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阔,乌风涌动,傀儡师每向前踏进一步,脚边的残叶都仿佛遭到雷击,发出“沙沙”的婆娑声。
“放开我们!你这个卑鄙小人!”
“放开我们!”
“温首领,您快想想办法!”
暗卫们从未感受过如此巨大的挫败感,他们可是皇室的暗卫,如今却未能在区区一个江湖刺客的手中接下一招。
温良的手背青筋爆起,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望着陆闲袇的背影仿佛要吃人。
然而即便他再使力,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那几根傀儡丝就像是扎进了他们的心脏,化作了他们的根骨,即便是驱动体内的灵气,都需要得到傀儡师的首肯。
这究竟是什么妖邪的诡术!
“侯爷!那些暗卫的状态不对劲!”
“他们……他们为什么跟在那贼人的身后,看上去就好像被控制了一样!”
没人见过这种场面,些暗卫看上去就好像集体中邪了一样。
“侯爷!”
“冷静。”
安永侯面无表情地制止了安永侯府的侍卫,斜视身边人的目光隐隐含着警告。
安永侯身为大乾的臣子,自当保障储君的安危,然而安永侯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退下。”
侍卫们闻言,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目光,随后用惊恐的眼神望向了不远处司马稷誉所站的位置。
刺客当前,就这样对太子殿下不管不顾吗?!侯爷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然而下一秒,几个侍卫就听见自家侯爷吐出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
“太子殿下,为何迟迟不动手?”
陆闲袇牵动傀儡丝,操纵九名暗卫将司马稷誉团团包围。
九名暗卫的行动复刻了先前他们包围陆闲袇的举动,暗卫们的行动并没有经过自己的思考,因此,这只能说明,陆闲袇已经把他们引以为傲的剑阵彻底看穿了。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温良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手臂,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挥剑向主。
“主子!快躲开!”
温良的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了那位长身而立的青年,然而下一秒,一把无痕青纹剑挡在了司马稷誉的身前。
“噹——”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天地,陆闲袇微微一愣,身前的手势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魂飞幽冥,尸枕千山,每一代君王的身边,都存在着这样一批死士。”
安永侯垂眸,充满岁月痕迹的目光似在回忆往昔。
几名侍卫震惊地盯着前方,只听安永侯自言自语:“那名来自长生殿的刺客,已无回天之力。”
森森的杀意从四面八方传来,化作无形的刀刃插入了陆闲袇的身体。
陆闲袇的牙关微微发颤,一股名为忌惮的恐惧,悄然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冻住了流动的骨髓。
寒芒轻轻扫动,温良的剑被打落在地,连带着其身上的傀儡丝也被尽数斩落。
伴随着连续九道重物落地的声音,九名被控制的暗卫都被解除了控制,跌坐在地上。
突变发生得毫无预兆,陆闲袇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只见,十名身着黑衣的护卫凭空出现在司马稷誉的身边,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司马稷誉的身边并没有可供躲藏的掩体。
更重要的是,陆闲袇没有察觉到这十个人的存在,从头到尾,陆闲袇一点气息都没发现。
与以温良为首的那十名暗卫不同,眼前这后出的十位暗卫,与前者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陆闲袇无法探出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底细,在面对这十人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十座千斤重的大山,令人胆寒的杀意与颤栗,足以压得陆闲袇喘不过起来。
陆闲袇后退了一步,心生退意。
刺客的经验告诉他,他该走了。
那名挡下陆闲袇进攻的男人背对着陆闲袇,于司马稷誉身前单膝跪地。
“殿下,请下令。”
司马稷誉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底,也包括了刺客后退一步的小动作。
“拿下。”
轻飘飘的话语决定了陆闲袇的结局,十名真正的暗卫同步起身,转身朝向了陆闲袇。
陆闲袇的额角落下了一滴冷汗,若是之前的那十人,陆闲袇自认无人是他的对手,然而眼下,他没有把握拿下眼前这新出现十人中的任何一人。
跑!
陆闲袇在内心对着牛皮袋发出了最后的道别:再见了,寂寥星!
随后牵动银丝,踩着傀儡丝便要遁走。
然而这一次,他的逃跑就没有上次逃跑来的那么顺利了。
他的傀丝阵在那十名暗卫的面前,起不到丁点的作用。
反倒是那些傀儡丝,因为与自身相连,从而为暗卫暴露了自己的行迹。
陆闲袇跳上屋顶,望向身后,暗卫却与他只有咫尺之遥。
在看到这一幕时,陆闲袇心下一惊,接连抽出短剑,挡住了暗卫直取命门的狠辣招式。
强劲的力量裹挟着浓厚的灵气,如烈风般的暗劲顺着陆闲袇的剑柄进入了陆闲袇的身体,将陆闲袇的内脏搅得翻天覆地。
“噗哇——”
陆闲袇猛的吐出一口淤血,指尖弹走银丝,朝着暗卫最脆弱的脖子绞去。
“我们最脆弱的地方是这里,你最脆弱的地方,又何尝不是这处?”
陆闲袇心下一惊,后背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凉意。
那一刻,时间在陆闲袇的严重被无限延长,一把泛着嗜血寒芒的无痕青纹剑从他的脖颈处擦过,划破了他脖颈表层最脆弱的皮肉。
夜空中,点点血迹洒落在布满灰尘的屋瓦上,但凡陆闲袇的反应稍稍慢一秒,此时,滚落在瓦片上的就是陆闲袇的人头了。
陆闲袇脸色苍白,面对十名绝顶高手的围攻,他的眼中逐渐被疯狂所取代。
就算是死,他都要站着死!
刹那间,陆闲袇放出了所有的傀儡丝,银色的天网将十名暗卫的行动封锁了足足两个呼吸的功夫。
然而就在这个空隙之间,陆闲袇已然跳下了屋顶。
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忍着胸腔与四肢百骸内的剧痛,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司马稷誉。
只要抓住司马稷誉,那些暗卫就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他唯一的一线生机。
司马稷誉右手中的折扇轻敲左手掌心,眼中浮现出一抹颇具嘲弄的笑意。
陆闲袇心下一惊,察觉到不对,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在陆闲袇近身的瞬间,一股远超那十名暗卫的强大气息,突然当头笼罩在陆闲袇的头顶。
陆闲袇的身体如遭雷击,大脑空白,等他回过神来时,司马稷誉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慌乱中,陆闲袇使劲挣扎,企图再次驱动傀儡丝,然而下一秒,他的指尖被人握住了。
司马稷誉缓缓收紧手中的力道,伴随着指骨碎裂的细响,陆闲袇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唔呃……”
“太危险了,”司马稷誉的声音还是那样充满了风度,然而此时却略显冰冷,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皮笑肉不笑的城府。
司马稷誉凑到了陆闲袇的耳畔,对着人的耳廓柔声道,“还是这样令人放心。”
陆闲袇的心跳加速不止,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能感受到司马稷誉喷洒在他耳边的温热呼吸。
“有这本事,你拖到现在?”
陆闲袇又惊又气,这种被戏耍了的感觉,令他无比愤怒。
司马稷誉漠然:“你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陆闲袇:“?”
什么?
“啊——!”
伴随着一声骨节错位的细响,陆闲袇的手腕无力地垂在身侧。
这一次他没有抗住,本就忍到极限的他,因手腕的剧痛发出了一声难耐的惨叫。
看着刺客虽然痛苦,却依旧咬牙瞪视着自己的眼神,司马稷誉笑了。
他伸手揭下了陆闲袇蒙在脸上的黑纱,陆闲袇惨白的脸色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明知是陷阱,却依旧如飞蛾扑火般闯入安永侯府,陆然小友你说,这是不是有些愚蠢?”
陆闲袇呼吸急促:“既然早知是我,为何不直接动手?”
司马稷誉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像而已,在没看到陆然小友的真面目之前,我哪能把乖巧的弟弟与那嚣张狂妄的刺客混为一谈?”
这不过是套话罢了,任谁都能听得出,司马稷誉这话是在嘲笑陆闲袇。
“带回去,送入刑狱。”
司马稷誉将陆闲袇随手抛给了那名手持无痕青纹剑的男人,一句话便决定了陆闲袇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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