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面前脏污的桌子,气得说不出话,十多年前,他没有赶上最后一场考试,满分那件事成了他狂躁时期的执念,那些年在治疗下虽然好了许多,但只要是犯病,他都会买几套试卷,不眠不休得做。
这段时间里那些练习册就是他的宝贝,不管是谁都动了,或者是除了什么问题,都会让他想起当初没有完成的试卷。
上次这样时,他在公司做的卷子被俞姐收了起来,他跟俞姐大吵了一架,差点动手,最后那点残存的理智拦住了他。
但这次他看着白蛇瑟缩害怕的浅金瞳孔,他突然就心里明朗了。
面前这堆以前视若生命的东西,在这一刻,在担心他没有吃东西饿到,却不小心弄脏他本子而瑟缩的眼神下,突然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不过是一堆废纸。
不是没有全对过,不是没有做完一整本过,甚至现在家里的某间屋子还放着这样的一堆废纸,得了满分又如何,全对又能怎么样。
这不是高三那年属于他的卷子,也不是能让母亲回来的满分。
这么多年来,不过都是他心中的执念,自欺欺人罢了。
他给被菜弄脏的习题册丢进垃圾桶,有点遗憾。
这些菜都是那傻蛇从牙缝里给他省出来的,结果他只吃到了一块红烧肉,还有点凉了,很腥。
想尝尝热乎的,应该很好吃。
余意用纸吸油擦了不下十遍,直到纸张滑过去时再没有什么脏污,又用抹布蘸酒精在上面擦了两遍去掉异味,怕傅允川不满意,又用水擦了两遍,还偷偷趁傅允川不注意,喷了点傅允川的香水。
他趴在桌子上闻了闻,确定没有异味,肉眼也不见油污,这才褪下自己尾巴尖尖上的套子,爬过去扒拉傅允川的手臂。
傅允川点好饭菜,微仰着头:“擦完了?”
余意疯狂点头,要是他会说话现在一定非常谄媚:“擦完了擦完了,您快看看,绝对十分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傅允川起身,慢条斯理踱步到桌子旁边,脸上的嫌弃之色毫不遮掩,围着小桌子走了两圈。
余意像是等着领导检阅的底层职工,跟着傅允川一起小心观察着桌面,生怕自己落下了哪个角落,被他发现骂一顿。
他紧张得吐着舌头,视线在傅允川的脸上和桌面来回切换。
大约过了十分钟,傅允川绕着桌子不知道走了多少圈,终于点点头:“嗯,擦的挺干净。”
余意眼睛一亮,松口气,看来这关算是过了。
傅允川接着说:“擦这么干净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简单收拾一下,明天换个新的。”
余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什么意思,什么新的,明天什么?明天要干什么?
余意又在傅允川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那个恶劣笑容:“诶呀二小,你擦这么干净干什么明天就换掉了啊,哎呦,真是个乖孩子。”
傅允川有热度的手覆在余意的头上揉了两下。
暖融融的冰凉,余意后排的牙齿都快要碎了,不是这人有病吧,刚才那个意思,那个眼神,不就是威胁他,要是擦不干净,他就没有好果子吃!
余意在床上打着滚,发泄自己的不满。
傅允川的手在他翻过来的腹部撸了两下,二小身上这这样的夏天摸起来舒服极了。
余意用尾巴缠住傅允川,傅允川没注意被他拉了一个趔趄,摔在床上,余意趁现在紧紧缠在傅允川的身上,想给他一个教训。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余意有些不满,平白让他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但还是松开力道,让傅允川去开门。
余意在舒适的大床上滚了两圈,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他还没有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跟傅允川打闹,有点小兴奋。
傅允川很快就回来,手里拿着一堆东西,摆在刚才余意小心翼翼擦过的桌子上,一盘一盘,打开盖子的时候香气一下溢出来。
余意一个起身就爬过来,两眼发亮。
傅允川还是会享受生活,这么晚了还整顿夜宵,还得吃的这么好,这不是刚才晚上的红烧肉吗,怎么闻着比刚才香多了。
果然晚上的饭会比白天的好吃。
余意伸出尾巴想勾一块过来尝尝,刚伸出尾巴就被傅允川拿着筷子头抽了一下。
余意晒晒得缩回,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子带上。
一人一蛇给盘子都扫荡空了,难得的好胃口,傅允川打开窗,放掉屋子里的菜味,凌晨四点外面已经有些光亮,这会的风带着凉意,给站在窗口的傅允川吹得一个哆嗦。
外面星星点点的路灯,从窗户看去还有上次看见的那一片小花,现在已经开的茂盛。
四点时外面有的店铺已经为开门做准备,街上时不时传来男人女人说话的声音,女人埋怨男人这么晚,一会要来不及做好馒头,男人打哈哈说太困没起来。
傅允川难得看到这样的人间烟火,他的视线追着那一对夫妻,直到他们消失在街口。
傅允川身上一重,他脸一沉:“你怎么这么重!”
再这样压在他身上,早晚腰椎颈椎都有毛病。
余意打个哈欠,他好困,都吃完了,这人怎么还不睡觉。
傅允川被余意拽得往床边倾斜,他没想到这蛇的力气现在这么大,他抓着窗户框:“我关个窗户!”
余意这才停下,大白尾巴探到傅允川的面前,啪得一声打在窗户上,然后一转,和上窗户。
傅允川看着它这熟练的样子,还没等回神,又被扯得一歪。
“睡睡睡,吃饱了就睡,你还知道什么?”傅允川骂骂咧咧上床,踹了占了半边床铺的白蛇一脚:“往里点,我躺哪?”
余意不情不愿给他挪了个地方出来。
傅允川躺进被窝,身上就缠上冰凉的尾巴,但只搭在了他的腰上,一截白细的蛇尾,傅允川的手放到蛇尾上,刚想给他挪下去,想到了白蛇这样做的缘由,又把手轻轻搭在上面。
算了,一点尾巴尖尖,不算很重。
傅允川这一觉睡得十分好,一觉自然醒,闹钟还没响,本来还担心只剩下两个小时不够睡,没想到这两个小时的睡眠质量还挺好....
“怎么下午三点了?!”傅允川的脸变得飞快,眼睛瞪得老大。
是不是还在梦里,傅允川掐了自己一下,疼,不是假的。
今天有戏,他要是没起,程远也会叫他。
手机坏了?
他打开手机,功能没有问题,连着网校准了一下时间,确实是下午三点了。
他睡到现在却没人叫他,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今天所有人都晚起了。
傅允川梦游一样出了门,敲了两下程远的房间门。
好半晌里面才传来响动,程远还穿着睡衣,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见到傅允川打了个哈欠:“傅哥,怎么了?”
傅允川见到程远这副样子稍微放下点心,看来今天是临时休息:“怎么,今天突然通知休息了吗?”
傅允川心里虽然已经确定是这个答案,就是随口一问。
程远刚睡醒的脑子还不是很清楚,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傅允川的话。
他这才睁开自己的眼睛:“什么不拍了,不是傅哥你今早说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天,李导就带着别的演员去补没有你的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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