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个小时,快点写能答得完,傅允川拉开门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的座位,很好找,就在第一个。
他进来后几乎吸引了全考场人的目光,他现在实在太骇人,身上全是斑驳的血迹,脸上也都是血,手里攥着一根还在滴血的笔,另一只手捂着腹部。
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傅允川的肚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没忍住又吐了一口血,意识到面前是试卷的时候他赶紧抬手想捂住,却还是慢了一拍。
傅允川用袖子在那片血迹上狂擦,擦到隐约能看清字迹,拿着手里那根滴血的笔,开始演算。
监考老师是学校新招的,现在还没有代课,只负责监考这类的事,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见到这种情况也是愣了半天。
整个学校没有不认识傅允川的,她自然也知道:“傅允川,快跟我去医院,怎么变成这样了,是在哪摔倒了吗?”
傅允川哪里有时间理她,强撑着在答纸上的题。
监考老师见此先是打了120,然后来到傅允川身边想让他放下笔,看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傅允川的身上多处血迹,脸上也有不少伤口,仔细看去握着手的笔也在微微颤抖,老师是个负责任的:“傅允川,你现在不要乱动了。”
要是哪里骨折,这样乱动只会加重伤势,等一会救护车来就好。
但傅允川完全没有听老师的话,老师看着也着急,但又不知道如何下手,最后灵机一动,上前给他卷子抽了出来。
“傅允川,你现在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坐在椅子上的孩子突然凶神恶煞喊了一声:“还给我!”
老师没有想到他这么抗拒,但现在还给他显然不是好事,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硬着头皮解释:“我都是为了你好。”
傅允川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他没时间跟这个老师浪费,直接伸手想从她手里抢过来,却这样一扯,卷子碎成了两半。
老师被这样的傅允川吓到了,手里拿着另一半卷子僵在原地,反倒是傅允川一脸如获至宝的样子,对着那半张卷子接着在纸上写。
救护车是在将近二十分钟的时候来的,学校在比较郊区的地方,耽误了些时间,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到了门口的时候,傅允川正在管后排的同学借涂卡笔,他的刚才断成了两节,已经用不了了。
傅允川挣扎得厉害,医护人员没有办法,给他扎了一针镇定剂,这才给他抬走。
他失去意识的时候,手里还牢牢握着涂卡纸和那根借来的涂卡笔,他伤的很严重,肋骨断了一根,内脏也有挫伤,起码高考之前是不可能再考试了。
那会他深信不疑,以为那是让母亲回来的最后机会,在医院里多次试图逃跑,回到学校里接着考试,但最后都被人抓了回来。
镇定剂对他来说是消耗品,一天最少一次,不然很难安静,他攻击性很强,不少护士医生都从他病房里受了伤。
傅允川又回到了那个病房,房间里那个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小小孩子,抱着腿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手腕上缠着很厚的绷带。
仔细看去还有点血迹渗出,傅允川下意识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里曾经有一道疤,现在肉眼几乎不可见,是他找了最好的整形医生,花了好多时间,好不容易去掉的。
床上的小孩子缓慢抬起头,似乎是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傅允川没有动作,他知道不是在看他,他身后是门,他想出去。
可他没有力气,早上打的药还起着它应有的作用,限制着他的行动。
他眼珠僵硬得转了两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缓慢地抬起那只缠着绷带的手,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又放下,毫无生机的脸上突然充满了暴虐之色,他狠狠得摁在那只手上,虽然力气不大,但还是慢慢涌出了暗红色斑点。
傅允川也跟着抬手,在自己那个位置摁了两下,与他记忆中的不一样,没有想象中的红色。
不对,摁这里应该会涌出血液,暗红色的,过一会没人发现就会浸透纱布。
傅允川从梦中醒来,摁了摁自己的手腕,但没有熟悉的感觉,这让他十分烦躁,他赤着脚下床,寻找着能割开手腕的利器,让他回忆起那种解脱感,随着血液的流动,仿佛所有烦恼焦虑都随之离开,还会见到母亲。
他在视线可及的地方寻找,但很遗憾,一个利器都没有,他双目变得赤红,看上去就像一个濒临暴走的狮子,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嘶吼。
他的手放到手腕熟悉的地方...
前些天傅允川病的时候,余意养成了傅允川一动他就醒的毛病,但他只以为傅允川是去厕所,翻个身准备继续睡,但他翻找的声响还是打断了余意的睡意,不过他也没当回事,只以为傅允川饿了,找点零食吃。
后来传来傅允川低沉的粗喘,伴随着傅允川略有诡异的笑声才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他从被子里爬出来,吐着信子能精确得周到傅允川的位置,就靠在床边。
但舌尖上却还传来了细微的血腥味,余意赶紧开灯,他看到傅允川背对着他,等他转过方向能看到傅允川的正面,才发现他在做什么。
余意吓得一惊,用尾巴缠住了傅允川的手,看着就破了个皮,没什么大事应该。
傅允川用力挣扎,想再继续,但手上的冰凉黏腻的东西一直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傅允川怒吼:“放开我!”
余意哪里敢放开他,他对人类了解不多,不知道傅允川这样是为什么,他又说不了话,只能干着急,但傅允川像是着了魔,完全不在意他,见挣脱不开,已经开始攻击他了。
傅允川的手掐的他好疼,余意心头涌上一阵委屈,傅允川虽然总是吓唬他,但从来没有真的动过手,现在不仅认不出他,还打他。
余意越想越气,松开傅允川,甩着现在已经有傅允川手臂粗的尾巴,照着傅允川的脸就抽了两下。
肉肉相接的声响在安静的夜晚回荡,明明只打了两下,但这声音却感觉久久不散。
傅允川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上一阵迷茫,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太正常。
余意松了口气。
又等了一会,傅允川还是没有动,好像被点了穴道,余意用尾巴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见他还是愣愣的,用尾巴环住他的腰,给他带到床上。
傅允川怎么也是个将近一米九的成年男人,余意费了老大劲才给他弄上来,还在之前打针医生留下的医疗用品中挑挑拣拣,找到了消毒酒精和纱布,给傅允川简单得擦了两下。
手腕看起来有些惨,毕竟这不是利器划伤那么干脆。
余意看着都疼,他不知道傅允川为什么这样做。
他一边用棉花沾了酒精在傅允川的手腕上轻擦,生怕弄疼他,一边思考着傅允川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听雌父说人间有很多妖术,不像他们是天生就会的,是后天学习的,有人心思坏,就用来害人。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但现在他只是一条大点的蛇,还没有恢复,何况他也不是很了解这些东西,等他好了,带傅允川回家看看吧,雌父肯定有办法。
余意给傅允川小心包扎好事伤口,要真是妖术的话,去医院也没有用,傅允川这样要是被传出去,肯定影响不好,他还是先做一下应急处理,等傅允川清醒了再说。
这一晚上余意都没敢睡觉,怕自己一闭眼睛,傅允川就把自己弄死了,到了凌晨的时候他实在是困得不行,用身体牢牢缠住傅允川的全身,这样也一有动作自己就能第一时间感受到,这才敢睡会。
到了早上七点的时候,外面雷声滚滚,还时不时穿插着一道道闪电,程远来敲门,傅允川的闹铃此时也响了,他模模糊糊醒来,感觉身上沉重,呼吸困难,脸上火辣辣得疼,他想起身,缠在他身上的长条陡然缩紧,差点勒死他。
傅允川抬手推了两下,手部传来轻轻的痛感,他一怔,熟悉的感觉。
余意在傅允川动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以为傅允川又犯病,现在大白天,真要是发起疯来他一时半会再制不住他,那全酒店的人都要知道了。
他紧了紧自己的身体。
傅允川被这一下勒得差点归西,他咬着牙,承诺过牙缝里挤出两句话:“二小,你是想勒死我?”
余意转过视线跟他对视片刻,这双眼睛虽然充斥着怒火,但也不像昨晚那样呆滞空洞,看样子是恢复了。
他松了点力道,但没敢都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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