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超高武力值的乌那希长得却是甜妹本妹。


    一双圆圆的鹿眼,清澈又可爱。微微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圆脸,一笑唇边还带着浅浅梨涡。是那种男女通吃,极易得到长辈喜欢的甜美乖巧型。


    很容易给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


    早在皇上下旨赐婚的时候,就让雍亲王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对她有种好孩子偏让狼叼去了的怜惜。


    觉得这样条件的姑娘指给弘时,就是罔顾鲜花意愿,硬把人家往牛粪上插。


    但李氏比她入府早,仗着自己生育多又得王爷宠爱没少与她为难。尤其弘晖去了后,那贱人还越发自得,隐隐流露出未来雍亲王生母的意思来。


    再怎么儿子去后就一心礼佛,乌拉那拉氏也不是泥捏的,有机会当然回敬一二。


    于是乎,李氏这边刚伺候雍亲王起了身,那边消息就到了苏培盛耳朵。


    苏培盛是孝懿皇后亲自挑选,自幼就伺候在胤禛身边。


    极得他信任,也事事处处为自家主子着想。


    闻言自然半点都不耽搁,悉数禀报。


    顿时让他原就冰冷严肃的脸上更凛冽了几分,吓得李氏心头一跳,嘴角笑容都有些僵硬起来。偏她命苦,接连诞育三子一女,到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冤家。


    他便再如何不争气,当额娘的也得好生护着。


    已经不再年轻但保养得当,身材依旧窈窕的李氏福身行礼:“弘时福晋著族大姓,席尔达简在帝心。得此良缘,妾与三阿哥只有感激涕零,深谢皇恩浩荡的。可……”


    李氏妙目流转,暗示胤禛屏退左右。


    可惜苏培盛就跟那树桩子似的牢牢站在原地,自打侧福晋年氏入府后,整个雍亲王府后院都齐齐失了宠。李氏今时不如往日,行事比以往收敛了太多太多。


    暗示无果,不敢继续明示了。


    只委屈哒哒道:“可那丫头竟瞧不上咱们弘时,又是装病又是绝食的。莫说弘时,就是妾这心里也不舒服。咱们弘时再怎么着也是龙子凤孙,只有嫌弃人,哪有被嫌弃的道理?”


    往严重点说,那死丫头都涉嫌忤逆,甚至大不敬了。


    胤禛皱眉:“竟还有此事?”


    “千真万确,妾不敢有半点隐瞒。”李氏微微摇头,眼泪说来就来,积极给自家儿子找理由。


    几句话之间,就让他变得虽混账,但情有可原起来。


    若换成其它任何土生土长的大清姑娘,等会子请安的时候都得不死也扒一层皮。


    但她要面对的,是看过无数正史野史、戏说胡说清宫剧与小说的乌那希啊!


    全国高中生辩论大赛金奖得主的她只想想莫名车祸、莫名穿越,好好的社会主义新青年沦落到自称奴婢的委屈就瞬间泪盈于睫。


    可怜之中,还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装病?绝食?这……这话从何说起啊?阿玛明鉴,儿媳病是真病,节食也不假,但绝没有抗拒赐婚的意思。”


    有也是没有。


    不然这个罪名一旦落实,不但她,就是便宜家人们也会因而得咎。而且按照约定,她得寿终正寝才能回到现代,半路嘎了可不算。


    所以不管为了自己还是家人,她今儿必须把这个谎给撒圆了。


    巧了不是?


    李氏为了保全自家儿子也得让儿媳妇认了这个罪,并且保证痛改前非。日后在她们母子面前,都再端不起八旗闺女、重臣掌珠的架子来。


    于是步步紧逼,言语之间颇有几分犀利。


    乌那希哭,本着入乡随俗与好女不吃眼前亏的基本原则跪下:“诸位长辈明鉴,医案为证,儿媳确实春寒料峭之间不小心得了风寒。足足喝了旬日的苦药汤子,再没有半分虚假。而节食么,说来不怕长辈们笑话。实在是,实在是儿媳家中最幼,自小被阿玛额娘也兄嫂们宠溺着。”


    “身材有几分偏胖,腮边亦有几分肉。一辈子独这么一次的大婚,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以更好的体态穿上嫁衣呢?”


    主打一个女为悦己者容。


    真·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些许对这桩婚事的抗拒之处,还微带几分欢喜的意思。


    别说李氏跟弘时了,在场所有人等就没有一个相信的。


    都觉得她是为了免罪而故意找的说辞。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乌那希还是一脸正色:“诸位长辈明鉴,董鄂氏忝为满洲八大姓之一。儿媳祖上虽不如开国五大臣之一何和礼那一支声名显赫,但也是早早来归。家父外放过川陕总督,历任左都御史、兵部、吏部、礼部尚书。儿媳幼承庭训,规矩娴熟,哪能不知圣旨既出,断无悔改的道理?”


    所以抗旨是不存在抗旨的。


    ‘她’不但没有抗拒过嫁入雍亲王府,成为府上三阿哥福晋,甚至还颇有几分期许之意。


    对此,乌那希奓着胆子请偶像屏退左右,她保证给出一个让他绝对信服的理由。


    “放肆!”李氏皱眉:“身为小辈竟提出如此无理要求,你的规矩呢?”


    乌那希垂眸:“自是铭记于心,只兹事体大实不好广而告之。”


    李氏还待开口,雍亲王却挥手:“行了,你们且退下。福晋跟弘时稍待,一起听听董鄂氏是如何说法。”


    事关她的儿子,她这个生母却连列席都不配?


    李氏心中的抗拒如山呼海啸,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违背,只在心里又默默记了福晋乌拉那拉氏一笔。也默默思忖着,该怎么教不规矩的儿媳妇循规蹈矩。


    乌拉那拉氏:……


    天地良心,她真对这些乌七八糟没有丝毫兴趣。只是嫡福晋的身份使然,让她无从规避罢了。


    乌那希满心琢磨着该怎么顺利渡过危机,倒也没注意这俩老对手之间的暗潮汹涌。


    只等所有人退下,苏培盛亲自守门后才郑重开口,释放出自己的大招儿。


    “诚然,皇上去年腊月里封诚亲王与恒亲王世子,独略过了我们爷。以至于京中传言四起,都说皇上瞧不上我们爷觉得他不堪大用。我们爷许是信了,所以整日买醉。额娘怕也信了,以至于误会儿媳百般抗拒甚至不惜绝食拒婚的谣言。而实际上,儿媳对此看法与众人相反。”


    “儿媳觉得,皇上应是格外看重您,欲……所以在您继承人的问题上,才慎之又慎,不敢轻易定夺。”


    啪,哗啦,咳咳咳……


    乌拉那拉氏手里的杯盏碎了,雍亲王的十八子念珠线被扯断,弘时差点儿把肺咳出来。


    很显然,他们谁都没往这方面想过,也没敢往这方面想。


    毕竟心爱的太子被两立两废后,那把龙椅简直就成了康熙的逆鳞。


    谁想碰,谁倒霉。


    当年风光无限的直郡王被叱乱臣贼子,削爵圈禁。皇阿玛走哪儿带哪儿的十三阿哥一朝失势,再回不到曾经风光。被朝臣盛赞的八贤王被贬了又贬,毙鹰案后皇阿玛连父子之情绝矣的话都说出来了。


    一个个前车之鉴在,胤禛自是把野心藏了又藏,只作孝子纯臣模样。


    陡然听乌那希这么说,可不就惊讶万分、警惕非常?


    乌那希见状忙认真脸道:“儿媳知阿玛您至诚至孝,只想为大清效力、为皇上分忧,对皇权没有任何觊觎之心。可正是如此,才越发显得您难能可贵不是么?”


    “论出身您被先皇后与皇上亲自抚养过,说句半嫡也不为过。论能力您从征噶尔丹、主持户部清欠,完美落实好皇上所交代的每一项差事。有孝心又有能力,自然更加脱颖而出,越得皇上青眼……”


    乌那希想着康熙起居注中对自家偶像的种种肯定,分析得自然有理有据。


    直让听到这话的三人都觉得胤禛赢面极大,从根子上否定‘她’瞧不上弘时拒绝跳火坑的事实。


    真·昧着良心把弘时夸成了块香饽饽。


    未来至少亲王起步那种。


    如此,她才能心中默默给原主道歉,实际上却无奈苦笑:“如此,阿玛跟嫡额娘该相信,什么装病、绝食之类都是传言了吧?儿媳深感皇恩浩荡,只有欣然从之的份儿,只是……”


    悠然一叹之间,万般委屈的目光看向弘时。


    小白花与暴力女金刚的极致反差,让弘时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恍惚间竟有些个即将落坑的惶恐。


    果不其然。


    解释清楚,解除抗婚嫌疑后,乌那希就即兴来了个‘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式的感伤。言说因为立世子事,京城中众说纷纭,传言甚至分成了几个流派。她虽不敢自诩智者,但也不愿意为流言所裹挟。


    对于那些个皇上到底慈爱,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好歹给弘时赐了个好婚的传言充耳不闻,只仔细备嫁。万没想到新婚夫君竟直言枣不甜,警告她别痴心妄想。终他这一生都绝不会与她成事,更不可能让她诞下自己的血脉。


    弘时:???


    就满眼震惊,满心疑惑,疯狂搜索记忆,试图找出被陷害的证据。可还未果,就被自家老子一个窝心脚踹倒在地。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