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伯带着满脑子的未来畅想颠颠的走人了,连着韩秋生啥时候借银子,啥时候帮忙将器物弄来都没问,一心琢磨着县城哪儿的铺子合适,想着早些去寻寻。这劲头呦,比那二十啷当的小年轻都足些。
韩秋生呢?远远看着人走远,身子微微一侧,则遥遥的看向了自家酒肆南面,那一片树林的后头。若是他脑子里的信息没错的话,往南不到二里地的地方,应该有个不大不小的村子。人口一二百,上中下各级田地总计不超过600亩?
这样的村子想买熟地不怎么容易,因为时代特色,一个村子泰半都只有一二个姓氏,还多是亲戚,整体十分抱团,有好地也多在内部流转。可若是他想法子弄个允许开荒的文书,买上十亩荒地然后雇佣那些村人开荒种地,那还是可以的。
到时候不管他是要种花生还是要种土豆,都可以随便折腾。只是这跑手续的事儿该谁去办呢?难不成还要关门自己来?
哎,所以说他要找个伙计呀,这不是80年代的山里,周围没人,跑进跑出的关上几天门也没人会在意。作为一家坐落在官道旁的酒肆,时时刻刻都可能有武林人士上门的,若是真关门歇业……你瞧着吧,不是小偷上门就是让武林痞子霸占喽。
琢磨到这里,韩秋生回头看了看自家的酒肆,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直谨慎惯了的人,突然要换一套融入模式,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无措,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好歹他只要回去,这里就会暂停,露馅的可能基本没有,所以慢慢适应吧,总不能以后每一个世界都玩成孤家寡人。
韩秋生心里琢磨这个琢磨那个,时间过得飞快,一会儿的功夫,天色就转到了中午。而到了这个时间点,官道上就开始热闹起来了。三三两两的或是商队,或是行人,人多了,总有那么几个会走进酒肆,来上一点子解渴。一时间生意倒也算的上不错。
及至傍晚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韩秋生关上门清点收入,收拾铺子,才察觉了他前几日忽视的一个大问题。
目前他这里是有库存可以卖,可卖完之后呢?他这进货该往哪儿去?金手指没给他说啊!难不成这还带自动补满的?
不,这不是金手指负责的业务范围,所以该空的那半缸子酒依然还是空着,这个问题需要韩秋生自己解决。
韩秋生能怎么解决?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书房那一堆的酒方子。
难不成这是想让他自己酿酒?这也不是不可以,学者酿酒嘛,挺好的,还能多门手艺。可酿酒好像也需要工具吧,这些他往哪儿寻摸去?80年代?那边酒厂都是国营的,他可没这样的路子。红楼?哎呦,那就更不能了,京城凡是能卖酒的,都是有执照的,属于专营,而能拿到执照的人家,哪家不是后台硬实的?那是他能随便窥视的?稍有些苗头怕就要送命了。别看那是天子脚下,死个无关紧要的小民一样没人在意。
所以啊,盘算来盘算去的,韩秋生发现除了自己慢慢的在这里摸索着置办,就只剩下从另外两个世界进成品的法子可行了。
而对比一下红楼和80年代的价格,没说的,还是80年代散装白酒更划算些,也不容易引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所以继往红楼贩卖布匹之后,他又将成为武侠世界酒贩子了。
心下有了主意,酒品也有了来源,韩秋生心下一松,再清点起银钱来动作都利索了几分,时不时的还计算一下这中间可能有的利润,美滋滋。
不过今儿显然不是个想美事儿的好日子,这里他刚将今日的收入存放妥当,那边酒肆大门就被砰砰砰的敲响了。随之而来的呼喊声也分外的让人提心吊胆。
“酒家,酒家,赶紧的开门,有客人上门了。”
这声音、这语调……不大对啊!怎么感觉有些强硬?
不对,这是武侠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不讲理,靠着拳头行走天下的江湖强人!今儿自己怕是真遇上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韩秋生腿脚开始发软,手也有点发抖,迟疑着想当这里没人。可抬眼看到墙上的影子,侧头见着桌上那依旧烁烁而动的油灯,又压下了这种相头。
屋里有灯那就是有人,有人却不开门……若是原本人家只是看着天黑想找个歇脚的地儿,并没什么不好的心思,让他这不开门装死的态度一弄,怕是也会恼了。
而这样的人若是恼了,一个兴起,火头上来了……他武功可才学了几天,扛不住人家几拳几脚的来。
“来了,来了。”
想到这些可能,韩秋生忙不迭的开始应声,顺带还很有心机的将刚有些解开的衣裳彻底脱下来,披在身上,将鞋子后脚跟死劲再踩了踩,然后举着灯,踢踏着快步往大门那边小跑,边跑边嘟囔:
“这都天黑了,怎么这么晚赶路?夜里这附近可不安生,早几日还有野猪过来过呢。”
说话间韩秋生已经到了门口,一手打开门栓,一手举着灯往,门外照了过去。
门外确实是江湖人,还不是一个,两个身着深色锦缎武士服的青年一人拉着一匹马,正端端正正的站着。
“你们这是……错过了进城的时间想借宿?先说好啊,我这是酒肆,平日不做客栈的生意,所以屋子未必体面。”
“行行行,只要有个能歇脚的地方,让咱们能躺着合合眼就成。掌柜的,你这院子里可有马厩?”
马厩?平日他做生意,往来的牲口都是系在门口拴马柱上的,院子里可没有这空地。不过这会儿都是夜里了,若是放在外头,还真是不安全。所以他稍稍让了让,一边引了两人往里头走一边说到:
“我又不做客栈生意,哪有这样的地方,不过这会儿放外头确实不合适,暂且系在院子里吧,反正今儿也不下雨,不至于淋着。”
等着两人进了门,韩秋生将灯往边上一放,手脚快速的将门重新合拢关上。等着重新拿起灯,瞧着两人已经快步走到了院子忙不迭的赶了过去,指点着他们将马系到厨房边上,然后转头推开了陆小凤住的屋子的隔壁那两间。
“若是不嫌弃,两位就住这两间吧。被褥什么的前些日子刚清洗过,还没人住过。”
他本是好心,想处置的周到些,免去些麻烦,可不想他这太主动的态度,倒是让那两人不约而同的对着陆小凤住过的屋子好奇起来。按照这个时候的规矩,屋子前后也是有讲究的,就像是大户人家正堂的座次一样,越是离着主人近就地位越高些。
或者换个方式解释,若是一家三兄弟分别住这东厢房的三间,那么离着正房最近的必定是大哥的,中间是老二,而靠着浴室的最后一间则是老三,半点不能错,不然就是不规矩。
这样的情况下,有客人来,屋子又空着的情况下,自然是要按照这次序来安排。可偏偏韩秋生就是空下了这一间……真是由不得他们不多想呀。
所以那面容俊朗,进门还没开过口的青年微微一指那屋子的房门,笑问道:
“掌柜的,那屋子我瞧着也没人住,怎么不给我们这间?莫不是离着你的屋子太近了,掌柜的担心夜里不安全?”
就是真这么想我也不敢说啊,倒是你们,不过是间空屋子,何必这么计较?不是说江湖人多不拘小节嘛?哎,都是疑心病闹得。
心里腹议归腹议,该回答还是要回答,想想陆小凤,韩秋生心思一转,略带几分忐忑的回到:
“这是另一位大侠借住的屋子,虽说人今儿不在,可走的时候没说这两天回不回来,所以暂时不好再给别人住,免得……”
免得什么韩秋生不说,也不用说,那两人已然自动理解了。这是掌柜的怕借给了别人,惹恼了那位吧!
既然不是什么什么别的缘故,那两人似乎也没有了和韩秋生纠缠的意思,转身就准备进各自的屋子去,只是在进门前那俊朗青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没想到你这里到是挺热闹,不知是哪位大侠和咱们做了回隔空的邻居?”
“是陆小凤陆大侠。”
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但愿陆小凤这名头能顶用,让他安安生生的熬过今儿这一关。
名头确实挺顶用,因为他这里刚一出口,那边两位就立马止了步,并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竟然是他?”
“竟是他?”
说完这一句,两人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那大胡子青年接着道:
“没想到他尽然也在,看来这次的事儿有趣了。”
“是不是有趣不好说,不过热闹倒是一定的,谁不知道有陆小凤,就不缺麻烦呢。”
“哈哈,确实如此,不过有了麻烦就一定有热闹可看,咱们这次来对了。”
喂,你们打什么哑谜呢?什么热闹?什么麻烦?掌柜的我初来乍到,最怕麻烦了知道不?还有,你们到底是谁?能不能有个人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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