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何萧铎看她的目光平静得渗人呢?
难道是因为凌香环去御书房见他而生怒?不至于啊,连她去御书房,萧铎都并未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你觉得朕喜欢喝鹿茸羹?”
“鹿茸羹补身。”郁灵道,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那你可知,朕吃了鹿茸羹起疹子?”
啊?郁灵一时间是没反应过来的,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娴妃,你是知还是不知?”萧铎缓缓靠近,立在她身前。
“臣妾、臣妾绝对没有要谋害陛下的意思......”
“原来你不知。”
这冷冷的一句话叫郁灵睡意全无,“臣妾平日里从不与陛下共同用膳,所以臣妾确实...不知、”
“后宫其他人都知晓,除了你。”
“赵德妃她们肯定不知道,陛下若不信就去问问她们、”
萧铎反问道,“德妃入宫几年,你在朕身边几年?”
“现在臣妾知道了,往后必定记得。”郁灵被如此幽深的眼眸看得心慌,伸手去揪萧铎的衣袖,“陛下饶恕臣妾吧。”
萧铎拒绝她的触碰,“娴妃,你对朕有几分真情?”
郁灵满脸自责,“臣妾、”
“还是如旁人所言,不过是为了权势富贵?”
“陛下不要生臣妾的气,臣妾往后就记住了。”她吓得重复了一遍。
答非所问。
她都不知道为何如此深夜,萧铎要为这一碗鹿茸羹计较,她是真的不知道,并非有意要害他起疹子。
他压着沉沉的怒意,立在郁灵身前,满眼谴责地凝视着她。
“陛下,不要生气了罢,往后臣妾也不吃鹿茸羹了。”她双手牵住他的手,小声哀求。
“今夜为何不来御书房?”萧铎又问,“昨夜不是说好的么?还说会戴那副羊脂玉头面给朕看。”
啊?
“凌香环去了御书房,故而臣妾就回月华殿休息了。”郁灵如实回答。她都忘记自己答应过,他怎么记得这么仔细?
“你教唆她来御书房?”
教唆?
“臣妾只是想着她、”
“是还是不是?”萧铎质问。
他怎么了?郁灵不明所以。
“是臣妾叫她来御书房,可是臣妾有理由。”郁灵站在榻边着急解释,“陛下比臣妾聪慧,与她相处必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所以你在利用朕?”
郁灵糊涂了,皇帝难道不喜欢见到凌香环么?
“朕告诉你,那香料无毒,凌香环也并未与人勾结谋害贵妃。”
“既然如此最好,臣妾往后再也不敢去御书房打扰陛下了。”郁灵隐约感觉皇帝是因为凌香环去御书房而生气,所以他大约就是不喜欢妃嫔们去的,那她也不去了。
“朕是这意思么?”
啊?她真糊涂了。
“那陛下因何而愤怒呢?”
“你我昨夜约好,你夜里来御书房,你却失约了,娴妃。”萧铎道。
郁灵:“......”
她大约懂了。
“原来陛下要臣妾去御书房,只不过为了与臣妾交欢,并非真正想查明凌香环是否要谋害贵妃......”
萧铎一时气滞,很好,她说得很对。
“否则你以为朕为何要允你进御书房?娴妃,你有一副好身子,确实叫朕爱不释手。后宫之中,你除了供朕消遣,还能有什么用?”
她并没有凌香环那样显赫家世,也没有贵妃的卓绝能力。她皇帝心中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的存在,是在他需要的时候供他疏解的女人。
“明日搬出月华殿。”萧铎道。
慕容循说得对,她确实恃宠而骄,也该叫她知道失宠的下场。
啊?
“往后去明安殿住着吧。”
明安殿是先帝冷宫所在之处,萧铎这意思,不就是要贬她去冷宫么?郁灵顿时吓傻了,“陛下不吃鹿茸羹,臣妾往后记住了,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皇帝就是针对她吧?明明这不算什么大错。
萧铎转身离开寝宫,只觉得心里痛快,去冷宫反思去吧!
转角处却有个不长眼的宫女撞了上来,绮罗吓得跪到地上,“参见陛下!”
大半夜的皇帝怎么出现在这儿?娘娘不是说凌香环去了御书房么?
“手里是什么?”萧铎问。
绮罗这才想起自己手里拿着司徒大人的衣裳,娴妃命她缝补扣子来着,糟了!
***
郁灵赤着足立在寝宫中央,整个人怅然若失,她没有听错,萧铎将她打入冷宫了,就因为一碗鹿茸羹。
听说被打入冷宫的女人,不能带走赏赐的珠宝首饰,每日只食一餐,每月也不会有新衣裳,完了,这可真是彻底完了!金饭碗丢了!
她无措地落泪,萧铎的心可真够狠的啊......
但她没想到萧铎去而复返了。
“这是什么?”萧铎将一件旧衣袍提到她眼前,“你寝宫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衣袍?”
郁灵顿时如临大敌,这是司徒珏的衣袍,她睡前吩咐绮罗去缝扣子。
“朕的常服素来由绣房缝制,何须你亲手做?”萧铎认出衣襟的扣子,是她原先要送他的白玉衣扣。
啊?
郁灵睁着湿漉漉的眼眸,皇帝似乎误会了什么,所以他不是怀疑她私通?
郁灵嗫嚅,“陛下的常服料子珍贵,绣工精湛,臣妾思前想后觉得送不出手,陛下还给臣妾吧。”她伸手去拽,这是司徒珏的衣裳,回头她还要还给他呢!
没拽动,萧铎抓得很牢,“一针一线都是你亲手缝的?”萧铎质问。
郁灵点头承认。
当然不是,她哪里会做衣裳?
而且,他何来的自信,觉得她会亲手给他做衣裳?
“既不送出手,你留着做什么?”
“留着做个念想,陛下夜里不在臣妾身边的时候,臣妾就将衣袍放在枕边,睹物思人。”郁灵开始胡说八道。
“朕穿不合适。”萧铎展开衣袍,“小了。”
“陛下政务繁忙,臣妾不敢为陛下量体。”郁灵很好地找到借口。
萧铎将它翻折,“往后不要做这种衣裳,你是朕的妃嫔,不是绣女。这衣袍朕也不会穿。”
是是是,知道了,可是萧铎怎么不放手啊!她还拿什么还给司徒珏啊!
“所以臣妾去明安殿的话,也想将它带在身边,陛下还给臣妾吧,如此粗糙的衣料,免得脏了陛下的手!”
“你要明安殿么?”萧铎反问。
“臣妾不敢抗旨。”郁灵道,等等,“陛下的意思是,臣妾不用去明安殿了?”
她眼神试探。
萧铎抿着唇不说话,也不将衣袍还给她,郁灵得寸进尺,“那臣妾还从月华殿搬出去么?”
有戏。
“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不会再炖鹿茸羹了,陛下吃了起疹子,臣妾也陪着陛下不吃,好不好?”
她撒娇,不管有没有用。
萧铎立在她面前,久久不语,如同一座神像泥塑一般。
“陛下不说话,臣妾就当陛下答应了?”
郁灵打蛇随棍上,“陛下,明安殿离养心殿与御书房都远,倘若臣妾去了那里,往后就见不到陛下了。”
她胆子大了一些,伸手轻轻抱住男人腰身,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下一瞬萧铎就拍掉了她的手臂,“放肆。”
郁灵知道萧铎真正生气是什么模样,他这一声斥责显然不是真心的,踮起足尖去吻他的下颚,还未触碰,萧铎就扣住她肩膀将她推远了。
郁灵不确定他的意思,“那臣妾明日一早就离开月华殿,往后再也不敢来打扰陛下。”
真的是个油盐不进的男人,他对旁人都没有这般苛刻,唯独对她,诶?
她刚要走开,就被萧铎扣着肩膀翻转过身。
“往后不要轻易违背与朕的约定,否则你就去明安殿住到死。”萧铎眼神语气无一不高傲。
郁灵这才确定他意思,她不用去明安殿了,就因为他以为这件衣裳是她亲手制的?这也太好骗了吧?
郁灵仰头去吻他的唇角,“臣妾答应陛下。臣妾方才吓死了,倘若真的去明安殿,往后就不能见到陛下了,臣妾会思念陛下的。”
萧铎眉宇间的冰霜渐渐散去,从袖中摸出钗盒递给她。
又赐她东西?
郁灵疑惑地打开盒子,哇,“......这支钗上造了一间宫殿,脖子要被压断的啊。”
她脱口而出。
“你不喜欢?”萧铎蹙眉。
“臣妾很喜欢。”郁灵盈盈一笑,抬眸一看,萧铎眼神里深意。
啊?郁灵不是很明白,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萧铎静静等着。
郁灵蜻蜓点水地去啄吻他的唇,有点敷衍的意思,“多谢陛下。”
萧铎并不买账,扣了她颈后,主动去吻她,撬开贝齿,照着她之前传授的那般,强势到她无法反抗。
郁灵都不明白,这连着几日,他怎么都不消停!
她这一觉睡得出汗,“臣妾先去沐浴。”她记得萧铎的喜好。
然而人已经被拽上椅榻,萧铎没有耐心。前头还威胁着要送她去明安殿呢,这又是在做什么?
萧铎原来比她想象的更贪恋她的姿色。
“臣妾、”
“你再以信期的借口来搪塞朕,朕就弄死你。”萧铎先她一步,将她的借口堵了回去。
郁灵:“......”往后这个借口是彻底不能用了。
他就是属狼的,那么喜欢咬她。
......
“往后你非要给朕做衣裳,就先来御书房量体裁衣,再去问绣房要一些好料子,否则朕不会穿。”
萧铎并不着急离开,汗津津的身躯贴着她脊背。
郁灵伏在榻上,呆愣愣地松口,手腕上全是她自己的牙印。
“爱妃,明日还来御书房么?”萧铎问她。
“既然凌香环无意谋害贵妃,臣妾往后还是不来御书房打扰陛下政务了。”
“你可以来。”萧铎道,“朕给你的特权。”
什么特权!她不要!他们就不能恢复以前的模式么?她来他寝宫,他们彼此不说话,然后他天亮之前就离开。
“倘若明夜你来,朕还会赏你东西。”萧铎抛出诱饵。萧铎捏起她的手腕把玩,深深浅浅都是齿痕。
郁灵知道私库里的珠宝是真的价值不菲,光这一支巧夺天工的簪子,放到民间那便是稀罕物。
“陛下赏赐臣妾什么?”
萧铎眼底眸光暗暗流转,原来将拿捏朝臣的手段放到女人身上一样管用。
郁灵听见他笑她了,自己一不小心上钩了!
“你可以告诉朕想要什么?”他张口,就在她布满齿痕的手腕上轻咬一口,齿尖轻轻摩挲她手腕肌肤。
“臣妾可以自己挑?”
“可以,明日你过来,朕可以带你看看朕的私库。”
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而言都是巨大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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