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逢场作戏翻车了 > 4、第四章
    安乐公主府位于皇城以南,洛水为界,过三座桥便能直达皇宫端门。


    公主府前,来往马车不绝,门庭若市,正门口处,国公府的马车依次缓缓驶入。


    到地方下了马车,危静姝就紧跟在危静颜的身侧,行至公主府一进院落的仪门时,还主动挽上了危静颜的手。


    危静颜柳眉轻挑,嘴角微微上扬,嘲讽之笑一闪而过。


    她回国公府大半年来,这是头一回,她这个妹妹如此地亲近她。


    她犹记得,刚回府时,危静姝各种抢东西的场景,国公府按例发下来的衣裳首饰,她选了什么,危静姝就跟她抢什么,因她不跟她计较,任她争抢,危静姝觉得没意思了方才作罢。


    莫名敌意从何起,危静颜莫约也猜着些了。


    国公府前大夫人苏文茵为送危静颜入宫,基本耗尽了手里的资源,因而危静颜成为公主伴读时,已没有了多少银钱傍身。


    而当她回国公府时,她身着绫罗绸缎,穿金戴银,还抬回了好几大口箱子。


    她听说,危静姝因这事绞坏了好几条帕子。


    生气的原由已不难猜测,入选公主伴读时,危静姝是备选人之一,当年兵权在握的莘国公以及老夫人都是看好危静姝的,而她是被前大夫人苏文茵中途安插进备选的。


    危静姝大抵是将落选归咎于她了。


    亲疏远近,唯利而论,危静颜打量着这跟自己名字仅一字之差的堂妹,心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仪门之后,一条宽又长的大理石路直通静宜堂,静宜堂是公主接见官员和贵客之所,前来祝贺的官员和世家子弟皆前往此处,而官员所携女眷和贵女们则在大理石路的中间路口左转,前往花厅相聚。


    危静颜行至路口,忽然被危静姝拉住,不得已停下脚步。


    “怎么了?为何止步不前?”


    人来人往之处,她并不想在此耽误。


    危静姝指了指她们身后,说道:“慎王殿下来了。”


    她闻言回身望去,正迎上桓筠祯的目光,视线相接,互相微笑着点头示意,又同时收回了关注。


    而后,她不管危静姝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拉着人就往花厅而去。


    “唉,你拉着我作甚,太失礼了,我们该和慎王殿下见礼的,你给我放手,你自己要得罪人,别拉上我。”


    危静姝好不容易见着人了,不甘心一句话都没说上就被拉着走了,可她又不敢动作太大地挣扎,免得在人前失了形象,只好压着嗓音怒斥着。


    危静颜不理会她,一路较着劲,到了拐角处,方松开了人。


    危静姝没了限制,欣喜地回身去寻人,而三皇子的身影已然见不到了。


    无端误了时机,她气呼呼地瞪着危静颜,指责她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见慎王?难不成是怕我跟你抢吗?”


    危静颜扶额,她以往只知道她性子骄纵了些,没成想这人行事都不顾虑后果。


    她轻叹了一口气,好脾气地解释:“宾客来往皆经过那儿,人多口杂,你我贸然前去打招呼,万一经好事之人散播,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你还要不要爱惜自己和国公府的名声了?”


    三两句闲话倒是不打紧,主要是她的父亲还未回京,这事还不适合搬到台面上,她也尚且摸不准桓筠祯有没有做好准备,上头可是有太子有皇帝的。


    危静姝嘟囔着嘴,很不满地气道:“哪有你说的严重,不就是特意停下来说两句话而已,我们后头别的人家就是这么做的,阮芷萱和徐怡颖能和慎王说上话,我为什么不行?你还说不是防备我?”


    被胡搅蛮缠着,危静颜将人拉到一旁,免得被他人看了笑话去。


    她这会是有些后悔了,不该轻易让人跟着她来的,以目前她在国公府的处境,其实没必要处处让着府里的人。


    她亦不想在公主生辰之日闹出不愉快来,面对危静姝的怒火,她耐着性子说:“别人那是有家中男子陪着,自然没问题,可国公府就来了你我两个未出阁的女子,大庭广众之下,你凑上去像个什么样子?”


    路上人少还另说,不会有大碍,这场合可完全不合适,人多不说,还全是洛京有头有脸的人家,传扬出去就不是小事了。


    危静姝还是有点不服气:“可我娘说,你和慎王不是……”


    “危静姝。”危静颜严肃了,喝止了她后头的话,“有些话说出口,影响的可不知我一个人的名声,你自己亲事也未定,你可记清楚了。”


    危静姝不顾场合地乱说话,她不得不敲打一下。


    在没有确定三皇子那边是否稳妥前,她希望她和三皇子之间的关系能尽可能慢一点地被世人知晓。


    国公府里真正能为她做主的人还没有回来,三皇子那边若是承担不了风险,她面临的局面就麻烦了。


    危静姝被她说得呐呐地点着头,这是头一回,她这么跟她说话,心头又涌上些委屈和懊恼,祖母说的没错,危静颜不是个软包子,要小心应对的。


    及至花厅相聚,危静姝本就不高兴的心情变得更糟了。


    世家夫人小姐们多聚在危静颜身边说话,她成了个透明的,被人忽视在一旁,她怨恨地看了一眼,心里愈发不平,领着她来了,言语间却不引见提及她,危静颜真是一点都没有把她当妹妹看待。


    她听着他人左一句“温婉识礼”右一句“大方得体”地夸奖危静颜,更是呕得慌。


    那一切本该是她的才对。


    迟早有一天,她要抢回来。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公主身边的侍女朝危静颜走了过来。


    “危小姐,公主有请。”


    危静颜跟身边的人道了声抱歉,便跟着侍女离开,危静姝见状,也跟了上去。


    刚出了花厅,侍女便拦下了她。


    “危二小姐请留步,公主只请了危大小姐一人。”


    都到了这了,危静姝不想放弃,她用威胁的语气对危静颜说:“姐姐,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祖母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危静颜没接话,只看了看一旁的侍女。


    侍女会意,随即回道:“此乃公主殿下口谕,贵府国公夫人若有不满,可随时来找公主讨要说法。”


    危静姝不敢得罪公主,诺诺地闭了嘴,独自转身回了花厅。


    **


    清风拂来,绿柳扫过水面,漾起一层层涟漪。


    直廊矗立在湖中,直通水榭。


    水榭之内,珍珠帘微卷,正中间红木软塌镶嵌着华丽宝石,铺就着白狐皮,安乐公主侧卧其上,小酌着清酒。


    人一来,公主放下手里的酒杯,打趣她道:“一脸假笑,离了本公主,越发没个人样了。”


    危静颜一点客气不讲,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自嘲道:“我若是冷着一张脸,在他人看来,才是真的没个人样。”


    她其实并不爱笑,娘亲过世时,她有两个月不曾笑过一回,可也正是因皇宫里不笑的那两个月教会了她笑的重要。


    安乐公主啧啧了两声,眼神示意她给自己也斟一杯酒,后悠哉地接过递过来的酒,好奇问道:“你怎么把危静姝带来了?难得本公主为了你,特意不请她的。”


    “她非要跟着来,国公夫人的示意,不好推辞。”


    她的处境如何,是否会尴尬,都不在国公府那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危静颜原也不想自找麻烦的。


    安乐公主直起了身,脚踩在镂空的象牙脚蹬上,不愉地说:“看来本公主的分量不够,罩你不住,什么猫儿狗儿的,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危静颜浅尝了一口清酒,口齿留香,润人心脾,她放松了神情说道:“那倒也不是,他们大约是信不过你我之间的情谊,公主也不必担心,我自能解决的。”


    外人只知道她能在公主跟前说上话,却不知她和公主之间交情已深到命运相连了。


    公主的产业是她在打理,公主府的选址和建造是她出的主意,甚至公主向太后提出的某些要求,也是她在背后出谋划策的。


    十来年的相伴,其感情早已超越了血缘之亲。


    “你有主意,本公主就不插手了。”安乐公主放松了下来,想起了正事来,“你和慎王如何了?”


    危静颜垂首回顾了二人的相处,他尊重照顾,她体贴温柔,全然是陷入男女之情的模样,毫无不妥之处。


    她成竹于胸地答道:“感情倒也顺利,其他的尚待商榷,总而言之,情势还不错。”


    她说得笃定,安乐公主看着茶几上摆放的枇杷,若有所思,总觉得太过顺利,反而有些不安。


    “进展不错是很好,但有一事,本公主要提醒你,据闻慎王是个极重感情之人,他曾为他的老师违抗皇上,差点被废了王爷封号,所以你的真心思得藏好了,若是被他看穿,掺了真情的,更不好收场,会闹出什么事来也无法掌控。”


    重情也好,仁善也好,在皇宫里长大的,没几个人是简单的,善恶一念间,执念一时起,人的性情将来是否会变,难以说的准。


    她之所忧,危静颜稍有领会,可如今的情形,三皇子的态度,给了她自信,她应声回道:“放心,我有分寸,不会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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