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秦宫内举行例行廷议,文武百官们你一言我一语,共同商议着半月后的大典事宜。其间两名臣子一时争论开来,彼此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最后二人一同看向嬴政,希望陛下能定夺。
显然嬴政此刻的心思并在廷议上,眼神看向虚空,似乎在想别的事情。底下的臣子彼此小声议论起来,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上朝居然会走神,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右丞相王绾咳嗽了一声,其他臣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在王绾的提醒呼唤下,嬴政终于回过神来,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争议,然后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诸位可知九鼎何在?”
朝臣们你看我我看你,显然没有人不知道九鼎的下落。
李斯出声道:“据臣所知,当年昭襄王曾取九鼎,那九鼎......”九鼎应该就在咸阳,但李斯仔细回忆了一番,他来秦国十几年,却并未在咸阳见过九鼎。
朝臣们的想法和李斯如出一辙,心里觉得十分怪异。
按理来说,秦灭周后九鼎就该入咸阳,但是九鼎却消失了不在秦国,而且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再提过九鼎,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见此情况,嬴政心里多少有了答案,于是没有继续追问九鼎的下落。
散朝后,嬴政刚回到政殿,就有宫人来报右丞相王绾求见。
嬴政问王绾:“王丞相见朕所为何事?”
王绾道:“为的是九鼎,臣知道九鼎的下落。”
嬴政疑惑:“那王丞相为何之前不在廷议上说?”非要私下里说。
王绾叹气:“此事说来话长,请陛下听老臣仔细道来。”
在王绾的徐徐讲述下,被掩盖多年的九鼎谜团,终于一点点地揭开了诡异的面纱。
事情还要从几十年前说起,西周公联合诸侯想要攻秦,彻底惹怒了昭襄王。派秦军入西周国,居于西周国的周天子姬延阻拦失败后,从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郁郁而终,姬延死后周王未立,周王室彻底灭亡。
而昭襄王听说周王已死,立即派遣王绾的父亲,领着几千秦兵去成周夺取九鼎运回咸阳。
谁料王绾父亲等人,到了存放九鼎的明堂广场时,却发现那九尊巨鼎皆消失不见,只剩九个空荡荡的青石台留在原地。
青石台上面遗留的痕迹,清晰地表明九鼎是最近消失的。王绾父亲等人下意识以为是周人将九鼎弄走,于是将西周公和东周公“请”来问话。
西周公和东周宫眼神闪躲,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最后在王绾父亲的威胁下,二人才将九鼎失踪的事情,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九鼎真不是我等运走的,这九尊巨鼎一个比一个重,试问谁能在一夜之间全部搬走!”
王绾父亲自然不信:“不是你们,那还能有谁?难不成九鼎还能长着翅膀自个儿飞了?!”
西周公指了指天,神经兮兮道:“是上天,上天!昨天夜里,守夜的宫人发现明堂冒出一阵金光,起初还以为是着了火,结果等到了后发现,压根没有着火,九鼎却消失了,只剩九个石台子还在原地。除了上天,谁还能做将九鼎变消失这样的事来!”
王绾父亲半信半疑,一边叫来周王宫的所有宫人问话,得到了同一个答案:九鼎的的确确是凭空消失的。一边又派秦兵去成周各处搜查盘问,没有打探到最近有重物运出洛邑的消息。
最后王绾父亲不死心,将成周王宫掘地三尺,但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回是不信也得信了。九鼎,仿佛真的就这么消失了。
王绾父亲空手而归,回到了咸阳,并将此事告诉了昭襄王。
昭襄王听后沉默了许久,下令不准任何人泄露九鼎失踪的消息,又大张旗鼓地放出九鼎入秦的假消息,让天下人误以为九鼎最后到了咸阳。
王绾道:“陛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九鼎的确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九鼎的下落。”
嬴政表情凝重:“朕知道了,多谢王丞相告知朕此事。”
“陛下言重了,若没有其他事情,臣先告退。”
等王绾走后,嬴政单手敲击着面前的木案,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昨夜见到的天幕异象。
若是之前,他肯定不信九鼎会平白无故消失这种事,定以为是有人故弄玄虚。但昨夜发生的事情,远比九鼎失踪更加诡异,让嬴政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在天下人眼里,九鼎是至高权力的象征。周室衰落后,多少诸侯觊觎九鼎,想要问鼎轻重,取代周室。
而最后能接近的九鼎的是秦人,明明距离九鼎只有一步之遥,就差那么一点。
可是九鼎偏偏在秦人取鼎的前夕无故失踪,实在令人不得不多想。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天下人肯定会大加议论,借着所谓的天意诋毁秦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不奇怪昭襄王会隐瞒此事。
嬴政拿起了毛笔,又拿起一块丝帛,在上面写下心中的种种疑问。
“陛下,李廷尉和玉工孙寿带来了传国玉玺,正在殿外等待陛下传唤。”
嬴政抬头,发现来了是赵高,他收起丝绸帛,点头道:“宣二人进殿。”
李斯走在前头,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华丽的木盒,缓缓步入殿内。赵高想要从李斯手上接过木盒,却被李斯躲了过去:“不劳烦赵中令,还是由斯呈给陛下看。”
赵高皮笑肉不笑,右手一摊,躬身道:“李廷尉请。”
嬴政将二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但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说任何话。
李斯走到嬴政面前,将精美的木盒打开,十分小心地取出了里面的传国玉玺:“陛下请看,这就是传国玉玺。”
当玉玺出现的那一刻,殿内所有的光线都被玉玺给吸了过去。由最上等蓝田玉雕刻的传国玉玺,通体呈白色,散发出堪比满月的莹润光芒。而上面雕刻的钮交五龙,更是精美绝伦活灵活现。
嬴政从李斯手上接过玉玺,玉玺入手温润细腻,令人爱不释手,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下方的印刻,是李斯书写镌刻的鸟篆体。
“陛下,臣刚好带了印泥。”赵高见状立马从怀里掏出朱砂印泥,放在嬴政的面前。
嬴政右手持着玉玺,在印泥上轻轻一按,又从手边随手拿过一张丝帛,沾着印泥的玉玺在柔软的丝帛上轻轻碾过,上面出现了八个红色的鸟篆字体,正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八个字,正是嬴政心中最强烈愿望的体现:惟愿他和大秦都能既寿永昌。
赵高和李斯不约而同扫了一眼丝帛,发现上面还有其他字迹,分别是:天幕,汉朝,刘邦,泗水。随即又敛下眼神,各自心中猜想,陛下写在丝帛上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嬴政端详着玉玺和丝帛,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悦:“好!孙寿和李斯制传国玉玺有功,二人听赏。”
李斯和孙寿喜不自胜,连忙叩首谢恩:“臣多谢陛下。”
看完传国玉玺,嬴政拿起手边的丝帛,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白起和司马靳的后人可在咸阳?”
李斯恰好知道这二人的情况,于是道:“陛下,白起幼子白仲和司马靳之孙司马昌俱在咸阳。”
“那好,召白仲和司马昌明日入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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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五十的白仲,是白起尚在世的幼子,自从当年白起被昭襄王贬为普通士兵后,一家人搬离了大王赏赐的宅邸,成了普通人。
如今的白仲早已忘记家族当年的辉煌,习惯当咸阳城的无名小吏。以普通长吏的身份,见证着大秦统一六国。
只是白仲怎么也不会想到,始皇帝陛下居然会召见自己,他有生之年还能再一次踏入秦宫。
在白仲年幼时,父亲白起还是八面威风,武震七国的武安君。有一次,他央求父亲带他去秦宫见见世面,看一看矗立在渭水河畔的咸阳宫到底有多辉煌。
在外人看来冷酷无情的人屠白起,却对这个白仲这个老来子相当疼爱,答应了白仲德要求。一次宴饮,亲自带着白仲进入了秦宫,白仲终于见到了辉煌美丽的咸阳宫。也见到了秦王。
几十年过去,咸阳宫依旧是那样的美丽磅礴,她始终静立在渭水北岸之上,温柔且冷酷地注视着秦宫里的变迁荣辱,像名慈爱且包容的母亲。
白仲进入章台正殿,一打眼就瞧见居于中央最高处的陛下,虽然远远地看不清陛下的面目,但白仲依然被陛下扑面而来的威仪气势所震惊。
恍惚间,白仲仿佛看见赐死父亲的昭襄王,这二人的气势多少有些相似,他急忙回神叩首:“罪臣白起之子白仲,叩见陛下。”
却听陛下的声音,悠悠地从高处传来,似空谷,似山涧。
“武安君白起功勋赫赫,为大秦的统一大业立下了不世之功,何来罪臣一说?赐座。”
“多谢陛下。”听到陛下说起了父亲,白仲一时心怀感伤,无数复杂的情绪凝聚在胸口,闷得他差点儿落下泪来。
好在白仲毕竟年纪大了,控制情绪的能力增强了不少,才没有在陛下面前落泪出丑。
“司马贤侄怎么你也在?”白仲跪坐在旁边列次,转眼发现他旁边的人居然是司马昌。
司马昌的大父司马靳,当年是父亲白起的副将,最后还和父亲一起被赐死在杜邮。这种情况下,白家和司马家关系一直不错,会互相照应。
“白叔,我也不知道。”司马昌摇头,他对陛下突然召见一事同样感到疑惑。二人就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但都猜不出陛下召他们两个无名小吏来宫中的目的。
就在这时,却听陛下道:“朕能用十年时间统一六国,既有在座诸位的功劳,也有先祖宗庙的庇佑。从文公到太上皇,历经六代秦王,大秦才一步步崛起,这才有了统一的根基,朕莫不敢忘。”
白仲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又听陛下再次提到了父亲的名字,他立即坐直了身子,紧接着陛下叫到了他的名字。
“朕念在武安君白起功陷长平,为秦征战数十载,斩敌人首级近百万的功劳,封白起之子白仲为太原郡守。”
白仲简直不相信他的耳朵,陛下居然要封他为太原郡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叔,陛下叫你呢。”旁边的司马昌推了推他,白仲才从茫然中醒了过来,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对嬴政道:“多谢陛下的美意,但臣只是一微末长吏,恐怕难以担此重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朕相信你,毕竟你可是武安君白起之子。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区区郡守不在话下。”
白仲仍然有些犹豫和无措,想着要不要再次拒绝。在白仲看来,当一郡之守可不是件小事情,他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有损父亲的名声,但又担心不识抬举会惹怒陛下。
嬴政显然也看出了白仲踌躇的原因,给了他一个台阶:“朕给三年时间,若你能治理好太原郡,这个郡守继续由你来当。若不能,朕就撤你的职,让你回咸阳继续当一个小吏。”
陛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仲也不好再次拒绝,而且陛下给的恩典,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白仲当即叩首谢恩:“臣多谢陛下恩典。”
白仲刚坐下,陛下又点了旁边的司马昌。年纪尚轻的司马昌,举止表现比白仲更为紧张。
嬴政询问司马昌道:“你就是司马靳的孙子司马昌,任的什么职?”
在得知了司马昌是名盐铁吏后,嬴政又问他几个问题,发现这个年轻人话间引经据典,倒是颇有才学。
然后又听司马昌自述道:“伐蜀的司马错将军正是司马氏族人,大父司马靳乃司马错之孙。”
嬴政赞道:“原来是司马错将军的后人,让你当一个盐铁吏多少有些屈才,不如......”
嬴政本想着让司马昌升一升,在盐铁坊里继续发光发热。但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天幕里提到的司马迁,听起来这人应该是个史官,再一联想到司马氏曾掌周史的事情,莫非这个司马迁是司马昌的族人。
于是嬴政问司马昌道:“司马昌你可以愿意担任太史一职?”
群臣包括白仲都有些诧异,太史等史官在秦国向来不被重视,是最没有地位的官吏。陛下刚刚说了那样一番话,又让白仲担任太原郡守,为何却不待见这个司马昌呢?
然而司马昌却答应得尤为痛快,似乎生怕嬴政收回成命,“陛下,臣愿意!”
出了咸阳宫后,白仲将司马昌拉到一旁,安慰他道:“司马贤侄切莫悲伤,虽说太史容易受人轻视,但毕竟是陛下的旨意。”
司马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兴高采烈道:“白叔,我不是悲伤,我是高兴。”
“高兴?”白仲满头问号,当个不入流的太史有什么好值得高兴。
司马昌已经开始了自言自语:“司马氏原为重黎氏,掌管天文地理。周宣王时,重黎氏改为司马氏,掌周史。而后周室动乱,司马氏离周去晋。三家分晋,司马氏又分为秦、赵、卫三族,各奔东西。迁秦都司马氏一直居住在少梁邑,昌正是少梁司马氏。”
“司马氏通天文地理,以博学闻名。只不过司马错先祖和大父生来好武,所以从军,纵横沙场。说起来,掌史才是我司马氏的本职。之前我任盐铁吏,全因父亲的嘱托。如今陛下命我当太史,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昌定会竭尽全力。”1
白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能尽心做事,才不枉来世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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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从看完上次的天幕后,嬴稷返程的一路上始终忧思不定。
命运似乎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既让他得知自己有可能成为秦王,同时又让他的希望转瞬间破灭。嬴稷差不多可以确定,他的兄长嬴荡也看到了天幕。
如此一来,他似乎已经没有机会成为秦王。不过,嬴荡既然知道了未来的事情,为何还要派人接他回秦国,他的王兄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是想杀他,还是想用他呢?
不过,嬴稷本能地觉得,他这个莽撞的王兄应该不会杀他。也不知道现在苏秦到了哪里,若是苏秦在身边,定能为他解惑。
马车外的使臣对嬴稷道:“公子稷,前面就是秦国的边境,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马车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秦赵边境,已经有人侍立在路旁,接应公子稷的马车,还有一队秦卒负责公子稷的安全。
“公子稷,臣准备了更加宽敞的安车,请移驾。”
嬴稷转移到了安车内,又听使臣对外面领头的秦卒道:“白起,后面由你负责公子的安全,若公子出了任何事,唯你是问!”
“是。”
白起!
嬴稷连忙走出安车,只见车旁的青年男子,高大挺拔,眼神极为锐利,又带着一股戾气。
“你叫白起?”嬴稷追问道青年道。
白起抬头,打量面前的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回道:“正是,公子有何贵干?”
“我......”嬴稷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虽然现在的他,还不是那个下令赐死白起的昭襄王,但面对白起,他还是莫非地生出来一股心虚,斟酌片刻道,“我见你有些眼熟,又叫白起,以为是故人。你是哪里人士?”
白起也很是奇怪,对面的年轻公子为何一见他,就目光闪躲,仿佛有亏于他似的:“我乃郿邑人士,公子肯定是认错人了。”
“可能吧......”
白起说完朝嬴稷拱手离去。看着白起挺拔的背影,嬴稷无奈道:“算了,日后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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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日子,总是尤为短暂。七天长假转瞬而逝,眨眼间明天就是上课日。
赵落安和赵女士出去玩了一圈,回到家后感到意犹未尽,看着手机相册里的充满笑容的照片,不自觉开始期待下一个节假日。
放下手机后,赵落安打开电脑,开始制作下一期的视频。
此后的一周,赵落安是边上课边制作视频,终于在周天早上完成了所有的内容,检查无误后,准备开始上传。
这一次,赵落安记住了勾选推广框,“是否推广,当然是。哦耶,上传完成!出去看电影,犒劳一下自己。”
等赵落安离开房间后,一行行蓝白色的字体出现在房间里。
【时空已匹配——】
【人物已匹配——】
【上传成功,恭喜您完成视频推广,请再接再厉!】
正和舍友们一起看电影的赵落安,殊不知她的视频已经发布到了未知的时空。
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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