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暖果真把那皮卡丘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去律所帮忙，闲暇时间则在舞蹈室练舞。
赵女士和老谢估计是从她哥哥那边听到了她谈恋爱的消息, 旅游回来的头一件事, 就是对谢暖进行严刑逼供。
幸好谢暖早有准备，打死也不提陆斯年, 只说是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赵女士聪明的很 ，见谢暖遮遮掩掩，知道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于是, 换了个方向，在谢暖不在的时候, 叫了袁蔓来家里吃饭, 虽然袁蔓和谢暖串了口供，但难免有点疏漏。
一来二去, 赵女士愈发的对谢暖这个对象心生怀疑, 问遍了谢暖的同学，同事，再联系到谢暖的遮遮掩掩, 赵女士猜到了此人应该是陆斯年，当即脸都沉了。
还在练着瑜伽呢，拽过书房加班的老谢, 一脸沉重说：“我怀疑谢暖跟那个孩子在一起了。”
“那个孩子是哪个孩子？”老谢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赵女士有点恨铁不成钢，“就是小时候救了谢暖的那个？”
被她这么一说, 老谢好像想起来了, “你是说陆家大院里的那个？”
赵女士很沉重的点头，老谢似乎想到什么, 奇怪道，“可不是听说，他救了谢暖不久，就进军营了吗？小暖怎么遇到他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赵女士说，“从上次她从军营里回来，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或许是他们在那里遇见的也说不定。 ”
“说起来，他也算是好孩子。 ”老谢是很感激他救了谢暖的，对他也没什么意见，就是这个职业吧，他怕他娇宠出来的女儿，会不太适合。
万一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们的女儿该怎么办呢。
“我记得，他比暖暖大五岁。”赵女士说。
“五岁算什么。”老谢觉得年龄不是问题， “我不也比你大四岁吗？”
“他跟你能比？”赵女士瞪了他一眼，“不管如何，我觉得这事还是要问清楚。我虽然知道他以前的确是个好孩子，可是在军营里待了这么多年，难保染了什么不好的习性。”
“不至于。 ”老谢很肯定地说， “他红三代，家族都是军人，家风严明，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赵女士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找个时间打听打听他，到时候见一面，就知道他是骡子还是马了。 ”
老谢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过去搂住了她的肩膀， “你也别太担心了。小暖虽然从小到大被我们捧在手心里，没吃过什么苦头，但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她能看上的，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就算，日后她真当了军嫂，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长大了，我相信她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
“可我们做父母的，怎么能不心疼自己的子女？怎么可能不为她打算？”
赵女士红了眼眶，这可把老谢吓着了，赶紧说：“好好好，我去打听，我一定给你打听清楚明白。 ”
大不了就把谢泽拽回来，逼着他找人。
赵女士这才没哭出来，老谢说到做到，果真给谢泽下了死命令，要他找到陆斯年的联系方式，想见他一面。
谢泽其实之前就叫他朋友曹平查过他，只不过当时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这会儿再查，还不一定能不能查到了。
他觉得，与其他们在这儿面无目的地找，倒不如直接找谢暖摊牌。
谢暖知道这事瞒不住了，于是，去跟陆斯年商量，谁料，陆斯年竟是半点都没犹豫，说等下次休假就跟她回家见她父母。
谢暖却很担心，“我怕我父母为难你。”
毕竟，他们是真的不想她当军嫂。
“没事，正常都是要为难的。 ”
毕竟想娶人家的女儿，谁家不为难一下呢。
她觉得陆斯年没听懂，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谢暖绞了好久的手指，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坦白，“不是这样的，她们……”
“别担心。”陆斯年见她着急，平静的安慰她，“有什么事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谢暖：“……”
好吧，事已至此，迟早是要面对的。
“那先说好，到时候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能生气，更不能和我提分手！”
谢暖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陆斯年笑了下，说，“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无论怎么样，都不要为了我跟你父母生气。”
“知道了。”谢暖闷闷不乐地挂了电话。
马上就元宵节了，她也要开始准备开学 的事，就把这事推到了一个星期之后。
吴园长又在折腾她们，说要让她们给小朋友排一个元宵晚会的节目，每个班一个，回头录好给家长看。
群里很快有人吐槽，元宵节都要过了，还排什么。
吴园长一意孤行，说让排就排，哪儿这么多废话。
于是，这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舞蹈老师赵暖等人的头上。
王雯雯吃饱了没事就在办公室吐槽吴园长更年期到了，就知道折腾她们，吐槽归吐槽，舞还是要排的，但什么时候能上台，就要看小朋友的配合度了。
反正也不着急，元宵马上就过了。
排这些不过是给家长们留个纪念。
谢暖带的是大班的小朋友，一半男孩，一半男孩，整体还是比较乖的。
谢暖在网上找了两天的资料，最终决定把班上的男生和女生分开，女生教她们古典的团扇舞，男生则是古装的剑术。
小朋友们都很感兴趣，练的很认真。
王雯雯则选了个男女混合的双人舞，小朋友们排练时经常踩到对方的脚，急的娃娃大哭，王雯雯觉得这不是个事儿，又给改成单人拉丁。
拉丁看起来酷酷的，小朋友总算是没再哭了，但一天排练下来，到下班的时候，嗓子都喊哑了。
她一回办公室，就瘫坐在自己的沙发靠椅上，跟谢暖吐槽，“这活儿简直不是人干的。 ”
她带的中班的小朋友，基本全是城里的孩子，以男孩子居多，活泼好动，每节课维持秩序都要维持很久。
谢暖倒了杯水给她， “慢慢来，不着急，反正时间还长。”
小朋友的节目要排的好看，重要的是整齐，而恰恰，整齐是最难做到的。
所以，吴园长给了她们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还缩短了语文数学启蒙课，大部分时间上舞蹈音乐课，说是为了培养她们适应舞台的能力。
其实谢暖她们都知道，不过是因为园里走了两三个文化课老师，才抓她们这些舞蹈老师顶。
王雯雯接了水，突然问谢暖：“对了，你是不是这学期做了就不做了？”
她知道谢暖只是个合同工，一个月工资也就两千多，要不是因为离家近，她恐怕不会过来。
“不知道。再看吧。”
谢暖暂时还没有什么安排，但最近也在看附近的招聘信息，因为刚过完年，招聘信息还挺少的。
“要不然你就去你哥哥的律所算了。 ”王雯雯说，她知道谢暖一家子都是高知分子，父母都是老师，哥哥又是个律师。
“或者，自己出来开个舞蹈机构，赚的钱都比这多。”
这个倒是实话，只是谢暖的父母还是比较希望，她能找个安稳的工作，这样以后不会太累。
被王雯雯这么一说，她突然就沉默了下来，或许她真的该考虑考虑，她以后该走怎么样的路了。
去年是准备再去读个研究生，提升一下自己，可这一年在幼儿园待下来，她发现，其实当老师也挺不错的。
有寒暑假，有双休，平时除了上班时候，要管小朋友累一点，其他时候都有自己的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我可能还是会当老师。”
谢暖说，不过应该不一定在这里了，因为合同工和正式编制员工，真的差很多。
“你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王雯雯拍了拍她的肩，对她自信满满， “我看袁蔓学校就挺不错的。或许你可以考到她那边去，和她做伴。”
谢暖笑了笑，等到晚上，她躺在床上，真就在思考起自己的未来，拿出手机，翻出和陆斯年的聊天框，对话还停留在四五天前，两人互道晚安那天。
后面，他给谢暖打了电话，告诉谢暖，他要去出任务，不能带手机。
没有说几天，谢暖也不敢打搅他，但平时还是会莫名地很想他。
突然觉得，当军嫂确实好难啊，想找男朋友倾述一下时，男朋友很可能不在。
谢暖烦躁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就在这时，赵女士过来敲她门，“暖暖，明天我和张阿姨要去附近的烘焙店学烘焙，你去不去？”
明天正好是周末，谢暖本来还想能不能跟陆斯年打打电话，在家煲电话粥的，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闲着也是闲着，谢暖便应了下来， “明天几点？到时候叫我？”
赵女士说：“九点到那边，你八点起来，吃点东西我们就过去。”
谢暖应好，赵女士说自己还要出去买点材料，便走了。
她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学校课题那些也不做了，研究生也不怎么带，对升职似乎都没欲望了，整天在家搞这些小爱好，那些小爱好的。
瑜伽、烘焙、插画……她全去过。
兴许是怕退休了无聊？
她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谢暖也挺开心的，毕竟有乐子之后，就不会折腾她们这些晚辈了。
知道要早起，谢暖在房间玩了会儿手机，又练了会儿舞，就洗澡睡了。
第二天起来，撞见了一大早要去加班的老谢，老谢是真惨，带高三，寒假比她们少了一半，这会儿周末也快没了。
“暖暖，帮我照顾好你妈妈。 ”
出门前，老谢拍着谢暖的肩膀嘱咐，又眨眼跟谢暖说：“重要的是，她那个暴脾气，你可得看着她，别让她跟人吵起来。 ”
赵女士这几年脾气已经收敛很多了。
谢暖笑着应好，帮他把公文包递过去，“路上小心。”
老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赵女士带的，竟然破天荒转过身，抱了一下谢暖。
他平时很少这样，谢暖有些愣，不过老谢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谢暖觉得，他好像最近憔悴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她闹得，还是工作闹的。
赵女士是在老谢走了好一会儿才起来的，谢暖已经洗漱完毕，难得出门买了早餐。
过完年，外面冷的很，谢暖想着就下楼一趟，穿的不多，回来的时候，冻得直打哆嗦。
好在早餐还是热气腾腾的，见赵女士起来了，她赶紧叫她过来吃，“刷完牙了吗？我买了豆浆和油条，刷完了记得过来吃。”
赵女士还在洗手间洗脸，闻言探出个头，“怎么？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勤奋，知道给妈妈买早餐了？”
“难得早起一回，就想着多孝敬孝敬你。”
谢暖说，其实她是看到老谢的背影，觉得这段时间，因为谈恋爱，似乎忽略了一直陪伴她的父母，心里有点愧疚。
即便知道，她们不会过多的苛责于她，但她做子女的，总归还是要多陪陪父母的，尤其是女孩子，以后嫁出去，又有几时能像现在一样呢。
“孝敬就请我吃个油条？会不会太小气啊？”赵女士擦着脸调侃她。
谢暖便说，“您不想吃油条？那要吃什么？我再给你买。”
反正她衣服都换好了，也不介意再下去一趟，虽然外面是真的有点冷。
“开玩笑的。”赵女士又怎么舍得让女儿受冻，“油条就行了，妈喜欢。”
说着，她挂好毛巾，过来桌上拣了一根油条来吃，“女儿买的就是比你爸买的香。”
谢暖就笑，“我刚刚起来的时候，吃了点昨天没吃完的面包，吃饱了，您慢慢吃，我先去换衣服了。”
赵女士塞了一嘴的油条，冲她挥手， “去吧，去吧，记得别穿裙子，一会儿要和面，会弄得很脏。”
“知道了。 ”
谢暖回房间选了一套白衬衫和背带裤，外面套个长款羽绒服，想了想，还把家里的两条围裙给捎上了。
赵女士选的烘焙店在市中心，赵女士不想开车，两母女打车过去的。
等到的时候，快九点了，谢暖帮着赵女士把材料拎下来。
这家烘焙店十分大型，一楼是商店，专卖烘焙食品，二楼则开了一家烘焙的培训机构，专攻那些想学烘焙的人来学。
赵女士是报了班的，跟着她的几个小姐妹一起过来。
她们到的时候，她的小姐妹已经到了，见她带了谢暖过来，都新奇地凑过来。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学舞蹈的闺女啊？果然长得标致。”
“暖暖吧？多大了呀？你妈妈早就跟我提过你，说你多才多艺，我可喜欢你了。 ”
“是啊，是啊，我以为你妈妈在我们这些人中，已经是够漂亮的了，没想到你比她还漂亮。”
“你是在幼儿园上班？我孙女明年也要上幼儿园了，到时候送到你们那儿去啊？”
“暖暖手艺怎么样？一会儿可别被我们这些阿姨比下去哦。”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谢暖回都回不过来。
最后还是赵女士帮她应付过去了，并把她安排到一个年轻人的场子里，而这群年轻人，是真的有点年轻……大部分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还有三分之一的小学生，像谢暖这种年纪的，就她和另外一个女生。
另外一个女生显然是陪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过来的，全程都在教她面前的一对姐弟和面，头也没抬。
既不是带弟弟妹妹过来，也没跟朋友一起来的谢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幸好，她许是自带幼儿园老师光环，坐下没两分钟，就有一群小孩过来跟她搭讪。
虽然都是在吐槽她做法不对的……
“姐姐，你这水放太多了。老师说放一碗就可以了。 ”
“姐姐，你怎么可以用手搅面呢？老师说要用这个棍子。”
“姐姐，你的面还没和好呢，怎么就停了？”
“姐姐，你会做兔子吗？待会可不可以给我做个兔子面包？”
“姐姐，我想要恐龙饼干。”
“我要花朵饼干！”
“我要熊大！”
“我要光头强！”
七嘴八舌的，谢暖很快就被小朋友包围。
没想到放假，换了个地方，还是一样被孩子围着转。
谢暖摇摇头，心想，也好，这样就不会想别的事儿了，也不会去想陆斯年了。
谢暖依照小朋友的想法，一一做给她们，模样做的一般，好在面和的不错，烤出来应该不会太难看。
谢暖指挥着小朋友，把烤好的面包放进烤箱里头，又过去赵女士那边看了眼，发现她还在那儿做的津津有味。
她们大人的比较复杂，是曲奇一类的，配料的种类特别多，里面要放干果、巧克力等，工序繁琐。
谢暖过去问赵女士要不要帮忙，赵女士摆手，说：“不用，你玩你的。”
周围贴了每种面制品烤制时间，谢暖做的那几种是饼干，需要烤的稍微久一点，烤箱有定时功能，烤好后，会自动跳掉。
对面有一家咖啡馆，烘焙配咖啡是比较好的一种搭配，谢暖准备过去给赵女士和她的小姐妹买几杯咖啡。
然而还没走到对街，就听见街上有人大叫了声，谢暖顿住脚，往声源的方向看，只见对面居民楼的窗户外挂着个小孩，那小孩是下面是一个粉色的小猪气球，而他的家长则在下面急得大叫……
小孩大概五六岁，男孩子，一只脚悬空，领一只脚踩在空调外机边缘，手攀着窗户边缘，有要掉下来的趋势 。
他所在的位置是二楼，算着应该六米高，中间没什么东西遮挡，如果就这样摔下来，小孩肯定会受不小的伤。
他父亲在下面急的又哭又骂，小孩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在窗户外开始哭了起来。
这一哭，手脚不受控制地在那儿抖，眼看着他越走越边，脚下甚至要悬空，谢暖赶紧拿出手机，帮他报警。
“喂，119吗？这边有个孩子挂窗户外面了。对，是中三街，二楼。麻烦快一些，孩子快坚持不住了。”
第72章
兴许是职业原因, 她不想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受伤，报完警，她立马跑去他父亲面前。
“家里还有人吗？看看能否从上面拉住他。”
“没有, 他妈妈回娘家了, 家里就我一个人。 ”
谢暖很想说，既然就你一个人, 为什么还要把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家里，自己跑了。
“家里没盐了，我只是下来买包盐。”
他父亲显然也很自责，眼眶已经红了。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谢暖想了想，跟他说：“你在下面安抚好孩子的情绪, 把钥匙给我, 我去看看。”
孩子父亲立马把钥匙掏出来给谢暖，“在201房！麻烦你了！”
谢暖拿了钥匙, 二话没说跑上了楼。
上到正好遇到202那户人家出门, 看她跑的满头大汗，很着急的样子，难免多问了两句。
“怎么了吗？”
谢暖并不认识她们, 但也知道人家是出于好心，说：“二楼的小孩挂窗户外面了。 ”
她显然吃了一惊，“没事吧？”
谢暖边开门, 边摇头，“已经报警了, 目前情况不太好。 ”
门很快开了, 202的邻居跟着谢暖冲了进来，“我帮你吧。”
虽然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 也不认识谢暖，但对面这户人家她还是知道的。
夫妻两都是上班族，有时候上夜班，有时候上白班，都是厂里工作的，很辛苦。
家里就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很懂事，平常父母都在外头上班的时候，孩子一个人在家也是有的。
有时候遇到了，她会叫孩子来她家里玩，对他还算熟悉。
饶是如此，进去看到孩子的情况，她还是吓了一跳。
“小轩！”
她在窗户边叫了一声，那位叫做小轩的小朋友许是看到了认识的人，大声地哭了起来。
不哭还好，一哭更不好控制自己，双手眼看就要抓不稳，谢暖赶紧过去拽住了他。
窗户的防盗网不锈钢间隔很大，以谢暖的体格，根本钻不进去，这小孩也不知道是怎么出去的。
谢暖拽了很久，也没把人拽回来，身体有点卡在了防盗网外头，谢暖不敢再拉，只能把手松开了一些，慢慢地安抚他，“你别哭，消防员叔叔一会儿就过来了。你看看你脚下能不能踩到什么，先垫着。”
“你别担心，我们会救你的。 ”
五六岁的孩子，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谢暖拉一会儿还好，要是时间久了，难免会出问题。
谢暖安抚他的间隙，转过头跟隔壁邻居说：“你帮我看看他家里有没有背带或者别的绳子一类的东西。 ”
那位姐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耽搁，“我家有，我去拿！”
小孩虽然不认识谢暖，但听到消防员叔叔这几个字，还是比较安心的，在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教他们，出了事要找警察叔叔，消防员叔叔，像是孩子心中安全的保障。
他总算哭的没这么厉害了，“真的吗？消防员叔叔真的会过来吗？”
谢暖抓着他的手有点吃力，但又怕孩子掉下去，不敢有一刻的松懈。
“是，他们马上就过来了。你看你爸爸在楼下等他们，所以你不要担心。”
小轩果然转过头，往下看了眼，看到自己的爸爸在下面一直喊他，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父母担心了。
“我不是故意的。是小猪气球掉下去了，我才出来捡的。”
他说，神情很是自责， “这是妈妈要带回去给我小姨家妹妹的……妈妈昨晚带我挑了很久。”
谢暖进来的时候，看到家里被收拾的整整齐齐，但贵重物品很少，沙发也是十分陈旧，就知道这个家庭可能并不富裕。
“妈妈不会怪你的。 ”谢暖手酸的厉害，身体也被拖着往外边移，虽然有防盗网挡着，但她并不知道那东西老不牢固，看起来有点生锈了。
谢暖不想让孩子看出她的不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点。
“等一会儿等消防员叔叔来了，把你救上来了，让爸爸给你重新买一个好不好？”
小轩点点头，“好，那我……可不可以也要一个。”
他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妈妈从来没有给买过气球。”
“好，我待会跟你爸爸说，给你也买一个。”谢暖有点心疼他，尽量岔开话题，好让他没这么害怕， “那小轩喜欢什么样的气球？恐龙吗？还是奥特曼？”
小轩手腕肉眼可见的有点肿了，但听到气球，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我想要奥特曼。”
“好，那就奥特曼。”隔壁姐姐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长条的红色背带，是老人拿来背小孩的。
“要怎么用？”她显然没经验，问谢暖。
楼下已经听到有消防车的声音，谢暖知道，消防员过来了。
她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她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 “你帮我把它绕到孩子的背上。”
她说好，把背带扔出了窗外。
谢暖跟小轩说：“小轩，我们把带子绕到你背后，待会拉你上来，你别害怕。”
小轩也不知道为什么，却对这带子有点抗拒，“我不要，我不要，呜呜呜……”
他一抖，脚下踩空，全身的力气都落在谢暖身上，谢暖本身手腕就酸，这会儿被他拖着又往窗台挪了一下。
两只脚死死地顶在墙上，才没有撞到防盗网，自己大冷天，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怎么办，他不配合。”
隔壁姐姐也有点着急，“你还行吗？要不我来吧。 ”
“不用了。”现在换人，难免小朋友又抗拒，再出点什么状况，那情况只会更糟糕。
“你去开门吧，消防员马上就上来了。 ”
从谢暖的角度，已经能看到有穿着橙色衣服的人往这儿冲了。
“好，我这就去。 ”
小轩估计体力不支了，在窗户外大哭了起来，无论谢暖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谢暖随着他的哭泣，被他一点点地往外拖，防盗网果然如谢暖想的一样，并不是很牢固，隔着她的那两根，随着她的动作，咔的一声，从中间弯曲了。
如果直接断掉了还好，谢暖能直接把人给拉回来，可这弯曲了又没有完全断开，谢暖还是没办法发力，重要的是，那断掉的断点，有点顶到孩子额头，谢暖为了让孩子不受伤，只能用尽全力，把他放下去一点，可这样一来，重心往下，她必须要用更大的力气去拉人。
谢暖出了一身的汗，手腕也被窗户上不平整的石灰墙磨破了血，寒风袭来，她感觉两只手臂几乎不是自己的。
但与人命相比，她觉得这都不算什么。
眼看就要坚持不下去，窗户下出现个身影，用双手，把孩子举了上来。
谢暖手腕上的重量一轻，下意识松了口气，往下一看，便看到了套着安全带的陆斯年，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没事吧？”
第73章
他穿的不是消防员的衣服, 显然不是跟消防员一起的。
但这些救援器具又的确是消防员提供的，谢暖冲他摇摇头，“我没事。 ”
陆斯年注意到她手腕磨出了血, 眉头微皱, 不一会儿就有消防员上到了房间，陆斯年抱着孩子, 跟消防员说：“拿工具把防盗网锯开。”
上来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看起来很有经验，“放心吧陆队，我晓得。”
他说完, 直接在客厅插了电，没两分钟, 防盗网就被锯了一道口子。
他帮着陆斯年把孩子救上来, 一旁急得又哭又喊的父亲，看到孩子没事, 马上过去抱住了孩子。
“你怎么这么调皮, 怎么可以跑到窗户外面去。要不是消防员叔叔，你可就从上面掉下去了。”
孩子还在哭，听到父亲的责备, 哭的更厉害了，却好像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低声跟他爸爸道歉：“爸爸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消防员小伙儿在旁嘱咐他：“孩子刚受了惊吓，还是带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
又看向谢暖, “你要不要也去医院看一下？”
谢暖手腕又酸又痛, 像拉的太久，有点脱臼了, 转一下都疼，她想去医院，但还是忍不住看向窗户外边的陆斯年， “他没事吧？”
“你说陆队啊？”消防员小伙儿提到陆斯年，就一脸的自豪，“他可是特种兵，这才二楼，他就算没有安全措施也能上下自如，更何况还有防护措施呢，不会有事的。 ”
谢暖听到他这么说，稍微放下了心，却还是忍不住探出窗外去看。
只见陆斯年把孩子送上来之后，三两下踩着空调的外机就下到了地面，那速度快的，像树上的猴子……
见他稳稳的落地，谢暖这才放了心，跟在屋里的人说， “既然孩子没事，我就先走了。 ”
“我送你去医院吧。 ”消防员小伙说，旁边做父亲的看到谢暖一直扶着手腕，表情不太对，当即也说，“我送吧，你是为了我孩子才受伤的，应该我负责。正好我要送小轩去医院检查一下，一起吧？”
她正想说不用，赵女士还在对面等她，她怎么着也得跟她说一声。
门口就传来句沉稳的声音，“我来吧。 ”
是陆斯年，他从一楼跑了上来。
谢暖脸上露出笑容，消防员小伙听到他这语气，疑惑地问：“陆队，你认识她？”
陆斯年过来，搂住谢暖，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说 ：“嗯，我女朋友。”
小伙儿显然有点不相信，嘴巴长得老大， “陆队居然有女朋友了？我们队里那些小护士前两天还问我要你的微信呢。 ”
陆斯年嗯了声，说：“都帮我回绝了吧。 ”
他说完，便搂着谢暖下了楼，留其他消防员收拾残局。
“你不是出任务吗？怎么回来了？”下楼的间隙，谢暖忍不住问他。
“刚好要归队，听到这边有警情就过来了，没想到是你。”
他看向谢暖擦出血的手腕，眼底无尽的心疼，“你怎么这么傻，他爸爸都没冲上去，你怎么就上去了。 ”
万一没拉住孩子，跟孩子一起掉下去了怎么办？
陆斯年想想都觉得有点后怕。
谢暖感觉出他好像生气了，拽了拽他的衣袖，“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就看到这个孩子跟我班上那些小朋友差不多大，我不想他受伤，就上来了。”
“这不有你吗，我也没事。”
陆斯年捧着她的手腕，“这叫没事？”
“没事，就一点擦伤而已。养两天就好了。不信你看……啊……”
谢暖刚想向她证明自己的手没事，结果随便动一下，就觉得疼的厉害。
“好了，别动了，可能脱臼了。”陆斯年阻止了他，带着她走到路边，要伸手拦车送她去医院。
谢暖忽然想到烘焙店的赵女士，“等等。 ”
陆斯年还以为她不想去医院，“你这手必须去医院才行。”
“不是。”谢暖解释道，“那啥，我跟我妈一起来的，我妈还在那……”
她往对面的烘焙店示意，赵女士似乎也听到了消防车的声音，此刻正在从烘焙店二楼的窗户，朝他们这边望过来。
看到谢暖被扶着，她吓得赶紧丢下手头的东西，冲了下来。
“她下来了。”谢暖看到赵女士从窗户转身，就知道她肯定发现了她们，忙跟陆斯年说。
陆斯年：“……”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她的父母。
原本他都计划好了，等他这次出完任务，找个像样点的饭店，和他们一起坐下来一起吃顿饭。
赵女士跑下来的时候，是很着急的，着急的连身上的围裙都没解，但是当她跑到谢暖面前，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一个男人搂着，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她站在离两人三步远的地方，沉着脸，问谢暖，“发生什么了？怎么受伤了？”
做父母的，总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儿女身上的异常，赵女士也不例外。
谢暖很怕赵女士误会，连忙想把手腕上的擦伤给藏起来，但实在太疼了，她不太能动，只能小声地跟赵女士解释，“妈我没事。刚刚有个小朋友挂窗户外面了，我上去帮了下忙。”
谢暖指了指还没来得及撤走的消防设备，赵女士的脸整个都沉了， “你是消防员吗？去凑什么热闹，还把自己给伤了。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我当时没想这么多……”谢暖说，试图转移赵女士的注意力，想给她介绍陆斯年，“妈，这位是……”
“闭嘴！”她还没说完，就被赵女士无情地打断，赵女士沉着脸说，“过来，我带你去医院。”
谢暖：“……”
“怎么，还要我过去背你吗？”
赵女士发起火来，可非同一般，谢暖不敢忤逆，下意识偏头看了眼陆斯年。
陆斯年没有半分被无视的不悦，反而对她点点头，柔声说：“去吧。 ”
赵女士一言不发地把谢暖带走了，上的还是陆斯年刚刚拦的那辆车。
谢暖坐在车上，还在频频回头，被旁边的赵女士瞧出来了，狠狠地瞪她， “看什么看，你妈妈在这儿呢。 ”
谢暖：“……”
她怎么觉得，赵女士好像误会了什么？
怎么对陆斯年这么大的敌意呢？
谢暖试图解释，“妈，他……”
她还没说完，就被赵女士打断。
“去医院看了手再说，现在我不想提他。 ”
谢暖抿抿唇，只好闭了嘴。
幸好，她从车后玻璃上看到，陆斯年重新打了辆车跟了上来。
谢暖脸上露出笑容来。
第74章
赵女士带谢暖去了医院, 路上接了几个电话，是她还在烘焙店的小姐妹看她着急忙慌地走了，连做的成品和包包那些都没拿, 担心她打过来问的。
赵女士只说女儿出了点事, 需要去一趟医院，那些阿姨们跟谢暖家也住的很近, 她让那些阿姨们帮忙把东西捎回家里来。
挂了电话之后，赵女士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
谢暖知道她在气什么，朝赵女士那边挪过去，用撒娇的语气说：“妈, 你刚和阿姨们做了哪些甜片？你都不知道，你带我去的那边好多小孩, 我一进去就被他们叽叽喳喳的围住了, 可吵了。”
赵女士没理她，对于自己母亲, 谢暖脸皮子厚, 便又朝她靠近，故意挨着她，“我给他们做了很多动物形状的饼干, 特别可爱。 你说我是不是职业病，那些饼干居然没有一个是为我自己做的。”
“你活该。”赵女士终于说话了，却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谢暖已经很知足了，过去蹭了蹭她, “您说的是, 是我活该，可我觉得, 受孩子喜欢也没什么不好啊。 ”
谢暖说，朝赵女士眯着眼睛笑，“因为我有你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妈妈呀！”
“你少在那给我贫！”赵女士伸手去戳谢暖的额头。
结果刚碰到她，谢暖就嗷嗷地叫，“……疼。”
谢暖刚刚挪动的时候，都是强忍着的，这会儿被赵女士一推，手腕着实疼的厉害。
赵女士看她眼睛都红了，也不像是假的，又心疼又生气，。
“你说你，好端端去凑什么热闹？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家长还在下面呢，你居然往上跑！要是不小心跟他一起摔下来怎么办？”
谢暖知道自己错了，当然不敢顶嘴，顺着她的话头说：“我知道错了。是我不自量力。不过孩子得救不是？”
赵女士冷哼， “当初就不应该送你去幼儿园上班，养了这多管闲事的毛病。”
谢暖嘻嘻地笑，暗想，去都去了，可没反悔药吃。
又想到后面的陆斯年，想解释两句，“妈，那个……”
赵女士又岂会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里想什么，没等她开口，便堵住了她的话头，“我现在不想提他。”
谢暖：“……”
好吧。
赵女士虽然没真的生谢暖的气，但对陆斯年是真的只字不许谢暖提。
去了医院，赵女士直接送谢暖去了急诊，大白天，急诊人很多，谢暖这种病症看着不重的，只能到旁边排队等着。
她两只手腕都有点肿起来了，赵女士心里着急，进去诊室问了好几遍，都说得排队。
她无奈，只能跟谢暖在医院的长椅上等着，越等越不耐烦，“我打电话给你哥，看你哥有什么门道。 ”
谢暖知道自己的病情不重，最多就是骨折，伤及不了性命，忙说：“妈，不用了，我除了有点疼，和动不了之外，没什么别的感觉。 ”
她不想赵女士太过担忧，“您坐下来等吧，马上就到我们了。”
赵女士显然不是个坐得住的人，说自己去楼上科室问问。
快到正午了，楼上科室基本都下了班，赵女士去楼上问了一圈，无功而返。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陆斯年拿了个单子过来，“医生说可以进去了。”
这么快 ？前面明明还有十几个人。
赵女士很是怀疑，紧接着就听见小护士出来喊了谢暖的名字，“谢暖？哪个是谢暖？赶紧进来。”
赵女士这时顾不得太多，扶着谢暖进了急诊室。
急诊室坐诊的是个内科老医生，赵女士说了谢暖的情况之后，他握住谢暖的手腕转了一圈。
原本坐着没什么，被他一动，谢暖当即疼的倒吸口气。
医生放下她的手腕，叹息一声，说：“可能有点拉伤或者骨折。带她去照一下X光吧。至于外伤，没什么大碍，回去随便抹点药就能好。 ”
他说完，便帮谢暖开了单子，
跟谢暖预想的情况完全一样，谢暖和赵女士都松了口气。
“谢谢医生。”
赵女士拿了单子，带谢暖去做X 光，由于是第一回 来这个医院，赵女士显然不太认识路。
陆斯年从谢暖进诊室，虽然没跟进去，但一直在门口守着，也听到了医生的话，这会儿见人出来，似乎是知道两母女对这医院不熟，他指了指一楼右侧，“在那边。”
赵女士这回倒没说什么，终于拿正眼瞧他了，说实话，的确是个长相周正的小伙儿，如果不是个军人，就好了。
她在心里默默想。
“我得去拿药，你帮我送她去吧。”赵女士说。
谢暖和陆斯年都没想到赵女士会说这样的话，双双一愣。
赵女士当即冷了脸， “怎么？不乐意？”
陆斯年当即反应过来，忙说：“没有，谢谢伯母。”
赵女士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去了拿药窗口。
“抱歉，我妈她……”等人走了，谢暖忍不住跟陆斯年道歉。
“没事，我都理解。”
毕竟，想要别人家的女儿，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走吧，带你去做X光。”
核磁共振室外排的人不多，只有两三个。
陆斯年带谢暖坐了下来，谢暖十分好奇，“你刚刚怎么让医生同意让我插队的？我前面明明还有好多人。 ”
陆斯年从口袋掏了一个本子给她，“用这个。”
掏出来才发现，谢暖手不太方便，于是，他亲自打开给她看。
是本军官证，上面记载着他的姓名、性别、年龄、血型等，个人信息。
谢暖这才想起来，医院都会有军人优先的窗口。
“可我们又没有结婚，这样也可以吗？”
“我说是我家属，医生也没有细查，毕竟……”
他看着谢暖笑：“就算结婚了，也没有人会随时随地把结婚证带在身上。”
谢暖恍然大悟，“好像也是。”
两人都笑了起来，这一幕正好就落在拿药窗口的赵女士眼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的感觉。
试问，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这么被人拐跑了，有哪个母亲会心里毫无芥蒂呢？
赵女士越看陆斯年越觉得不顺眼。
第75章
直至做完X光, 看完医生，赵女士都没再和陆斯年说过话。
谢暖的手腕有点脱臼，不严重, 医生也没给她打石膏, 开了几副跌打损伤的药，和几贴药膏, 就让她回去了。
陆斯年要归队述职，没跟着去她家，目送她们母女上车之后，在微信上跟谢暖说了声, 就回队里了。
谢暖听到手机响，知道是陆斯年给她发的, 但碍于赵女士在场, 她手腕也不太方便，就没直接拿手机, 到家之后才给他回的信息。
老谢和她哥谢泽听闻谢暖伤了手, 相继赶回家里探望，看见谢暖除了手之外，没别的伤, 双双松了口气。
假装生气地骂了她几句，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谢暖跟幼儿园那边请了两天假，到星期三, 也是是她受伤的第四天，才去上班, 不过跳舞是暂时不能了, 大部分是在教小朋友唱歌。
陆斯年归队述职完，写了任务报告, 其他时间稍微闲下来了。
周五晚那天，他跟周队请了假，出去见谢暖。
周队似乎知道了什么，跟他请假竟出奇的容易，只叮嘱他注意安全，别乱来，就放他出去了。
谢暖下班的时候，特地跟赵女士说，今天会晚点回去。
赵女士今晚有饭局，在客厅里打电话，闻言，有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和男朋友出去？”
谢暖眼神闪躲，“就……和朋友。”
和个鬼的朋友。
她挂断电话，叹口气：“早点回来。 ”
谢暖嘴角扬起笑容，“好，我十一点前一定回来。”
看着女儿蹦蹦跳跳地跑了，赵女士满脸愁容的拨通了老谢的电话。
老谢还在学校加班，他那群高三的娃娃，委实不好带。
“怎么了老婆？”
“谢暖跟那小伙子出去了。”
老谢忍不住揶揄她，“之前小暖不谈恋爱吧，你三天两头让她去相亲，现在找了男朋友吧。你又不满意，女儿不好当咧！”
“你到底向着谁？”
赵女士忍不住生气，老谢知道她生气是怎么样子的，不敢招惹，连忙认错， “好了，好了，别生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暖暖选择跟他在一起，肯定有他吸引暖暖的地方。”
想了想，又说：“你上次不是也见过人家吗？长得如何？”
长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身高和长相都没得挑。
“长相又不能当饭吃。”赵女士不想承认陆斯年的好，“长相要是能当饭吃，我当初能找你？”
“这怎么又扯我身上去了。 ”老谢表示很委屈，“我长得也不差好吧。”
要不然也不会生了一对这么好看的儿女。
贫嘴归贫嘴，老谢还是擅长给赵女士找台阶下的， “你上回不是说，谢暖救人的时候，是他火急火燎赶过来救了谢暖，还跟着你们母女去了医院，帮你们排队吗？我觉得人差不到哪里去。 ”
他说着，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让谢暖找个时间，带他过来我们见见？”
赵女士不说话，老谢知道有戏，忙说：“就这周吧，我们班的小朋友正好月考完，我不加班，让他们放松放松。”
赵女士没说话，老谢全当她是同意了， “那我这就跟谢暖说。”
挂了电话，老谢果真拿出手机，给谢暖发了短信。
说实话，老谢对陆斯年这个女婿是不排斥的。
算起来，他算救了谢暖两回了，小时候一回，这次又一回。
但论安全感和担当，他觉得，他这个小伙子还是挺不错的。
陆斯年在附近的电影院等谢暖，期间情侣进进出出，女孩手里大部分都抱着爆米花。
陆斯年没谈过恋爱，没有什么经验，不过，学别人总是会的。
于是，买票的间隙，他也去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瓶饮料，坐在电影院的候场室，望着进进出出的人，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其实谢暖不知道，他在军营的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天枯燥无味的训练，麻木地出任务。
因为得罪的人不少，每一刻都要担心会不会被人算计，很少有这样悠闲自在的时候。
在B市的这几个月，可以说是他最放松的时刻，能在这遇到谢暖，是他最幸运的事。
赵女士在家，谢暖不敢明目张胆在家里打扮，所以穿的还是上班时的衣服，只是把丸子头放下来，梳了个公主头，天气渐渐转暖，却也没暖到哪里去。
电影院在四楼，谢暖一下车就直接往电梯那儿奔，等去到电影院，跑出了一身的汗，小脸红扑扑的。
她在走廊上，远远地看见陆斯年在侯影厅发呆，侯影厅的桌椅都是白色的，沙发材质，许是军人的特质，他坐的时候，背脊挺的特别直，面前是一桶爆米花和两瓶饮料，手里捏着两张电影票。
那是谢暖让他买的，自从上次谢暖给他买了套灰色的衣服，他好像突然喜欢了灰色，这次穿的又是浅灰的休闲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谢暖走到他身边，他也没发现。
谢暖决定逗一逗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帅哥，在等人吗？可以加个微信吗？”
陆斯年听到她的声音，原本沉思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 “你来了？电影快开场了。”
他居然不上道，谢暖轻哼，“问你可不可以加微信，你居然不理我，你好冷漠哦。 ”
这是要作啊？
陆斯年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伸出手去，要跟她握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微信就算了，我女朋友会生气的。 ”
谢暖拍他的掌心，轻哼，“你不加人家微信，还要跟人家握手，你好渣哦。”
陆斯年：“……”
好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了，女朋友，我们可以去看电影了吗？”
谢暖也就是玩一下，当即牵了他的手，“可以啊，看在你说了你有女朋友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
陆斯年笑，“谢女朋友不杀之恩。”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皮？
陆斯年比谢暖高出一个头，手掌很大，轻易就将她的手包裹住了，谢暖不习惯这样，挣扎了一下，跟他十指交叉。
第76章
“手没事了吗？”
进了电影院, 陆斯年没去看屏幕上已经开场的电影，反而抓起她的手，仔细端详。
“都好啦。”似乎怕她不相信, 还当着他的面, 转动手腕，“你看, 没什么大碍了。”
“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手腕上的擦伤已经结痂，陆斯年还是有点心疼。
职业使然，平时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办公室, 或者是去给孩子上课，对于救援一事, 可谓是毫无经验, 如果贸然去做，很容易让自己受伤。
不像他, 本身就是干这一行的。
“我只是看到小朋友有点不忍心。”谢暖偏过头, 小声说道，“你上回不也是没有犹豫就跳下去了吗？”
“那不一样。”陆斯年说，认真地看着她, “我学了十几年，我敢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有事。但你不行。”
谢暖哦了声，知道这个话题多说无益, 也不再纠结，把他买的饮料拿过来, 想喝, 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陆斯年。
陆斯年视线虽在电影上, 但注意力全在谢暖身上，感觉到她在看自己，转过头去。
谢暖理所当然地把饮料递过去，“我拧不开。”
陆斯年看她的眼神很深邃，很深邃。
谢暖被他看的心慌，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怎……怎么了？”
不就是帮忙拧一下瓶盖嘛，还不可以了吗？
“我手受伤了嘛，医生说短期内不能用力。”
虽然拧瓶盖这件事用不了多少力，但是吧，她就想体验一下，有男朋友的好处。
“不帮算了。”
她举了好久，陆斯年都没有动静，谢暖准备拿回来，自己拧了。
而就在这时，手里的瓶子被他抢了过去，几乎没用多少力，就被他轻而易举拧开。
“给。”
谢暖接过饮料，弯了嘴角，原来，有男朋友的感觉，是这样的。
“喂我。”
陆斯年这回没再犹豫，把瓶口对着她，果真去喂她。
谢暖满足地喝下一口水，又指了指他们中间的爆米花，“我想吃这个。”
陆斯年笑了一下，拿了爆米花喂她。
他这么顺着她，谢暖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在他喂谢暖吃下第三粒爆米花时，谢暖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电影上正放映着一对小情侣分手的场面，女的哭哭啼啼地在咖啡馆，拉住男主角的手，说不要丢下她，她哪里做的不好，都可以改之类的话，男主角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陆斯年没去看电影，而在认真看她。
谢暖不太相信，“你说谎。拧瓶盖你就不耐烦了。”
“真没有。”陆斯年很认真，停顿了半分钟，才说：“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我可能会觉得不耐烦，但对你，我永远不会。”
谢暖看着他，好似在问为什么。
陆斯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柔声说：“职业原因，我能给你的不多。如果别人家男朋友能做的这些小事，我都没办法为你做到，我会觉得自己对你来说，可有可无。”
“暖暖，在我这里，你可以任性，可以作，可以指使我做任何我能为你做的事，也可以把你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去包容，去纾解。”
“你怎么这样。”谢暖抬眼，“陆斯年，你不可以这样。”
她说。
陆斯年不解，为什么不可以？
“在恋爱中我们是平等的。”谢暖说：“虽然作为女生，我的确可能有时候会有小性子，但我会控制好自己。你只要，偶尔包容一下我就行。不需要你这么卑微。”
“两个人谈恋爱，不是一方无谓的付出，而是相互包容，相互成就。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
谢暖突然捧着他的脸，以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说：“你很好，我也很好，不需要你迁就我。我希望你在我面前，能做最真实的自己。”
谢暖的手很小，许是冻到了，也很冷，摸在他脸上，沁凉沁凉的，陆斯年把她的手握住，两只手一并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很久都没有说话。
屏幕里的女孩已经哭完，缓过气来了，场景转换为女主角和她青梅竹马的男配角去海岸漫步，两人相谈甚欢，而刚刚和配角分手的男主角此刻开车路过，看见女主和别人在一起，有点不高兴地跟司机说，开快点。
司机得令，用力踩了下油门，刚下过雨，车子飞驰而过，扬起的水花溅到了女主和青梅的身上，青梅下意识替女主挡，女主看着自己弄脏的裙子，对着车子骂骂咧咧，不料男主却在这时杀了个回马枪，故意摇下车窗，在女主面前耀武扬威。
女主好心情被破坏，观众席好些情侣都笑了，背后有女孩跟她同伴说，难怪追不上女主，就冲这，活该还单身。
她同伴就笑，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谢暖看的津津有味，旁边的陆斯年却突然说了句，“嗯，你也是。”
我希望你在我面前也能做最真实的自己。
啊？谢暖没反应过来，“什么？”
“没什么。”陆斯年目不斜视，“只是觉得，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就可以，早点保护你。
谢暖这回笑了，“或许，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呢？”
这回轮到陆斯年愣了，“什么？”
看来他是真的忘记了。
也是，他从小到大救了这么多人。
又怎么可能每一个都记得呢。
就像这两次的小朋友，他救了他们，却连个姓名也没留。
她好歹知道了他的姓名不是？
已经很不同了。
“没什么。”谢暖说，还是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又过了一会儿，谢暖的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的手还在陆斯年那儿放着，见他看的专注，也没打搅他，自己悄悄抽出一只手，去拿手机看。
是老谢发过来的。
【父上】：你妈让你抽空带那位一起吃个饭。
不用说，谢暖也知道他嘴里的那位是指陆斯年。
可赵女士不是不待见他吗？
怎么突然，松口了？
“怎么了？”
陆斯年见她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开心的，忍不住问。
谢暖把手机拿给他看，“我爸妈想跟你一起吃顿饭。”
其实之前就说过要见了，只不过，她觉得赵女士可能不会出席，才一直拖着，没订饭店。
陆斯年没有犹豫，“明天中午怎么样？我打电话跟队里说一声。”
明天正好周六，赵女士和老谢都没啥事。
谢暖点头应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第77章
对于陆斯年的淡定, 谢暖反倒有些紧张，她有点害怕自己的父母不喜欢他，会给他难堪。
看完电影出来, 隔几分钟又问他问题。
“你觉得明天订哪里好？”
“要不要去买衣服？”
“你要给我父母买礼物吗？我陪你去。”
“明天他们不喜欢你怎么办……”
“你可不能生气不要我……”
看得出她很紧张, 陆斯年笑了笑，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选一个你认为比较合适的地方, 我都可以。”
毕竟他对她父母也不熟悉，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口味。
“或者你跟我说说他们的喜好，我来选。”
谢暖就跟他说了，老谢和谢泽喜辣, 赵女士却不爱吃辣，众口难调。
陆斯年翻了下点评软件, 选了一家浙菜馆, 定了个大包厢。
“至于买衣服。”陆斯年认真思考了一下，认为也无不可, “走吧, 陪我逛逛，顺带给他们带点礼物。”
谢暖陪他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场，在男装店选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西服, 谢暖总觉得差这么点意思，于是，又给他配了条领带。
望着镜子里五官端正, 帅气逼人的陆斯年，谢暖突然就很有成就感, “这套很好。”
陆斯年没什么逛街的经验, 一切都交由谢暖做主，转头跟在店员说：“帮我把这套包起来。”
逛完男装店, 又去附近的保健品店买了点保健品。
这是谢暖提议的，她觉得第一次见她父母，不用太过隆重，但也不能太敷衍，网上说送保健品是最保险的。
她没想到，最终会用网上那一套来应付自己的父母。
逛完这些，已经快十点了。
谢暖答应了赵女士要在十一点前回去，陆斯年送她到楼下，谢暖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不想放开。
“怎么办，不想你走。 ”
每次见他都是匆匆忙忙，没待多久就走了，然后一归队，他又消失。
“明天就见到了。”陆斯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谢暖还是舍不得他，抱着他不肯松开。
这一幕正好被楼上的赵女士看到，招呼加班回来的老谢，“你过来。”
老谢刚换好鞋，还以为是怎么了，走到赵女士那儿。
赵女士示意楼下，老谢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只见自家女儿在楼下跟一个男人抱在了一起，那男人比谢暖高出一个头，两个人站在灯光下，画面出奇的和谐。
老谢的视力还可以，即便隔着好几层楼，他也能看清那男人的长相，国字脸，长得的端端正正，一看就是个正直人。
“他就是你说的那位？”
赵女士点点头，“嗯，是他。”
“我看挺好的啊。”他说。
刚说完，就被赵女士剜了一眼，老谢又岂会不知道她的意思，过去搂着她，轻声安慰，“暖暖喜欢就行了。我们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赵女士没说话，等谢暖回来，两夫妻默契地没提刚刚看到她和陆斯年的事儿。
直到谢暖洗完澡，看到二老在客厅里面看电视，谢暖过去跟二老说与陆斯年见面的事儿。
二老似乎也没多惊讶，只问了句，“在哪个餐厅？”
谢暖说：“吉祥餐馆。”
这家餐馆是他们经常去的，算是比较符合他们家庭的口味。
老谢很快明白，这肯定是谢暖帮忙挑选的，忙说：“好，那明天叫上你哥，我们一家人一起过去。 ”
谢暖悄悄观察赵女士的脸色，发现老谢说这些的时候，她也没反对，暗暗松了口气。
等回到房间，谢暖给谢泽发了消息。
【谢暖】：哥，陆斯年明天中午想请我们家吃顿饭，约在吉祥饭店，你记得来。
想了想，又说。
【谢暖】：你可以把未来嫂子也叫来。
谢暖这么说，其实是有私心的，她怕她爸妈全程盯着陆斯年，陆斯年会不自在。
如果把嫂子叫上，很可能，她爸妈的视线就在未来嫂子身上，好歹能分摊一点他们的注意力。
更何况，在未来嫂子面前，为了谢泽，她爸妈也不会让陆斯年太难堪。
毕竟，哥哥还要娶媳妇的不是，如果因为她把这个未来嫂子吓走了，就得不偿失了。
谢泽多精明的一个人，看到自家妹妹的信息，又岂会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小九九。
【谢泽】：会去。
【谢泽】：不过想拿我女朋友当挡箭牌，没门 。
心思被戳穿，谢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索性摊牌，跟谢泽撒娇。
【谢暖】：好哥哥，你就帮帮我嘛。就这一次，回头嫂子进门，我一定给她包个大红包。
【谢泽】：……我们家好像没有小的给大的包红包的传统？
嫂子进门，要给小姑子礼物才对。
谢泽可不傻。
【谢泽】：许奕她明天有兼职，没空。
好歹是自家妹妹，他也不好真见死不救。
【谢泽】：你要是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明天会尽量帮你。
说完，想到什么，又补充。
【谢泽】：你要是将来后悔了，你可别到我面前哭。
谢暖听到谢泽会帮自己，喜不自胜。
【谢暖】：不会后悔。
她还怕陆斯年后悔呢。
毕竟，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跟他在一起的。
搞定这些，谢暖躺在床上，预想着明天见面的场景，有点睡不着。
陆斯年虽说还安慰谢暖，叫她不用担心，其实内心底，还是有点怂的。
他也怕自己表现的不好，让谢暖失望。
打电话跟队里报备完，他就直接回了家。
这会他表弟和父亲都不在，就陆母和保姆在家。
他回到已经快十二点了，是保姆开的门，见到他，又惊又喜。
“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家里都知道他工作特殊，一般情况很少回家。
陆斯年说：“回来看看，我妈在吗？”
保姆给陆斯年让开一条道，说： “在的，在房里跟人讲电话，还没睡，我这就去叫她。”
“你去睡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陆斯年说。
已经很晚了，按照往常，保姆应该都休息了。
保姆又问他吃饭没有，要不要给他煮点东西吃，被陆斯年拒绝之后，才说：“那好吧，那您跟夫人聊，我先去睡了。有什么吩咐随时喊我。”
她就住在别墅一楼。
陆斯年应好，径直上楼去找陆母。
第78章
陆父去外地祭奠友人, 完事回来在外头住不习惯，给陆母打的电话。
陆斯年听着陆母絮絮叨叨安慰陆父，并没有进去。
陆父前半生都在战场上, 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格, 在旁人面前，一向都是威严无比的, 也只有在陆母面前，温顺的像一只小猫儿。
兴许也是亏欠吧，前半生家里的事全是陆母在操持。
少时陆斯年觉着陆母很辛苦，甚至还劝说过她, 要不要和他爹离婚，重新找一个。
却被陆母拒绝了, 陆母说了一句让他印象很深的话, “人啊，这一辈子会做很多选择, 有的选择是对的, 有的可能是错的，但只要有勇于面对选择的勇气，每一种选择都不会太差的。”
还很认真地跟他说, “说实话，我嫁给你父亲之后，他常年不在家, 我遇到过很多的困难，曾经也想过, 要不就这样算了。可是想到他的好, 我又舍不得。后来有了你，虽然日子过的清苦, 但自那时起，我再也没有后悔过。”
“斯年，妈妈不后悔找了你爸爸，也很庆幸有他，才让我有了你。 ”
后来陆父终于熬到了退休，以为能等到一家人团聚，不想，却又把他送了进去……
所以，自从母亲嫁给父亲以后，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陆母才挂断电话，陆斯年这时敲了敲门。
陆母显然以为是保姆，“张婶，我不吃夜宵，你先睡吧。”
张婶在他家做了十几年，尽心尽责，一般情况他们要是很晚没睡，都会给他们做点夜宵送上来。
陆母理所当然以为是保姆，结果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保姆应她。
陆母有点疑惑，放下手机去开门，看见是儿子，又惊又喜，“斯年？！大半夜，你怎么回来了？”
她这儿子，可不常回家。
“快进来，快进来。”
陆母房间的陈设比较简单，大部分的北欧复古风，房间里还有一台古老的唱片机，她偶尔会用它来跳个舞，陆父偶尔也会用来听个曲儿，单纯讲求一个意境。
二老受老爷子的影响，酷爱民国时期的一些老物件，除了唱片机，房间还挂有老式的照片，这照片时间长远，是在陆斯年还是七岁左右拍的，当时是他被陆母抱着，陆父则站在一旁，一家三口，穿着中山装和旗袍，特地找那种老照相馆照的，很古老 ，很有纪念意义。
只是自从拍了这张照片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间，却愈发少了，所以，这张照片再也没有更新过。
陆斯年盯着那照片看了一会儿，陆母似乎察觉出他的情绪，走过去说：“好久没照全家福了，改天等你有空，我们去照一张，把这张给换了。”
陆斯年收回视线，淡淡地说：“这张就挺好的。”
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陆母也不强求，房间很大，放有茶几，沙发等，陆母坐下来，沏了一壶茶给他。
“这么晚回来是有什么事吗？”问完，又补充，“你爸去看战友了，过两天才能回来。”
陆母泡的茶总与他人不同，能把茶香发挥到极致，陆斯年小时候很爱喝，长大了家里有了保姆，陆母倒是很少亲自泡茶了。
陆斯年端起来喝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一如从前，说明她平时还是会给他父亲泡的，他没有再喝，放下茶盏，跟陆母说：“我不是找他的，我是特地回来找您的。”
陆母显然有些惊讶，在她的认知里，她这个儿子独立惯了，平常回家也只是待一会儿就走，要么就是找他爹谈正事，怎么突然回来找她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陆母有点担心。
陆斯年摇摇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慎重其事地说：“想请您帮个忙。”
“嗯？”陆母很好奇，自己的儿子会找自己帮什么忙，居然这么慎重。
陆斯年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又把刚刚放下的茶盏端起来，一饮而尽。
“我明天要去见我女朋友的家人，但我没什么经验，想请您和我一起去。”
陆母：“……”
……
不得不说，陆斯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说完之后，报了个地址和时间就走了。
倒是陆母，一晚上没睡好，还把张婶叫起来，大半夜在那儿张罗见亲家的事。
等到了第二天，陆母早早到了包厢，把买好的礼物寄存在那儿，自个又是去买衣服，又是去做发型的，那可谓是紧张地不得了。
要知道，这可是这么多年以来，陆斯年第一回 谈女朋友，没想到人还没见着，倒先要见家长了。
陆母不紧张才怪了。
这要万一不小心给他搞砸了，斯年以后非得恨死她不可。
张婶全程看在眼里，安慰她说：“听少爷说，他们是书香世家，父母都是老师，相信不会为难少爷的，您也不用太过紧张。”
陆母却不以为意，“你懂什么。正是因为对方是书香世家，所以我才紧张。”
张婶不解，“为什么？”
“你想啊，我们陆家三代都是舞刀弄枪的糙汉，就连斯年也在军营里头混了这么多年……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我怕他们书香家庭出来的，看不惯。”
“应该不会吧。”
陆母没再解释，已经换了三件旗袍了，还是觉得不满意，“ 你看我这件怎么样？有没有显得端庄一些？”
张婶看惯了陆母穿旗袍的样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夫人穿什么都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得端庄些才行。”陆母不满意，“我还是选淡绿的那件吧，淡雅些，攻击性不会这么强。”
十点半的样子，陆母就在包厢里等着了，陆斯年紧跟其后，陆母看他穿了一身灰色的正装，很是欣慰。
“还好你还知道打扮打扮。不然我都害怕。”陆母取笑道。
陆斯年笑了笑，没有反驳，陆母拉他坐下来，“来来来，快跟我说说，他们都是什么性格，一会儿我要怎么应对。”
这话倒是把陆斯年给问倒了。
他老实说：“除了她妈妈我见过，好像对我有敌意之外，其他人我也没见过。”
陆母：“……”
完了，这不等于地狱难度啊。
第79章
谢泽在外地出差, 本该是最后一个到，但为了谢暖，提前到了餐馆。
问了服务员包厢的位置, 正要进去, 就在门口遇到了陆斯年。
陆斯年兴许不认识谢泽，但谢泽却认识他, 他跟曹平要过他的照片，也曾经在谢暖的房间里，无意间见过他们的合照。
能当律师的人，大抵记忆力和观察力都会强些, 何况，这还是她妹妹的意中人。
谢泽一眼就认了出来。
“陆斯年。”
他朝陆斯年走了过去, 陆斯年虽不知道他的身份, 但谢泽和谢暖长得极为相似，都是鹅蛋脸, 皮肤很白, 很有读书人的风范。
陆斯年对他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只是还不敢肯定，站在原地等他。
谢泽伸出手, 跟他打招呼，“你是陆斯年吧？我是谢泽，谢暖的哥哥。”
“你好。”陆斯年跟他握手, “我听谢暖提过你，她说你是个很厉害的律师。”
谢泽和谢暖两兄妹从小到大都在斗嘴, 可没见她真正夸过他。
谢泽笑了笑, “厉害谈不上。只是帮人打打官司还是没问题的。”
他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着陆斯年, “最近打了很多婚姻纠葛案，对这方面也算是熟手。”
陆斯年不是笨人，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沉默地看着他。
“比如最近的一个军嫂离婚案，我们让男方净身出户了，客户很满意，说要给我们介绍别的客户呢。”
他已有所指，这回陆斯年却是听出来了，“谢律师的确厉害。”
“一般吧。不过如果是替亲近的人打官司，我可能会帮她争取更多一些。”
“嗯？”陆斯年假装没听懂。
谢泽说：“比如离婚后的精神补偿一类。当然了，客户没这方面的需求，我也不会擅作主张。 ”
陆斯年明白谢泽是在警告他，如果辜负谢暖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笑了一下，“嗯，的确。”
“我妹妹这个人吧，从小被我们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几乎没受过什么苦。”谢泽看着他，“她想要的东西，我们都会竭尽所能帮她得到，但她不想要的，我们……”
“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谢泽还没说完，就被谢暖给喊住了，她跟老谢和赵女士从这走了过来。
三人打扮的都算隆重，特别是谢暖，换了新买的衣服，化了精美的妆容，穿着长筒靴，戴了耳环，站在那彷如一个女明星。
生怕谢泽欺负陆斯年，她见到两人站在一起，就朝谢泽走了过去， “哥，你们认识了吗？我给你介绍一下？”
谢泽耸耸肩， “我认识他。”
谢父谢母也朝这儿走了过来，陆斯年轻声喊人，“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陆斯年。”
“斯年啊，我听暖暖提起过你。”谢父很和善，朝他伸出手去。
赵女士只看了他一眼，就问：“包厢在哪儿？有点饿了。”
陆斯年也不在意，伸手往右边引，“在这边，请跟我来。 ”
相较于赵女士的冷淡，陆母显得热情很多，谢暖一家人一走进来，陆母就热情地跟人打招呼。
本来只是单纯的见个面，这会儿两方父母都在，反倒显得隆重起来。
陆母晓得谢家对陆斯年怕是不太满意，不然他也不至于大半夜跑回家来请她这个外援。
儿子好不容易谈一次恋爱，看起来很喜欢人家，更何况，她看到那个女孩，也很喜欢，所以这事怎么也不能给人搞砸了。
这个餐馆，客人点菜之后，厨房就会开始做，没到时间，就先预制着，等客人一到，只要说上菜，很快就能端上来。
陆母见人来齐，便让服务生上了菜，知道他们不喝酒，亲自给谢家二老斟了饮料。
“斯年马上三十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谈过恋爱。暖暖，是他跟我提过的第一个女孩，也是带到我面前的第一个。”
陆母很真诚地说，“他十五岁就被他父亲送到了军营，期间过的什么日子，恐怕你们想象不到。我不敢保证以后他有很多时间陪暖暖，但我能保证他会对暖暖一心一意。”
说起来，他们老陆家都是情种，陆父是，陆斯年也是。
“如果他以后对暖暖有一丁点不好，不用你们说，我这个做母亲的，第一个不放过他。”
她和谢暖坐在相邻的位置，说完，她便握着谢暖的手，说：“暖暖，伯母很喜欢你。”
说着，从后方拿出一个紫檀木做的礼盒，递到谢暖手中，“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谢暖一看到这个包装，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并不敢收，“伯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
陆母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不贵重，只是一点小心意。我知道你和斯年在一起，必然是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不管以后你们怎么样，我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谢暖没想到陆母第一次见面，就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就仿佛把她当做了亲人一样护着，心里很是感动。
谢父和赵女士看在眼里，赵女士故意咳了声，打断了陆母和谢暖的对话，跟对面的陆斯年说：“你既然想要和暖暖在一起，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可想过你们的以后？”
“据我所知，你这个职业，转业貌似不太容易……”
赵女士来之前，做过功课，普通的士官要转业，很容易，退伍之后基本都有分配。
但像他这个级别的，转业几乎不太可能，就算成功了，也会有很多的出行限制。
面对赵女士的逼问，谢暖有点心急，“妈……”
她们还没到这一步呢，更何况，她也没想过，让他转业。
赵女士看女儿这护短的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更加不打算放过他。
“不转业的话，你能拿出多少时间来陪暖暖？”
“我不敢保证能有很多时间陪她。”陆斯年站起身，慎重地承诺，“但我会竭尽所能护她，爱她。”
他说完，走到谢暖身边，“我不是一个会说很多漂亮话的人，”
他从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和一串钥匙，“这是我这些年的工资卡还有我在B市的房子，卡你随时可以用，房子我平常很少回来，里面已经装修好，你随时可以去。剩下的，只要你想要，我都会努力办到。”
陆母是知道他这个人的，只要说出口的话，就算是拼尽全力，都会做到。
而且那套房子，就连家里人他都不让进，宁愿放在那儿吃灰，这会儿却愿意主动把钥匙交给谢暖，足以可见，他对谢暖的重视。
赵女士看了他许久，最终只说了句，“你最好说到做到。”
老谢见气氛有点僵，开始在那边打圆场，“好了，吃饭，吃饭，这家餐馆我好久没来了。”
谢泽则全程当个旁观者，看似啥都漫不经心，实则在暗暗观察陆斯年，不得不说，他对谢暖是真的挺上心的，从他给谢暖夹的菜上，就可以看出来。
知道谢暖不吃肥肉，他夹给她的每一块，都是挑过的瘦肉。
不管如何，这人除却职业，其他还算凑合。
等吃完饭，老谢和赵女士也不想把气氛搞的太僵，借口说还有事，就告辞回家了。
陆母则拉着谢暖，絮絮叨叨地在那边说话。
谢泽被留了下来，跟陆斯年坐在一块，他对这个妹夫的排斥稍微消退了些，给他斟了杯酒，“喝吗？”
陆斯年婉拒了，“不了，下午还要归队训练。”
谢泽也不勉强，望着那边一见如故的妹妹和陆母，突然问陆斯年，“你和谢暖是怎么认识的？”
说是问，其实更多的是试探。
陆斯年想了想，说：“在酒吧出任务的时候认识的。”
“酒吧？”谢泽转了转手里的高脚杯，“在此之前，没有见过？”
陆斯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诚实地点头，“没有。”
谢泽笑了，“是吗？那真是巧了。”
“为什么这么说？”陆斯年不解。
谢泽抿了口杯中的红酒，仿佛想起往事，朝谢暖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丫头，小时候溺过水，是被一个小男子救起来的。据说那小子也在当兵。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这丫头对军人总有一种滤镜，对那人也是念念不忘了好多年。”
“嗯？”
陆斯年觉得他话中有话，想了解更多，谢泽却不愿意讲了。
“都是沉谷子烂芝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你既然跟她在一起了，以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他只不过有点心疼那丫头，这么多年的心意，没人知道罢了。
“律所还有事，我先走了。”
谢泽放下杯子，起身跟谢暖说了声，便离开了。
包厢很快只剩下谢暖和陆斯年母子。
陆母似乎跟谢暖有说不完的话，絮絮叨叨地跟谢暖讲起小时候的事来，说他小时候多么多少调皮，今天这样，明天那样的。
可讲到他成年，她却眼神突然惆怅起来，遗憾地说道：“可惜后来他参了军，我一年也见不着他两面，对他的事，就一无所知了。”
第80章
陆母拉着谢暖的手说了很多, 直到口干，才停了话由，陆斯年倒了杯水给她。
陆母边喝水, 边指着包厢里她带的一堆礼物, 谢家二老走的时候，一个没拿, 她跟谢暖说：“这些都是我给你们买的见面礼。不贵重，一会儿你走的时候一起拿回去。”
谢暖知道赵女士是故意遗忘，这些不过是礼数，也是为了让陆母心安, 谢暖点了点头。
陆母见吃的差不多，又说要和谢暖去外面逛逛, 倒是陆斯年, 见谢暖折腾了这么久，过来打圆场, “妈, 大中午阳光毒，下次吧。”
陆母又岂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虽然心里很不舍, 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下次吧。我们家就住在北二街, 你平常没事可以过来玩。斯年不在，家里就我们老两口, 无趣的紧。”
谢暖应好, 送走了陆母，包厢总算就剩下了她和陆斯年, 陆斯年拿着账单先去结账。
谢暖拎着小包跟在他身后，店员核对账单的间隙，陆斯年回过头对着她笑，“怎么办，你父母和哥哥好像对我都不是很满意。”
谢暖扬了扬他刚才递到她手中的工资卡和钥匙，“我不管，你的身家财产可全在我手里了，你不能反悔。”
陆斯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带，凑到她耳边，似笑非笑：“想不想去看看这套房子？”
“嗯？”谢暖微愣，不是说是他很早之前买的，装修好没住人的吗？
“一会带你去看看。”碍于有外人在场，陆斯年没敢太放肆。
“先生，可以了。 ”收银的小哥把银行卡递回给陆斯年，“欢迎下次光临。 ”
陆斯年拿回卡，想了想，递给谢暖。
谢暖不解地看着他。
“这张是奖金卡。”
他这是，也要一起上交的意思吗？
谢暖赶紧摆手，手里的这张她已经觉得沉甸甸的了，如果再要一张，她会有心理负担的。
“不要了。”
她没有管过别人的钱，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拿了这么多，反而麻烦。
“你拿着，我相信你。”谢暖把卡塞回他大衣口袋，“走吧，带我去看看你家。”
“好。”
陆斯年交代了店员一声，把东西留在这儿寄放，而后带着谢暖去外头坐车。
在车上，想起谢泽刚刚话中有话，陆斯年难免多问了两句。
“谢泽说你小时候溺过水？”
谢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茬，也没瞒着，点头，“很小的时候，应该在我八岁吧。一次出去玩，不小心掉到湖里，那湖还挺深的，当时我又小，差点溺死。”
“有人救了你？”
谢暖看着他，眼神有点深，他是想起什么了吗？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真的忘记了吗？”她眨着眼睛看他。
“为什么这么说？”陆斯年有些不解，这难道和他还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在春娇读的初中吗？那边有一条很大的湖，那边风景很漂亮，B市人都爱去那边看日出，晚上去那边散步。”
谢暖试图唤起他的记忆，“我就是在那边溺的水，当时也是个大冬天，那位救我的哥哥，为此还昏迷了很久。”
陆斯年这些年经历的太多了，对小时候的事，的确记得不太清楚，只隐约记得，似乎对那湖还有点印象。
谢暖见他还是没反应，有点沮丧道：“当时他住院昏迷，我心里愧疚，每天都去医院探望，可是，他父母觉得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都不让我见他。每次我都只能在他病房门口待着，他可能也不知道我吧。”
“病房门口？”陆斯年似乎有点儿印象了，“也是春娇路那边的医院？”
谢暖点点头，“是那边那个医院，不过每天都毫无例外被他爸爸赶出来。当时我还小嘛，每次被赶，我都会在病房门口哭好久，那边的护士都怕了我。”
“后来呢？”
“后来，我打听到他在附近的子弟中学上初中，我还去爬过几次墙，被那儿的训导员抓到，训斥了好几回……”
“子弟中学？”陆斯年终于有点反应过来，因为他也是在那儿的子弟中学上的初中， “你的意思是，救你的这个人，我认识？”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谢暖有点恨铁不成钢，“就是你救的我！”
她气鼓鼓地说，而后又想到，他那段时间都在昏迷着，没见到她人，不记得也是正常。
“可能你救过太多人，忘记了吧。”谢暖说，有点低落，“但不管怎么样，我始终记得你。”
陆斯年有些不可置信， “所以，酒吧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哪有这么容易对人一见钟情。 ”谢暖说，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今天是我认识你的第16个年头了。 ”
陆斯年：“……”
说实话，陆斯年也不是全无印象的。
只记得他那时还小，打心底里不想去当兵，但是没办法，陆父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
上完小学之后，就直接把他塞到了附近的子弟中学，准备着等毕业之后，就送他进军营去。
他又不是个听话的孩子，调皮的很，经常训练的时候翘课出去玩。
救人兴许是身为军人，骨子里自带的举动。
那段时间，他在医院，虽然陆父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还训斥他不自量力，但他能感觉到，只有在那个时候，陆父心里才是有他的。
平常对他严厉的很，也说一不二，基本什么事都由不得他做主。
其实那会儿他并没有昏迷这么久，只是为了想要陆父对他多关心一点，一直在那边装病。
至于门口哭这事，他印象虽然不深，但是经常能听到外头的护士姐姐，在说，那个女孩又来了，还挺执着一类的话。
没想到，这人竟是谢暖。
或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吧。
陆斯年搂着谢暖的肩膀，抱的更紧了， “我很庆幸当时救了你。 ”
他说，谢暖仰头，凑到他耳边，说：“谢谢你当年救了我。”
这句话，她欠了他很久。
“应该的 。”陆斯年亲在她额头上。
……
陆斯年的房子是一套公寓楼，靠湖，三室一厅，是最里面的那栋，周围很安静。
这一层就两套房子，陆斯年住靠湖的那一边，另一边也不知道是谁，大门上贴了个很大的请勿打扰的牌子，有点好笑。
门口倒是放了一个鞋架，鞋架上就放了一双男士妥协，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这二十楼，看着就像没住人一样。
“你不常回来，应该不知道对面住的是什么人吧？”
谢暖悄悄问了句。
陆斯年边拿钥匙开门，边说：“是个游戏主播，见过两回，卖房的人说他比较孤僻，不太爱出门，也不社交，不过我看不见得。”
“嗯？”
看来这里有故事？
陆斯年却没解释，拧开了公寓的门。
里头装修比较欧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倒不像是没住人的模样。
玄关下面放着个鞋架，陆斯年从上面拿出一双粉色的拖鞋给她。
“你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说，基本不常住吗？
“昨晚。”陆斯年说。
的确是昨晚去见完陆母之后，回来买的。
他就想着，迟早有一天能用上，就先买来放着了。
谢暖看了眼尺码，更吃惊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陆斯年视线落在她脚踝，说：“预估的 。”
预估的这么准？
谢暖没再说什么，脱了长靴，换了运动鞋。
房子很空，但装修却很好，一应具有，客厅有投影仪，厨房的外面放了一张吧台，上面有咖啡机，烤箱等，看起来比较西式。
陆斯年正往吧台那边走，并且问她要喝点什么。
谢暖说了句咖啡，又问：“这装修风格是你选的吗？”
陆斯年从吧台上面的柜子里拿出咖啡豆，边研磨，边回答：“我平时比较忙，这房子买了三四年，还是个毛坯。是前两年，我表弟来B市读书，主动提出要帮忙，我才给他装修的。我也没想到，他给我搞了个北欧风。”
“你表弟学设计的？”
陆斯年点点头，“室内设计，还在读大学。不过不算新手，之前还接过好几个大单。”
“难怪。”谢暖跳上吧台的高脚凳，“其实看着挺好的，感觉很温馨。”
而且，房子里有很多现代的设备，看起来很新颖。
不愧是年轻人的眼光，谢暖想，如果换做是她，她肯定装修不出这样精致的风格来。
“你喜欢？”陆斯年有点诧异，因为上次去她家看了眼，发现虽然都是欧式风格，但她家更偏向于新中式，跟这里不太相同。
谢暖拿起他用过的那瓶咖啡豆看，说：“我挺喜欢的。”
家里的装修，都是父母搞的，其实跟她没什么关系。
“这也是你新买的？”
她指着手里的咖啡豆。
陆斯年嗯了声，“也是昨晚买的。”
“我记得，昨晚我们分开之后，已经挺晚了。 ”谢暖说，看着他。
言下之意是，这么晚，你居然还有时间出去买东西？
陆斯年抬起头来看她，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说：“暖暖，我睡不着。”
谢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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