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嘀咕一句,也没多想,接了电话一问,那头的保姆支支吾吾,听起来很担心似的。
“桑榆小姐……我这边熬了些粥,放在保温箱了,你,今晚上还回来吗?”
“回啊,怎么不——”
桑榆脱口而出,下一秒就看见陆灵犀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警惕的表情写满了“谁给你打的电话”“你是不是准备回家重新做家庭主妇”几句话。
桑榆无语,但又清楚陆灵犀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她叹了口气,又改口说:“不好意思啊阿姨。”
“把粥喝完吧,不用给我留了。我约了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谈心,今天大概不会回去了,辛苦你了。”
听到她这么说,陆灵犀无比满意,竖起大拇指。
一套一套跟哄小孩似的,桑榆都怀疑陆灵犀之前是不是被自己突然隐退伤得太深了,以至于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她要跑路。
她也没有那么不守信用吧,当时她结婚虽然没有跟陆灵犀说,但手上也没接通告,这才敢直接走的。
桑榆心中吐槽,而那边的保姆听起来更为难了,踟蹰着突然问了句,“那……桑榆小姐,你还记得给宋总的药膳怎么做吗?”
桑榆没怀疑,点点头说:“也行,你换换口味给宋云笙送去也不浪费。”
说完,她利落背出了药膳配方。
同时下意识嘱咐起来,“我记得冰箱里还有点猪肚,但是那个不能用,那个放了好几天该扔了。”
至于为什么没扔,一方面是她忘记了,另一方面是桑榆就算记起来了也不想管。
一大堆话说完,桑榆又看见陆灵犀熟悉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沉默了一下,做着口型说:“这也不能怪我,人家问了我就回答嘛,我有什么错?”
也不知道陆灵犀有没有看明白她的口型,但是桑榆的理直气壮,陆灵犀显然看的一清二楚。
陆灵犀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一边说:“你是真能操心啊,你对自己有没有这么好过?”
陆灵犀声音不大,但可谓是会心一击。
正好那边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在这个空隙里,桑榆深刻反省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管得太多了。她正要开口挂电话,那边保姆突然再次开口:“那桃仁需要放多少啊,我有点拿不准这个比例。”
保姆是个好人,可惜她们关心的对象不值得,桑榆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看着放吧,我也不知道,而且阿姨你应该也清楚,我跟她都要离婚了。”
“以后别什么事都过来问我,我又不是她妈,胃好不好的关我屁事,我自己胃都不好呢。”
说完,桑榆就准备挂电话。
偏偏这时候宋云笙声音蓦地传了过来,冰凉凉的吐出她的名字:“桑榆。”
桑榆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下意识在期待什么,还是被吓到了,她没说话,但也没挂电话。
桑榆的沉默显然让宋云笙误会了什么,她也顿了顿,语气似乎放软了那么一点点,再开口的时候意外没有那么冷了,“回家一趟吧,谈谈离婚的事。”
这个语气变化很明显,桑榆不由挑了挑眉,心中猜测也许是她们下午吵的架有作用了。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平和,宋云笙终于准备让步了吗?
桑榆心里划过一丝轻松,态度也好了不少,她点点头,利落答应。
挂了电话站起身,陆灵犀还在一边抱着枕头满脸质疑地瞅着她,桑榆觉得自己还挺委屈的,主动说明:“事先说好,我可没有背叛革命——我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得相信我,这个婚我肯定能离。”
“怎么说?你们下午不还吵架了吗?”
陆灵犀刚刚抽空又灌了几大口,勉强听明白了话又晕乎乎的问,桑榆耸耸肩。
“确实,谁知道宋云笙到底什么脑回路呢,不过我刚刚听她语气放缓很多,这事儿应该有戏。”
她这么一说,陆灵犀就更担心了,“你不会因为宋总说几句好话就又回归家庭吧?你这时候要是干这种事儿,你以后就真的……”
“不可能!你就放心吧。”
桑榆在手机上预约打车,一边万分无奈,毕竟陆灵犀这个样子明显是送不了她回去了。
而陆灵犀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幽幽地说:“很难相信恋爱脑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过看在你愿意陪我出来喝酒的份上,我最后信你一次吧——”
“没问题。”
桑榆答应得痛快,兴致冲冲地回家,路上不忘掏出了那份离婚协议书琢磨。
有人欢喜有人愁。
保姆阿姨这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谁能想到刚刚还说的好好的,结果向来乖巧听话的桑榆小姐突然改口,还一口咬定说她们要离婚了。
本来这话如果只是说给阿姨听听也没什么,偏偏旁边还站着宋云笙呢。
保姆都不知道宋云笙什么时候来的,老婆子难得想耍个心机让桑榆小姐回来哄哄宋总。
结果话还没说完,宋云笙就幽幽现身——大概是因为阿姨有点耳背,开的是免提,所以……
眼看着宋云笙夺走手机,黑着脸说了一堆话,保姆越发手足无措,心中不住担忧。
好在宋云笙并没想为难阿姨。
她只是听着桑榆那满不在乎的语气有些气不过,如今桑榆既然答应过来好好聊聊,宋云笙已经没什么需要迁怒的了,她扫了一眼保姆,淡淡说:“你可以下班了,厨房里的粥我们会吃的。”
保姆眼睛一亮,连声“哎”了几下,解开围裙又小心翼翼说:“宋总……桑榆小姐刚刚应该也是气话。”
“她从前对您最是上心,怎么会说不管就不管呢,小两口之间吵吵架很正常,好好哄哄就是了,可不能动不动离婚……”
这些话宋云笙都懂,但听着只会更烦躁,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桑榆。
回到家,桑榆没迟疑,推开门换鞋进屋,一眼瞥见远处的宋云笙。
她站在楼梯边上,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似乎是刚洗完澡,碎发勾勒着锁骨,衬得颈项越发修长白皙,美得惊人。
可惜桑榆是个俗人,只这么一眼,她便有点晕乎乎,余光锁着那片春光,想瞟又不好意思。
宋云笙仿佛看穿了什么,居高临下地盯着桑榆,看着面无表情,眼底却不知是了然还是什么。
桑榆有点拿不准她的意思,她动作顿了顿,随即一笑,撇开眼故作镇定,“你在等我?真难得。”
这次宋云笙没回她,转身往楼上走。
她穿着软底鞋,动静轻但快。桑榆停住了,不禁琢磨宋云笙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没等桑榆开口,宋云笙已经注意到她没跟上来了。
仿佛催促一般,宋云笙扭过头瞧她,冷淡说了句:“不是要谈吗?愣着干什么?”
这话说得好像是自己害怕了一样,桑榆不满起来,快步跟了上去,也没注意到宋云笙进的是卧室,她进门就从包里掏离婚协议书,想让自己的来意更坚定一点。
但宋云笙不是这样想的。
行事向来雷厉风行的omega难得迟疑,她紧抿薄唇,蹙眉瞧着桑榆的动作。
终于还是忍不住,宋云笙走近两步,将桑榆手里碍眼至极的文件书扯了过来,冷声开口:“别闹了。”
其实按理说,桑榆是alpha,力气应该比她大的,但桑榆明显也有点心不在焉,她被拿走协议书的第一反应是再次撇开眼睛,往后退了退,下意识开口:“你离得太近了。”
宋云笙盯着她,忽而溢出一声嗤笑,她微微眯着眼,瞳孔映着桑榆的影子,偏偏话足够冷硬,桑榆清晰地听见她问:“装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桑榆怔住,原本稍显燥热的心思因为主人的茫然也歇了歇,她偏过头显得有些不解。
只是眼神对视的那一刹那,宋云笙仿佛更笃定了什么,她唇角讽刺地勾了勾,径自向她走来。
一直到宋云笙自顾自开始脱衣服,桑榆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近乎呆滞地看着宋云笙的动作,原本不敢奢望的场面成为了现实,信息素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伴着残留的酒精,桑榆头都开始发晕了。
她一把搂住宋云笙滑落的浴袍,动作僵硬得要命,不小心触碰到的地方烫得她面红耳赤——幸好她的易感期已经过了。
最后一丝理智牢牢吊着桑榆,才不至于失态。
但桑榆咽了咽口水,仍然有些难以控制,然而宋云笙身上没有任何散发信息素的迹象。
也就是说……宋云笙并没有进入发情期,但她却做出了勾引自己的动作。
这很难想象,桑榆难以理解,明摆着的事实扑灭了她的旖旎心思,使得桑榆心中此刻只剩下了不解,她抬眼盯着宋云笙,质疑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但我忘了你是alpha,我确实不应该对你的理智奢求太多。”
宋云笙声音仍然冷淡,桑榆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鄙夷的味道,她知道现代世界开放后,仍然有很多人觉得alpha就是个会因为发情而失去理智的野兽。
但……宋云笙原来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桑榆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寒,这么多年不想伤害宋云笙的隐忍仿佛一个笑话,在啪啪打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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