿黎说:"快帮我换衣裳,我去找容辞哥哥。"
莳华馆,容辞正在跟孟子维谈事。
"宫中传消息来说,皇上暗中派人寻找江湖能人异士。"孟子维道: "难道是想效仿前朝炼长生不老之术?
容辞慢条斯理喝茶,静静听着。
孟子维嗤笑: "这老东西,居然还想长生不老,也不看老天愿不愿容他。当年为了坐上皇位,残害多少忠臣造下无辜杀孽,他居然还想长生。"
二十多年前,皇上还不是东宫太子,只是蓉妃的儿子。但蓉妃宠冠后宫,连皇后都要让其三分。
靠着这份宠爱,蓉妃在后宫作威作福,谋害皇嗣宫妃,后来更是起了让儿子当太子的念头。于是联和娘家谋划,构陷朝堂许多无辜大臣下狱。
彼时那些皆是东宫太子党,也是拥护睿王之人。
其中就包括孟子维的父亲。
孟家被抄家流放,全府女眷死在流放途中。只孟子维被百灵山庄救下,隐姓埋名活了下来。后来十岁的容辞找到孟子维,两人这才开始了联手复仇之路。
"能人异士,你手上不是很多吗?
4;容辞道: "先让他们折腾几日,届时再安排我们的人入宫。"
孟子维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不是想长生吗?那就让他去天上长生。"
他喝了杯茶,随即又道: "还有,我派人去南陵查了俪阳长公主。"
容辞侧目:"为何想查俪阳长公主?"
"因为……"孟子维咳了咳,冠冕堂皇说: "谁让那玉敏郡主不知好歹得罪了我们小阿黎。"
容辞淡笑了下: "查到了什么?"
"俪阳长公主这事可就有意思了。"孟子维突然八卦起来: "众人只知道她是因丈夫离世,携女儿归京长住。可其实不然,她是在南陵待不下去了。"
俪阳长公主为人跋扈,嫁去宋家更是托大,公婆都说不得她。起初她跟驸马恩爱了段时日,后来日子长了,驸马也受不住她的脾气,是以开始在外头偷偷养外室。
而俪阳长公主渐渐不满丈夫在床上力不从心,也偷偷地养面首。
夫妻俩各自玩得不亦乐乎。后来俪阳长公主得知丈夫在外头养人,面子上过不去,便直接将那外室打杀了,彼时外室腹中怀着孩子,据说是个男婴。
俪阳长公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宋家盼男丁久矣,好不容易看见希望却被俪阳长公主扼杀。驸马暴怒,索性破罐子破摔,将俪阳长公主养面首的事抖落出来,还将那几个面首拉出街示众。
这令俪阳长公主颜面扫地,她暗中写信回京哭诉。皇帝得知胞妹被欺负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当即命人去南陵捉拿驸马。
但驸马是个有血性之人,自知做了这样的事难逃一死,不想牵连家中,便提剑自刎了。这桩丑事在南陵闹得沸沸扬扬,但事关俪阳长公主,没人敢在明面上说。且南陵离京城千里之遥,京城更是没人知道此事。
孟子维说完,直乐: "没想到长公主的事这般精彩,你说若是她的事在京城传出来,会否还有脸待下去?"
"先不必传。"容辞道。
"为何?"
"俪阳长公主暂时还有用。"
这厢两人正谈着,侍卫匆匆走到门口叩门,语气有些急: "世子爷,阿黎姑娘来了。&
#34;容辞停下。
孟子维愣了愣: "她怎么……来了?"
不怪孟子维诧异。
莳华馆是个隐秘之处,除了容辞亲近的幕僚,旁人是不知的。从外头看,也只发现这里是青楼。却不想,阿黎居然知道容辞在这。
他下意识地看向容辞,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在他脸上看到丝慌张。孟子维低唇咳了咳,幸灾乐祸道: "那个……既然是来找你的,我先回避了。"
说是回避,却溜得无比快,跟逃似的。毕竟他也不希望被阿黎看到自己在这,若是阿黎得知了,
许佩玲肯定也会得知。
孟子维将将离开,阿黎的身影就出现在走廊。她面色古怪,还有些复杂。
不可思议、震惊、羞臊、愤怒………等等情绪一股脑充斥着她。
适才她准备去御马巷找容辞,可在街上恰巧见容辞的贴身侍卫沈牧,于是好奇地跟了过来。哪曾想,左拐右拐,居然拐进了莳华馆,而且还在后门看见容辞的马车。
当时,阿黎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度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使劲掐了几下,确定自己没看错。她的容辞哥哥……
居然!
逛青楼!
阿黎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受。她曾听说京城的世家公子们到了年纪,家里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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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安排通房或是其他女子服侍。而容辞哥哥屋里没通房,身边也无其他女子,令她一度以为容辞哥哥是持别的。可她忘了,他终归是男人,是个已及弱冠血气方刚的男子
以前那些刻意忽视、盖于考虑的事,这一刻全化作愤怒涌出来。容辞哥哥太过分了!
她三分委屈七分凶煞地站在门口。门是敞着的,刚才孟子维离开时没关上。
容辞也没让人关上,毕竟阿黎已经寻来了这里,关不关已经没必要了。他坐在椅子上,面前一盆碳火,碳火上架着茶壶,壶中的水正在咕咕冒热气。容辞觉得,他此刻的心情就像壶中的沸水,精乱且焦灼。
他默默对上阿黎盛怒的目光,心里已经开始想了数十个解释的理由。他开口: "阿黎,你来了?"
阿黎走进去,像是生怕他不知道自己有多生气般,脚步踏得很重。她进门,继续瞪着容辞。".……"容辞头疼,淡淡瞥了眼门外。
外头的侍卫极其有眼色地将门关上。
室内一静,阿黎忍不住鼻头发酸,眼眶渐新红起来。
"容辞哥哥,你太过分了!"
"阿黎,你听我解释。"容辞见她这模样,无奈又心疼。他走过去,牵她的手:"并非你看到的这样。"
阿黎用力甩开他,还重重地拍在他手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容辞当然不疼,只是头一回见阿黎这般生气,他有些没底。宇不定自己的解释会不会让阿黎信服。
若是前两世,阿黎性子温顺胆小,忙忙碌碌只斡旋于内宅中。有时即便她生气,但只要自己放低姿态说两句软话,她总会立马原谅自己。
而这一世,阿黎脾气和性情都变得截然不同。"阿黎先坐,具体原由我慢慢跟你说。"
阿黎红着眼眶: "容辞哥哥还有什么好说?你的侍卫对这里熟门熟路,想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居然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还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你……"阿黎咬唇,委屈控诉:"容辞哥哥是何居心?""我不管!"她道: "我心里可难受了!我再也不想理你!"说完她转身想走,却被容辞拉住。"阿黎,你好歹让我说两句。嗯?"
"好啊!你说!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她凶巴巴。容辞深呼吸口气,咳嗽了声。
下一刻,侍卫们的脚步声远去,整层楼只剩阿黎和容辞两人。"阿黎,"容辞试图再去牵她的手:"这里……其实是孟子维的地方。"才将将逃离的孟子维,殊不知容辞第一句话就将他出卖了。
然而阿黎听后,满脸不信:"分明是你逛青楼,何故拉子维哥哥下水?"
容辞道: "我不是逛青楼,适才跟你说的话不假,这里确实是孟子维的地方,而且孟子维经营此处已经十多年。""哦?"阿黎抓住重点:"这么说,你也在这……""狎妓"二字她说不出口,怒目道: "在这快活十多年了?"
".…."
容辞扶额。
"不是,"他说: "我们在这商量些事。"
"什么事?"
"朝堂之事。"
容辞语气真诚,不料他这话一落,阿黎大滴大滴眼泪落下来。"容辞哥哥,你当我是小孩么?居然拿这么拙劣的理由骗我。""朝堂之事哪里不好商量?非要在青楼?""不是还有御马巷吗?再不济也可去茶楼吧?""你选青楼商量,可不就是一边商量一边快活吗?""呜呜呜……你居然骗我。"
她真的好伤心!
容辞: "……"
"阿黎。"
"别喊我阿黎了,容辞哥哥,我不想嫁你了!"阿黎气上头,想也没想就说这话。闻言,容辞面色突变。
适才的那份镇定已荡然无存,罕见地,他有些慌乱起来。他立即转头吩咐:"去把孟子维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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