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耳边呼啸,杨雪觞用斗篷把人裹严实了,驾着踏雪往后山湖边跑。
“雪觞!”
沈伊人头一次骑马,难免紧张,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杨雪觞笑道,“没事的,伊人,有我在呢,摔不到你。”
沈伊人静下心,感受到杨雪觞沉稳的心跳声,恐惧渐渐小了。可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像走在平地上一样,她时而闭上眼睛,时而好奇的张开一条缝隙,欣赏在马背上能看到的夜景。
杨雪觞勒紧缰绳,让踏雪停下。踏雪宝马嘶鸣一声,在岸边转了个圈,终是停住。
“说起来,这是伊人头一次骑马吧?”
直到踏雪不再动,沈伊人才敢完全睁开眸子,湖面上半个月影,水鸟栖在浅滩,不知道哪来的石子,鸟群乍起,荡出大圈的涟漪。
沈伊人轻叹一声,“是啊,第一次,就终生难忘。”
出征回来,雪觞是越来越皮了。
杨雪觞歪头,“伊人可想学骑马?”
“不想。”沈伊人别过头去,“还不放我下来?”
“好嘞。”
杨雪觞轻松跃下马背,朝她伸出手。
沈伊人被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所惑,愣怔片刻没有动作。
见她迟迟不下来,杨雪觞再道,“伊人还不相信我吗?我一定接住你。”
沈伊人终于搭上她的手,下一刻,杨雪觞直接将人托抱下来,稳稳的放到地上。
“你看我说不会摔的。”
沈伊人背过身去,不想理这只皮猴子。面向静谧湖面,心境变得沉静不少。
忽然,杨雪觞从她身后探出头,“真的不学骑马?”
最后沈伊人还是没能磨过她,且心头确实有点想学,才着了她的道。只是回去的路上,一直有尖叫声作伴。沈伊人一向被称为大家闺秀的典范,这一上马,矜持全无,就剩害怕,缩在杨雪觞怀里不敢抬头。
马跑的实在太快,丢人丢大发了。
沈伊人懊悔着,在浴桶里翻个身。一双玉臂搭在木桶边沿,不知是水汽晕染,还是因为别的,从脸颊到脖子皆透出淡淡的粉色。
她是不是在雪觞面前出糗了?
想着,沈伊人沉入水中,不愿意面对事实。
半晌,她浮出水面,飞溅的水花带走一部分花瓣,洒得满地都是花瓣水。沈伊人抬手擦了擦脸,起身欲出木桶。
迎面走进来一个人,沈伊人立刻缩回浴桶中。
“伊人,水还热吗?”
说着,杨雪觞脱下外衣,又去解裙带。
沈伊人惊道,“雪觞!”
杨雪觞回头,“怎么了?水凉了?”
“没有。”
沈伊人眼看她脱得只剩下里衣,不禁咽了口水,心中唾弃自己。
“我出去你再洗吧。”
杨雪觞走近,手已经扶住木桶边沿,“为何?伊人嫌弃我?我是待在军营,但身上不臭,我很爱干净。”
沈伊人咬咬牙,左右为难间,杨雪觞已经衣衫除尽迈入浴桶中了。她背靠另一边,幸得浴桶大,两人中间还隔着两个大活人的距离。
“伊人?你怎么了?”
在杨雪觞惊讶担心的目光中,沈伊人有些别扭的转过身,侧对着她。
“没事。”
杨雪觞在心细方面有所偏颇,她能发现死人衣袖里多一根不属于她的头发丝,却发现不了男男女女爱慕她时的眼神。
“那我帮伊人擦背。”
说话间,她已经拿起软巾,将沈伊人转过去,在其背上轻轻擦拭。
伊人的肌肤白里透红,在热气氤氲中显得更加粉嫩。她忽然被沈伊人的蝴蝶骨吸引,软巾在蝴蝶骨停留,甚至忍不住用指腹触碰。
手下的身体跟着颤了颤,杨雪觞赶紧重新拿起软巾。
“我的手是不是有点粗糙?碰疼你了?”
沈伊人摇头,自始至终都没敢仔细看杨雪觞,目光囫囵滑过,只瞪圆眼睛盯住水面,好像水里有什么稀世珍宝。
直至轮到她替杨雪觞擦背时,又见到了记忆中的印记。雪觞的背上有块手掌大小的红色凤印,像是后天用针刺上去的。她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听雪觞说这个印记只有杨夫人知晓,且嘱咐过不要告诉别人,连杨老将军和杨思思都是不知情的。所以她也把这个秘密吞进肚子里,从未在他人面前提起。
“雪觞,你说这个凤凰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杨雪觞失笑,“这可把我问住了,我也不知道,兴许是自然长的。”
沈伊人没有答话,依照她的认知,这必然是刺上去的,谁会在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刺凤凰?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杨雪觞比她进浴桶晚,却比她出去早。
这功夫,外头吵吵闹闹的传来杨思思的声音。
“姐姐,姐姐!你快管管你的副将,她欺负我。”
未等杨思思进内账,两人便已经穿戴整齐出来迎她们。只见杨思思嘟着嘴,身后的白木槿一脸严肃木讷。
杨雪觞被杨思思挽住手臂,笑道,“白副将怎么欺负你了?”
“她教我骑马,骑了一圈,她就说我没有骑马的天分!”
杨雪觞去看白木槿,发现对方还是坦然的木在那里。她转头去哄杨思思,“我去说她。”
随后,她避开后面两个,拉着白木槿小声道,“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可以说的,孩子要以鼓励为主,不能按照训练军队的标准训练。”
言罢,杨雪觞推了白木槿一把,“还不快去?”
白木槿轻咳一声,拱手施礼,“对不起,思思小姐,我不应该打击您的兴趣,明天我再教您。”
杨思思高兴了,仰起头,手指卷弄墨发,“就原谅你一次吧。”
终于把这两位劝和,四个人在帐外篝火堆旁围坐,侍卫们搬上一台方桌,放了茶水小食供几人闲聊时打牙祭。
杨雪觞吃点心,沈伊人则慢条斯理的喝茶,只有杨思思不安分,好奇的缠着三人问东问西。
不经意提起前三年的事,沈伊人去寺庙参拜数次,都是为了求平安。
杨思思也说道,“我也去参拜了。”
提起这个,杨雪觞直接捂住她的嘴,省的这丫头又提折寿的胡话。
杨思思拼命用眼神示好,终于被松开了。她忙转移话题,“白副将,你说如今天下局势如何啊?”
白木槿突然被杨思思点名提问,放下茶杯,颔首道,“如今中原三分,以大矅为首,依次是大景和大兴。咱们大矅兵强马壮,且根基深厚,数十年来都身居首位。”
杨思思点头,“另外两国真的这么弱?”
白副将笑笑“倒也不是,其中大景曾经有超过大矅的趋势,可她们内斗严重,女帝因某些原因玉体欠佳,最后还是没能成事。至于大兴,确实各方面都弱了些。”
几人闲聊的功夫,几个影子挡住了篝火的光。
来者阴阳怪气道,“呦,这么有闲情雅致?如此晚了,还秉烛夜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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