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有点像知识竞赛类型的综艺节目了，只不过难度更大、含金量更高，而且只允许适龄大学生参加。
“咱们是在本市，不是出国，带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呀？”
裴溯蹲在地上，把一样一样东西往行李箱里塞，郗洄跟他并排蹲着，脑袋随着裴溯的动作一摆一摆，晃来晃去，目不暇接。
在他们旁边已经摆放了两个行李，现在裴溯收拾的是第三个。
在裴溯把一样东西放进行李箱时，郗洄抓住了他的手腕：“这就不用带了吧，住宿的地方应该会有灯。”
“没关系，它很小。”裴溯固执地把那只猫猫小夜灯放进行李箱，郗洄每天睡觉之前都会开小夜灯，和他说一会话，开着白炽灯说话太亮，就不是那种感觉了。
身份证、学生证、参赛证明。
板蓝根、999感冒灵、藿香正气水…算了小药箱全都带上以防万一。
陶瓷水杯要带，淮淮用它来喝温牛奶。
小奶锅要带，自己要用它热牛奶。
睡衣要带两套，淮淮隔天就要换一次。
自己也要带两套，和淮淮是兄弟装。
香皂、沐浴露、洗发水带一套，他们俩一起用。
小恐龙抱枕不用带，淮淮要是睡不着觉可以抱他。
裴溯在心里盘算得很清楚，他摆摆手，拒绝了郗洄一个又一个提议。
“你去那边吃东西，我刚买的钵仔糕，不要管这么多。”
裴溯大手一挥，把郗洄打发到一边，继续装行李。
看吧，这就是地位。
他说一，淮淮不敢说二。
他说收拾行李就收拾行李，说让淮淮去吃东西，淮淮就去吃东西。
好乖。
【他怎么什么事情都要你来做？】
【你能帮他一时，还能帮他一辈子吗？】
系统的声音很突兀地响彻在裴溯耳边，然而他的动作只是顿了顿，仍然若无其事地收拾行李。
【这样做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你需要让他学会自己做事。】
裴溯的手停在针线盒面前，好像这个东西在宿舍也没用过几次。
但还是带着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淮淮把衣服扯坏了怎么办？
注意到他的行为，郗洄感到很无语。
他翻了个白眼，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做针线活，而且他们只是在外边参加竞赛，住宿三天，又不是野外露营，怎么可能把衣服扯破？
裴溯这是把他当成熊孩子了吧。
【看到没？他根本不领情，还朝你翻白眼，你不觉得心寒吗？】
系统风言风语，挑拨离间。
【我乐意，你管着吗？】
裴溯当然看到了，不过他只会觉得，淮淮翻白眼都那么可爱。
他把两套一模一样可爱的短袖短裤装进行李箱。
【不能穿短裤！你是高冷攻啊！攻是不能穿短裤的！你竟然还穿卡通的！】
裴溯觉得莫名其妙。
大夏天的，不穿短裤，他难道要穿西装睡觉吗？
卡通的怎么了？
淮淮挑的睡衣款式，品味就是好，他就是爱穿。
淮淮穿上卡通睡衣，显得皮肤又白又滑，也更可爱了。
系统被他气得嗞哇乱叫，电流声呲呲啦啦地响，比裴溯和郗洄亲近的时候还难以接受。
【你怎么能这样？你可是高岭之花，你晚上只能穿深色长款浴袍。】
【穿卡通睡衣不配当攻！开除攻籍警告！】
很明显，裴溯穿卡通短袖睡衣这件事，比他和郗洄亲昵对系统的刺激更大。
裴溯觉得最近的系统有点奇怪，反应速度比往常快了许多，但是说话的内容好像更智障了。
他敲敲系统：【喂，你背后该不会有人工控制吧？】
【没有哦，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ai语言模型而已。】
裴溯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系统真的会一板一眼给出回答。
近些年来ai绘画、ai写作飞速发展，他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恰恰相反，他还曾经自学过一些编程做兼职，对这方面有一定了解。
今天的系统给他的感觉怪怪的，如果说之前的系统是一个人，总是故意说些奇葩话气人，但总归有固定的指向性，裴溯认为现在系统的说话方式才更像是一个ai。
最开始遇到系统的时候，裴溯只感觉自己可能遇到了什么超现实的存在，就像幻想类小说中的那样，真的存在某个高维世界在注视他们。
但现在看来，或许在暗处的存在并不是什么所谓的‘读者’或者‘掌控者’，而是和他们同处于同一维度的人。
起码对方的科技水平还不算太高，或许可能比他们现在能接触到的要高一些，但还远远达不到能构建出一个具有人类思维和判断力的系统，所以说话的逻辑很怪，不够缜密。
裴溯基本可以确定现在和他对话的是个ai。
但之前应该不是。
难不成之前和他们对话的其实是躲在系统背后的某个人吗？
裴溯不禁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是真的，到底是什么人在监视他和淮淮的生活？
时不时还会在他们脑海中制造古怪的声音。
他的目的是什么？
“阿溯。”
“阿溯。”
“阿溯！”
郗洄叫了他好多声，裴溯才回过神来，他愣愣地看着郗洄贴近来的眼睛，睫毛卷翘，眼瞳中闪着细碎的星光。
让人平白想起，浩瀚美丽的银河。
“阿溯，你怎么啦？”郗洄凑过来，关切地瞧着裴溯。
细长白皙的手掌拂过他的额头，那张无时无刻都张扬着的漂亮脸蛋露出困惑的表情：“也没有生病呀，为什么忽然动作这么慢，还听不到我说话了。”
裴溯抱住了郗洄，他本来想说些话，告诉淮淮刚发现的事情。
但他迟疑了。
才张开的嘴又合拢。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裴溯从未向郗洄隐瞒过什么，两小无嫌猜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概括。
从小的教育告诉他：有话就要直说，误会矛盾不要留到第二天解决。
但他该怎么说？
一切都只是没有被证实的猜测，说出来只会平白让淮淮觉得担忧。
说他发现有个人一直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吗？
说他觉得有东西希望将他们分开吗？
所以才会出现系统，以及生活中的种种怪事。
总是在他们亲密接触时从中作梗的系统背后灵；
性格古怪、偏要参加物理竞赛的艺术生李元思；
为李元思冲锋陷阵、先斩后奏的舍友1号王光远；
很早就和李元思认识，但似乎关系不佳的舍友2号席温书。
这些人之间是否存在什么联系，甚至重合？
除了他们之外，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其它的‘系统’？
如果这种方式失败，会不会有别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裴溯隐隐感知到，在他们身边似乎有人酝酿着一个针对他们的阴谋。
宿舍的墙壁雪白，阳光肆意从大大的落地窗倾洒入室内。
他抱着郗洄，他们都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下。
——
物理竞赛赛场在t市长平区，离t大所在的大学城有一定距离，需要乘坐汽车。
正巧有老师带队，郗洄和裴溯选择和学校的其它同学一起包车，前往竞赛场地。
t大的校车很宽敞，每辆车里能容纳三四个小队，队伍的人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很是热闹。
近日阳光很好，大道宽敞平坦，车流穿行流畅，两侧的行道树从窗户外飞速后退，垂落的枝条随着风舞动。
郗洄坐在他旁边，扒着窗户往外瞧。
他们经过了一个盖房子的施工工地，机器轰鸣，尘土飞扬。
“哇，挖掘机！”他拽着裴溯的袖子，指向窗外：“阿溯快看！”
他恨不得把脑袋探出去。
搅水泥，刮水泥，垒砖块…
在他们经过的几十秒钟里，工人手脚麻利，有条不紊地进行工作，从无到有的增加，莫名让人兴奋。
为了防止土灰进入车内，窗户是关上的，郗洄扶着玻璃，浑圆的杏眼发亮：“他们好厉害啊！”
“你快看呀！”
裴溯顺着郗洄的拉扯转过头，他垂眸，视线落在近处郗洄的侧脸上，因为兴奋染上淡淡的粉晕。
从这个角度看去，弧度圆润可爱，像是猫猫滚圆的脸，卷翘的睫，细碎的绒毛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
忙碌的工人，轰鸣的挖掘机，镐头瓦刀的流水操作…
所有让郗洄感兴趣的一切，在裴溯的眼中都沦为动态的背景，变得遥远、模糊。
淮淮就在画面的中心，是油画中最色彩绝艳、描绘最精细的一部分，其它都是陪衬。
工地的部分很快就过去了，郗洄恋恋不舍地坐回座位。
他推推裴溯：“有点渴。”
裴溯打开随身的包裹，翻翻里面的东西：“想喝常温的还是热的？矿泉水还是牛奶还是果汁？这里都有。”
收拾好的三个行李箱被裴溯交给管家，郗家派专车给他们送到目的地，不然大包小裹地拎着太麻烦。
裴溯的背包里只有各种饮料、零食还有纸巾湿巾，足够他们几个小时车程使用。
“有冰果汁吗？”
郗洄舔舔唇，嫣红的唇珠被水光浸湿，显得莫名色气。
偏偏他的眼睛和脸型长得幼态，又清纯、又无辜，仿佛把对他产生欲念就是一种亵渎。
隔着过道的男生循声望去，视线停留在郗洄的脸上，久久回不过神。
郗洄感知到那道过于炙热的视线，回望过去，圆圆的杏眼中充满好奇。
男生脸上一热，做贼似的收回目光，仿佛做了什么错事，十分愧疚。
裴溯没注意的这些，他的心思全都在郗洄要喝的东西上面：“你不能喝冰果汁，这里有常温的。”
果汁的瓶盖被拧开，送到郗洄手上：“快喝吧，常温的喝起来更清爽。”
郗洄撇撇嘴，有些失望：“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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