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令人震惊的消息


    范帮主拿到了一小瓶‘神仙睡倒’, 心满意?足,也有几分感激。


    林玄礼感觉自己成功加入了‘围剿胡二爷小团队’,以后必要时又?可以找丐帮给自?己干活, 也心满意足:“嘿嘿, 我杀我自?己,真有意?思?。”


    次日陈巡抚还?没回到长沙, 传话回来令人把姜大夫打包送去给南巡的乾隆,另外两名?老?大夫早已先行一步。


    除了姜铁山不到三十岁,另外俩人都在五六十岁。


    俩戈什明着不敢羞辱折磨姜先生,也不太敢靠近他身?边一丈之内, 暗地?里想了个损招, 疯狂催促赶路,恨不得一天跑过四百里地?, 把他一身?骨头颠散。


    林玄礼:笑死,没想到我骑术精湛并且内力深厚吧?


    他闲的没事就爱跟人较劲, 摸出?一枚药丸悄悄吃了, 这药基本上是?一种神经性毒素,儿童禁止服用,成年人吃了后大概效果是?两三天睡不着觉,亢奋异常, 有一点狂化效果。


    到夜里露宿野外时,让两名?戈什睡上一个半时辰,自?己趁机打坐练功,随即就不辞辛劳的拿小棍拨草寻蛇,掏两条小蛇扔进人家营帐里, 过一会再将二人叫醒:“走。”


    “啊啊啊啊有蛇!!!”


    林玄礼假惺惺的问:“可有在下效劳之处?”


    胖戈什:“我被蛇咬了!!我被蛇咬了!!要死啊!!!”


    从长沙赶到山东境内时,得知乾隆已经带着大队人马抵达江苏。


    这两千里路不算轻松, 但显而易见,沿途的官道修整的还?不错,清朝看起来还?在鼎盛时期,行政和军事方面的行动还?很迅速,就连驿站也保持了高效率的运转。


    瘦戈什变得更瘦,胖戈什也要减肥成功了。


    又?碍于面子不能说自?己哥俩既是?满人又?是?侍卫,却骑马骑累了,只能暗暗腹诽他肯定用药了。


    ……


    胡斐醒来后只看到二叔留下两封信和二十两银子,一封开着口,里面还?放着几十两银票,一封封了口。抽出?来看了。


    平四问:“怎么了?写的什么?”


    胡斐面带笑意?:“有人想要暗杀胡二爷,二叔要去看热闹,帮帮场子。”至于朝廷派人来强行请姜铁山一则,就暂且忽略不提,相信二叔能把所有人都给玩了。


    平四讶然,也不敢点评他人行为,只觉得略有深意?:“那这封信上写的又?是?什么?”


    “这是?给一嗔大师的信。过半个月,我们买些肉菜和信一起送过去。”胡斐指了指银子:“其中五两银子给我拿去,找个学堂背书,另外十五两,平四叔你拿着日常花销用。二叔他就这么安排的。”


    洗了把脸就去找人:“苗叔叔,我二叔说他有些事要出?去几个月,这段时间里请您多多费心。二叔说知道你一定答应,就不跟您客气了。”


    苗人凤大喜:“好极了!”早就看他安排的课程不顺眼了,怎么老?是?让小孩剁馅,你是?教侠客还?是?教厨子?我看下一步就要教揉面了。十八般兵器包括暗器都教一遍!


    此时此刻,小胡斐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多么高强度的训练。


    习武时不仅没有闲聊——苗人凤不舍得凶他,只是?不搭腔而已。


    进度也有了明显加快,原本练武之后吃了加餐就带出?去玩,现在改为吃了加餐之后被按倒涂抹药油推拿一番,然后继续打坐练功。


    赵红玉已经把兰儿姑娘送到自?己爹妈那儿,这姑娘虽然体力不行,但人并不笨,也不怕生人。爹妈见了她也很喜欢,当个干女儿带在身?边——但亲女儿都得干活,干女儿自?然也得干活。她因为姜二爷出?门去了,南纸铺子开业时间和往后推了推。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你对胡少爷的要求可真高。”


    苗人凤微微笑了笑:“我急性子,只希望他尽快成材。二哥性情平和,太沉得住气,我不行。”


    “我看他这几天都有点蔫蔫的。别等二爷回来,看到他爱说爱笑的好侄儿跟你一样不善言辞。”


    苗人凤:“……不能吧?”


    管家给她杯子里添酒:“好姑娘,您就别吓唬大爷了。胡少爷只和二爷聊个没完没了,人家有来言有去语,难道要对着咱家大爷喃喃自?语一整天吗?”


    苗人凤刚要点头,忽然发现这不是?也说我吗!“玉不琢不成器。我小时候练错一招,我爹怎样的打我?到斐儿犯了错,我连打都不舍得打他一下。”


    赵红玉心说练一千遍和打一下,我选择被打一下,我估计胡斐也是?这么想的。


    ……


    半个月之后要去给毒手药王送信,胡斐简直如蒙大赦。


    他这个岁数的小男孩,只要吃饱喝足就有有无尽的精力,能蹦跶一整天。但也被练趴下了。


    住在人家家里不方便吐槽,在路上总算能说一句:“他那样尽心竭力的教我,这半个月所学抵得上之前学一个月的,又?亲手为我推拿,实在是?我的福气。只是?我有些精力不足,怕令他失望……”不能抱怨累,但确实是?很累。


    平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摸了摸胡斐的后背,之前被二爷喂胖了点,脸上身?上都有点肉,最近半个月明显肉少了也变壮了。


    薛鹊来应门,一见他就剜了一眼,这是?那千年老?鬼骗来的便宜侄子,和我姜师兄没有一文钱关系,欺世盗名?。“姜师兄呢?就派你小子来?”


    “是?,有封信送给一嗔大师。”


    “把东西拎进来。只有一只胳膊的,你别进来。”


    胡斐暗恼她如此轻蔑无礼,看她驼背毁容,还?有脸嘲笑平四叔断手毁容?只是?想起二叔的百般叮嘱,暂且忍住没有发作:“四叔,你在这儿等我回来。我认得进去的路。”


    平四并不生气:“少爷,多加小心。”


    一只鸡一只鹅一条鱼,两斤五花肉,十斤小米都拎进去扔在厨房,信也送到一嗔大师面前。


    石一嗔看完全?部?内容,对此评价为:“都毒死算了。”我的徒弟如果去太医院里了此残生,不如直接自?杀。那地?方既没有追求又?没有进步空间,完全?是?混吃等死敷衍了事,直接废了。


    胡斐大惊:“药王爷爷,您是?要杀谁?”


    石一嗔:“哼。”气哼哼的走了,姜铁山贪财又?贪慕虚名?,到处给人治病,学艺不精还?嘚嘚瑟瑟,这做好事又?留名?,你不是?擎等着招灾惹祸?看看我,一般人不到生死难料时,都不敢登门求医,朝廷官员更不敢招惹我。


    胡斐放胆追过去:“药王爷,我二叔他是?被逼无奈,想去把事情解决了,就尽快赶回来。”


    石一嗔懒得搭理他:“福祸无门,惟人自?召。”随手把信纸团成一团,往旁边一撇,信纸上虽然没有火苗,却像起火一样快速化为一团黑灰。


    他把门一关,决定念完经就睡觉。今天有雨,不用拔草,不用给虫子掸水。


    胡斐焦虑的左右看了看,无计可施,师徒如父子,毒手药王对自?己徒弟要打要杀也没办法?,只能等二叔回来,提醒他多加小心。


    一个清清淡淡的女孩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慌什么?”


    胡斐回头:“程姑娘,你,你脸怎么了?”


    程灵素脸上起了一溜水泡,虽然不大,却红肿恐怖。她移开眼睛:“和你有什么关系?”


    胡斐看她倔强可爱:“又?是?那个姓薛的干的?”


    程灵素并不着恼,这虽然是?一种毒药,但她快要炼好解药了,师姐要斗那就斗到底好了。“你别瞎担心。”


    “我没”


    程灵素没让他把话说完:“师父很喜欢姜师兄的,就算有气,也不会对他下狠手。你出?去,别在我们这儿吵吵嚷嚷,耽误我师父念经。”


    石一嗔:摩诃波若波罗蜜多…多聪明的小丫头!


    ……


    赶到济南之后,又?收到了两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皇后病好了。


    而且这皇后是?第?二位皇后。


    林玄礼:“啊???”那不是?孝贤皇后啊??我虽然不是?常常冲在吃瓜第?一线的人,但怎么会错过这么多年,还?搞错了时间?


    胖戈什皮笑肉不笑:“辛苦姜先生白跑一趟,准备打道回府吧。”


    “也行,那就不用辛苦二位送我回去。难得离开穷乡僻壤,我也去瞻仰瞻仰天子法?驾。”感觉适合偷点什么。


    “呵呵。”弟兄俩避他如避瘟神,散了之后私下议论?要不要叫地?方官把他抓起来整治整治,倒不怕叫人知道,只怕他武功高又?会用毒,关押不住。


    林玄礼自?己找了个小酒馆,准备享受一下软兜长鱼、苏造肉、老?鸭汤、大煮干丝。之前在当遂宁郡王时,天子富有四海,自?己能拿到全?国?各地?进贡的食材,不耽误发挥创造。在毒手药王这儿只能拿到本地?生产的食物,不仅匮乏而且有些不是?最好的。药材讲究地?道药材,食材也是?一样。


    小河上有桥,桥上有一名?美人顾影自?怜,小桥左右两边的人都看美人。


    林玄礼思?考了一会,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怎么会搞错了时间和皇后。一个原因是?民间对他们的代号就是?乾隆皇帝和皇后,不分皇后的姓氏和第?几位。再一个是?,在药王庄里用的是?农历,今年乙酉年,去年是?甲申年,习惯于用干支纪年,而不用乾隆三十年这种说法?。


    但更多的‘去年八月你干了什么蠢事’‘前年三月你育苗一颗都没出?’‘三年前你犯的错这就忘了吗?’。更往前的事也用不着记时间,会以‘你刚拜入师门时还?挺聪明’来开启。


    坐在这儿等菜时又?在心里研究了一会毒药,那个‘神仙睡倒’算是?在毒手药王的配方基础上进行了改良,原配方非得用解药才能解开不可,改良后的配方更适合居家旅行,日常吃的解毒药就能顶住,而且脱力后几个时辰就能自?行恢复内力。


    是?一款很适合‘我杀我自?己’的药。


    胖戈什又?狂奔回来,沿途张望观察,这厮果然在风景好的地?方大吃大喝,真可恨啊,走上二楼:“姜先生,福公子有请。”


    林玄礼点了点桌子:“吃完再去。我刚点了菜。”


    胖戈什想要上前拉拽,突然浑身?一软,被他一只手托着,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里。口不能言,也不能动弹,只能瞠目结舌的瞧着姜铁山。


    这厮还?他娘的像个文人似的,夹了一筷子大煮干丝,配着绍兴黄酒,开始慢慢吃软兜长鱼。


    林玄礼手头没有迷药了,但他会用气劲隔空点穴啊,还?可以装作我有药的样子:“谁家的福公子,有名?吗?”


    胖戈什只见他伸手在自?己面前一晃,看不见有什么动作,就又?能说话了:“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福康安福公子。别看这位福公子年纪还?小,却是?先皇后的侄儿,养在万岁爷身?边。”


    “依你老?兄之见,福公子找我能有什么吩咐?”


    “兴许只是?好奇。”


    苏造肉是?一款有当地?特色的红烧肉,老?鸭汤也要多炖一会,先结了账出?去,叫他们把菜留两个时辰。


    在皇帝行宫附近的酒楼雅间里见到这位贵公子,一身?上下珠光宝气,装模作样的戴了个扳指,在指头上空空荡荡。四个侍卫站在旁边。


    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他倒像个穷书生:“听说姜先生是?毒手药王的得意?门生?不必多礼。”


    林玄礼道:“家师确实有个毒手药王的雅号,在下却始终不能令恩师满意?。”


    福康安又?问:“他们说你极有本事。你有包生儿子的药没有?”


    林玄礼顿时一呆:“家师已经出?家为僧,从没提过这样的神药。”


    福康安略感遗憾:“你有孩子么?”


    “光棍一条,哪来的孩子。”


    福康安顿时放弃寻找生子秘方:“听说你有点迷药,极灵异,比评书故事中的还?神秘莫测。我想要一瓶玩玩,这不为难吧?”


    林玄礼想了想,这花花公子要害人时有的是?办法?,有没有迷药并不耽误什么。而且江湖上的迷药还?挺多的:“一路上和两位戈什大人开玩笑,都用光了。福公子想要,等我过几天做出?来了,再送来府上。”


    “你竟不怕他们两个。”福康安沉吟了一会:“姜先生,我要迷药并没什么用处,只是?拿来耍耍。但有一种药,我确实是?十分需要,不知姜先生是?否愿意?屈就?”


    林玄礼迟疑了一下:“金疮药?”在战场上止血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药王庄的止血药极其神异,基本上是?切着主动脉了撒点药粉也能止血,我不理解。


    “听说姜先生善解蛇毒,不知是?否会解瘴毒?”


    学习就是?越学越发现自?己的短板,除非你是?万能的毒手药王。


    林玄礼诚恳的摇头:“蛇毒我也只会解中原地?区的数百种,听说海里有海蛇,亦有剧毒。至于瘴毒,云贵地?区的或许不难,但自?在下有生以来,也没离开过湖南境内,实在不敢打包票。”


    福康安又?不能明说朝廷准备对缅甸用兵,而且有可能让傅恒领兵,搞得哥几个到处寻觅善于解毒的名?药给爸爸,准备了一箱安宫牛黄丸,也不知道够不够用。善于治病的大夫不少,善于解毒的就很少,今天听陈巡抚身?边的戈什和自?己身?边的侍卫聊天,才听说这么一个人物。留他在身?边呢,又?嫌姜铁山一身?是?毒,又?晦气又?不方便跟着圣驾,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用兵。难道要养着一个随时会被别人询问‘福公子准备给谁下毒?’的江湖人物?


    “姜先生,你请坐。你们行医之人,不用云游天下吗?”


    林玄礼实在没琢磨透他有什么目的:“按理说是?要游学的,但家师年老?体衰,挑水劈柴,服侍茶饭,换洗衣物都要我来做,还?有一个年幼师妹,实在离不开,也不敢离开。”


    福康安:“倘若送你两名?美貌侍女,替你尽孝。姜先生,你肯不肯往百越之地?走一趟,研究研究国?内国?外的毒瘴雾气?当年诸葛丞相都几乎被瘴气阻挡,我实在是?好奇,又?不方便亲自?前往。”


    林玄礼不由得怦然心动,去做调研真的很重要,谁说我没有对南方百越之地?动兵的需求呢,解毒药丸的研究自?然是?多多益善:“固所愿不敢请。只要福公子肯赞助马匹和路费,令沿途官员给予方便,姜某求之不得。美貌侍女就不必了,我那师妹略有些残疾,生性好妒,见到漂亮姑娘就恨得寝食不安,怎么忍心令红颜化作枯骨。”


    福康安刚考虑试试有毒的漂亮女人,不漂亮那就算了:“也好。先给你三百两银子算作路费,你拿回去雇几个丑陋男仆服侍药王,哈哈哈。姜铁山,你有什么稀罕玩意?给我玩玩?”


    林玄礼给赞助商掏了两枚蜡丸敷衍一下:“这药专治伤寒,一丸即见效。但小孩和年老?体弱的人不能服用。这药能解百毒,就算服用鹤顶红,立即服用也能延寿一日,是?在下平生得意?之作,几位主药罕见难得。”罕见的意?思?是?苗人凤身?上带着满满一荷包,胡斐身?上也带着一荷包十几枚。


    福康安大为惊异:“竟有如此神效?”


    第142章 无耻之徒!


    福康安拿了他爸爸傅恒的下属出门办差的令牌和盖了印信的手札给姜大夫, 一路上皆有特?权,各地官员要负责接待和奉送路费。


    这一趟旅行很愉快,有路费, 有马, 沿途还可以调用驿站的马匹和住宿,可以到处打秋风。


    在法律上没有官府许可证的人是不能到处乱跑的, 只是各地的管理?力?度完全不同,林玄礼之前出门办事时遇到过几次严肃的临检,全靠溜走?的速度很快,要不然还得打一架。


    毕竟姜铁山连户籍都没有, 全然是个黑户。


    这次略过湖南, 没回去被毒手药王骂,反而直扑广东, 钱还够,就直接去珠行一条街, 采购了一些?不美丽但品质很好的有瑕珍珠。


    掌柜的看?出他气势不凡:“二爷不远千里前来, 就买二两这样的珠子,也太?可惜了。要是看?不上我家的东西,您多走?走?看?看?,好东西多着呢。”


    “我先看?看?质量。”林玄礼笑眯眯的掏出一小张油纸铺在柜台上, 两个指头拈住有瑕大珍珠,内力?一震,扑簌簌落下一团珍珠粉。他舔了舔指头,满意的点头。


    碾成?珍珠粉用来配药,以后吹牛时当然说这是极品微瑕大珍珠。


    在这个有内功的武侠世界里, 珍珠粉确实能凉血解毒美容,不科学, 就和能凭轻功飞飞一样不科学。


    掌柜的原本就站着招待客人,现在后脊梁一阵寒意,没想到这位文质彬彬的先生竟然是深藏不漏的武林高手,多亏没准备骗人。


    “拿点好珍珠出来,我选一选。”苗人凤的手工艺做得很好,他算是个技术宅,在这里买几颗珍珠,给他一个他当手工费,另一颗给可爱小师妹镶珍珠簪。她可以不戴,但不能没有,留着也算保值。


    抢来的都算是脏物,不适合送人。他又有出远门一定给家里人带点首饰的习惯。


    珠行掌柜就叫伙计捧出几匣民间能流通的最好的珍珠,最好的两颗仅次于贡品,也有一些?漂亮的不规则珍珠:“姜二爷,您看?这个珠子,像个灵芝似的。”


    “这个好。能凑成?一对吗?”给可爱师妹做一对耳环,光华潋滟。


    “这都是鬼斧神工的珠子,不是人造的。二爷是咱们这儿的大买主,我帮您到处问问。您请用茶,这是当地有名的白马俊红,不知道您喝不喝得惯。”


    林玄礼:“我向来不挑食,但你们这儿的凉茶除外。苦的让人想起前生之事。”


    “哈哈哈二爷真诙谐!”


    掌柜的派伙计出去问了一圈,陪着客人闲聊几句风土人情,本地美食,海蛎子煎、海螺,丹霞山的地貌和道观,以及广东到底有没有瘴气。


    “朱老三他家有两个如意样的异形珠,掌柜的,二爷,您去看?看??”


    还没走?到朱家老店门口?,先听见女子嘶哑的哭声和哀求,那女子皮肤黝黑,只穿了小褂和短裤,身上还带着海水留下的盐痕,手里挎着一篮子贝壳,用当地方言一叠声说着什?么。


    林玄礼:“怎么回事?”


    “朱老三他家放贷,九出十三归,人家又是本地有头有脸的角色。借了他的钱,就只能用珍珠抵债,还不许卖给别人。”


    人家来借一吊钱,只给九百文,月底要足足的还上一千三百文。这一千三百文还得是卖珍珠的钱,而只要他够格在本地欺行霸市,就能把?珍珠的收购价压低到离谱的程度,利滚利之后,很快能榨取几十两银子。老实人真想还钱,就会被逼死。


    朱老三大摇大摆的迎出来,他五十多岁,人极胖,手腕上带着一串又大又圆的珍珠,帽正也是七颗大珍珠做的珠花:“十八哥,这位客人想要如意珠?不是我驳你面子,那珍珠我给县太?爷瞧过,他还准备花一千两买了去,进献给皇上呢。”


    掌柜的也不敢得罪他:“姜爷就是从京城来的。”


    朱老三看?这年?轻人面带不忍:“珍珠你买不起,要珠女不要?她小名就叫珍珠。”


    林玄礼看?了看?这个可怜又年?轻的黑珍珠,大概也就十五六岁,梳着妇人发髻,肚皮上有生育过的痕迹。微微露出袖中的令牌:“把?如意样子的珍珠拿出来,让爷瞧瞧。怎么着,非得在县衙见面?”


    掌柜的又到朱老三耳边,低声说了:“姜二爷两个指头那么一碾,珍珠就变成?珍珠粉了。是京城来的某位二品大员身边人。”


    漫天要价的计划取消,最终以三十两银子成?交。


    林玄礼临走?时看?了看?还在跪地哭泣哀求的珠女:“你跟我来吧。”


    朱老三懒洋洋的骗他说:“一夜二百文。”


    林玄礼把?人带进租好的客栈里,只叫她坐在旁边一起吃三鲜锅贴,先让可怜小姑娘饱餐一顿:“你嫁人了?”


    珍珠点点头,官话?的口?音很重:“我女儿生了病,和朱三爷借钱瞧大夫,孩子治好了,欠的钱又还不上。我丈夫知道这些?事,穷人家没办法。”


    林玄礼估计账簿和借据都搁在店里,或者是死胖子家里。


    “朱三爷有几家店面?官府里的靠山是谁?他家住在哪里?知不知道借据藏在哪里?”


    问题在于这地方没有路牌,珍珠说了街道,他又不知道。


    珍珠:“他们拿了纸叫我丈夫画押,他不认得字。”


    “这一吊钱给你,你拿回家去安顿一下。今晚上陪我出去逛逛。”


    珍珠惊恐的看?着他:“二爷,您,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玄礼估计本地官府比盗匪也差不了多少:“不瞒你说,我是个飞贼。珍珠,你帮我指点道路,干完这一票,你的帐消了,我拿上几百两银子走?,怎么样?”


    “几百两银子啊!!”珍珠眼中爆发出一阵贪婪的光:“给我二两银子!我什?么都帮你干。老爷,从他那儿拿几颗好珍珠,就值二两银子了。”


    “可以。你可要保密,听话?。”


    林玄礼看?着她一出门,怀里抱着的一吊钱就被朱老三的打手抢走?。


    一种毒药能让人身体上出现鞭痕,就像是被人活活打死,非常适合此情此景。


    但很可惜的是林玄礼手头没有这种药,在广东当地一时间凑不齐这些?药物,要用到好几种产自西北、新?疆的毒药。学是学了,但需要快递。


    当夜珍珠指明了所?有主要地点,包括海岸上小小的龙王庙。


    次日夜里实施计划。账本烧掉,借据烧掉,银票和银子拿走?,珍珠拎走?。


    带着龙王庙里的龙王面具和戏服,把?朱老三拎起来用马鞭抽了数十下,看?伤口?的成?色不错,就给他下点毒药,间歇性?疼痛,第一天疼得要死还能骂街,第二天满地打滚说不出话?来,第三天就死。


    银票和银子装袋,过了两天,银票挂到龙王爷塑像的爪爪上,银子堆在脚下。


    提笔在墙上写字:朱老三为富不仁,天必罚之。不义之财,尽归原主。借过高利贷的共分?之。


    躲在暗处听男女老少对龙王显灵的事深信不疑,当地县令都亲自坐着小轿前来上香祭拜,又找借口?让善男信女捐钱修庙。


    林玄礼:艹你十八代祖宗。


    阴暗的扔了一点毒药。


    踏上新?的旅途。


    丹霞山是道教名山,有著名道观,有位姓常的道士以医术名扬一方。


    爬到山顶登门拜访。


    道观原本说常老爷在修炼中,三日之内不见客。一听说是‘毒手药王’的弟子前来拜访,立刻闭门谢客。


    林玄礼再要问是什?么仇恨,看?小道童都要冲过来吐口?水了,无奈离开。


    正在溜溜达达下山,背后有人追赶过来,手里拿着宝剑:“站住!!谁是石一嗔的弟子?出来受死!!”


    小道童怒指:“就是他!”


    “站住受死!!!”


    林玄礼果然站住了,准备把?人打一顿再聊聊。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赵星却追了上来,竭力?拦着常道人:“大哥息怒!大哥息怒!!你打不过他。”


    常道人本来想给兄弟一个面子,但最后这句话?把?人气死,一抖手迷倒结拜兄弟,靠着树放下:“小子,你别跑!石大嗔是你什?么人?”


    林玄礼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是毒手药王的曾用名:“正是家师。”


    “好好,他当年?杀过贫道一个弟子,贫道发誓也要杀他一个弟子,你来得正好!”


    林玄礼闭气上前,常道人一剑劈下,接剑夺剑,扣住人家的命门拉在怀里,只在一瞬间。


    常道人:……


    气势汹汹的冲出来追了五里地,动手时不到一呼吸就被擒获,太?丢人了!


    赵星大喊:“姜先生手下留情!”


    林玄礼拉着他的手,搂着这个瘦而英俊的中年?道士的腰——当然英俊了要不然只会把?他按在树上。“常老爷,多有得罪。家师做过的事不跟我说,他上了年?纪,时常懊悔早年?间的所?作?所?为。晚辈这次前来,倒不是受家师差遣,是我自己有事。”


    “哼。”


    “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整个百越之地,大概只有常老爷能为我解答疑惑。”


    毕竟举拳难打笑脸人,而且现在根本动不了。


    常道人忍气吞声:“你说罢。”


    “瘴气不是一种病,而是许多种,世人分?不清楚,一概而论。是不是这样?”


    这是最近的调查结果,这他大爷的,根本就不是一种病那么简单!


    常道人点点头,提到医术他冷静了一点:“疟疾、痢疾、脚气病(维生素B1缺乏症)、沙虱病、中毒、出血热、黄疸等,都被归结为瘴气。病因有水土不服,气候变化,蚊虫叮咬,也有山林之中的腐败之气害人的口?鼻(真菌感染)。”


    林玄礼问:“那有没有哪种药,能治这些?病?”毕竟咱们是神奇的武侠世界啊。


    常道人指着山边悬崖:“你在这里跳下去,直接飞到玉笋峰,就能瞧见包治百病的灵药。”什?么傻叉问题!哪有这种病!疟疾都极其难治。


    林玄礼:“……常老爷,你和我师父打起来,是因为你们两个嘴都不饶人吗?”


    常道人勃然大怒:“你放手!无耻之人教养出来的无耻之徒!等你病死在贫道面前,贫道也绝不会医你!”


    旁边的小道童拾了剑,就要上来拼命:“你放开我师父!”


    林玄礼点住两人穴道,自顾自的飘然下山。下一步是去贵州嗦粉,然后去云南研究蛊术。


    第143章


    纸上得来终觉浅, 绝知此事?要躬行。


    为了研究在武侠世界能不能用神奇的针灸或是药方来治好这些病,林玄礼打扮成?一个游方郎中,到处找垂死的病人做实验。毕竟天龙世界能给活人换眼睛(不理解), 本世界也能随意的中毒解毒中毒解毒无?限重复还不伤身体(也不理解), 疟疾在没有金鸡纳霜,没有青蒿素的基础上, 只能赌命试一下治不治得好。


    治好了就量财力收钱,实?在无力回天时家属也不怪,就灰溜溜滚蛋。


    行程立刻被拖慢了,一个上万人的县城里都能有几十个缠绵病榻的久病之人。


    看不见?的时候也就算了, 闭着眼睛当?不知道, 真看到老人小孩缠绵病榻,一家几口因为唯一能工作赚钱的人病倒而典当?家产求生, 也没法放下?不管。


    治好了一个老头,还没等人家老太太带着两儿两女?千恩万谢的磕头, 就有七八个在可怜巴巴的等着。


    中年?妇女?手里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二爷, 您发发慈悲。我们家就这一个儿子。他爹欠了赌债,把孩子卖了,孩子赌气上吊。”


    林玄礼捏着油条吃吃:怜悯→疑惑→翻白眼。


    这小孩的脸色铁青,眼瞅着已经脑死亡了:“孩子他爸呢?”


    旁边这才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嘿嘿, 神医,您”


    林玄礼端着甜豆浆嘬了一口,抬脚一踢,将人踢出五丈开外,直接撞在别人家门?口堆的砖头上才停下?, 顿时口吐鲜血。又吃了一口油条豆浆,刚出锅的油条外酥里脆, 而这家的行当?就是炸油条,已经吃了一斤了还是很喜欢:“孩子治不了了。这赌鬼你留着是败家的根源,过几天就老实?了。王八蛋,一大早给我添堵。过来,除了赌鬼给你们都治了。”


    当?地地保立刻蹿上前:“小的作证,黄鲶鱼他是自己撞死的。大伙说是不是?神医,我娘中风好几年?了,您给瞧瞧?”


    在场众人都做了见?证:“他是让他儿子去卖屁股,被神医骂了几句羞的撞死的。”


    哪有人喜欢赌鬼?之前给赌鬼借过钱的人过去踢了两脚,一用力就咳血,权当?收回二两银子:“神医,我这个肺痨,您看还有救吗?”


    林玄礼把最后一口油条塞嘴里,招招手。把脉看了看,大概率能增加存活几率。


    简单处理了几个,就去地保家看他老娘。老太太被人照顾的非常好,屋里没有异味,熏着香橼果的香味,老太太脸上还有血色,并不瘦,也没有褥疮,看着比小丫鬟还精神。


    “能治。要用点毒药,以毒攻毒。”


    地保媳妇不安的拉拉丈夫:“咱娘现在被伺候的还挺好,别……别叫人说咱们嫌弃老人。”


    地保也犹豫,一咬牙:“我信神医的。”


    用了大剂量的附子汤,正常人喝了当?场吐舌头的量,又加了一点秘制毒药,给老太太喂了下?去。


    地保悄悄把他开的药方藏好,准备万一不灵就去告庸医害人。


    三年?都动不了的老太太挣扎着坐起?来:“腿疼,孩儿啊,妈妈腿疼。”


    阖家老小都围着老太太,又惊又喜。


    林玄礼刚溜出去把开赌场的和放高?利贷的都毒死,回来探头看看:“不错,明早上就差不多能下?地了。明早上给我准备广式烧腊。”


    地保上前磕头:“姜先生妙手回春,真是神医!!”


    第二天正在快乐的烧鹅、烧麦配好酒,吃完出去继续行医。


    地保又去按方抓药,拿回来请他过目:“和昨天一样的药,您瞧瞧,找了好几家才凑够这些附子。”


    “……今天不用药,明天早上再来一副蜈蚣汤就行了。这三两附子你们留着没用,给我装起?来。”


    开始治各种疑难杂症时,才发现毒手药王真是一位好老师,被灌进?脑子里的诸多知识在学的时候头脑昏昏,遇到问题时候总能拎出来一条解决。而且重症需下?猛药,病的越是半死不活,他用毒药来行医的效果就越好。


    喜获二十两银子,两只烧鹅,以及病人颤颤巍巍的送出门?。


    虽然?用药治病时药材太贵还不确定工效,施针劳神费力,也不方便敷衍赞助商。但就是不想当?军医!


    这次离开小镇,根据全景地图的指引,穿山越岭找了一些深山中的瘴气病例。


    林玄礼是在连绵群山中开着地图迷路才找到这儿来的,和偶遇的野人鸡同鸭讲半天,对方提着镰刀招招手,他跟了过去。心里还琢磨,我会粤语啊,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话??客家话??客家话?我也能听懂一点啊。


    这山路崎岖,马匹只能勉强前行,几乎要他用内力推一把才能安全过去。


    村长磨着药材,和带路的村民?一番沟通:“你不像个货郎。”


    林玄礼摘了草帽:“我是个游方郎中,听说这山里有很多毒虫,特意来长长见?识,不慎迷路。请问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


    “失敬失敬,大夫请坐下?,喝杯粗茶。”村长道:“这里虽然?道路崎岖,耕种困难,但没有劳役和不用交税。这村子没有汉人能听懂的名字,用土话?讲,是三山之间?的小村。全村只有两个人能听懂官话?。”


    旁边正在编席子的年?轻人突然?问:“你要收毒虫么?”


    村长:“我们这村子不大,却有三名病人,半死不活,劳你看一看还不能治。”


    第一个病人被不知名毒虫啃咬后整条腿溃烂,既不知道是什么毒虫,已经来不及拔除毒素。


    只能给截肢手术帮忙麻醉和止血,拔除余毒,不出两个月就能戴上假肢继续干活。


    第二个病人病因不明,来源不明的瘴气,就像深山洞穴中的不知名真菌感染,也没有什么办法。


    第三个病人还好,只是原因不明的昏迷不醒,施针后活了过来。


    成?功给师父打包了很多变异毒虫和一对变异大蟑螂的标本。


    王繁英:“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爱出门?了。世道如此,即便是改天换地,也没法斩尽世间?诸恶,困苦是消除不尽的。”


    林玄礼气哼哼的戳着猪蹄子:“他们没有燎干净猪毛!!!我崩溃了!!”


    王繁英:“绕路去佛山,杀个人。你往前走会遇到渔民?造反。”


    现在佛山虽然?没有黄飞鸿,在四处行医时也听说佛山有几位名医,买的药丸药膏非常灵验。


    到佛山之后就不必义诊了,本地名医不少。


    钱花光了,去找佛山县令刷令牌提了十两银子路费,此时的早茶已经很丰盛了。


    “英英,你要我杀谁?”


    “你忘了凤天南么?袁紫衣的亲爹。”


    林玄礼愕然?:“这王八蛋在佛山吗?好极了,是该杀了他。”残存的印象可以用两个词来缩写?:垃圾该杀,他女?儿傻了吧唧。因为什么忘了,到当?地一打听就知道。


    书中暗表,原著里胡斐遇到的第一个美貌侠女?袁紫衣。她的亲妈袁银姑被凤天南强*,未婚先孕,原本有一个伙计要娶她,凤天南派人在婚礼上打死新郎,袁银姑逃出佛山后死在异地。袁紫衣被峨眉派带走收留,学成?武艺下?山为母报仇。但她先要救凤天南三次,才肯杀他,为此和准备立刻杀人的胡斐几番争论?交手,导致杀人杀的晚了,又有无?辜之人遇害。读者看到她连续救下?这样一个恶人时,不免想要大嘴巴子抽她,然?后在她面前把凤天南剁成?八节——并确保剁完之后人还活着能在地上拱泥。


    凤天南是佛山县有名的恶霸,吃饭时随口一打听名声,见?伙计皱着眉头摇头不敢言语。找当?地丐帮问了问,知道根底,垄断+高?利贷+强抢+打死人不偿命。


    入夜住在客栈里,门?窗布置机关,备好毒药。


    换上一身黑衣,切换成?胡二太爷的马甲,准备一张盖了印的纸,从窗口一跃便是数丈。


    在夜风中纵情狂奔,又和老婆闲聊:“出来这一趟深入民?间?,前前后后杀了几十上百个人,我当?郡王到处搞事?那会也没杀这么多人。”


    王繁英懒洋洋的批评他:“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这个懒鬼。将来当?了皇帝,就应该到处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林玄礼大喜:“那么皇后愿意监国吗?”


    王繁英会,但不想工作,尤其?是那么累的工作,立刻话?锋一转:“北辰居其?所,你乱跑小心天象有异。到时候影响我夜观天象的心情。”


    “你这个懒鬼,大宋的皇后就该替老公上班!”


    两人互骂了一阵懒鬼,倒是很想抱在一起?睡懒觉。


    几十里路转眼便过,跃入凤天南府里时,找了几间?屋子,凤天南正在第八房小妾那儿睡觉。


    林玄礼把二人点住穴道,将只穿了肚兜的小妾拖出去:“睡觉穿这么少,你也不怕着凉?”


    凤天南的武功很高?,在整个武林也算是个难得的二流高?手,眼下?却冲不开被点住的穴道,也未能发现有人袭来。正要讨价还价,威逼利诱,问问这飞贼要什么价码。


    林玄礼提刀往下?一剁:“来的路上我还在考虑,阉掉一个人到底用不用脱他裤子,真的很难选,我不太喜欢脱别人的裤子。幸而你没穿,这问题迎刃而解!”


    第一刀把人阉了,第二刀紧贴着心脏扎进?去,不拔刀一天必死,拔刀当?时就死,这就是名医的技术!


    凤天南痛的死去活来,心里一片冰凉,哪顾得上听他奚落。


    掏出胡二爷的logo,超凶两条尾巴大狐狸印,搁在旁边的桌子上。


    最后夸夸自己:“我这手艺,堪比庖丁解牛。差一毫米就刺破心脏了你知道吗,别乱动啊。”


    等到天亮时,管家来找老爷,敲门?没人应声,开门?进?去,看到八姨太躺在低碳上,身上盖着几件衣服,再往屋里走,就看见?老爷胸口竖着一只匕首。


    管家:“啊啊啊啊啊!!!杀人啦!!!”快速抓起?桌上的一串珍珠项链塞进?自己兜里。


    “快来人啊!!!”又抓起?两个金镯子。


    凤天南本来还没死,只是在闭目养神:“混账东西!”


    管家吓得一斗,幸而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上前假意搀扶,突然?握住匕首用力一搅。


    林玄礼本来在帷帐后偷吃莲蓉饼,并乐不可支的看着这一幕,顿时大怒,跃出点了管家的穴道,让他保持这个姿势:“王八蛋!!我还要看看这一刀下?去他能活多久呢!”


    凤天南胸口鲜血狂涌,奄奄一息的问:“为什么?”


    林玄礼回忆了一下?,但没想起?来袁紫衣她妈叫什么,随口敷衍:“为了一个被你逼死的女?孩子,我本要回来娶她。我来迟了。”


    胡二太爷的人设又丰满了一些,好一位塞外孤狼。


    回到客栈里,捡了两个被迷昏的小偷,从窗口扔到街上,睡大觉。


    凤天南横尸床上,管家以握着匕首的姿态被发现。


    凤府上下?是凤天南一个人独断专行,他老婆和儿子都听命行事?,现在轮到要做主了,也不会。


    管家疯狂添油加醋:“那位从天南杀到海北的胡二太爷来了!把老爷先阉后杀,说是为了他心仪的女?子报仇雪恨。胡二太爷掏出一位姑娘的灵位,洒了几滴眼泪,喝了一夜酒。太太,少爷,您是知道的,老爷玷污的女?子实?在太多,猜不出胡二太爷心仪的是哪一位。老爷不堪受辱,吩咐小人替他老人家做个了断,这才握住匕首。”


    凤少爷:“这些事?都别提了。你杀了我爹,这都是我们亲眼所见?。就算你说是我爹要求的,以奴欺主,也该挑断手筋脚筋,收没家产。你也别在我家当?仆人了,滚出去吧。”


    林玄礼离开佛山时,发现凤府管家正试图在丐帮再就业,但很可惜,当?地人原本要给可怜的乞丐一点钱,一看是他,直接把破碗踢飞,连他身上盖的草帘子都抢走烧火。


    非常可乐。


    书要简言,又过了半个月,抵达鲜花盛开的云南。


    当?地有一位很著名的苗族大夫,名叫茶花婆婆,善于治疗各种疑难杂症。


    忍不住登门?拜访,有了常道人的经验之后,自称:“晚辈是游方郎中,特意前来拜访。”也没打算学到什么,治病的法子是安身立命的绝密,弟子都未必教,何况是路人。只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凑近了看一眼就能知道大概。


    茶花婆婆的容貌颇为慈祥美丽,脸上虽有皱纹,也只是五十岁上下?,戴着满头轻便的银饰钿子,穿了一件藏蓝色带花边的宽大上衣,十指尖尖:“后生仔,你过来说话?,学的那派医术?师父是谁?”


    “晚辈是家传的医术,学艺不精,针灸和以毒攻毒还算能瞧。”


    茶花婆婆拉住他的手,仔细看了看脸,猛的反手扣住脉门?,尖尖的指甲几乎抠进?肉里:“石一嗔三十年?前杀了我弟弟,现在还敢派儿子来打探我的虚实?吗!我只恨不能灭他满门?,你来的好!老远就闻见?你们药王门?的臭味!”


    林玄礼真蒙了,师父牛逼,到处都是仇人!


    用内力一震,震开她的手指,刚要运功出掌震慑她和她的一众弟子,一掌拍断了有人腰粗的房前柱子。摸出银针来,封住胳膊上两条经脉,又掏出拔毒的药往伤口上一撒:“蛊毒?”


    茶花婆婆嘿嘿冷笑:“老子英雄儿好汉,你也是个有眼力的。将来把你这双眼睛送还给石一嗔,不知道他认得不。”


    林玄礼仰天长叹:“我师父究竟有多少仇家?我说我是他弟子,有人要砍我,我不说也能被认出来?”之前真应该回去问一问,他大概能给个仇敌的分布图。


    第144章 茶花婆婆


    被茶花婆婆的指尖扣住的?地?方皮肤毫无变化, 伤口处不疼不痒,拔毒的?药粉一撒上去?,从伤口处慢慢爬出来两只很小的?小虫。


    “啊啊啊啊!”林玄礼惊恐的?尖叫, 左手抓着右手手臂用内力运功逼出毒虫, 顺手?摸出一包致死量的毒药连着纸包一起扔嘴里吞了,自己?能用?内力顶一下然?后再解毒, 毒虫照样会?被毒死。


    王繁英:“好了好了总共就两只蛊虫,这也不是批发来的?。”


    林玄礼放下了第二包毒药,本可以一掌打死这个老婆婆,总归是我好师父杀人在先。毒手?药王这个外号可不算什么尊称, 多少有点骂人, 石一嗔天天在那里念经,其实也是心中有愧:“你怎么发现我是药王门弟子?”


    茶花婆婆并不答话, 一扬手?擎出两只匕首:“父债子偿,你就替他偿命吧。”


    林玄礼最多原谅别人一次, 考虑到自己?确实有问题要问, 不如打一架再说,致死量的?毒药能顶住一些接下来袭击来的?蛊虫,凭我神功盖世,又有英英的?在天之灵保佑, 怕个屁:“既然?是家师的?恩怨,有道是师徒如父子,那我就替他老人家接下了。”


    王繁英:“你等着的?,我找一具合适的?尸体附身上去?见你。什?么叫在天之灵!”


    合适的?尸体不好找,早逝的?美?女首先就不多。


    偶尔有一个也是因为久病致死, 身体先天不足,到那时候改造体质还需要耗费一段时间。


    茶花婆婆有点迷茫, 脸上深色变化,忽然?柔和了一些,忽然?又愤恨不止:“他不是你爹??”


    林玄礼心说难道这是我师父的?前女友??“不是,我师父出家为僧了。”


    旁边的?病人家属拔出苗刀:“汉人小子,你别想欺负茶花婆婆!”


    “对,既然?茶花婆婆说他是坏人,咱们就把他杀了!”


    “受死吧!”


    茶花婆婆刚刚被一掌震退,就知道这小子的?内力是自己?的?数倍不止,看他醇熟老练的?处理?伤口,用?的?药又重又猛。立刻斥退左右:“都滚开,这是我老太婆的?恩怨,你们不是对手?,别去?送死!”


    热心群众:“婆婆,这小子就一个人!”


    “砍死他往山里一扔,人死账消。”


    “婆婆救过我的?命,您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林玄礼无视这些嘈杂纷乱的?嚷嚷,还试图商量一下:“茶花婆婆,我敬你德高望重。”


    茶花婆婆对此?颇为自得,头上的?一从银花簪微微一抖,发出好听的?银花碰撞之声:“不错,我对苗人汉人一视同仁,求到我面?前的?都会?尽力医治。石一嗔一系的?人除外!你来到此?地?,一定?是为了求医,哼,即便我今日杀不了你,也能让你空手?而归。”


    林玄礼十?分无语:“婆婆,想必你也知道,论及武功和用?毒,我未必会?输给你。当年的?恩怨我并不知情,家师现今每日为了过去?所造的?杀业,诵经祈祷。”其实是稳赢,不是老婆婆的?武功弱,而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才是最强的?,只是和大哥学到了一点点礼貌。


    茶花婆婆的?神色缓和:“是嘛……”


    旁边一个汉人打扮的?老头一抬手?臂,两枚蓝幽幽的?袖箭机关飞射。


    在林玄礼身后又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无声无息的?抽出刀来,搂头就剁。


    林玄礼不退反进,他现在右臂发麻,只有左臂好用?,一闪身冲到茶花婆婆身边,就要来一招擒贼先擒王。一把就扣住茶花婆婆的?脉门,见她极为惊恐的?望着自己?,好像有什?么极其残忍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他回头一看,两枚袖箭直接打在那少年的?手?臂和胸口,少年浑身一僵,翻身跌倒。


    “哈?”这真的?有点可乐,用?淬毒的?袖箭之前二位就不互相对一下眼神吗哈哈哈哈哈!


    他没注意到,姜铁山的?身材比这两个人都高大,再加上这些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完全遮住了二人的?视线。


    几个在旁边跃跃欲试的?小孩甚至没看清这不速之客怎样闪开,到底的?蓝哥哥是年轻一代中最快的?快刀手?,他们没有再上前,而是快速跑开。


    茶花婆婆顾不上近距离用?蛊虫袭击他:“…你放手?。”


    林玄礼又看了一眼濒死的?小伙子:“冤冤相报,无穷无尽。”等等这话咋那么像扫地?僧说的?话?呸!我强烈支持同态复仇和血亲报仇!


    茶花婆婆被他死死扣住脉门,她年轻时是个娇小玲珑的?苗族姑娘,有一头美?丽的?长发和圆润的?脸庞,现在也只是个娇小玲珑的?小老太太,骨骼纤细,被他一只手?攥住手?臂无从反抗。


    话到嘴边迟疑了一下,但救人要紧:“后生仔,你放手?,我先去?救了那孩子,再不伤你了。”


    林玄礼揽着她直接落在少年身边,看少年的?脸色似乎已?经是毒气攻心:“啧,好厉害的?毒。”


    围观群众就算再怎么同仇敌忾,也没好意思骂他谁让他躲开了。


    “都闭嘴,别说话。”茶花婆婆蹲在少年身边,一连点了伤口周围诸多穴道,从宽大的?绣花衣裳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往少年嘴里倒入了十?几颗小黑点,小黑点一沾到口水,就如同海带干泡水,立刻舒展开来。


    她先拔出袖箭,黑血顿时喷涌而出,滴在地?上嘶嘶冒气。


    林玄礼预估她来不及解救一切,附身按住这小子的?心口,内力灌入护住心脉:“还没毒气攻心。”


    茶花婆婆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你师父可不会?这么做。他只会?眼睁睁看着人死,还要嘲笑我救不了他。”


    又拿出一只白白胖胖的?虫子,约有人手?指头长,捏住虫子的?脊背,逼迫虫子吐水,就滴在伤口上。


    这几滴水滴落下去?,发黑的?伤口的?转而变红,少年冰冷的?身体开始慢慢出汗。


    林玄礼对此?表示赞同,师父他的?脾气是真的?很能锻炼别人的?心性,就这,他还说他自己?修炼的?心平气和,胜过年轻时百倍。别人的?师父是武林豪杰,我的?师父是武林浩劫。


    尴尬的?转移话题:“茶花婆婆,这蛴螬虫解毒,我有时候也会?用?。但绝没有这样神异巧妙的?时刻。”


    茶花婆婆也颇觉得尴尬,无话可说,骂他也不是,感谢他也不是。干干巴巴的?说:“这是自己?培育的?。”


    林玄礼等到少年体内的?毒气减退,能睁开眼睛时就收了手?,擦了擦自己?右臂上撒的?药粉:“你小子真是好运。一般敢袭击二爷的?人,都叫我给杀了,偏你有一位好婆婆,要来救你。”


    茶花婆婆微微松了口气,毒手?药王的?弟子能这样说话,必然?是有所求。给不给到时候再说。


    方才跑走的?几个小孩带回来了一名沉默的?刀客,他看到茶花婆婆蹲在地?上救治病人,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叉着腰站在旁边看着,心里顿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拔刀直劈。


    林玄礼看也不看,循声反手?就是一掌。给人护住心脉没耗费多少内力,这一招大金刚掌的?起手?式,只用?内力外放就隔空将?人击飞,倒飞出数米才跌落在地?上。


    为了省却麻烦,这样一来足够的?威慑力,就不会?有人犯贱过来暗杀了。


    果然?热心群众整整齐齐的?倒退三步,直接扩大了包围圈。


    王繁英颇觉欢欣:“好极,这一招十?分英俊。”


    林玄礼:“那你真应该看看我上一个世界。我简直是美?强惨的?典型!当时那一场大战,打翻大明宫,摧玉柱,断金灯,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很过瘾。我这几辈子还没啥机会?跟人玩命。”


    王繁英:“你现在也蛮惨的?。”


    茶花婆婆听到巨响和猛烈的?风声,回头看到本镇最好的?刀客被他一掌打飞:“你的?武功竟高强如斯。躲远些,我还是讨厌你身上那股药王门的?味儿!”


    林玄礼缓缓移步到旁边,吞掉解毒药,在水果摊上从香瓜吃到葡萄,还有些当地?的?芒果和奇怪的?水果,来者不拒,全部吃一遍。


    芒果没有后世那种纯甜肉厚多汁的?口感,看起来品种都需要改良,主要是来晚了,要不然?也可以抱着树吃新鲜荔枝。突然?想到萧大哥有可能在出差时,在四川或两广地?带坐在树下吃荔枝吃到饱,被萌到。


    摊主躲在旁边假装这水果摊不是自己?的?,并非敢怒不敢言,而是根本不敢怒。这位大爷的?武功如此?高强,脾气还这么好,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和茶花婆婆结仇。


    茶花婆婆治好了中毒的?小伙子,看被打飞的?刀客只断了一根肋骨,并无性命之忧,就缓缓站起来:“后生可畏啊。石一嗔还活着么?”


    林玄礼点点头:“还挺硬朗的?。”


    “哼,杀人放火长命百岁。你跟我来吧。”茶花婆婆背起满是草药的?背篓,准备离开小镇。


    林玄礼顺手?拿了一篮好吃的?葡萄,丢下一把铜钱,沿途看到一块很好的?腊肉也买了,跟着她离开小镇。


    过桥,上山,翻过一座山,眼前出现一座繁花似锦的?小院,那些斑斓的?红叶在篱笆墙外摇曳,像一团团彩花,色彩浓郁的?茶花如围栏般密集,高大挺拔,几乎遮挡住整个小院,被特殊培育过的?球兰攀爬在篱笆墙上,垂下一团团蓝紫色的?花团。


    茶花婆婆进门归置东西,她房前屋后栽满了有毒的?花草毒药,都不用?养狗看门:“石一嗔现在还会?随手?杀人吗?”


    林玄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不会?了。家师当年的?脾气确实很糟。婆婆,他和您是怎样的?恩怨纠葛呢?”


    茶花婆婆想起当年之事,微微的?叹息一声:“山里有句俗话,发财的?人家是官家,漂亮的?婆娘是酿鬼。我当年年轻,人也娇艳,心高气傲。我娘确实是蛊女,只是我家的?本事从不轻易示人,也不敢叫别人知道,传出去?了就没人敢和酿鬼人家嫁娶。那年我在河边洗衣服,石一嗔不知道干什?么跑来了,一眼瞧见我,就要收我为徒。”


    林玄礼点点头:“师父的?脾气到是没变。”


    茶花婆婆把米下锅,又抓了一只鸡来杀:“我略会?一点武功,又养着两条护身的?蛊虫,看他说话没头脑像个人贩子,还在深山中探头探脑,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想来拐苗族的?漂亮姑娘,骂了他两句。他一怒之下就要打我,还说我身怀绝技明珠暗投,实在是太蠢了——他的?话自然?比这难听十?倍不止。”


    林玄礼擦汗:“深有体会?。”


    茶花婆婆叹了口气:“我平生第一次动?杀心,也是平生第一次知道自己?有那样了不得的?本事。我们两个在树林里打起来,误杀了两个跟踪我的?流氓无赖,石一嗔故意撒化骨粉把他们两个融为血水,还恐吓我。”


    林玄礼表面?上认真点头,心说:这真的?很传统武侠小说的?女主开头。我凎,不会?出来一趟捞一个师娘回去?吧,虽然?能多学点东西,但我感觉他俩得合起伙来给我找事儿。


    茶花婆婆有些羞恼:“我当时被吓哭了,他就走了。又过了几个月,我弟弟进山采药,过了半个月都没回来,我去?找他,才发现我弟弟不知怎的?得罪了他,被石一嗔绑在树上试药,叫毒虫咬的?遍体鳞伤,屡次中毒又解毒。折磨的?只有一口气在,这些汉子的?头脑都不好使,死也不肯求饶说软话。”


    林玄礼微微有点尴尬了。


    王繁英不失时机的?扎心:“预告,尴尬的?还在后面?呢。”


    “石一嗔看我去?救我弟弟,又来打我,听说是我的?亲弟弟,才在旁边袖手?旁观。我哪里知道兄弟当时身中奇毒呢,越是帮他止血拔毒,越是血流如注,中毒越来越深。”


    茶花婆婆想起三十?年前的?情景,依然?不免掉泪:“石一嗔叫我磕头求他,才肯出手?医治,我不信他有那么大本事。我竭力医治时,他就在旁边冷嘲热讽,说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他偏偏不肯出手?。我弟弟就那么死了,他还要嘲笑我空有一身酿鬼养毒的?本事,不知道该怎么用?,连亲人都救不了,守着宝山讨饭吃。呜呜呜呜。”


    林玄礼试图悄悄向外移动?,毒手?药王三十?年前也二十?多岁了,这干的?什?么事儿啊。


    成熟一点好吗!!


    从里到外散发着欠打,但是没人打得过他的?气息。


    茶花婆婆摸出绣着茶花的?手?帕,擦擦眼泪:“在那之后,我精研武功和蛊术,搬出深山到了苗汉杂居的?村落,慢慢跟人打听石一嗔。才知道他是毒手?药王,杀人无数,要求他救人却难如登天,但他只要出手?就一定?会?把人救活。我一直想找他报仇,唉,又一直不敢去?湖南。”


    林玄礼一贯以高情商和非常会?哄所有人而著称,但这时候真的?很难安慰这位可怜的?老太太,思前想后:“婆婆,我师父自从收我为徒之后,时常告诫我不要用?无辜之人试毒。他虽然?没说过具体的?事,也常说自己?年轻时犯过许多错事,出家为僧也恐怕不能尽赎其罪,常叫我们这些弟子万勿见死不救。”


    并没有,他嫌烦还嫌我贪财。


    茶花婆婆对这些话不置可否,她自然?能听出来略带艺术加工:“后生仔,冤有头债有主,将?来我去?找你师父比试比试。你来找我要问什?么问题,问吧,等饭熟了,吃了饭就下山去?。恐怕留你在这里,你夜里也不敢睡觉。”


    林玄礼笑了笑:“茶花婆婆既然?说过不伤我,我怕什?么?”


    “小白脸,别装了。”茶花婆婆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你是不是日常服用?一种解百毒的?药?从里到外熏出来的?味儿。这可解不了蛊虫的?烈性。”


    第145章 他只是狠毒


    吃还是不吃, 这确实是个问题,还是一个比较致命的大问题。


    大部?分被蛊女邀请的人都会恐惧于这问题的答案,吃了怕是会中毒要死, 还要求她解毒。不吃又怕得罪了人家, 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去别人家做客,总不好直接替人家做饭, 就替她把水缸灌满,坐在火塘旁边看茶花婆婆做饭,菌鸡汤里只要加一点盐就很鲜美了,炸的虫子又健康美味, 虽然里面混进去了十?几只毒虫, 等到炸完也就无毒无害,最多吃完了嘴麻一会。


    林玄礼在她炖鸡、炸虫子的时候就等着?吃, 一锅黄澄澄的菌菇鸡汤,一碟炸的金黄酥脆卷曲的大虫子, 在旁边伸手抓一把刚出锅的虫虫脆, 被茶花婆婆用筷子敲手。


    茶花婆婆:“你多大了?”


    “二?十?二?三?吧,大概是。”


    “嗯,比他当初还年?轻,还比他老成懂事。石一嗔难道也曾积德行?善过, ”


    林玄礼觉得这很难评,他可能是真没干过什么好事,我只是一个来上学交学费的帅哥而已:“严师出高徒,可能是我师爷没打过他吧。我这次出门才?知道,我师父的仇人是真够多的。这一路上被人放狗咬, 被人拔剑追砍,被人暗杀, 弄得我都不敢说师出何门。”


    茶花婆婆并不想跟仇人的弟子闲聊,尤其是这小子看起来还不错,看起来不会毒死他师父,也不会在年?老体衰时虐待老头,这多可恨。石一嗔他配吗?他不配有什么会给他养老送终的好徒弟。


    “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说完正事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林玄礼正在狂吃蘑菇汤:“唔?啊!香的忘了正经事。听说茶花婆婆非常善于治各种瘴气病,我此来南方?,就为了研习一副药方?,治疗瘴气诸病,不敢偷师,想和?您商量商量,在旁边看您医治病患的手法?。不知道晚辈天性愚钝,能悟到多少?。”偷师是不可以的,但公开医治能被人看懂多少?,那就是各人的本事了。


    茶花婆婆沉吟了一会:“石一嗔叫你来的?”


    “那倒不是。我收了人家的厚礼,答应帮他弄一副成药配方?出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眼下调换了几个配方?,总算不上尽善尽美。”


    茶花婆婆慢慢吃着?鸡肉:“你说说。也让老太婆听听药王门的高徒有什么秘方?。”


    林玄礼半是为了治病救人,半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军事行?动,先让福康安本人去做实验看好使不好使,自然不会藏私。说了配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盒,这银盒是一整个儿,却有三?个盖子能分别打开,盒盖里封着?棉布内衬充当密封圈:“这是我最近研制的三?个配方?,总觉得都差了点。”


    茶花婆婆拿过去依次嗅了嗅,用筷子尖沾了一点依次品鉴,咂咂嘴,微微一笑:“后?生仔,你用药的功夫远不如武功,如此中规中矩,难当大用。”


    “还请指正。”


    她指了指房梁上挂着?的篮子:“取下来。”


    从篮子里翻了翻,拿出罄竹叶子包裹的一个小方?块:“这是蛴螬的汁液,我存了一年?,也只有这么一小块。你拿去配药,能活人上百。且慢。这药块,或是养蛴螬的秘方?,你只能选一样,而且买定离手,落子无悔。”


    林玄礼难以抉择:“一方?水土养一方?虫子,我未必养的出来。”


    “呵,石一嗔那样心高气傲,怎么养的出来你这样畏缩不前?的弟子?”


    林玄礼满脸单纯善良的挠挠头,差一点就演出清澈的目光。


    但他毕竟是有好几个身份,时常扮演反派的人,眼中不免有些?狡黠的光芒。


    王繁英:“别指望我帮你选,这两样各有利弊。你能养,但很难养,很耗费精力?和?药材。你养两三?年?,才?能出这么一小块药材。就算回到宋朝,你没有时间和?精力?亲手照料蛴螬,没有人能替你养,这东西不能量产。”


    林玄礼想了想,开始专注于进攻菌鸡汤,把骨头啃的干干净净,又去马背上拿了一袋酒:“婆婆要不要尝尝我的好酒?在广州买的玉冰烧。”


    玉冰烧酿成酒之后?,要加入肥肉二?次酿造,味道更加醇厚独特,简单来说就是他不太喝的惯,因为卖的很贵也没舍得扔。


    小老太太很能喝两杯,你一杯我一杯,用虫子下酒。


    原来茶花婆婆养的蛴螬虫之所以很大,是因为她每天起码两个时辰给虫子注入内力?,并且给它吃很多解毒用的花和?药材。


    一不小心蛴螬就会炸开,需要这样喂养三?个月后?,就能起到特殊的解毒效果。


    聊到医术时芥蒂渐开,林玄礼对她这个水准的人,也用不着?保密,一连说了两个毒手药王精心研制的秘方?。


    茶花婆婆虽然收过几名?女徒,也传授给其他蛊女医术,但她独步西南,也难得有实力?相当的人切磋医术:“后?生仔,我有个徒弟,年?方?二?八,生的花容月貌,只是因为是蛊女,没人敢娶她。你若愿意留在本地,老太婆做主?把她嫁给你。”


    林玄礼刚要用薛鹊当借口谢绝,突然神色一变,盘腿坐在火塘旁时在地上一按,越过火塘,一把按住茶花婆婆的肩头,伸右手往她后?心一抓。


    茶花婆婆手里的匕首已经抵住他的咽喉,渗出一丝鲜血。


    她又怒又气:“你年?纪轻轻,何至于如此无耻?真不愧是石一嗔的弟子!继承了你师父的德行?。”


    林玄礼也知道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自己拉一下肩膀都算非礼她了,更何况是大半夜喝着?酒聊着?天,又不是青天白?日。默默往后?挪了一点,把右手攥住的短箭给她看,有点想问我师父当年?到底干了什么,又有点恐惧于答案,他不至于那么丧德行?吧?在姜铁山的记忆力?,他也是一心研究毒药不近女色。


    把短箭丢给她:“不知道是不是陷害我。”多亏我话痨且没走,这要是我乐颠颠下山去了,明天茶花婆婆死了,好嘛!猜猜谁是凶手?我老婆看了都觉得我是杀人夺宝的凶手。


    茶花婆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发狠道:“不用你管!”


    她猛地站起来,气的脚下乱了方?寸,头上的银饰窸窣做响,绣着?茶花的蓝布裙子翻飞。直接冲出屋子,绕到屋后?跃出篱笆墙,越过高高的地栽茶花。


    林玄礼赶紧追过去,免得她遭遇什么不测。


    追到跟前?,看到茶花婆婆把一个壮汉身上插了十?七八个血窟窿,令人怀疑她的蓝布衣衫是不是为了溅上血迹也不显才?穿的。


    茶花婆婆挥刀斩断这壮汉的头,以便缓解尴尬:“白?天被你打飞的刀客派来的,他不甘心受辱,也不敢去攻击你。哼,无耻之尤,亏得老太婆两次救过他的命。你且自便,我去给他送礼。”


    林玄礼再跟着?她保护她就很不礼貌:“我去把葡萄吃了,解酒,嗯,也该启程了。茶花婆婆,等一下,我师父的德行?,做弟子的也不敢评价,但他老人家应该只是狠毒,不是下流吧?”


    这个性质很不同啊!这完全决定了毒手药王的格调,以及程灵素是否安全,以及我是不是要考虑干掉他。


    茶花婆婆小脸一红,但刚刚的误会完全是因为他扑过来抓住自己肩膀,这谁能想到是背后?有暗箭伤人:“哼。他只是狠毒。”


    而且打人时毫不留情,真的会把人按在地上,然后?抡圆了拳头揍美女。


    林玄礼微微松了口气,这次来上学总算是不丢人。


    双方?分道扬镳,吃着?葡萄牵着?马下山,这才?想起双方?到现在为止,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算了,这些?细节不必在意。


    原本想深入苗寨尝试研究当地病患,但各个寨子都有自己懂医药的长者,绝不信任一个外人。


    也有一些?地方?的苗人和?清廷本来就是敌对关系,靠近都容易打起来。


    晃来晃去,到了清朝和?缅甸的边境处,偷越国境之后?原本担心他们不会说汉语,自己会的外语又不多,翻过去才?发现嘿嘿,边境上的缅甸人会说汉语!


    新的人设是‘来寻访毒虫练习医术的广州大夫’。


    此时已是六月中,烈日炎炎似火烧,飞舞的蚊虫和?硕大蜻蜓几乎遮天蔽日,呼啸如黑云。


    由于虫子的浓度太高,他洒在身上用以驱虫的药水和?佩戴的香囊几乎起不了多大作用,还是随时随地有一些?没头脑的虫子撞上来。


    每天拿在手里盘的蛴螬都需要多吃水果,进入城市后?发现当地时疫频发。


    林玄礼一路上简单学了几句缅甸话,分别是吃饭住店结账,以及:有人会说汉话吗?


    住店时先往床铺上狂撒驱虫驱蚊驱虱子跳蚤的药粉,等发挥作用,现在住店成本骤增,住店十?文钱,洒药二?十?文。下楼打听:“你们这儿的名?医呢?我听说本地有一位著名?的医师。”


    一身绿色蚊子包的伙计:“大夫到是有,可就是买不到药。大夫教我们用薄荷和?马齿苋捣成泥,您来点吗?”


    缅甸的城主?、城市军队长官、大地主?(此处为一个人)只做一件事:奇货可居!


    市面上缺什么,就不卖什么。


    进行?非常彻底和?专业的价格调控,主?要是三?点:涨价!涨价!还是他妈的涨价!


    很可惜薄荷和?马齿苋满地都是,无法?垄断。


    林玄礼跑到这儿来也只干一件事,悄悄潜入,用终于配置成功的毒药洒在大地主?身上。


    耐心等了一个时辰,这胖子依然□□的呼呼大睡。两名?婢女彻夜为他扇扇子解暑。


    忽然一声痛呼,死胖子醒了过来:“谁打我?啊?谁打我?”


    没有人打他,但目标身上缓缓浮现出鞭痕,而且是屡次出现,伴随着?体内的剧痛,在众人面前?慢慢浮现出一道道鞭痕。


    城市里最德高望重的老者:“天谴!!这一定是天谴!!”


    林玄礼蹲在阁楼里用药粉给自己画了个圈,躲在圈里拿香蕉配芒果啃着?吃,顺便盘新的蛴螬——不小心注入过多的内力?真的会死。


    “我决定把这个毒药命名?为‘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王繁英:“啧!你撒毒药之前?要大喊一声吗?还是毒手药王对其原本的命名?有趣。喊出来也有气势。”


    这药原本叫做——你欠打!


    林玄礼乐了半晌:“我得回去了。药灵不灵我不知道,我这些?驱虫的药粉只够回程的。马身上全是虱子,咬的都瘦了。我天天晚上,听着?蚊子叫实在是睡不踏实。”


    药王门有一个配方?,搓成香丸放在枕头旁边,一室都没有蚊虫,还能安眠。但因为这个药毒性太强,他始终不太愿意整夜吸入有毒气体来安眠,那不就是被毒晕过去了!


    第146章 苗府成亲


    苗人凤之前把婚期定在四月份, 这时候搬家结束,赵家都安顿好了,虽然目前唯一活着的代号二哥的好朋友没能参加, 到了良辰吉日依然如期成婚。


    他生性孤僻, 并不觉得没有?朋友有?什么不妥,更何况现在还在假死。范帮主还在全国各地搜寻胡二爷的下落, 想要施加报复。自从落户湖南之后,他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出门办事之外,每日除了练武也只有吃饭睡觉两件大事。


    毒手药王接到请帖, 他完全不感?兴趣, 但看心爱的小徒弟在旁边眨巴眨巴眼睛,偷瞟过来:“灵素, 你想去么?”


    程灵素只瞄了一眼,只看到‘一嗔大师台启’、‘城乡遥隔, 音问久疏。’、‘不克畅谈, 殊深怅惘。’这三句话?。“师父,这是有热闹可看么?”


    石一嗔撇撇嘴:“苗人凤结婚,你想不想去瞧新娘子,吃卤鸡?”


    程灵素咽了咽口水:“想啊!”村里有?人结婚时, 她总能凑过去大吃一顿,虽然不外乎白菜咸肉、湖虾汤、丝瓜炒蛋,那也是日常难得一见的大菜。


    石一嗔陷入沉思,他试图在记忆中寻找药王门前辈留下的‘包生儿子’的药,但对这种玩意实在不感?兴趣, 根本想不起来。准备配一点养颜、助兴的药给新婚夫妻当做贺礼。


    想来想去,想到那种助兴的药照样可以?杀人, 不由得嘿嘿冷笑。想找个人试试,暂时还没有?目标,但是这不难,一想到某些清心?寡欲的武林高手,因为一点毒药,好色成狂,最终死的很不体面,就觉得自己?非常幽默。


    程灵素:“师~父~我们?去吗?”


    石一嗔压下了发明?新药的念头,倒不是嫌缺德,主要是没有?挑战性,手到擒来的东西,只有?幽默。真?要弄出来了,只怕薛鹊会偷了去用在姜铁山身上:“去,三月二十三。提前三天启程。”


    农历三月二十三(将?近五月末),已经很温暖了。


    一老一小?骑着毛驴慢悠悠赶路,三天时间?走了一百里,找到苗府大门。


    苗管家正在寂寞的看着五颜六色的彩楼,和同?样寂寞的红事厨子继续交流明?日菜单。


    厨子也是第一次遇到结婚摆酒就两桌还坐不满的大户人家。


    小?厮跑进来:“管家,门口有?一位一嗔大师,自称是姜二爷的师父。”


    苗管家一怔,旋即大惊失色:“药…药王??”赶紧跑出去,见到老僧只觉得威严可怖,慌忙深深作揖:“一嗔大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程灵素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有?点紧张的拉着师父的袖子,看跑出来的管家打扮的光鲜亮丽,却这样害怕师父,顿觉与有?荣焉。原本还担心?自己?的棉布衣衫比不上城市里小?姑娘的美?丽丝绸,从?头到脚只有?一个银锁做装饰会不会看起来太穷,现在也好了。


    石一嗔还有?点不爽,我那么聪明?一个徒弟怎么会怕生啊:“你家主人不出来迎我?”


    苗管家:“我家大爷在岳父家献殷勤呢。”


    胡斐本来在后院练刀,被通知到了,立刻跑出来,上前施礼:“一嗔大师。程姑娘。二位一路辛苦,快请进。”


    程灵素微微笑了笑:“你二叔是我师兄,你应该叫我姑姑。”占点便宜!他怎么每次见面都比上一次高得多、壮的多呢?


    因为每天都在狂吃猛练倒头大睡,文?化课被飞速侵占。


    胡斐低头看看矮矮瘦瘦的小?姑娘,着实叫不出口:“二叔没这么嘱咐我,二叔临行之前还叫我多照顾你呢。”


    程灵素问:“有?我师兄的消息么,他到哪儿了?”


    苗人凤一回家,见他真?来了,估计毒手药王想打听些什么:“一嗔大师,二哥他在百越、两广地带行医,声名远播。”


    石一嗔完全不担心?姜铁山,别人打也打不过他,杀也杀不了他:“哼,一点虚名。你看灵素,这孩子自从?拜入我门下,日日不辍,从?不喊累叫苦,从?不偷奸耍滑,将?来能继承贫僧衣钵的人非她莫属。”


    程灵素正在对着檐下盆栽指指点点,差遣胡斐把松树盆栽抱到东边去,听到这话?一怔:“师父?”


    石一嗔含笑看着她,如果不是太优秀,谁会带笨蛋出来玩啊。


    小?姑娘害羞的笑笑,突然被夸有?点不好意思,这么久一直没被夸过,还以?为师父不满意呢。


    苗人凤:“哦。”准备去练剑了,给赵红玉准备了一套适合女子的峨眉剑法,同?样精妙非凡,他得先练的纯熟了再教她。


    这套剑法倒不是他和峨眉派学?的,乃是跟人打架时候瞧来的。


    石一嗔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可聊天炫耀,登门求医的他看不上,山里的猎户樵夫更看不上,其实也不怎么看得上苗人凤,只是聊胜于无罢了:“苗大侠,你这一身的本事,将?来也不知道要传给谁去。老僧此生收了四个弟子,前三个都是笨蛋,到老了终于有?这么一个聪慧异常的小?徒弟,也算了无遗憾。看起来连我没能培育成功的花草,程灵素也能养的很好。”


    苗人凤不仅不嫉妒还饶有?兴致:“一嗔大师,苗家剑原本是传男不传女,更不收徒授课的。当年在雪山上,我和胡大哥推心?置腹,互相倾囊相授,传给了他,将?来也要传给斐儿。等他先将?胡家刀法练至精通纯熟,再学?。斐儿年纪虽小?,但性情?很好,颇有?胡大哥之遗风。”


    石一嗔:不是我拉踩这小?子,但他显然继承了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叔的头脑——不太聪明?。


    苗人凤:呵呵啊对对对。但是斐儿人品好,你们?药王门的人就不用比了。


    石一嗔:人品有?什么用啊?笑死,行走江湖谁靠人品活着?


    苗人凤:……我!


    简而言之,毒手药王大驾光临,真?的是带小?孩看热闹吃饭,一会去购物。


    胡斐撕了一个鸡大腿给程姑娘,又撕了一个给平四叔,看程姑娘杯子里有?酒:“平四叔,我能喝点酒吗?”


    平四:“苗大爷不是说?你还没到喝酒的岁数么,别喝了吧。”


    “好吧。”


    平四低声道:“少爷,一会敬酒时可以?喝一小?杯。”


    石一嗔看小?徒弟吃着鸡腿,喝着小?杯米酒,脸颊上浮现起淡淡的红晕,快乐的眯起眼睛,心?中不免有?些高兴。又暗暗埋怨姜铁山,他可真?是小?媳妇划船不用桨——全靠浪,也不知道浪到哪里去了,还不滚回来。


    拈起小?酒杯:“灵素,陪师父喝一杯。”


    程灵素擦擦指头上的油,双手捧起酒盅,轻轻一碰:“师父,你想师兄啦。”


    石一嗔:“……”这怎么好意思承认呢,主要是薛鹊做菜太难吃了,就比我好一丁点。


    胡斐眼看冷场,只好说?道:“我也思念二叔。药王爷爷,我二叔出门在外,一定也很想您。他说?他很少出远门,几乎从?没离开过您眼前。程姑娘,你吃吧,厨子炖了五只鸡,吃完了这只,撤下去再上一只。”


    赵家夫妻和兰儿另开一桌,而且还没来。


    这婚礼上的人就这么少。


    吹打声渐渐由远及近,一乘花轿抬到门口,后面一乘小?轿坐着赵母和兰儿,赵老爹骑马前来。


    苗人凤在门口迎接新娘子,进门走了简化流程,拜过天地和父母灵位,送入洞房。


    全场就没有?人愿意去洞房那儿凑热闹,程灵素是专注于吃羊肉丸子汤,松仁炒虾球,她偶尔会偷吃几颗入药用的松仁,希望师父没发现。


    胡斐则是因为敬畏,他其实有?些好奇,目光又忍不住屡屡落在极其美?丽的兰儿姑娘身上,不知道她为什么担忧的皱着美?丽的细眉。


    苗人凤掀开新娘子头上的盖头。


    赵红玉笑意盈盈的抬起头:“大爷,我也不必装作一副没见过你,没跟你说?过话?,含羞带臊的样子吧?”


    苗人凤不禁微笑,她真?可爱,伸手上前,手背贴了贴她柔软的肚子:“行气,让我检查。”


    教徒弟没有?不上手的,穴位得在浑身上下戳戳,反复教学?生记住,武功招数得手把手的纠正细节,运行内力?在教导和检查时也需要按压丹田和穴道,一旦疲劳受伤还要推拿按摩。


    因此但凡正经人,只收同?性别的徒儿,儿女除外。


    他教胡斐就进步飞快,教赵红玉则很难,不全是天赋上的差距,不能搂在怀里手把手的纠正真?的很难教,甚至很闹心?,只能叫她先别练,练错了更不好改。


    现在好了,终于合乎礼法,百无禁忌。


    修正细节很耗费时间?,而肌肤相亲终免不了心?荡神摇。


    苗人凤本来在她背上比划真?气运行的路线和方式,她有?几条经脉还没打通:“来,先不教了 。”


    赵红玉已经被他在胳膊大腿上比划了半天,手贴在肌肤上,弄的衣衫不整,也不免心?猿意马:“我还以?为大爷要等到天黑呢。”


    “只是没成亲时实在不敢碰你,这些细枝末节而已。”


    赵红玉笑道:“是嘛,我还担心?夏日天长,一天比一天不好等。”


    苗人凤:(⊙_⊙)?谁等天黑?她等我吗?哇这是可以?说?的吗?


    等到出屋之后,管家捧来一个锦盒:“大爷,这是二爷提前预备下的贺礼,今日送来了。”他出于谨慎提前打开看了,没有?意外。


    盒子打开,里面是两个二两重的纯金小?如意,尺寸不大,颇为秀气可爱,形状倒像是被武林高手用手捏出来的。


    还有?玉佩一对,玉珠一挂。


    石一嗔早就领着吃撑的小?徒弟逛街去了,有?点没出息,但责任全在姜铁山身上。


    胡斐还在耐心?的等着,知道他想要什么,等到夫妻二人出来喝酒吃饭时候,捧着酒杯起身:“苗叔叔,我替我爹敬您一杯。”


    苗人凤:QAQ。


    胡斐:你不要哭啊,搞得我也很想哭了。


    苗人凤和他碰了一杯:“只怕我担当不起。干。”


    “我爹妈在天有?灵,一定看得出苗叔叔你待我何等用心?。”胡斐本来以?为他结婚自己?可以?放假两三天的,结果只是想得挺美?:“我二叔那杯酒,等他回来再陪您喝。”


    “好。平四兄弟,你也和我喝一杯。”


    喝了一圈酒,总共四杯。


    小?厮额外端了准备好的酒菜,两人回屋去吃喝,免得需要进行无意义的社交。


    兰儿终于忍不住:“我真?担心?…”这位苗大爷寡言少语,行动又很粗暴,神态总是那么严肃冷漠,真?叫人害怕。这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担心?红玉姐姐以?后没空打理南纸铺的生意。”


    婚后不到三个月,赵红玉的武功突飞猛进,不论是内力?、招数还是轻功,都称的起一日千里,轻轻一跃就能跳到房顶上。虽然打不过胡斐,但根据丈夫的目测,殴打几个小?贼没什么问题。


    在这年头,飞贼和蟊贼并不缺,但上次那个一跳过院墙就被小?厮打翻了,上上次那个去胡少爷屋里偷东西,轮不到她去抢人。


    苗人凤突然轻轻拍了拍她,把妻子唤醒,附耳低声道:“你等的人来了。”


    赵红玉一怔,连忙跳起来穿衣服,提剑出屋,眼睁睁的看着蟊贼又跳到胡少爷住的小?院里去。气的跺脚:“干嘛总想去欺负小?孩,这些蠢贼!蠢死了!”


    “嘘,还有?两个。”


    赵红玉赶紧把他推到房檐下:“你别把他们?吓得不敢过来。”


    月夜皎洁,看着美?丽的新婚妻子提剑格杀两名粗通拳脚的贼,除了招式偶尔用错了、她太紧张太兴奋发挥失常之外,一切都非常美?好。


    二贼留下三只手,惊慌失措的跑了。


    赵红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都是别人的,默默解开衣扣,脱了衣裙,露出肚兜和短裤。


    “红玉?就算杀了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别怕。”


    她在水缸里舀水,倒入木盆里:“趁着血迹没干赶紧泡上,明?早上还能洗干净,可别毁我新做的衣裳,这真?丝又有?刺绣,我好喜欢。”


    ……


    林玄礼抬头看着成门上的京城两个字:“累死我了。”


    中途路过洞庭湖的时候卸了带的大量东西,赶往京城还是很累。基本上直接穿过大半个中国,而且是来回。


    很牛逼的解毒丸配了十八枚,不那么牛逼的搓了一斤,特意买了点金箔裹住药丸子,提升格调。


    现在急需吃上一盘萨其马,最好是承恩公府的点心?,看看正宗的到底怎么样。


    第147章


    承恩公府的福公子很难见到, 但掏出了他的亲笔信、令牌、以及福康安确实嘱咐过门房等一位姜铁山来找自?己?,因?此门房也没敢为难,很快就请进去在福康安的小院里?等着?。


    来拜访傅恒的官员极多, 拜访福康安的人偏少。


    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这位穿着侍卫服色的福公子回来, 宝蓝色缎面长袍,一件金黄色的黄马褂, 玉柄腰刀。一进小院远远的就说:“姜先生久等了!”


    林玄礼起身下台阶,抱拳作揖:“福大人。”


    福康安大概知道他的行动路线,每次去县衙府衙提钱,当地官员都会在行文中提一句, 以示自?己?对傅恒极其尊重。“上次见姜先生还像一位白面书生模样, 今日既黑且瘦,令人于心不忍, 请。”


    他在这小半年里?加重了对姜铁山的调查,得知此人在湖南地区是?有名的名医, 武功深厚, 脾气也比他师父好得多,极少杀人,算是?一位出众的侠客。有本事有愿意?配合朝廷办事,他自?然加以敬重。


    林玄礼心说不枉我买了一件淡粉色马甲, 这玩意?是?真显黑啊:“这一路上略有所得,不辱使命。”


    福康安倒想试试他的武功究竟有多强,拉手进正堂时往小臂上捏了一下,竟坚硬如铁,内力臌胀而充沛:“姜先生名声在外, 为福某走?这一遭,舟车劳顿, 实在辛苦。上茶。”


    林玄礼心说难道我真得这么帅?半年没读书了,懒得按照清朝礼节瞎客套:“福大人吃了吗?”


    “还没。”福康安给?小厮一个眼神:“我嘱咐你们好生款待姜先生,你们听到哪里?去了?摆酒。”


    小厮颇为委屈:“姜先生吃了一碟萨其马,一碟山楂锅盔,一碟自?来白,一碟奶油酥卷,嫌腻,又要了一碟椒盐排叉。”


    林玄礼道:“福大人误会了,我带了些东西来,怕你看了虫子之后吃不下饭,特意?询问。”


    福康安装模作样的解释:“福某自?幼熟谙骑射,家父管束甚严,也玩过几天蛐蛐斗虫。”


    对虫子根本没在怕的。


    直到拿来了姜先生带来的两个木匣,从中取出一个宣纸本,这本子里?似乎夹了不少东西,不太平整,翻开来露出压扁扁成标本的大花蚊子。


    福康安看看比京城大好几倍的蚊子,这是?蚊子?


    “这是?……什么?”


    “缅甸的大花蚊子。”白纹伊蚊,登革热的主?要传播者。


    林玄礼下意?识的挠了挠胳膊:“铜筋铁骨也抵挡不住,杀之不尽,我抓了几只留作纪念,送福大人一册。前几夜点的蚊香轻敌了。”


    福康安知道朝廷正准备发兵缅甸,但军事行动是?机密,他找人也只说的瘴气,就算被人猜到军事行动,也是?针对苗部叛乱做的准备:“姜先生偷越国境去了缅甸?这是?为什么?”


    “在下到了广西,试着?治了治当地感?染瘴气的病患,不难办。但越靠近清缅边境,病例越是?棘手难办。”林玄礼说到这里?有些兴起,从两广云贵的湿热和缅甸的湿热说起用药之不同,下针取穴的区别,当地容易寻到的药材,炮制药材的方式差异,顺便拉踩同行。


    同一个看似是?‘热毒’的病人,会有四种截然不同的医治方式,有些北方的药材针对南方的病有奇效。


    福康安礼貌的听着?,听的两眼蚊香圈。


    一翻页又是?几只不一样的大花蚊子,蜘蛛,用浆糊贴上去压平的毒虫。旁边还有点评。


    非常专业的整理,看起来有点像《海错图》,这可能是?药王门整理药材的方式。


    林玄礼忽然住口:“福大人,说这些事你听起来一定很无趣,我还是?回去和我师父师妹说吧。”


    “福某略通医术,只是?与姜先生相比,逊色万分。”


    “古人讲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福康安翻页正要在客气几句,顿住,虽然不算毛骨悚然但确实挺有冲击力的,一只巨大的蜈蚣在纸上盘了好几圈,评语是?:毒性?虽强,略显粗苯,入药难用,烤了难吃。


    再往后翻看,有一些小小的虫子反而被评价为有奇毒,还有整张剥下来的□□皮贴在书本上,旁边介绍了脚有毒,舌头?有毒,内脏有毒,肉没事还挺好吃哒。


    本来近距离看这些标本并没什么冲击力,但写出来口味就令人觉得肚子疼,也就是?神医敢吃这个。


    等他看完这本厚实的本子,进行一些礼貌性?的夸夸。


    林玄礼掏出一个银瓶:“这里?面有十八粒金丹,专门应对云贵两广的瘴毒。药材罕见难得,一年只能做这么些个,虽说不能活死?人生白骨,轻症治愈,重症续命半个月不在话?下。瘴毒害人都因?为急症凶猛,大部分拖一段时间,请名医调理就能治好。”


    福康安大喜,打仗还得他富察氏一族上,估计是?老?爹傅恒和哥哥明?瑞之一挂帅,看这些虫子看的他浑身都疼,真不敢想咬在身上是?什么感?觉,还有瘴毒:“多谢先生!”


    林玄礼又掏出另外四个木盒,共计一斤有余:“这是?缺一味主?药,也能解些瘴毒,绝没有这样的神效。反复调配药方的时候做的太多了,我留着?也没用,福大人可以分赠给?南方官员,这东西,药王门的人羞于承认,可平心而论,比起江南所有的神药都强得多。”


    二十几味药,每样一钱,配出来就有三两多。成本十几两白银。


    福康安自?然不怀疑这种嚣张自?信,请他移步去吃饭,喝了两杯酒:“姜先生是?谦谦君子,着?实不像那些眼高于顶的江湖草莽,这一手宋体小字功力颇深。是?否有意?入仕为官?福某可以举荐姜先生进入太医院,从军也行,将来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林玄礼:“若说我生性?闲云野鹤,也有些言过其实。福大人,不瞒你说,药王庄的草药到了秋季应该收割炮制,今年繁育的虫子也该烘干,毒蛇要收集蛇毒,要干的活多着?呢。进入太医院固然能多读几本医书,恐怕不能整天捣鼓毒药,也没人一天到晚的中毒来找我解毒。”


    福康安冷汗直冒,太医院专供皇室以及皇帝赏赐诸大臣,哪有人中毒啊!别瞎说!“不错,京城之中确实没人中毒。姜先生来这里?,实在是?明?珠暗投。”


    林玄礼真的很好奇一件事,虽然他看的宫斗剧不多,但貌似太医们很擅长下毒暗杀,令人思考一个问题……皇帝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找这些专业对口人士干啥,你杀人也不用暗杀吧:“太医院里?会用毒药入药吗?”


    “不会!从不!太医院只用上品药材,一切以稳妥为主?,”


    林玄礼:“emmm……哪有什么意?思,学艺之人不得寸进,不如回家睡大觉。”


    此处酒宴证明?了北京也有很正宗的东北菜和苏州菜。


    带走?五百两白银和一匣名贵药材,又留给?福康安一张清单,建议每年冬天送两只梅花鹿过来给?自?己?吃,还有一些药材。又约定了一旦有抓捕胡二爷的计划,一定通知‘与之有些许恩怨的姜先生’。


    安排的明?明?白白。


    离家日久,怎不归心似箭。


    先回到城里?的苗府,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干干净净的去见师父和小师妹。他们固然不会嫌弃我风尘仆仆,但回去之后得自?己?烧洗澡水,自?己?洗衣服,还要去做饭,岂有自?理,我到处抢钱为的是?什么。


    一见面都惊呆了:“斐儿?你长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半年不见,高了两寸多?”而且当初是?个瘦瘦小小可可爱爱的小男孩,单手抱着?都不显得突兀,我草,现在什么情况,马上就算是?个棒小伙了。


    胡斐也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少,照镜子已经大了一圈,武功增进了许多,更不好意?思扑倒他怀里?,乖乖行礼:“二叔,你终于回来了,一路辛苦。”


    “盼着?我回来嘛?怎么了?”林玄礼低头?看了看小孩,气血充沛,虽然身上有点外伤但练武之人难免磕磕碰碰,老?苗那人爱他大哥爱得不行,小孩交给?他自?然放心。他现在不像是?受人欺负,倒像是?为了什么事愤愤不平:“斐儿,你有什么心事?”


    胡斐帮二叔抱着?箱子拎着?包,小厮和管家也扛着?他的行李:“二叔,薛鹊太欺负人了。”


    林玄礼皱眉:“她又干什么了?”姜铁山本人最近有些复苏,在每次想到杀了薛鹊,免得给?程灵素添堵捣乱时,他就有些强烈抗拒,虽然并不能阻拦任何?行动吧,但是?占据人家的身体,杀了人家挚爱的女人,还要强迫他亲眼目睹,多少有点不道德。


    “她给?程姑娘下毒。”


    “嗯,这是?我师门规矩。”


    “薛鹊还叫程姑娘去处理那些黏糊糊脏兮兮的虫子。”


    “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胡斐愤愤不平:“她还趁着?药王爷睡觉的时候打翻程姑娘的箩筐,又用药毁掉了程姑娘的头?发。我上次去送东西的时候程姑娘一边哭一边捣药。我想去帮她出气,程姑娘叫我不许再去,等你回来,她说她自?然有办法应付,我实在为她不平。”


    然后偷偷夜探之后被毒晕了,被程灵素解毒之后踢出门。


    第148章


    林玄礼哪敢再耽搁, 草草沐浴更衣,把胡斐抓进屋帮忙擦背顺便考一下文化课,考察了一下?小孩现?在的武力, 爬出来对付了一碗面条。


    苗人凤带着夫人回来了, 一进门?就听说好?友归来,三步并做两步跳进屋里:“二哥, 你几时回来的?”


    林玄礼坐在客厅里大吃油泼面:“刚来,歇口气就回药王庄去。苗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斐儿被你教的很好?。”


    苗人凤微微笑了一下?, 忽然又有点惆怅。此时一切都好, 只是少?了两个人。


    胡斐在旁边剥蒜:“名师出高徒嘛~”


    林玄礼也不?说什么?:“我走的匆忙,没喝你们?的喜酒。呀, 嫂夫人真是英姿飒爽。”


    赵红玉才慢慢走进来,她穿了一身大红色带着刺绣滚边的上衣下?裤, 已婚妇人本该穿裙子, 但每天三次被丈夫监督学剑,懒得费事折腾了。


    昨天谈话时说起他想带妻子一起出门?,唯一的阻碍是夫人不?会骑马,今天就被带到城外荒地学骑马, 图方?便还系了一条腰带,纤腰一束,婀娜曼妙。如今渐渐有了内力,身型挺拔而轻盈,整日都?有无穷的精力。叉手万福:“二哥一路辛苦。那日你礼到人不?到, 叫外子心里很是挂念。”


    “那算什么?礼物,我走的太匆忙, 只好?随手捏了两个小玩意,免得叫宾客以为姜铁山和朋友闹别扭。”林玄礼拿出小盒,里面一颗明?晃晃大珍珠:“这?才是贺礼呢。苗兄,你有手艺,刚好?为夫人做件首饰。”


    赵红玉目不?转睛的看着珍珠,太美了,又知其珍贵非凡,不?敢贸然收下?,看向丈夫。


    苗人凤伸手接过珍珠,迷惑的看了一眼妻子:看我干啥?已经在想凤簪怎么?设计了。


    赵红玉又福了福身:“多谢二哥。我去做几道小菜,你们?晚上喝酒。”


    林玄礼:“不?忙,我得赶紧回药王庄瞧瞧,我这?段时间不?在家,那俩小姑娘非得打翻天不?可。”


    胡斐哼了一声:“都?是那个丑八怪老太婆挑事。”薛鹊的年?纪比他大了一倍有余,要是心地善良,就算姐姐,但她乱欺负很小又很乖的小孩,自然就是丑八怪老太婆。


    林玄礼捏了他的脸:“要是在薛鹊面前说这?话,你可真是给二叔出难题啊,穷尽我毕生所学能把你救回来。”


    胡斐心说不?知道二叔为什么?舍不?得,但等他武功练好?了,一定要伺机把薛鹊狠揍一顿。现?在先不?去了,免得程妹妹暗暗的嘲笑我。


    拿了一点最紧要的东西,就换马回到药王庄,行李什么?的自然会有热心管家送来。


    急冲冲的进门?,才发现?半年?没见,门?口剧毒草药的布局又被调整了一番,更加杀气腾腾。


    联想到门?口高挂的‘姜铁山不?在,不?救’几个大字,心说老子的名声都?被你们?败坏完了,折返身回去把牌子摘了,拎回来烧火做饭用,炖个猪头正?合适。


    越过篱笆墙,发现?里面小土墙有修补过的痕迹,不?知道是谁敢来夜探,反正?只会倒大霉。


    这?儿种着毒药,也种着解药,只有按照正?确的方?位和路线走进去,才能安然无恙。虽然改了布局,但知识点还是那么?多,就仿佛换了一种题型考同一个公式,用了两分钟就走进去。


    一眼就看到薛鹊,毕竟这?里就三个人,只有一位成年?女士。


    林玄礼一路上都?怒气冲冲,看到她就忍不?住乐了,在心里吐槽:“好?一位赤发鬼。”


    王繁英:“可惜她驼背了诶,要不?然我可以附身其上玩一会,然后让姜铁山和薛鹊陷入道德困境中。”


    林玄礼心里都?要笑死了:“‘有人附身在我身上睡了我那个被人附身的老婆到底算不?上出轨’是吧,这?也不?算道德困境啊,可能只是他俩尴尬又兴奋,姜铁山真的很喜欢他师妹。”


    王繁英指的不?是这?个:“你不?觉得这?属于多人运动吗?”


    林玄礼:“啊这?!我屮艸芔茻!这?真是个伦理学的问题啊。你觉得算吗?我此生很少?遇到这?么?难以回答的问题。我脑子里姜铁山在闹腾了等我镇压一下?。我靠这?小子没听说过黄段子,被你刺激大法了。”


    王繁英好?整以暇的否定:“他被你压制的喘息不?得,倘若你心底无私,他什么?也不?会知道。”


    “你大爷的!我只要想到姜铁山,他就会有感应好?不?好?。”


    薛鹊原本驼背毁容,但还有一头很漂亮的头发,也被她精心养护,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全然变成红色,而且是那种干枯毛躁的红色,大半都?断掉了,蓬松直立,确实像庙里的小鬼。她正?在低头劳作,拿着小筐摘取灌木上成熟的果子,晒干入药,这?味药是一款常用的解毒药,晒干的要存二十?斤以供一年?之用。


    猛地抬起头,看到姜师兄虽然黑了瘦了,还是笑着看着自己?。


    太阳就在他背后,以至于第?一眼只看到他在笑,就像是姜师兄以前看到自己?总会笑,然后跑过来陪自己?一起完成工作,笨嘴拙舌的说些笑话,在这?个孤独寂寞的药王庄里,没有什么?新鲜的笑话可说。


    薛鹊不?由得微微笑了笑,随即看清了他的脸。这?是一种既危险,又邪恶,暴虐,甚至还有点□□的微笑。


    太恐怖了,他一定是觉得我的头发变成这?样很像是小鬼,让他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别碰我啊。


    王繁英读懂她的神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记得你是千年?鬼王吗?”


    林玄礼读不?了那么?细致的答案,只是习惯性的开演,附身摸了摸她的头发:“这?种颜色很适合你,如果更光滑蓬松一些,像是西洋女人的卷发,会显得你很漂亮。薛鹊,你别这?么?害怕啊,姜铁山总觉得你很美。嗯?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欺负程灵素?”


    薛鹊有点惊恐:“你…你喜欢她?你喜欢那个黄毛丫头?”


    林玄礼在考虑给小师妹捏个新身份,譬如说我其实是她爸爸我只是给转世投胎的女儿来保驾护航?啊感天动地的父爱,不?知道英英会不?会觉得焦虑,毕竟我真的很喜欢懂事听话长得漂亮的小孩,所以到哪儿才能去捡两个热爱卖萌的小孩回来养啊,算了,鄙人的每一个身份都?够忙了。


    薛鹊想到一个借刀杀人的办法,程灵素现?在还很小,才六岁,如果师父知道姜师兄‘特别的’喜欢程灵素,甚至有可能破坏药王门?的门?规,那……那还真说不?好?师父选择杀掉哪一个。姜师兄过去不?太聪明?,不?被师父看重?,现?在被鬼王附身之后虽然强盛无匹,师父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程灵素固然聪明?,又哪能和他相比呢。


    倘若这?个鬼王真的恬不?知耻的说,想要小师妹长大几岁给他做老婆,师父未必就会阻拦,兴许还会乐见其成,她丑是丑了点,毕竟不?残疾,师兄又会照顾人。想到这?里恨不?得仨人一起同归于尽:“鬼王…你有多喜欢她?”


    林玄礼正?要开始新一轮表演,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个坏毛病,那就是演坏人的时候固然栩栩如生,但在演一个好?人,并且是一个自带悲情效果的看似反派实际上悲情老爹,还没说出口已经很想笑了。


    这?个真的很难演!噗。


    程灵素背着一筐草药,手里拿着书一边走一边看:“姜师兄?你回来啦!你…”


    林玄礼不?动声色的在薛鹊脑袋上又揉了两把:“小师妹,你用毒的本事不?错。你们?两个打架我不?管,别给我下?毒,哪天把我害成斑秃了,我就趁夜色把你们?两个都?剃光头,咱药王门?原地改成药王庙,师父是方?丈,我一个大和尚带两个小尼姑。也省得有人问我怎么?一把岁数了还没娶媳妇。”


    薛鹊扁扁嘴,她总怀疑鬼王经常往外跑,一定是在外面糟蹋师兄的身体,到处吃喝嫖赌,在城里养了外宅,要不?然哪能每次回来看起来都?很累,内力消耗不?少??他能有什么?正?经事半年?不?回?


    程灵素咯咯笑了两声,背着箩筐巧妙的避开薛鹊身边,在上风口绕过来,她的头发还只是发黄的很严重?,没像薛鹊那样干枯断裂:“岂敢得罪师兄。师父和我都?盼着师兄回来呢。师父在后面慢慢下?山呢。”话里话外已经完全无视了薛鹊。


    林玄礼含笑点头,看她像个小洋娃娃似的,小脸蛋上血色淡淡的,似乎虽然虽然吃得饱饱但质量不?够高:“忙你的去,把东西放在师父门?口,我去接师父,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石一嗔挑着扁担,前后的箩筐里分别装满了打下?来的核桃和一些种在山上随树攀爬的瓜,小倭瓜和嫩嫩的丝瓜、小黄瓜,前后四十?多斤。这?核桃还很生,带着青皮。


    林玄礼赶紧蹿过去,举起扁担移到自己?肩上:“师父,给我吧。”


    石一嗔让他接过扁担,多打量几眼:“咦,你怎么?黑的像个东南的猴子。”


    林玄礼暗自好?笑,师父,不?愧是你,随时随地骂所有人:“就往东南方?向去了,可不?晒成这?样。我弄了些好?东西回来。”


    石一嗔微微点头,看他穿着坎肩,身上干干净净的一身肌肉,只有手臂上有两个小黑点:“叫人用蛊毒害了?”


    “您还记得有位茶花婆婆么??她三十?年?前和您是故交。”


    “我一向没有朋友,也没有什么?活的故交。”石一嗔想了想:“啊,那个小妞儿现?在也到了被人称为婆婆的岁数了?她还活着呐?没叫人打死?”


    林玄礼槽多无口,沉默片刻消化情绪:“我去的时候,茶花婆婆还活的挺好?呢,也开馆授徒,在当地为四方?的病患医治,颇有贤名。只是认出我是药王门?弟子之后,说起曾和您有些恩怨未了。”


    石一嗔微微有些惆怅:“……你把她杀了?”


    林玄礼:“我没那么?爱杀人。”


    石一嗔瞥了他一眼,心说你有病吧。你去的时候她还活的好?好?的,那意思不?就是你走的时候她死了吗?没这?回事你说什么?说。


    林玄礼决心一定要听到八卦:“她还问你好?不?好?,说以后要来拜访。弟子不?知道当年?是怎样的恩怨,不?敢贸然行动。”


    石一嗔回忆了一阵:“当年?我师父还在世,我看她颇有天赋,想带回来当个师妹,总比我那王八蛋师弟强。她却把我当做坏人,张口就骂,本事不?强杀心却很大。”


    林玄礼:啊这?你以为自己?不?是坏人吗?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你都?是人贩子啊。


    “我看她貌美可爱,又语言不?通没怎么?听懂她在骂什么?,哈哈,既然她不?愿意上进,也就罢了。在山里捡了一个受伤的苗人,我既救了他的命,用他实验蛊虫和解蛊虫的药也没什么?不?妥,现?在传给你的药方?就是为师年?轻时改良过的。那小妞儿又找我打架拼命,为师年?轻性情略执拗暴躁,就要她自卖自身,才肯救她弟弟。她非说那种金背甲咬了人,神医也难救,咬定我是骗她。”


    林玄礼:开篇仿佛是霸总强制爱,很可惜师父这?副尊容当不?了女频男主。我的英俊程度够了,但不?够狂拽酷炫,有点太讲道理了。


    石一嗔提起旧事就有些来气:“我好?声好?气的和她商量,她只拿我当人贩子。争执之间她弟弟不?肯让姐姐落到我手里,伺机自杀身亡,看起来事情再难以转圜,我索性拿金背甲咬了她一口,再给她治好?,叫她知道知道我的本事。为师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觉得我是骗子,以为我解不?了毒,那可不?行。”


    林玄礼:你有病吧??闹心,我打听这?玩意干什么?。本来还想把蛴螬给毒手药王玩,算了算了。


    “我顺道去了一趟缅甸,弄了些奇异的毒虫、毒蚊回来,还做了一本标本,在京城有人送了些好?药材,师父给师妹配一些药丸,强身健体增加武功。小师妹用什么?药方?把薛师妹毒的头发都?红了?”


    “赤火烛配朱砂,再加上几只蝎子。她调好?药方?请我斧正?,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那孩子极有天赋,你和薛鹊加一块也比不?上。薛鹊要是有意害灵素的性命,你告诉她,只要有一次,我就把她杀了。”


    这?倒是不?意外:“师父放心,我外面的事忙完了,今年?不?会再出远门?,最多隔三差五去瞧瞧斐儿。”


    石一嗔就去开开心心拆礼物,翻开书页:“好?大毒蚊子,培育一下?准能用来杀人!”


    第149章 狐狸精


    蒸了?一锅肉包子吃一整天, 自称戒嗔守戒的师父大吃一盘,剩下时间就是给两个师妹讲缅甸之旅。


    程灵素听他报地名,已经两眼蚊香圈:“好远哦。”


    薛鹊不失时机的炫耀自己:“这些地方我几乎都去?过, 以前师父常常派我出门办事。”


    林玄礼继续讲自己的路线, 说起未开发的荒山野岭中瘴气确实很恐怖,完全没有?道路, 只有?大量的昆虫,人迹罕至。说起杀了某地某个恶棍,说的眉飞色舞,但只有?小师妹配合鼓掌, 开心叫好, 薛鹊在旁边暗暗撇嘴。


    薛鹊只当他是鬼王,觉得他一个鬼还在?到处杀人?一定是偷偷吃人了?!


    “咱们师父那个‘你欠打’之毒真的很好用!妙用无穷, 尤其是放在?那些恶名远扬,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的人身?上。那死胖子平时为非作歹, 理直气壮, 身?上一出伤口,把?平生做过的恶事都想?起来啦,捶胸顿足的后悔大哭,死去?之间叮嘱儿孙千万不要作恶, 哈哈哈哈,一村之内都是欢声笑语。我真觉得是老天爷假我之手整顿他们。”


    程灵素:“哈哈哈哈哈。太好玩啦。”


    薛鹊:“时候不早了?,都该睡觉。程灵素,你再不睡觉我就告诉师父去?。”


    林玄礼不耐烦:“你真扫兴。小师妹,来, 师兄带你出去?玩。”


    程灵素大大方方扑过去?,抱住师兄的胳膊, 说是师兄,按年?纪算都算是伯伯啦:“去?哪儿玩?”


    “去?个极好玩的地方。”林玄礼把?她放在?自己小臂上坐着,快活的往外走?去?,三拐两拐就出了?药王庄:“闭上眼睛。”


    他要施展高深内力和极强轻功,穿过林间小路,乃至于灌木丛和树冠之上。


    程灵素只觉得腾云驾雾,好像高高跃起,偷偷睁眼一看,四?周没有?道路,只是在?山林之中飞一样的纵横。


    夜里雾气弥漫,周围鬼气森森还有?些寒冷,远处的动物怪叫和耳畔风声混杂。


    小姑娘微微有?些不安,既紧张又兴奋,小小声问:“师兄,薛师姐说你在?外面养了?狐狸精,内力都耗在?狐狸精身?上,你是要带我去?见它吗?”


    薛鹊说的狐狸精:外宅!表子!狗男女!


    程灵素听到的狐狸精:会说话的毛茸茸!会变成人类的样子偷酒喝,但是藏不住狐狸尾巴!师兄拿肉包子喂狐狸就和它交朋友了?!


    石一嗔:给孩子讲聊斋志异当睡前读物有?问题吗?谁说有?问题的,来你试试我新做的药。


    林玄礼十分无语,这人怎么一天到晚都在?给我添加人设,不过鬼王和狐狸精蛮配的:“啥?她还说什么了??”


    程灵素:“师姐说你留恋繁华烟花之地,这一年?多了?都不回药王庄,总在?外面玩,还有?很多钱,而?且内力常常被消耗掉了?不少,一定养了?不少狐狸精。”


    林玄礼在?心里嚷嚷:“岂有?此理,你都没怀疑我,她有?什么资格怀疑我?”


    王繁英:“你要是不喊我,这段时间我就快进过去?了?。带小孩去?别喝那么多酒。薛鹊现在?去?找石一嗔告状了?,你别给她换衣服。”


    林玄礼满头问号:“我带她吃点夜宵,换衣服干什么,哪给她准备衣服了??诶你说搞笑不,但是把?我内力耗掉的是老苗啊!薛鹊为什么不打上门去?指着苗人凤大喊你这个狐狸精,你抢了?我亲亲师兄的心。”


    王繁英:“……有?点恶心。”


    之前留了?钱让平四?买地盖房子,给胡斐在?这儿置办家业庄园,热心且闲得无聊的苗管家大力帮忙,置了?一百亩田地,盖了?三进的四?合院,雇了?当地的夫妻来看守房屋和洒扫换洗,带着孩子的寡妇来管厨房,那孩子充当小厮正好看门喂马。


    之所以还没搬进去?,半是因为胡斐还要每日被老师教?授武艺,半是因为要等二叔回来再住进去?,这房产地契上按照二爷的吩咐,写?的平四?的名字,他二人心里都知道这是谁的房子,是谁的恩惠,岂能不管不顾的住进去?开始享乐。


    请帖送到,约请二叔今夜相见。位置就在?药王庄所在?的山脚下,距离几?个村子都比较远,算是隐居的小院,不大不小,养了?鸡鸭鹅,养了?羊,每隔几?天就可以送一筐鸡蛋鸭蛋上去?,羊奶也会有?。


    胡斐等得心焦,在?月下徘徊,时不时看看门口和房顶上。


    苗人凤到是很有?耐心,在?月下不急不缓的练剑。


    远远就听见风声送来一句话:“小师妹,带你去?见见跟我相好的狐狸精。”


    只有?苗人凤听得见这句话,顿时大怒,旁人骂我我不和废物傻子计较,但是好朋友在?背后侮辱我,还是在?我为了?找他有?空吃饭,大半夜来准备暖宅酒的时候,这就一定要问个清楚。


    怒冲冲的跃上房顶:“姜铁山!”


    林玄礼大惊:“我离那么远说话都叫你听见了??”


    苗人凤怒冲冲的差点准备动手,忍了?又忍:“为什么骂我?真有?乃师之风。”


    胡斐着急的窜上房顶:“且慢动手!苗叔叔,有?话好说!”


    程灵素在?师兄怀里探头,见苗大侠脸色很是难看,气势逼人,看起来比师父生气的时候的恐怖程度只差一点点,连忙解释:“苗大侠,你误会啦。”


    苗人凤瞥了?一眼小姑娘:“我亲耳所闻。”


    姜铁山,你生性很会骗人,也常常在?背后瞧不起天下英雄,戏弄他们易如反掌。你要是觉得我不够聪明机警,为人呆板木讷,我也不敢反驳,但‘相好的狐狸精’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是名震天下的大侠,我待人至诚从不怀疑你会害我或利用我,难道你在?背后这样轻蔑羞辱我?是不是也和斐儿说了??会不会把?斐儿教?坏?


    他但凡爱说话就把?以上内心戏都说了?。


    林玄礼笑嘻嘻的说:“这个说来话长。我师妹看我总不回家,在?外面住着,又有?钱,每次回去?时内力都耗费不少,又不肯娶她,就和灵素说我在?外面有?相好的狐狸精。苗兄,我是不是住在?你家里?咱俩是不是哥俩相好?你要是觉得吃亏,也可以对外这么说。”


    赵红玉本?来在?做拿手的豆腐熬鱼,突然听见关键词:“什么??”


    胡斐:“呼…二位狐仙,请用些酒饭去?。”


    苗人凤接受了?这个解释,心里依然有?些膈应,毕竟欠了?他的情分,淡淡道:“二哥,误会你了?。”


    林玄礼心说我要是养上三四?个小美女,真的不用消耗这么多体力和武功,你就说你像不像吧,真的被你榨干。“怪我,早知道你耳力如此惊人,我躲的再远点说。”


    程灵素轻笑,她脑子里想?的都是骗酒喝的狐狸精,偷吃鸡被抓住的狐狸精,尾巴断掉被族人瞧不起的狐狸精。


    胡斐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二叔!你还教?我不要背后说人。”


    平四?正忙着打扫正房,白日里擦了?两遍,刚刚又觉得落了?灰,感觉被褥铺设的不好,担心二爷住下的第一天住的不舒服。看前院点起跟多的烛火,估计正主来了?,赶忙往外走?去?。


    赵红玉听完了?前因后果,乐不可支:“大爷真是多心了?。”


    苗人凤:=_=


    赵红玉道:“二爷挤兑你的法子多的是,随便一句话就横在?那儿了?,咱们俩加一起也是笨嘴拙舌的,根本?说不过人家,哪里就要骂的那么脏呢?二爷只是开开玩笑,你何?必耿耿于怀呢。”


    林玄礼被她抢白了?几?句,也稍微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但天地良心啊今天玩梗不是我,我是喜欢他但没那么喜欢他:“嫂夫人这话说得对。我住在?山里,又有?道行?,又会捉弄人,出门还带这个漂亮小姑娘,糟了?,原来我才是那个狐狸精。”


    赵红玉眨眨眼:“可不是么。难怪大爷那么喜欢你,心心念念的等你回来,又出钱出力置办宅子,你托付的事,他样样都放在?心上,连我都得往后靠靠。”她倒不是吃醋,只是帮丈夫吵架而?已。丈夫属于是交朋友将心换心的人,钱财也不在?乎,时间精力也不在?乎。


    胡斐正要争辩两句,林玄礼也斟酌好了?,别说是过去?的下属,就算是和章援都没叫过他是狐狸精,老苗既靠谱又不爱开玩笑,实在?不应该这样欺负他,嘲笑他话少才是合适的分寸。不仅侮辱了?他,还容易给小师妹教?坏,好孩子不能听这些词,知道一下怎么杀人就够了?。


    一把?扣住斐儿肩膀,把?怀里的小姑娘放下:“我开玩笑开过了?头,嫂夫人教?训的是。苗大哥,你是端方君子,我实在?不该在?背地里这样谈论你。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你宽恕,今日你有?什么差遣安排,我无不从命。”


    苗人凤沉默了?一会,想?起到他为了?自己身?陷险境,胡二爷的身?份至今还在?被追杀,也牵连到姜二爷一点,江湖上对他这两个身?份的风评都很不好,他也不在?乎。想?到这里就摇摇头:“我知道你喜欢戏谑,百无禁忌。房子盖好两个月了?,斐儿一定要等你回来,来,我陪你四?处看看。红玉亲自熬鱼炖豆腐,厨娘的手艺也不错。”


    胡斐努力岔开话题:“二叔你看这幅竹子,我选的。看这套被褥,平四?叔在?城里买的,特别厚实。文房四?宝也都不错。”


    看来看去?,正房留给了?叔父,胡斐准备住在?子侄辈居住的西厢房,苗人凤夫妻准备在?东厢房落脚,平时想?到山里隐居就住过来,两家关系亲密。


    胡斐:“苗叔叔说我这个姓又住在?这里,不免惹人怀疑,好些人都知道姜药王是胡二爷的好朋友,我年?纪尚小,双拳难敌四?手,因此对外写?的是‘平宅’。平四?叔的宅子。记得二叔你说要把?宅子写?四?叔的名字,是有?这个用意么?”


    林玄礼摇摇头:“那时候还没想?到会有?人追杀胡二爷,只是感谢他而?已。”


    “真好,平四?叔带着我居无定所,四?处漂泊流浪,我一直都希望以后凭本?事赚一套宅子,让他能安安心心的歇息几?天。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幸好有?二叔和苗叔叔齐心协力找到我。”


    两只手先后摸了?摸不幸的男主角的脑袋瓜。


    饭桌上八碗八碟,大荤的宴席,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热气腾腾。


    程灵素看的呆住。按照养生,过了?午夜时分不能再吃东西,影响内力的修炼,但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


    林玄礼终于还是没忍住:“以前调侃苗大哥,他也生气,但没什么办法,现在?不一样啦。也不知道我那位能保护我的娘子现在?何?处。”


    程灵素专心致志的吃师兄夹给自己的巨大肉丸子。


    苗人凤:“……你还用别人帮你出头?”


    赵红玉装作有?点不好意思:“你是该娶妻啦,程姑娘身?上的衣裳都有?些短小,你的衣裳也旧了?,都没人打点。”


    程灵素扯了?扯袖口,没好意思说自己被薛鹊骗了?,给师父缝药包,差点讨一顿骂,还从衣袖上剪下去?一块。


    林玄礼看了?看:“还真是。”


    这次再兴高采烈的说起一路出去?咔咔乱杀,放高利贷的杀了?,开赌场杀了?,囤积药材奇货可居的杀了?,简而?言之就是杀的很爽,听的也很爽。


    苗人凤:“凤天南也是你杀的么?”


    “除了?我还能有?谁!那厮在?外地的名声倒好,其实很不像话,当地的各行?各业,乃至于码头当铺,都被他把?持着,欺男霸女,杀人成性。”


    “杀得好!来咱们喝一杯,斐儿,放下。”


    劳心费力之后,胡斐试图偷喝一口烈酒。他现在?被迫和女人小孩一起喝甜米酒,感觉不是很男人。


    但二叔说小孩不许喝酒,之后就被严格管束……真的很难再他们眼皮下偷喝到什么。


    吃到凌晨两点多,小姑娘困的东倒西歪,被赵红玉抱走?睡觉去?,


    按性别分寝室。


    第150章


    小师妹没睡几个小时, 被?摇起来吃饱早饭又开始食困,回去的?路还有十几里山路,林玄礼干脆抱着她走, 拎着给?混蛋师父和混蛋薛师妹带的?早点, 油条、烧麦、豆腐脑一大堆,外带四个荷叶包的卤肉敷衍午饭和晚饭用, 还有赵红玉给?小姑娘准备好的新衣服新鞋,这次不似夜里那样?着急赴宴,虽然用轻功赶路,依然是又?快又?稳。


    程灵素:(-ω-)zzz


    回到药王庄时刚好听到石一嗔在诵经, 他早晚念经, 也是知道?自己?脾气太恶劣。


    林玄礼估计瞒不了谁,他又没去过程灵素的卧室, 直接抱着小姑娘进门,放在罗汉床上:“师父, 我们回来了。”


    石一嗔嗡嗡念经, 木鱼声音略停,一弹指冲他飞出一根金针。


    林玄礼一把接住金针,夹在指尖看了看,嘿嘿没淬毒, 老头现在情绪稳定啊:“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石一嗔:“呵。”


    程灵素原本要醒,但?她吃了太多的?红糖油饼和葱油饼,又?听到石一嗔幽幽的?诵经声,敲木鱼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说:“师父, 我吃撑了,再睡一会。”


    石一嗔柔声说:“你?睡吧, 今天?不用干活,给?你?放假。”


    生活从仗剑行走江湖、颠沛流离四处奔波,突然就切换成种田文了。


    而且是真的?种田,白天?扛着锄头下地,除草施肥,收割草药,不同植物的?根、茎、叶不同部位分别入药,整株入药的?比较少。从夏季一直收获到秋季,都要准备明年使用的?草药。


    林玄礼一度认为?我们可以去买药材,直到他在天?南海北旅游一圈,见到了无数的?假药材。这年头的?造假技术如此高明,别说假的?和炮制不到位的?药材,就连假的?海参假的?烤鸭都比比皆是。


    时不时有人登门求医。


    一部分人感?谢他终于回来了,另有人当面讽刺富贵迷人眼。


    林玄礼不置可否:“没有当了大夫就不能出远门的?道?理。”


    红花会不这么?认为?,红花会有线人埋伏在傅恒府里,知道?姜先生曾经密会福公子,但?这时候又?不能拿出来证明姜铁山有问题,况且是来求医的?。


    李飞赶忙拦住不会说话的?倔老头:“赵星兄弟说他在常道?爷那儿遇到了姜先生,姜先生的?医术如此精深,还要遍访天?下名师,真叫我等敬佩。”


    打发?走了这些人,又?回去教小师妹练武,帮她准备药浴的?水,毒手药王省下的?时间则用来教他行医用药。


    上课时间就在他晚上念完佛经之后。


    石一嗔:“你?怎么?只想着治病救人,不想着杀人呢?自持武功高强,看不上用毒杀人?”


    “那怎么?敢。这还不是为?了贪名贪利,赚点钱养小孩。”


    石一嗔上上下下打量二徒弟,抓着他的?脑袋扒拉两下,摸了摸头上开窍醒神的?穴道?。


    林玄礼差点给?他一掌,控制住了让他摸:“师父,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奇哉怪哉,这两个穴位施针,可以控制人的?思?维。”石一嗔淡淡的?嘲笑他:“但?苗人凤没这么?技艺。”


    “和他有什么?关?系?”


    石一嗔眯着眼睛看笨蛋徒弟:“你?还知道?和他没关?系?你?从小时候被?为?师买来当徒弟,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有个叫胡一刀的?哥哥,还有什么?侄儿,用你?劳心费力?”


    林玄礼微微有点尴尬,他倒不是演上瘾,而是真觉得那小子挺好的?,有这么?侄儿虽然没有什么?好处,花了点钱,但?是心里很舒服。可以有效避免在那个红眼睛世界的?孤独感?,石一嗔和薛鹊提供不了这种情感?寄托,这两位人品有问题,而自己?有一点不是特别严重的?道?德洁癖。胡斐在可怜可爱和正直勇敢方面都满分了。


    石一嗔不是想探究徒弟的?内心世界:“程灵素才?是你?妹妹,才?是你?应该花钱花心思?照顾的?人。胡斐算是什么?,一个外人,既没拜在你?门下,只有一点小聪明,莽撞无礼。”


    林玄礼道?:“我让他们在附近买房子置地,每隔五日送鸡蛋、鲜肉过来,代为?采买粮米,置办衣裳,还不是为?了小师妹?咱们这儿又?不能养鸡。”


    养了几只,但?养的?很远,喂的?也不好,下的?蛋也少,因为?鸡叫会影响蜈蚣毒蝎毒虫的?生长。


    石一嗔微微颔首:“这还罢了,你?要分得清轻重。胡斐只是出身名门,仰仗他爹的?威名叫人高看一眼,论及能耐和头脑,他远不如程灵素。”


    林玄礼点头应是,正经谈论到未来的?安排,也就实话实说了:“这我知道?。不瞒师父您,胡斐被?我和苗人凤教出来,将来也能成为?一代大侠,我有意让他和灵素守望相助,令他人不敢轻举妄动?”


    石一嗔:“你?活不到十年之后了?千年鬼王要回他的?坟茔去了?”


    林玄礼:-_-||


    “未来不可测,我多做些准备,总能有些效果。”


    石一嗔呵呵冷笑:“为?师纵横天?下四十年,杀出毒手药王的?美名,被?我所杀的?人不敢前来寻仇,被?我误杀的?人不敢抱怨,能与我争锋角力的?只有石万嗔一个人。灵素将来继承我衣钵,哪里用什么?‘守望相助’,你?境界不到,不能理解。”


    林玄礼心说这就是我,这要是换一个人心态稍微差一点,都要开始嫉恨程灵素了。


    石一嗔正是试探他的?心性,看起?来还行,现在只是学会撒谎骗人,没变的?很坏:“你?怎么?还不娶薛鹊?怎么?,要到手了又?开始反悔?”


    他夏天?时病了几天?,就开始仔细思?考自己?过几年死了之后的?局势,薛鹊太弱,灵素到十一二岁就能超越她,倘若薛鹊不肯认命,甘为?驱使,将来叫灵素把她逐出师门,杀之亦无妨。但?姜铁山得留下,他实在是很有用,又?很懂事?,将来灵素有这么?一个又?会赚钱、武功又?好、还能打理家事?的?丈夫,那可太好了。可惜姜铁山年岁太大,足足大了她十几岁,得找一个与他相似又?年轻的?男人。


    林玄礼随口推诿:“我求了她这些年,她总不答应。现在我等薛师妹求我一次,我才?娶她。师父,我没变心。”


    “你?早些把她娶了,女大不中留。”


    结束课程回到自己?的?小木屋里,掏出之前写的?六哥的?脉案和关?于他的?病证的?一切信息,一到这儿开始上学就写了下来,皇帝的?脉案和病情本是朝廷机密,在他面前也没什么?机密,望着这张纸斟酌了一会,还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给?他延寿,大约能延续几年时间,最多不超过十年,或许到最后只能用内力续命。


    看起?来药王门还是只善于害人救人,并不专研延年益寿。


    到这儿一年多了,时常想起?乔峰,并不十分思?念六哥,倒不是感?情有什么?轻重。


    那边的?时间线是停滞的?,不论在这个世界里待多久,那边都只是一瞬间,六哥毫不觉察,他只以为?我出去了小半个月不到,忙完了少林寺的?超度法会,等我回去之后开心又?挑剔的?看着我,然后挑出几个毛病,郑重强调不应该出远门。六哥总是这样?,他现在只会安安生生的?在皇宫里等着我,我瞒着他的?事?到是越来越多了。


    寒来暑往,秋去冬来。


    又?过了一年,在精心喂养之下,程灵素的?身高和身体素质一阵猛涨,虽然还算不上亭亭玉立,看起?来也是个很健康很强壮的?小姑娘,头发?乌黑浓密,小脸蛋圆溜溜的?带着婴儿肥,武功练得也很好。


    石一嗔又?催促了两次,只得将薛鹊娶了。


    搬到一处居住,自然是彻夜打坐。


    薛鹊比谁都警惕他靠近,她才?不想和借尸还魂的?人亲近。


    王繁英看的?无聊:“我教你?一个法门,你?可以暂时灵魂出窍,把身体还给?姜铁山一夜。”


    林玄礼断然拒绝:“我够忙了,不想伺候孕妇,又?不是我的?崽。小孩不聪明我看了生气,要是聪明可爱还舍不得。”


    王繁英道?:“将来怎么?办?是杀了薛鹊然后死遁,还是留他们二人一条活路?姜铁山现在名声在外,你?走之后他没有你?的?眼界学识和武功,又?如何应承至亲好友?你?想过没有?”


    “没事?,到时候我自爆一下我真的?是千年鬼王哈哈哈。胡斐肯定惊呆了,不知道?会不会对?小孩造成心灵伤害…算了不管了。再看吧,实在不行就死遁。”


    夜里闲的?没事?就用尽平生所学,给?薛鹊治一治驼背。


    毁容也没什么?大不了,但?驼背是真不方便干活。


    乾隆三十二年时,还是种田文+名医隐居流。


    直到一队人马前呼后拥,浩浩荡荡来到山脚下,他们可没有什么?不扰民的?观感?,直接敲开这儿唯一的?房舍大门:“朝廷官员到此,借宿一宿。”


    平宅——自从落成之后没少款待各地来求医问药的?武林中人,有些人付一点食宿费,像这一类朝廷官员,都是以吃拿卡要为?主,别说给?钱了,临走时不拿点什么?就算好。


    福康安打量这当家主事?的?一老一少,那脸上有刀疤又?断臂的?管家,看起?来有过一段腥风血雨的?过往:“姜二爷的?居所,你?们可知道?在何处?”


    平四道?:“知道?的?,来我们这儿借宿的?人,大多都是找姜二爷求医问药。”


    旁边的?总管:“公子,派人去请姜先生也就够了,何须亲自上山?”


    福康安摇摇头:“我要亲自去登门拜会。”


    当夜稍加休整,次日一早就带人携厚礼,亲自登山拜访。


    林玄礼昨天?晚上就收到消息了,掐指一算,估计是他们打仗用上了药,他来送礼顺便追加订单,今日就没上山去种地拔草,专心致志的?……蹲在门口拔草。


    福康安翻身下马,一眼就瞧见姜铁山穿着粗布小褂,头戴斗笠,在门口除草,这里还摆着一张小桌,一个马扎:“姜先生!”


    “哎呀?福公子?福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福康安快步跑过去,一把搀扶住神医:“姜先生的?神药果然神异,活人无数!福康安今日特意前来拜谢。”他日渐飞扬跋扈,但?那日得到的?药有了大用,先救了明瑞的?命,又?救了傅恒的?命,十八枚药丸用了十六枚,救的?都是朝廷重臣,实在不敢在这里摆谱。


    林玄礼早有预料,微微一笑:“这都是福公子做足了准备,与我有什么?关?系。”


    省略三百字客套之后。


    “本该请福公子入内饮茶,但?药王庄内机关?紧密,草药多有剧毒,倘若公子误触草药,我虽然能解,不免平添苦恼。”


    福康安狐疑的?看了看这些光泽不太对?劲的?,蓝色的?、紫色的?、橙色的?植物:“悉听尊便。”


    “娘子,奉茶来。”


    薛鹊的?驼背毁容已经治好了大半,现在看起?来只是脸色憔悴发?黑,外加有些弓背低头。捧了盖碗出来。


    “姜先生成亲了?未曾当面道?贺,惭愧。”


    “谁也没请,药王庄素来没什么?朋友。”


    随从给?福公子带了马扎,就坐在篱笆墙外喝茶。


    福康安简单说了说清缅战争现在的?进度:“那苦热之地,蚊虫叮咬,瘴气弥漫。行军打仗有万分苦楚,军中大半染病。多亏有姜先生的?神药,金丹药到病除,姜先生看不上的?凡品,将士们吃了也治好了病,明瑞才?有气力带着士兵杀出重围,虽然没有援军,终能逃出生天?。家父挂帅时得了急症,药石罔效,服之立即痊愈。”


    指了指抬上来的?八口大箱子:“一点薄礼,还想从药王手里再求几枚药丸,为?我父兄保命。”


    林玄礼脸色骤变:“别叫我药王,叫我师父听见了,非得毒死我不可。”


    福康安:我想走!我怕他毒死我!


    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这一口箱子里,乃是圣上所赐。万岁为?姜先生的?神药作了一首诗呢。”


    夸他是药王,是扁鹊,是盛世必备。


    第151章 姜先生的美妾


    福康安来到这儿不是买药这么简单, 他身上带着任务,务必将这位悬壶济世的姜铁山收为己用。


    皇帝要他这么做,乾隆本来想召见一下这个普通百姓, 放到太?医院去随时备用。但在福康安的劝说和简单背景调查之后, 觉得这人一身是毒杀伤力?太?大,又有一个被朝廷通缉的师父, 还是不要进北京城和军队比较好。只需要药丸和药方就够了。


    傅恒需要这个药方,但?不好强逼一位武功高强的大夫,谁知道这些容易发疯的江湖中人会干什么呢?不如用钱财笼络,要不然强逼他来效力?, 那神药还怎么敢入口。


    林玄礼被盛情邀请到镇上娱乐, 当?地的歌伎姿色还不错,唱曲也带些?湖南口音, 花鼓戏比昆曲热闹的多。


    手?里盘着神奇蛴螬虫,这玩意才真?是神异, 明明只是烤起来很好吃的虫子, 却能解毒。


    福康安往后挪了挪,强忍着膈应不看这白?白?胖胖的巨大虫子在他手?指上爬来爬去,姜铁山还喂这虫子吃水果,他们药王门果然恐怖:“姜先生似乎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咱们换个地方,重整宴席,如何?”


    “我今日和师父告假,明早回去就行。全听福公子安排。稍等片刻。”


    林玄礼走到窗边去,又掏出两?个装虫子的小葫芦, 分别倒出了蝎子和蜈蚣,用水果和特?意要的一碟生肉分别喂过了, 这才盖好盖子。


    出了勾栏院,上马到了城内繁华之处的一栋院落。


    门口没挂牌匾,县令就在门口恭候。


    福康安全然无视身穿官服的县令:“姜先生请。”


    林玄礼跟着进门,这庭院深深,雕梁画栋,满堂陈设紫檀木家具,挂画和瓷瓶具是官窑,样样精妙美?丽,十几盆鲜花在庭院中绽放。


    天色微微擦黑,两?名女子手?拿灯笼,迎候在二门处,一个体态丰盈大约十八岁,穿大红百蝶纹短马甲、粉旗袍,头戴绢花,另一个纤细婀娜,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穿了白?衣紫裙,弱不胜衣。


    二人一起蹲身行礼:“姜爷万福。”


    林玄礼:“……福公子,这是?”这俩小妞不对我胃口,你们有没有那?种高挑健壮活力?四?射还很精明干练的大姐姐款啊?这年纪,真?刑啊。


    福康安彬彬有礼的介绍:“这就是姜先生的宅院,这两?位佳人便是姜先生的美?妾。”


    美?女较为开朗活泼:“奴家香云,京城人士。”


    萝莉吴侬软语:“奴家怜怜,苏州人。”


    林玄礼:“我老婆管的可严,美?人虽好,怕悍妇做河东狮吼,反而?要损害美?人的性命。”说的是薛鹊,不是在天上的英英。


    福康安真?诚又热情?:“既然送给姜先生,便任凭处置,我绝不过问。”


    林玄礼本想叫他把人收回去,转念一想,带回去之后再送给别人,她俩岂不是倒大霉。


    历代常常试图禁止买卖奴婢(为了让所有人都交税),但?始终没有成功过。


    留在我这儿未必有多好,可也没多差,这年头又不流行美?女特?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福康安得意洋洋的介绍起自己严选的美?女。


    两?位美?女都颇有才情?,年长的不仅精通音律还会管家、筹备宴席、织布裁衣,年幼的能书善画,还会唱昆曲。


    林玄礼表示很赞:“都识字就好,到我这儿都得习武。”


    当?夜福康安去县衙住,两?名女子都进屋服侍。


    林玄礼手?里继续盘着虫虫,缓慢灌注内力?,催其成熟壮大。


    这点馈赠完全不看在眼里,反倒对于拆箱礼物更感兴趣,两?名美?女不敢靠近:“你们两?个本名叫什么,什么出身?”


    香云轻轻的叹息一声:“我爹是京官,七品小官,因?事获罪,全家发往宁古塔。蒙福大人恩典,救了我一个。至于本名本姓,辱没门楣,不提也罢。”


    林玄礼微微颔首:“难怪你有些?气质。怜怜你呢?”


    香云道:“她是扬州瘦马,自幼就被卖了。”


    怜怜自惭形秽,垂首道:“是。”


    林玄礼考虑给她俩安排工作,多少也算劳动力?,以后不用去雇城里的裁缝了,抄书也不用找人或是自己上:“我在别处居住,大概十天半个月来一次,你们平时互相照顾。雇两?个仆妇服侍你们。嗯…写两?个字看看。”


    二人便去桌边磨墨写字,字写得好,姿态更好。


    林玄礼拿来看了看:“好好,都好,赶明我去庙里借一本《首楞严经》,你们两?个抄录一遍。”这年头经书不好买,也不好请,但?花钱租借抄录很容易。


    安排好换季给药王庄四?个人做衣服鞋袜的工作,规定了用料,还有几个月时间工期很宽裕。


    又安排的药囊的布料和尺寸,又教了经脉穴位要求背诵,背会了再练内功。


    “倘若有福康安的书信礼物送来,就送到山脚下的平宅。”


    二人一一记下,看他收起虫子就靠近了些?,香云低声问:“姜爷,今夜由谁服侍?”


    林玄礼微微一笑:“福公子的好意,我不便驳回。但?这几年在修炼一门武功,不能近女色,二位美?人也只好枉担虚名。”


    两?女一起松了口气:“遵命。”


    之后则是音乐纯享,古琴独奏、月琴独奏、小曲清唱、美?人弹唱。


    林玄礼自斟自饮,闭目静听,心里和老婆吐槽:“你知道不,我在山里唱歌会被石一嗔抽嘴巴子,说我吵到虫子了。我在老苗家里弹琴会被他力?邀去打架喝酒,我都不说知音难求,很久没享受过音乐了!”


    王繁英:“跳时间线呢别打扰我。”


    林玄礼:“哇你就不愿意夸一下我道德高尚吗?坐怀不乱吗?”


    王繁英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但?可以夸一下:“你是洁身自好的甜心小熊~”


    林玄礼谦逊:“应该的,我怎么敢辜负你呢。好了你现在点快进吧,我现在去弹琴肯定跑调。”


    自己也弹了一个时辰。


    美?女很有眼力?,在每一曲结束时疯狂夸夸。


    他自知有不少音节弹错了,徽位按的也不准,但?气氛组不在乎。


    次日回家拆快递。


    乾隆皇帝那?首诗写的很…有史?料价值,是七言律诗。


    开篇,缅甸国十分混蛋,派兵出征收拾他,次两?句便说:地处百越之更南,湿热焦躁瘴毒多。


    五六句点题:但?是姜铁山潜心笃志炼制神药!你们知道吗!


    最后两?句夸了一下:是大清当?代药王,华佗扁鹊在世,看名字就是神医。


    林玄礼:-_-||上次给我送诗词的人是宋代诗人,乾隆你懂吗?这写的还挺……朗朗上口的。


    幸好其他的药材书籍布料都蛮有价值,还有两?箱银子,总共一千两?,两?套漂亮官窑瓷器,不是大俗即大雅那?个风格的,正经纯色,外加十二色葫芦瓶。


    洒蓝釉、白?釉、酱釉、葡萄紫釉、米黄色、绿釉、湖绿釉、葱绿绿、胭脂紫、黄釉、明黄釉、姜黄釉。


    石一嗔看瓶子花红柳绿,颜色纯正柔和:“这瓶子好看,给你小师妹拿去。”


    林玄礼:“那?还得再做个架子。”这不是给我增加工作量吗!


    程灵素走过来看看,颇为喜爱这种细腻的颜色质地:“师兄,咱们谁炼制出了顶好的药,就拿一个瓶子去装,别的都放在师父屋里装饰。真?好看。”


    石一嗔本想说这太?容易叫小偷识别出来哪个是好东西,转念一想,什么小偷进了咱们屋里,必然变尸体,就愉快的看着他们分瓷器。


    至于宫花和绸缎,以及一些?金银香囊,都归薛鹊了。


    又搓了两?瓶金丹,和上次一个质量的,给师父师妹留了两?丸品鉴,剩下的拖延到一周之后送给盘桓在县衙的福公子。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首诗火遍大江南北,半是因?为写得好,妇孺都能读懂,半是因?为江湖中人口口相传都知道有一位姜神医,对于‘乾隆夸他’这件事辩证的来看:乾隆,不好!夸姜铁山,好!


    在南方的茶花婆婆拿到他分享的药方,知道珍贵一直收藏着,在夏季时疫(传染病)频发的时候看看居然对症,就分享出去,其名为《铁山夏季方》。


    到了又一年八月,马上就到中秋节,带着两?个师妹下山去采购,开启买买买模式。


    程灵素看师兄买了许多坚果,橄榄仁、核桃、南瓜子仁、白?芝麻和杏仁,还有橘饼蜜饯,去找专门打月饼的人做了几十块五仁月饼,又去糕饼铺买豆沙、枣泥、百果、椒盐的月饼。


    林玄礼找了个茶馆进去等着打月饼,一般人不舍得放橄榄仁,他可舍得。把糕饼铺的四?种月饼都切成三块:“都尝尝,哪一个好吃咱们多买点,我真?懒得做早饭。”


    除了石一嗔上岁数了挑食,俩师妹都很能吃糖,最起码能连续半个月拿月饼当?早点,啃一块又甜又油的月饼,配上米粥,兴匆匆去下地干活。


    品鉴月饼的功夫,俩人现在已经不再互相下毒,薛鹊脸上的毒也解了,恢复年轻美?丽之后性格稍微好了一点点。


    最起码在旁边有人过来给姜二爷请安时,能耐着性子不翻白?眼。


    有个县里有名的武师低声说:“二爷您吉祥,昨天有个老和尚打听你的宅子在哪儿,我看他的样子不像好人,凶悍的很,杀气很重。”


    林玄礼:“哦?打听我哪个宅子?”


    老苗的府邸也在这县里,胡斐住的地方理论上也归这县管辖,但?只有外宅所在的区域最靠近城市中心。


    “您城里的宅子。”


    薛鹊顿时怒气勃发:“你在这里养外宅了?我就知道!我跟你拼了!”


    林玄礼伸手?把她一按:“别让人家笑话。”


    程灵素立刻护住分好的月饼,紧盯薛鹊的动作,看她没乱扔毒药这才松了口气:“师兄,你要不要和薛师姐先去看看?”


    林玄礼:“我去瞧瞧,你们俩在这儿等着。”


    薛鹊等他出门之后立刻追了上去。


    程灵素的武功和毒药都有把握摆平茶楼里的所有人,继续津津有味的吃月饼。


    掌柜的特?意过来关照示好:“小姐还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姜二爷常年在我们这儿挂账,俺们也该有些?孝敬。”


    程灵素:“师兄有时候给我带茴香豆,是你们这儿的么?”


    “是是,姜二爷常常来拿一斤半斤的。”


    “要一碟。”


    薛鹊追到几条小巷处,就彻底看不见人影,她按照小巷一趟趟的走过去,虽然听不见高门大户内的声音,却能嗅到兰芝芳草的淡淡气味,这庭院里栽种的、晾晒的都是些?令人熟悉的解毒草药。


    朱漆大门虚掩着,当?即愤然推门而?入。


    “师父?”


    石万嗔嘿嘿冷笑:“石一嗔的弟子都这样睁眼瞎吗?”


    林玄礼正与之对峙,原本一掌就能解决的事,但?是石万嗔正搂着香云,一掌过去两?个人都会死:“薛鹊,这位便是咱们的好师叔,师父心心念念的人。”


    薛鹊大惊,缓缓后退:“石万嗔?!”


    石万嗔:“既然来了,便不要走。看看我师兄那?不成器的弟子,怎么连当?今鞑子皇帝都给骗了?”


    林玄礼手?里拈着几枚铜钱,可以当?做暗器,但?不知道石万嗔的武功高低,恐怕他有能力?用香云接暗器,这位美?女抄书、缝衣服、管家、种花花草草都干得很好:“请师叔赐教。”


    先是香云忽然七窍流血,昏倒在石万嗔手?里,又被扔在椅子里,随即是薛鹊的内力?也扛不住他点的毒烟,身子往后一软,慌忙掏解毒药出来服用。


    林玄礼没进门就闭气了,微微中毒但?不多,抬手?便甩出铜钱。


    石万嗔还要抬手?来接,卖弄本事,没想到这铜钱快若疾风奔雷,躲不开也接不住,直接嵌入血肉之中,打的他后退两?步:“啊?”


    林玄礼直接就是一记大金刚掌,打到浑身筋脉骨骼寸断,还剩一口气的程度。


    突然心头一甜,一口血涌了上来,喃喃自语:“我全程闭气,还能中毒?”


    石万嗔像个破布口袋一样被打飞,靠墙堆坐,嘿嘿冷笑:“谁叫你开口说话了?你小子话倒是不少,多说两?句。你算什么新任药王门掌门?与人对敌不用毒药,却用内力?。”


    林玄礼感觉自己还撑得住,往左右看看,现在只有四?种全株入药的解毒草药,十几斤,被她们切碎了晒在青石板上,估计也来不及去抓药煎药。


    把薛鹊和香云都抱到罗汉床上,让二人靠在一起趴着,从怀里摸出银针和药丸,先施针喂药,插着针再去地上抓了几大把草药,拆散一根陈艾卷进去,都搁在铜盆里点燃,用烟熏二人的脸。


    “薛鹊啊,我也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


    薛鹊吸了几口药烟,顿觉精神稍缓,试图把香云推开:“别把你的妾室放我旁边。我要去见姜师兄了……”


    石万嗔:“诶?那?你小子是谁?你确实?比姜铁山机灵不少。”


    “石万嗔你去死吧!”林玄礼按着薛鹊脑袋:“你老实?点吧。再动,你俩要是都死了,我给你俩埋一起,阎王爷不知内情?还以为你俩是夫妻,嘿嘿,把你俩绑在一起。”


    薛鹊吓得立刻就不敢动了。


    香云被烟熏的作呕,眼中的血泪很快化作清泪,低低的哀求:“姜爷,救我。”


    “你死不了。”林玄礼蹒跚着走过去,点燃了庭院里的所有解毒草药,和着院子里的毒烟相撞:“怜怜呢?她死了吗?”


    第152章 不能打断我


    香云强撑着说:“怜怜出去了。”说完又昏死过去。


    薛鹊的内力较强, 竭力吸着药烟,又熟谙运功逼毒的方式,虽然不知道石万嗔用的是什么毒, 但她心里?相信这位神秘莫测的鬼王兴许能力治好自己, 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


    憎恶的看着香云,不知道这个娇娇怯怯的小娘们是否被他温柔搂抱过, 又将目光移回到鬼王身上,生?死之间时,有些话不得不问:“你……你为什么治好了我的脸,却不肯碰我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只是又怕他, 又爱他。这鬼王风姿高?雅,诙谐幽默又温柔, 还很有本?事,不仅有弄钱的本?事, 武功医术名望乃至于待人接物都极有气度, 叫人?害怕。相处这三年多以来,从来都不曾欺负人威胁人?,甚至没打过没骂过,又时时照顾我。出门?时身上穿的绫罗绸缎, 戴的簪环首饰,每日吃的鸡鸭鱼肉,并没比师父和程灵素差多少,也没逼迫我从早到晚替他干活,让他坐享清闲。还用了三百多天, 每日晚针灸煎药,慢慢的给自己解毒恢复容貌, 何其温柔细心。


    有时候也想过,他是不是给我治好了容貌,就?要补上洞房花烛夜?想到这里?心中便是一团乱麻,芳心大乱。真不知道到时候是应该抵死不从,还是……就?稀里?糊涂的从了他。想到他本?事通天,恐怕就?算是不愿意也没什么办法。但在驼背毁容都被医好之后又等了一个月,完全没有明示暗示。


    林玄礼正?在打坐运功,给自己体内解毒,想着怎么从石万嗔脑子里?掏出点好东西,突然一怔:(⊙_⊙)?


    完全被问蒙了,你到底要不要坚持暗恋你的姜师兄啊?


    我拿你当?劳动力,你拿我当?什么,男朋友吗?


    我怎么突然就?拿了段王爷的剧本?了?我也没主?动啊?


    薛鹊看他望着自己,头一次这么认真又探究的打量自己,红着脸问:“你看看我。你从来没这么看着我。”


    “闭嘴吧你。”林玄礼冷漠脸,迄今为止没搞懂她为什么喜欢自己,我甚至都没追求过她,而且我对程灵素比对她好多了,小师妹晚上饿了我爬起来给她做饭,薛鹊饿了叫她去吃剩的饼:“石万嗔,你用的这是什么药,颇为神异,我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石万嗔反问:“你学的什么武功?这不是药王门?的武功。我师兄老糊涂了,连自己弟子是个什么东西,都分辨不出来吗?”


    林玄礼运转易筋经的内功,自己来这儿上大学,几次中毒,都靠易筋经来化解,现在一边压下不断上涌的血味,一边竭力装逼:“好眼?力。本?王不是凡夫俗子,不妨实话对你说,我乃是千年鬼王,自从赵宋修炼至今。”


    王繁英打断他:“…宋朝开国到清朝开国只有六百多年。”


    林玄礼大怒:“你可以斩断我所有的桃花运但你不能打断我装逼!我全年也没有几次装逼的机会!每天拔草拔的我都快疯了!”


    石万嗔咧开嘴发狂似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兄,你这个老糊涂,老废物!你只知道有人?觊觎药王神篇,却不知道有鬼也想要。小子,倘若真有鬼魂之说,你们等着,我化作厉鬼,再把?你们都杀了!”


    林玄礼对这个浮夸反派翻白眼?,阴恻恻的一笑:“好哇,你先死吧。生?前不说的话,死后你都会慢慢招供,本?王想要得到的东西和人?,每一个都能到手。”


    他翻过手掌,故意用拈花指的其中一招‘如来观掌’,取自佛经‘现前世界,犹如掌中视阿摩勒果’。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翻手掌,风云聚会,内力呼啸生?风。


    心里?偷偷联系老婆:“英英,嘤嘤嘤,快读取他的记忆给我看看有什么特殊秘方,或者让我读取秘方。”


    石万嗔的脸色已是黄里?透黑,没有多少血色,心里?一惊脸色也没有变化。他恍恍惚惚想起刚刚那?一掌,好强的一掌!一直都以为内力外放、掌风伤人?只是古代的妄言,那?种用掌风隔空击飞巨石更?是神话传说似的骗局,没想到今日真的见到了。


    大金刚掌·寂灭现前,在全盛状态下打出来会在半空中浮现一只巨大的半透明金色佛手,现在这一掌下去,只是在半空中若有似无的有一阵空间扭曲,似有似无的一只手。但石万嗔的感受依然是是一样的,好像全身上下都被飞来的门?板拍中,他修炼五十余年的内力完全不能与之抗衡。这一掌不亚于神技。


    王繁英:“我可以把?你的意识提到石万嗔体内,选择性的读取他的记忆中关于配方的部分。但是你知道的,后遗症就?是被读取的人?死亡,而且可能没完全读取就?死了。”


    林玄礼大为心动,师父不止一次说石万嗔和他在伯仲之间,师父的脑子不能动:“我有点怕疼。刚刚没想到,早知道不把?他打的这么狠了。”


    骨骼寸断,内脏撕裂,这附身上去读取不得疼死?


    王繁英道:“那?有什么,你把?他颈椎神经扎废,断绝传感不就?行了,他脖子以上没事儿,就?后脑勺上撞了一个包。”


    林玄礼大喜:“行啊!等我再调息片刻就?去。你说这薛鹊是不是太没见识了?”


    王繁英深感无语,就?咱们俩的品貌做派,谁都应该有十七八个追求者,天底下有眼?光的男男女女多着呢:“嗯……你要是整日游手好闲,把?所有活都压给她干,让她从早到晚洗衣服做饭下地干活,别有一刻歇着,回来还只能吃残羹剩饭,她敢抗议就?大嘴巴子招呼,那?就?不会喜欢你了。你不是那?种人?。你说她又没别的男人?可看,整天能瞧见的只有你,偏偏你又很招人?喜欢,又用心给她疗伤。逢年过节的衣服首饰没少给,她没什么理由不喜欢你。”


    林玄礼沉默片刻,还是觉得自己的态度没问题:“当?年遂宁王府里?,我的婢女照样穿金戴银,逢年过节做新衣服穿。都是石一嗔太刻薄了,显得我好像有多好。”那?都是从他还是个baby时就?开始照顾他的大龄宫女。


    但要是说石一嗔刻薄别人?,也不全是,老头自己布衣芒鞋,每天也从早到晚耕种饲养,晾晒草药。别人?在干活,他也没闲着。


    薛鹊苦等半晌没有回音,她还想再争取,只是浑身发麻,动弹不得。这毒药的劲儿一阵一阵的往上拱,应付不过来。


    就?按照心狠手辣的老婆大人?吩咐,弄断了颈椎神经。


    林玄礼忽然眼?前一黑,视角转换到石万嗔身上,果然不疼,只是瘫痪在地,打量坐在地上的打坐的姜铁山:“糟了,我中毒不浅啊。”


    王繁英:“他还能活六分钟,你火速背下药方。”


    “啊啊啊他这一脑袋的药方!!全是毒药!几乎没有解药,而且是用了必死的!我草他大爷的,他还给胡二爷准备了必杀的毒药,真的必杀!好恶毒这人?!”对比之下甚至觉得石一嗔都属于是‘给人?留一线生?机’的好人?。


    来上大学的人?在疯狂学习中。


    姜铁山缓缓睁开眼?睛,他这三年来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被压制的连喘息暗示之机都没有,但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除了这鬼王心里?在想什么、怎么修炼的武功不知道之外,说出口?的对话都知道。眼?看这鬼王替自己冒认亲戚、哄的师父不疑有他、和官府勾结的越来越深,他也不急,但是看到薛师妹被他忽冷忽热的对待,以至于备受冷落煎熬,心里?万分难过。


    终于短暂的拿回了身体的主?使权,有心杀了香云让薛师妹开心,但他也把?香云的身世看在眼?里?,还不忍心杀了这个可怜的美丽姑娘。蹒跚着走?到罗汉床旁边,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伸手轻轻搂住薛鹊:“鹊妹…我真想你。”


    薛鹊昏昏沉沉的,听到姜师兄叫自己,他只会在背地里?这么叫:“师兄…难道鬼王走?了吗?”


    姜铁山虽然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和她拜过天地,给师父敬茶,但终究是鬼王什么都没干,他更?不好意思,只是搂住她肩膀,亲了亲她的脸:“我不知道,他这一走?,留下许多烂摊子……可是你容貌恢复了,我真高?兴。鹊妹,你不会再为这件事伤心难过了。他的医术真高?明。”


    我怎么给师父、苗大侠、福公子这几方解释。鬼王能应付的事,我看在眼?里?也没法有样学样,还是逊色的多。


    薛鹊又羞恼又甜蜜:“你,你都看在眼?里?么?”


    姜铁山在她耳畔低声说:“是啊,他对你真好,比我还好。”


    鬼王固然是敌不过的,但拉踩一下大师兄慕容景岳到是轻而易举:“当?初大师兄要是对你这么好,我就?不和他争了。鹊妹,你现在如花一样,这两?个女人?都比不上你。”


    薛鹊却说:“你以前可没这么会花言巧语。怎么是两?个美妾!岂有此理!师兄,你快把?她们杀了,给我出气。”


    以前的姜铁山只会沉默拒绝,现在不一样了:“鬼王没碰过她们两?个,只是安置在此地的奴婢,他还教她们武功,安排每日干活呢。你身上穿的衣衫就?是香云做的。”


    薛鹊气的挣扎:“你给我脱了去,我才不要这些贱女人?做的衣衫。”


    林玄礼忙着疯狂背书,两?耳不闻身外事,同传到王繁英脑袋里?,随着石万嗔断气,又换回到姜铁山身体里?。睁眼?一看,嗯?怎么距离薛鹊这么近?


    勉强爬起来,走?到桌边,蘸着残墨,工工整整的小楷写下了最要紧的九个毒药配方。


    石万嗔的毒药配方有星宿派之风,他练毒功,不用撒药自带毒性。


    又添了两?把?草药,让药烟继续熏蒸,他精神渐渐恢复,看到薛鹊指头发黑,用小刀切开往外挤血:“你摸了什么?我知道了!”


    门?环上有毒!甚至整个大门?上都有毒!


    寻了个抹布打湿,出去擦门?环和大门?,这才发现大门?上遍布牛毛细针,藏在木板的缝隙中,微微露出一点,不论是伸手推门?还是踹门?,都会被刺中一点。


    而自己刚刚是踢门?而入。


    发现这一点时,脚心已变黑,剜下一块变僵发黑的肉去,用内力向外逼毒。


    怜怜打扮成小厮模样,在外面跑腿干活,她身材瘦小还没发育,换上男装像个很清秀的男孩子,跑回来时只看尸横遍地,流血不止,吓得大叫一声:“姜爷!香云姐姐?”


    林玄礼缓缓睁眼?:“嚷什么。我还没死。去厨房里?煮绿豆甘草汤。”


    薛鹊又醒过来:“你不碰我,却要纳妾,你对得起我么!你要是无意,何必费了三百多天功夫为我恢复容貌?你要是舍不得杀她们,也不能留!”


    林玄礼心说我当?那?个是年终考核,而且很有成就?感。“留不留不是你说的算。”


    “我非要杀了她们不可!”


    林玄礼翻了个白眼?:“香云和怜怜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先把?你杀了。哭?我看你们三个是一样的人?,别跟我闹,本?王老早就?想找两?个人?来服侍日常。你以为本?王很爱蹲在地上拔草施肥吗?”


    薛鹊又恼怒又想笑,甚至觉得这鬼王有点可怜,师父还打他呢:“你竟真不爱我。”


    “我既然是鬼王,自然有鬼王奶奶。你们这些庸脂俗粉算什么?都干活去!”


    ……


    程灵素等到天色擦黑,自己带着月饼,慢慢爬到马背上,骑马离开,师兄师姐骑的两?匹马就?寄存在这里?。


    有三个不长眼?的蟊贼刚从外地流浪至此,非常贫困,看她头上戴的金簪绢花,身上穿的绫罗,长得秀美,那?几十块月饼也蛮值钱的,只有这么一个苗苗条条的小姑娘。


    这是什么?这不就?是移动的一大笔钱吗!


    暗暗的跟踪她,等到僻静无人?处突然冲过来围住马匹:“打劫!!”


    “小妞儿别动!”


    程灵素:“呀?你们要干什么?”


    道路前后无人?,三个壮年男人?围着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姑娘,有什么可怕?


    “我们要你的月饼!”


    程灵素略感失望:“只抢吃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杀过人?!师父对此不太满意,薛师姐更?是冷嘲热讽,她看似气定神闲,心里?却也想说:哪有人?敢来冒犯药王庄啊!!!


    还以为今天就?能达成首杀,要是只抢吃的那?就?舍给他们吧,怪可怜的。


    蟊贼乙:“嘿嘿,还要你头上的金簪,身上的衣裳。”


    蟊贼丙:“连你我们都要,卖到青楼去最少三十两?银子。”


    程灵素轻轻弹了弹指头,又把?解药洒在手心里?,俯下身伸长手臂,尽力喂到小马嘴边。


    三个蟊贼看小姑娘害怕的抱着马脖子,狞笑着围拢靠近,然后浑身一麻,一起瘫软在地。


    “真怪,有姨姨和胡大哥到处练手,湖南境内之内还能有你们这样的人??”


    苗人?凤有点过分警惕,胡斐去挑战那?些为祸一方的二流高?手时,他在旁掠阵,一旦不测立刻出手搭救。但对赵红玉去杀的对手都做仔细考量,确保她能赢,最多赢的稍微麻烦一点。赵红玉真要挑战强者增长见闻时都尽了礼数,只是请人?指教一二。再加上姜师兄到处找人?实验神奇毒药,仨人?杀的本?州境内人?头滚滚,大坏蛋归胡斐练手,小坏蛋归赵红玉解闷消遣,至于倒霉的坏蛋则遇到姜师兄,风气很好。


    程灵素摸出一把?金鞘短刀,这也是师兄送的,还没见过血,她现在也不太想让短刀见血,这掐丝的工艺精美非凡,也就?不太好杀。就?有几分纠结斟酌,点死穴杀人?留不下什么证据,倘若用毒杀人?,自己身上带着的是得意之作,有点舍不得用在这种小角色小喽啰身上。


    思来想去,颇为为难。干脆用脚尖踢了仨人?的死穴,总算做成了一件大事,摸出一块椒盐月饼来,骑在马上边走?边吃,充当?晚饭。


    第153章


    石一嗔眼看过了?晚饭点, 还没?人回来做饭,自己舀了适量大米小米混在一起,煮一锅粥, 又在菜地里薅了两把野菜, 洗洗就蘸酱吃。


    正在喝粥时,听见马蹄声到了?门口, 看到程灵素和胡斐两个人牵着马驮着东西,走到药王庄门口来:“姜铁山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山上不方?便养马,林玄礼也没?多余的精力体力给马匹准备草料、豆子,这三匹马都是放在山脚下的平宅饲养的。山上只养了一只上岁数的毛驴, 还是石一嗔早些年买的。


    程灵素略一迟疑:“师兄他…他听人说他在城里的外宅被奇怪的人打听方?位, 就去看看,薛师姐跟过去了?。”


    石一嗔满不在乎的点点头, 也不觉得让小姑娘独自回家有什么危险,笑死, 自己的得意门生, 要有危险也是别人危险。


    胡斐大惊:“二叔在城里还有外?宅??”二叔的伟岸形象有点倒塌了?,怎么可?以纳妾!


    程灵素讶然?:“你不知道?”她和师兄进城时候会去那栋宅子,要采购的物?品由各个商铺掌柜的送过去,香云则测量她的尺寸, 准备缝制新?衣和内衣、鞋袜。


    胡斐更为惊愕:“程姑娘,你知道这事儿?”


    石一嗔伸手?拉过小徒弟,别和傻乎乎的小胡斐说话了?:“去吃饭去,我煮了?点粥,你凑合喝两碗, 早点睡觉。”


    胡斐:“药王爷爷,我去炒个韭菜炒蛋配粥喝, 二叔总说光喝粥烧心。”


    “师父,师兄买的月饼都叫我带回来了?,您尝一块么?”


    石一嗔叹了?口气:“算了?,上岁数了?。”


    程灵素本来不觉得有什么,村里的土财主还有两个小妾呢,看胡斐脸上有点愤愤,磕鸡蛋的时候都重重一磕。“斐儿,你怎么了??”


    胡斐每次听她跟着二叔的辈分四平八稳的叫一声‘斐儿’,都觉得后?脊梁一麻:“二叔纳妾这事儿,你听了?就不觉得难过?”


    程灵素略感?迷惑:“薛师姐必然?是难过的,我难过什么?”


    我又不暗恋师兄,倘若是我喜欢的人三心二意,我必然?是难过的。


    胡斐憋了?一会,疯狂倒油,哐哐用铲子怼锅底,先浇了?一碗底的油泼辣子拌黄瓜吃,把混好的韭菜和蛋液一起下锅:“我爹妈鸿雁情深,生死相随。苗叔叔也曾说过,他平生能?有一个相爱的女人,每日相守在一起,老天待他不薄。二叔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也说有了?一个妻子就不要三心二意,免得叫妻子伤心难过,自己也损害道德。怎么就喜欢娇妻美妾,荣华富贵呢?”


    苗人凤背地里说娶妻之后?教她练武已经占用很多练武时间了?,原本一天能?练四五个时辰,现在只有三个时辰,但是婚后?生活很快乐没?有任何遗憾。


    程灵素白了?他一眼:“偏你事儿多,你怎么不去问我师兄。”行医的人往人家脸上看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不是处男/处女,她看得出?来师兄还是,薛师姐大概是最起码最近两三年没?碰过男人,香云和怜怜还是,胡斐也还是。


    看是看得出?来,又不能?说,又不敢问。


    胡斐跳脚:“我才知道啊!薛鹊怪讨人厌的,照我说,二叔一开始就不应该娶她。二叔又不喜欢他,也不知道”


    石一嗔在厨房外?的小桌处喝粥,蹭的一下站起来:“铁山他不喜欢薛鹊吗??”


    小姑娘和少男齐声道:“不喜欢啊!”


    石一嗔也奇怪俩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孩子,他视力日渐下降,视物?有些模糊,只是跟谁都没?说:“啊!铁山也不是不行啊,他脉象强盛,肾气充足,薛鹊也凑合算是个美人,只是欠打。”


    程灵素纯纯探讨医学,对于师姐欠打这件事表示赞同,碍于胡斐在旁边没?说什么:“师兄藏起来的那两个美人,还没?失元阴,只忙着当小厮跑腿,当裁缝做衣衫鞋袜,当文书抄写经卷和应答往来书信。”


    胡斐把脸埋在碗里,不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听的。二叔总是古里古怪。


    就着两道菜喝粥时候,莫名其妙的开始深度八卦姜铁山和薛鹊的感?情生活,故事还要从石一嗔买下薛鹊开始说起:“那年她八岁,姜铁山十岁。”


    “等一下!”程灵素突然?叫停:“师父,我有事要说。”


    见师父点头应允,这才继续往下说:“我回来路上有人拦路打劫,还要把我卖掉。我就把他们三个都杀了?,看薛师姐以后?还怎么嘲笑我。”


    石一嗔大喜,起身进屋去抱出?来一小坛黄酒:“好姑娘,你算是长大了?,来咱们爷俩喝一杯。”


    胡斐:“程姑娘,你怎么也没?跟我说?”


    程灵素起身去拿酒杯:“你到处惩恶扬善,都杀了?十来个了?,我这算什么呢。”


    “那不一样。”胡斐低声说:“那不太一样的。”


    石一嗔和心爱的小徒儿喝了?两杯好酒:“说回当年,哪年姜铁山还是个愣头青。”突然?就想?起来这小子在假冒的身份,还求自己帮忙圆谎,真烦,这怎么编:“胡斐,你还不滚回家去?”


    胡斐并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二叔都乖的像小猫呢。


    答应一声,把剩的半碗粥喝光,起身出?去,骑马下山,顺着道路找去看看。


    心里还盘算程姑娘遇袭的事,有时候真觉得程姑娘年纪虽小,那副沉静聪明的做派却?更成熟,好像万事万物?都在她心中有把握。


    ……


    把石万嗔放血,用木炭石灰和其他毒药防腐,幸而这老头瘦小干枯,满脸褶子,身上形销骨立,脂肪极少,防腐做起来不是很难。防腐防虫再吸湿之后?,尸体会变成一具干尸。


    “真不知道药王庄到底都教了?些什么啊!我来这儿上学之前可?是清纯男生。石老师教了?杀人毁尸灭迹一条龙。”


    收拾了?好半天才完成装箱保存,去找了?两个镐头,挖开后?院地上铺的青石板,震撼的发现夯土地基打的非常结实,如若要挖个坑把箱子埋起来,又要耗费不少内力,而自己现在最好不要调动内力,脚上还有伤。默默盖好砖头,寻了?个空屋子把箱子扔进去,完工。


    一瘸一拐的走回正厅,远远的就听见薛鹊用一种很女反的语气质问:“二爷和你对坐弹琴?呸!只是弹琴吗?这话骗鬼去!他又不是不行!他没?抱过你,没?亲过你?那二哥养着你干什么用的?”


    走过去看屋里灯火通明,香云正跪在地上给她捶腿,羞红了?脸低声搭话,怜怜在房檐下熬绿豆汤。


    他都快气乐了?:“薛鹊,你还挺会享受。”


    薛鹊默默把脚从鼓凳上挪下去,坐起来移到旁边坐着,她也幻想?过成为大户人家的太太,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再也不用锄地施肥,不用爬山涉水挑水劈柴洗衣服:“师兄,我只是问她两句。”


    “香云,你起来,把你每个月都干什么,给她交代交代。”


    香云答应一声,从地上站起来,退到门口。


    林玄礼端起盖碗喝了?口茶:“石万嗔叫我杀了?的事儿,别告诉师父,说他被我击退了?就行。”


    第一是自己的死遁还需要借助这位大名鼎鼎的用毒人士,第二则是给程灵素以居安思?危。小姑娘将?来要扛起药王庄,不仅要练好本事,还得从始至终保持警惕。一旦让她觉得内外?高枕无忧,每天吃好喝好,万一她以自己的师兄天下第一自诩,将?来不努力发愤图强了?怎么办?我又不是靠山。


    薛鹊:“我知道的,师兄。你怕师父心里忌惮你。”


    林玄礼随意点点头,脱了?鞋看脚掌上的伤口,削去一层肉的部位已经凝结止血:“今夜就住在这儿,明早再回去。”


    香云去自己的小屋里拿了?做好的一摞衣衫,又去书房里拿了?一摞书籍纸张信函来,一一介绍:“这是二爷叫我抄的《首楞严经》前四本,这是府上人情往来的账簿,二爷给我们花销的钱,买了?什么用在哪里都记录的清清楚楚,这一摞是这个月送来的礼单。这一摞是奴家代二爷写的回信——地方?上的豪侠和武官、镖局都给二爷送中秋节礼,一些要回信致谢,一些要回礼回信。这一摞是过寿和婚事的请帖,无论?去不去都要回帖,都由奴家打点好再由二爷检查。这三封信是达官显贵送来的,得请二爷亲自回信。请二奶奶示下。”


    薛鹊强撑住心虚:“……”没?听懂啊这都是什么,师父没?教过人情世故。


    信封都没?封口,等他来检查了?再封口,随手?抽出?一封信看了?看:“这贱人还挺会遣词造句的。”


    香云到这儿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人骂,之前不论?是福公子还是林二爷,都是叫人如沐春风的君子——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另说。刚刚忍不住挑衅,又被骂了?一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低下头忍着。


    “这是老太爷的僧服僧帽僧鞋,这是二爷的要的裤子鞋袜和护腕。这两件是给二奶奶您置办的中秋衣裳,衣襟绣的是玉兔捣药图,这是二奶奶您的新?鞋,绣了?些小花。这两件是程小姐的新?鞋袜,程小姐的身量和脚长得很快,还有一套没?做完。这些衣裳都是怜怜和我每日做的,请二奶奶示下。”


    薛鹊瞥了?两眼,她不会刺绣裁衣,毒手?药王认为这都是浪费时间的累赘玩意,对女红的要求是缝的药包不会掉药渣子就行:“看着倒还凑合,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两个买了?现成的东西来糊弄他。”


    林玄礼皱眉:“这两个姑娘将?来是留给灵素的,一个服侍她饮食起居,另一个替她打理账目和往来人情。”


    香云心里一缓又有几分惆怅,服侍二爷只是忙碌了?些,也不敢犯错,但别的都好,二奶奶的脾气真凶悍,但那位程小姐的脾气比二爷还好,又温和又有气度,不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不急不躁,很有城府。


    薛鹊狐疑的盯着他:“你很是高看她。那个小丫头哪里就比我好?整日慢吞吞的,要她杀个人都不敢。”


    林玄礼心说因为乖乖小师妹真的在帮我改进万能?解毒药啊!而且是不问缘由,很乖的帮我想?办法。


    纯纯的绿豆汤各自喝了?几碗,二人就进到主卧里分床而居。


    “灵素其实是我女儿。”


    薛鹊刚要在又香又软的床上睡着,滑溜溜的缎面被褥摸起来很舒服,这里只有姜铁山的味道,没?有别的脂粉味,忍不住进行一些暴富的畅想?。


    猛然?听见这么一句话,直接跳起来:“什么??你,鬼王不借助形骸也能?和妇人行事么?”


    林玄礼躺在软塌上对月饮酒,差点被呛死:“咳咳咳咳咳咳你想?什么呢?程灵素是我女儿转世投胎所变化,要不然?我来这儿干什么?”


    薛鹊愣了?半天:“鬼王和女鬼还能?生小鬼吗?”一个很纯粹的医学问题。什么鬼王奶奶,我不承认。


    林玄礼:=_=


    “过几年灵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时,本王就回山修炼去,以图修成正果。至于你们小两口么,姜铁山不足以承担我现在的家业,你也不行,你们带着银子假死离开。药王门的掌门,姜二爷的继承人,都只有程灵素一个人。听明白了?吗?”


    薛鹊想?要得到药王神篇,也想?要这个鬼王的心:“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久,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林玄礼深感?无语,暗暗的问老婆:“英英,你说我要是骗她说自杀就带她走,她会自杀吗?”


    王繁英:“有点缺德,你要是想?杀她,就杀了?。要是不想?杀就别乱开玩笑,对你不利。”


    鬼王只是淡淡的说:“你的才德配不上本王。”


    第154章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年, 石一嗔觉得自己心态超好超级稳,改名叫石无嗔,当年矮矮瘦瘦的小姑娘已经猛增到一米四, 放在当前这个时?代, 一部分成年男性和大部分成年女人都是这个身高,看起来已?经不小了。


    林玄礼歪在椅子?里?嗑瓜子?, 看小姑娘换衣服:“别穿这件,气势不行。”


    程灵素蛮喜欢这件大红色配银鼠皮的长马甲,但?师兄既然这么说了,就又?从箱子?里?掏出来一件棉袄, 杏黄色的缎面棉袍, 长袖长袍,领口袖口翻出来一点里面的兔皮。


    “这个不成, 不方便骑马。”


    程灵素低头看看:“还行吧,我再试试别的。”


    她住的小屋已?经扩建, 外屋书架上放了几百本书, 一些精美?的官窑瓷瓶和略粗糙的民窑瓷瓶,里?面大多都?放了药丸药粉和单独就是一剂的草药,里?屋是卧房,内外四扇纱橱相隔, 纱橱上画着灵芝人参以及五毒。


    又?取出一件黑绒面绣着银线兰花的长马甲,换上衣服走出来。


    怜怜捧过来一个朱漆攒盒,圆盒里?分了七个小盘子?,盛了七样?干果坚果。


    林玄礼抓了几颗红枣吃,已?经变成了老父亲心态:“诶?黑色挺有气势的, 怎么叫你?一穿还是这么可爱呢?”


    程灵素微微一笑,也拿了一枚紫苏酸枣放在嘴里?:“师兄, 你?看我杀人放火都?觉得可爱。”


    “瞎说。你?根本不会放火。”虽然拿着《天工开物》给小姑娘讲了如何手搓地?雷,但?程灵素不是那样?的人,她天性与之?不同。


    程灵素又?笑,对?着镜子?看了看:“我还是穿杏黄色那件吧。配上这件马甲,不会冻着。”


    林玄礼想?了想?也是,小孩穿成什么样?,都?不会太有气势。就算穿成胡二?爷风格,一身黑,看起来就跟家里?穷给她洗不起衣服似的,颔首答应:“行,就这样?吧。师父身体不好,你?和怜怜服侍他老人家也行,偏偏要我留下来伺候,我也没?好到哪儿去。灵素,你?这次替我去赴宴办事,多加小心。前后只有四件事,你?是我派去的,他们应该不会对?你?无礼。但?难免有人看你?年纪小,脸嫩,贱了吧唧的出言挑衅。”


    程灵素真觉得他有一点点唠叨,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师父也只说了三遍,继续分装药品,耐心的听着师兄叮嘱。


    四件事虽然不用打斗,但?也不轻松,施针救一个中毒的武林高手,代替姜二?爷去吃王家老太太的寿宴,送一瓶毒药到丐帮去帮他们捕获胡二?爷,最后去武林豪杰争锋的崀山大会代姜二?爷露个面,看有谁被打的要死了出手救一下。


    崀山太远了,如果是岳阳楼大会就在家门口,他就去一趟。


    林玄礼本来想?拜托苗人凤或胡斐暗中跟随保护,但?俩人在几天前就启程去祭扫胡一刀夫妻的坟茔,家里?只留下身怀有孕的夫人。“你?把香云带上吧,她虽然武功不咋好,但?能在左右服侍你?,夜里?也能作伴。独自一个人出门,看起来太冷清了。”本王从来不一个人出门,最少带俩人一起,被萧远山拎走那是罕见情况。不光是排场,还有干活啊!你?需要人干活!早知道这些年多捡一点人手培养起来好了。


    王繁英大怒:“你?闭嘴吧!别这么嘴碎了!易筋经和拈花指都?教给她了,她身上带着足够把三十多口灭门的毒药,还想?要怎样?!眼?下除非是朝廷设下天罗地?网拿她,否则她甭提多安全了。”


    林玄礼默默闭嘴,然后可怜巴巴的卖惨:“我前前后后活了也有一百多年,就有这么一个孩子?。养了她五年啊,孩子?第一次出远门,代我行事,见的都?是地?方上那些蛮横无理的武林中人,乃至于想?要暗杀暗害我的丐帮帮主,你?让我多说几句话怎么了?”


    王繁英无视他并选择快进。


    程灵素次日上路时?,只觉得天高海阔,耳畔非常清净。


    半个时?辰之?后开始思念师兄,骑马赶路真是十分寂寞,只好和在田里?干活时?一样?,默默在心里?琢磨那些医理药方,钻研七星海棠要怎么养活,师父的身体要怎么调理才能延寿。就现在来看,也就不到三个月了。她不是一个人上路的,来求医的人就在门口柴房里?住了一夜,跟着她一起上路


    求医的人就在岳阳楼旁边的客栈借住,病人实在不能移动?,这才写了信求姜二?爷前来救命。


    没?想?到姜二?爷不来,只派了一个小丫头来。


    在药王庄门口住了两天的花仲文一路上都?忐忑不安,当时?姜二?爷的脸色很难看,他多问了几句,姜二?爷看着就像是要杀人一样?,只得带着小丫头回去见大哥。


    一路无话,到了岳阳楼附近。华夫人抢出来,心里?顿时?一凉:“姜二?爷不肯来吗?大哥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程灵素头上戴着冬季的狐狸皮帽子?,斗篷下穿的像一位大小姐:“病人在哪儿?姜师兄派我来救他。”


    华夫人看了过去,惊喜转为狐疑:“你?……你?有十四岁么?”


    程灵素只是用那双异常漆黑明亮的眼?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即使在原著里?,缺乏教育又?营养不良、毒手药王过世之?后独自养活自己还要面对?大师兄和薛师姐的基础上,她也是个气度不凡冷静淡然,让胡斐一见之?下就觉得不凡的女孩子?,更何况现在坐拥数百本典籍,每日吃好喝好专心培养毒药毒虫、读书练武。


    花仲文心里?也没?底,强撑着说:“姜二?爷说程小姐的医术不逊于他老人家,程小姐,事不宜迟,您快请。”


    客栈里?正在煎药,程灵素微微一嗅药味,分辨出用了什么药,又?跟着,病人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发?黑,腹胀如鼓。上去便摸了一把脉象:“煎的药不对?症。”


    华夫人本要反驳她年纪太小懂什么,但?这医生?的药开了半个月,越吃越严重,大概是真不对?症。忍气吞声的说:“程小姐,全指望您了。”


    程灵素摸出针包,在病人的手腕、咽喉、心口各处施针,坐在床边都?听得见腹内如擂鼓:“你?们做好准备。”


    说罢就起身出屋,去抚摸自己骑出来的高头大马。


    华夫人、花仲文、另外二?人面露悲戚之?色,互相安慰:“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姜二?爷不肯来,或许也是这个缘故……”


    “这小姑娘也太冷血无情了。”


    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屋内渐渐散发?出一股臭味,奇臭无比。


    程灵素牵着马换到上风口,看屋里?四个人都?逃出来,过了一会四个人又?默默回屋去。


    花仲文找块布蒙住了脸:“程小姐,针还没?取,能移动?病人吗?”


    程灵素忍不住好笑:“我特意没?扎下身。你?们等一会把人收拾干净,开窗开门换换气我再进去瞧。哈,病人本来就是火毒难泻,还用补药,这都?是什么庸医!”


    等过了半个时?辰再进屋去,屋里?烧着熏香,重新开了药方叫他们去抓,下午喝了一次,晚上又?喝了一次,病患已?经能靠着靠垫,吞咽着喝粥。


    花仲文等四人直接就跪了:“多谢程小姐救命之?恩。”


    程灵素淡淡的点了点头:“起来吧。我师兄既然差我来,自然有把握把人救活。”


    “是,是。程小姐若有什么差遣,我等万死不辞。”


    “程姑娘的医术比起姜二?爷,一点也不差。”


    程灵素有一瞬间真想?要一个人陪同自己去办另外三件事,但?仔细端详他们,都?不觉得很顺眼?,说话也不顺心,我师兄很厉害的:“以后再说。”


    又?治了两日,这病人彻底康复,她又?启程去往王家吃寿宴,丐帮的范帮主也在此处约见。


    ……


    石无嗔坐在床边,有气无力的伸手烤火:“薛鹊跟我说,你?要不了多久就要走。”


    林玄礼拿了个板凳坐在他对?面,矮了人家一截,也不介意,在火盆上烤橘子?:“那有的事儿,我只是有点担心小师妹。”


    石无嗔淡淡道:“我说的是你?,鬼王。”


    林玄礼愕然,随即微微一笑,姜铁山也是他一手养大的弟子?,从气质到能力到笔迹都?有如此之?大的变化,他不可能认不出来:“师妹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我把剩下的事儿安排完,是该走了。”


    “你?为什么来?”


    林玄礼也不演了,现在他能学会的都?学会了,该干的事都?干完了,现在就算是走了都?没?多少遗憾:“想?要一睹《药王神篇》。”


    石无嗔是病了不是傻了,立刻指出重大问题:“你?是个鬼,你?跟我说你?找不到一本书,非得我拿出来才能看见。你?说什么鬼话呢?”


    林玄礼青筋直蹦:“本王客客气气服侍你?七年有余,想?看一本书怎么了?”


    “姜铁山没?这个资格。”石无嗔单独和他见面说话,远远的支开程灵素,就为了把事情说开,绝不给小徒弟留下后顾之?忧。伸手指了指:“你?已?经身中奇毒,等我死之?后,灵素每隔五天给你?解药。”


    林玄礼的脸色是真正难看起来,伸手一把脉,果然中了剧毒:“好本事。怎么下的毒?”


    “就下在这炭火之?中。”石无嗔微微闭上眼?睛,露出一丝得意:“《药王神篇》里?也没?有解药,只有灵素知道解药的配方,这药得现配现吃,稍加改动?就能成毒药。你?要是不走,灵素是真心喜欢你?,自然会厚待你?,每隔五日给你?解毒。不论她想?要什么,你?尽心服侍她,一如往日就好。你?走之?后让姜铁山假死,滚远些。他拿不住你?弄出来的烂摊子?,也当不了姜药王,他的本事比你?这老鬼还差得远,别玩砸了。”


    林玄礼一边想?暴揍他,一边觉得这计划真的很周全。“毒手药王从一开始就将我认出来了?真是会用人的人,还骗得我这几年又?干活,又?挨巴掌。”


    石无嗔还是想?骂人,他最开始大半年因为徒弟蠢得没?眼?看,直接被骗过去了!


    “我知道你?不是胡一刀。胡一刀但?凡有你?这么聪明,他就不会死。”


    第155章


    江湖中人有两个特点, 第一是以貌取人,第二是看不起所有人。


    程灵素从小也受了两种教育:第一,师父说的?所有人全是废物笨蛋, 偶尔发现一个不是的?, 赶紧捡回药王门给你当徒弟。第二,师兄说这些人可用不可信, 你从小也学了那么多兵法?和威逼利诱施恩笼络的?方法?,结交一两个可靠的?好朋友,其他时间随机选择仆从干活。


    结果就是她不太喜欢搭理外人,在湖南总瓢把子、王家老祖母的寿宴上敬了老太太一杯酒, 就慢条斯理的吃菜肴和寿面。


    江湖中?人, 男女不分?席,几个如狼似虎的中年男女盯着程灵素, 都试图把儿子推销给她。娶了姜药王的?师妹,那就是亲家, 甭说是把儿子送过去还是将程姑娘娶进?门, 那各种神奇金疮药和其他神药,还不是源源不断?再求医问药还用费心吗?


    王老太太:“你们都住口?吧,人家小姑娘脸嫩,哪能听你们这样胡言乱语。到是我们家孩子敬仰姜爷, 一直未能得见。”


    一分?钟之后,王家所有未订婚少年都来给程姑娘敬酒:“姜二爷三年前救了我妈,今日没缘分?向姜二爷敬酒,还请姑娘代为转告。小弟干了,您随意。”


    “程姑娘不善饮酒, 小弟给您添道菜,这是我姐姐拿手?好菜, 必须得趁热吃才好。”


    “搁这儿。”程灵素瞥了一眼?小到八九岁大到十三岁的?小屁孩们:……质疑师父,理解师父,现在我也开始想下毒了。府上的?饭菜没有我师兄的?厨艺好,人又很烦人,我知道师兄干嘛不愿意来了。


    幸而每个人说不了两句话,说多了像是纠缠人家姑娘,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宴会之后还要暂住两天?再启程,借住在人家大女儿的?闺房里?。


    听这些小姑娘谈论衣服首饰,说头上一只珠簪抵得上她们一匣首饰,这大约只是过?分?客套奉承,因为她为了赶路方便,只带了小小的?金耳钩,头上除了丝绳就只有一只珠簪一只金簪。


    王家的?府邸算是深宅大院,一家几十口?,老三在军队里?当差,老四老五落草绿林,老二经商,老大的?实力虽然一般但靠着全家抱团,成了省内的?总瓢把子,谁有事都找他说和平事,各个地方上的?人物都得给他妈过?寿。


    丐帮的?范帮主仍然一只耳,仍然坚定?不移的?到处搜捕胡二爷,特?意请程姑娘过?来说话。


    程灵素以前觉得他很徒劳无功,但眼?下不同,半个月前胡斐出门前,悄悄和自己说他想要代胡二爷行事,杀了人也留下‘两条尾巴超凶大狐狸印章’。落座片刻,就把准备好的?毒药给了一只耳,忽然有些踌躇:“范帮主,我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


    范帮主笑道:“程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跟在尊兄身边,姑娘的?眼?界比我们都开阔,经得多见得广。”


    程灵素道:“我从没见过?师兄设下陷阱抓人,他总是撒点药粉就把人拖走了。你们要抓胡二爷,难道不是这么做的?么?”


    丐帮长老生性偏爱炫耀,偏偏没什么可炫耀的?,看小姑娘出身名门又落落大方,难得自己能嘚瑟一番:“姜药王的?武功也好,药粉的?种类也多,自然是不计成本。我们这些穷鬼要去抓人,只能取巧!”


    程灵素:“哦?”


    丐帮长老:“丐帮耳目众多,天?底下哪一个地方没有叫花子?胡二爷的?行踪一旦叫我们发现,哼哼,他逃不掉的?。”


    程灵素:……但是你们这些年都没发现过?我二哥的?行踪,他每年都出去杀两三个人呢。


    丐帮长老得意洋洋的?说了如何在摆摊时下药,如何在住店时下药,怎么在确定?身份之后毁掉他的?马、布置下天?罗地网:“明刀明枪大伙不是胡二爷的?对手?,难道毒虫毒蛇、暗箭伤人、下药暗器还摆弄不了他?”


    范帮主:“现如今朝廷也在捉拿他。江湖豪杰也要捉拿他,这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胡二爷,实在是犯了众怒。”


    程灵素微微颔首:“不错。祝范帮主旗开得胜。”


    如果只是这个水准,那我师兄和斐儿都安全得很呢。


    ……


    话说开了,也就彻底不干活了。也不惯着老头,直接拎下山,到城里?的?宅子里?暖暖和和的?猫冬。


    蛇蝎都在冬眠,草药全都收割了,冬季一般中?毒的?人都少。


    林玄礼每日也不出门,就躺在家里?看看《全宋词》,背一背自己记录的?重?要药方,弹拨古琴,免得回去之后和亲朋好友聚会时上手?一弹,所有人大惊失色:怎么郡王爷的?琴技差成这样???


    每日叫酒楼里?的?酒席来吃,三两五两银子算不上什么。


    石无嗔依然坐在床上喝粥,只是今日变成了海参小米粥。看鬼王坐在窗口?和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一起吃油饼、猪头肉、羊肉大葱水饺、嘎吱吱的?木耳、素鸡卷子,吃了快半个时辰还没吃完饭:“你是饿死鬼吗?”


    香云和怜怜顿感尴尬,主人家吵架,她们在旁呆着都怕殃及池鱼。


    林玄礼瞥了他一眼?:“你的?命数将尽,等?灵素回来见你最后一面,也就差不多了。”


    石无嗔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要不是第一天?就下了那样毒药,估计自己活不到程灵素回来。小徒弟和她这个师兄太亲了,之前让她给师兄下药,她也不愿意下正经毒药,只害他打嗝不止。将来说不准要从她手?里?哄走药王神篇,那不行。“你们出去吃,熏得我屋里?都是肉味。”


    “那不行。”林玄礼阴阳怪气:“倘若你一口?海参噎死了,师妹还来不及回来,我岂不是要死?”


    香云战战兢兢的?问?:“爷,大过?年的?,您怄气也别说这话,太不吉利了。”


    林玄礼:“不要紧,无嗔大师就是个和尚,我要是死在这儿了,他正好给我念往生咒,办法?会放焰口?。”


    石无嗔也不生气:“嘿嘿,没学过?。”


    林玄礼:“大师天?资聪颖悟性过?人,拿了书不用认真研读,上手?就能学会。”


    石无嗔:“倘若真能送你去转世投胎,老夫现在就学。”


    “天?下之事谁也说不准,你多学点东西,总没多少坏处。”


    石无嗔仔细打量他:“这六七年中?,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林玄礼:“你也没仔细看我啊。话说回来,你教养徒弟的?技艺实不怎么样,慕容景岳,薛鹊,都被你教的?很没天?良节操。”


    石无嗔淡淡道:“药王门一代只有一人。”收徒弟不是只限一个,而是多收几个,像养蛊那样让他们互相撕咬磨炼,到最后其他人或死或伤,或逐出师门,只有药王门的?掌门屹立不倒。所以慕容景岳和薛鹊缺德,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反倒是程灵素那样不愿意滥杀无辜的?好小孩让人担心。这个秘密只在各个掌门之间流传,所以其他弟子都不知道。


    但他觉得这个鬼王知道,故意以小恩小惠笼络程灵素,但迄今为止没搞懂一个鬼跑来不辞劳苦的?学医术干什么。


    林玄礼微微一怔,不怎么在意别的?事。把六哥的?脉案和病症袋子拿出来,搁在石无嗔面前:“你闲着也别光念经,帮我研究研究这人的?病是否有的?治。”按理说应该把小侄儿的?脉案也拿来叫他看看,问?题是当初为了避嫌,完全没有打听过?这方面的?事。毕竟皇位的?顺位继承人打听插队小孩的?健康,我看了都像是要造反。


    石无嗔原本防着他狗急跳墙,动手?打人,没想到还沉得住气:“这人是谁?”


    “鬼王的?事儿你少打听。研究明白了给我讲。”


    过?了两天?正在晨练,苗管家突然来敲门:“二爷在吗?”


    “怎么了?”


    “夫人今早起来觉得难受,请二爷去一趟。”


    林玄礼火速牵马跟他同去,路上顾不得开玩笑,孕妇难受放在哪个朝代都很严肃。


    进?门掸了掸土,见了微微发胖的?赵红玉,顿时一愣,她脸上红红的?,而且是那种不正常的?潮红。


    “听人说嫂夫人觉得不适?”


    赵红玉点点头:“一早上起来就头晕,肚子疼,吃不下饭。有劳二爷。”


    “我看看脉象如何。”林玄礼心说他俩感情?蛮好的?,脸这么红要么是思念丈夫,要么是上火,再不然就是过?年油腻的?吃多了。分?别落座,伸手?一搭寸关尺:“令尊令堂的?身体有什么不适么?”


    赵红玉大奇:“二爷怎么知道的??我爹他老了,摔了一跤摔断了骨头。昨天?去探望他老人家。”


    “忧思过?重?,还吃了不少粘豆包。”林玄礼笑了笑:“不要紧,抓一副酸梅汤喝喝就好。练功时运功路线有变化吗,自古以来的?武林名宿没有几个生孩子的?,他们也不管这时候的?经脉变化。”


    赵红玉:“这…有什么讲究么?”


    林玄礼仔细思考了一会,问?题是他上下活了这么几辈子,也没用内力探查过?孕妇的?内力流动:“我不知道啊,我师父是个和尚,他也没教过?。因此才请教你。”


    赵红玉反而被问?蒙了,琢磨了好一会:“我觉得没什么变化吧。就好比那些很胖的?武林高手?,肚子比我还大,也未见得运功路线有什么变化。等?外子归来,我和他琢磨琢磨,再跟您说。”


    这个问?题只能问?一个人——苗人凤。首先他可以把手?贴上去感受内力的?运行,其次他强到能感受并说清楚的?程度。


    林玄礼欣然点头:“好哇。你身体好,胎儿也健康,别太担心了。人生死有命,只要好聚好散,也没什么可牵挂的?。”


    ……


    程灵素先回来了,回到山上见草木荒芜,落叶满地,师父师兄都不见。


    在卧室门上找到纸条,只得疲惫的?下山:“师兄,新年快乐,你又胖啦!师父怎么愿意下山养病?”


    林玄礼道:“我逼他的?。”


    程灵素只当他说笑,笑吟吟的?假装信了,又担忧师父的?身体:“师父的?精神还好吗?他怎么舍得离开药王庄。”


    林玄礼摸摸小姑娘的?头发,走到庭院里?就驻足:“你进?去吧,师父有话跟你说。”


    石无嗔正在屋里?念经,见她进?门:“我总算活着见到你回来。”


    程灵素跑到床边,瞧他的?气色已是非常不好,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师父!”


    “你也看出来了,就在这几日之间。”石无嗔道:“我总要把所有的?事都料理完,才能放心离开。”


    程灵素问?:“有师兄在,还有什么事需要师父费心操劳?”


    石无嗔:“他就是让我操心的?那件事。你别太信任依赖他,你不知道他是谁。”


    程灵素压低声音:“我猜测过?,师兄只是假冒胡二爷,他才不是胡一刀的?兄弟,是不是?”


    “这只是其中?一样。”


    程灵素又琢磨了一会:“师兄有时候贵气逼人(在开始装腔作势时),莫非身世显赫?即便他另有姓名,那也是我的?师兄。”


    石无嗔感觉她早晚被人打包卖了:“他是个鬼王借尸还魂,借用了你师兄的?躯壳。别以为朝夕相处这几年,他就值得信任。江湖之中?装腔作势十几年、几十年,图谋一样宝藏的?人多的?是。”


    程灵素(⊙_⊙)?:“师父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尝试了新药方?”有些药会让人神魂颠倒胡说八道。


    第156章 可真敢说!


    石无嗔被气的差点昏过去, 他辛辛苦苦设下天?罗地网,确保鬼王在?程灵素回来之前不能?杀了自?己开始搜寻药王神篇,以此来保护自?己的性命。又把解药配方藏在?药王神篇里, 确保程灵素能?拿到这本书, 仔细翻阅。他近年来看鬼王似有离去之意,这样的武功、城府, 这样的处事手段,这样屈身侍奉忍辱负重,要说自?己身边有什么值得觊觎的、值得一位鬼王放着荣华富贵不去享用偏偏要侍奉左右,只有《药王神篇》。


    这是一场完美的推理, 他的底牌是可以给鬼王看一遍, 但东西只属于程灵素。哪有一开始就?亮出底牌的?当然要慢慢砍价。


    令人气恼的是,他和小徒弟说‘你将来被人卖了都得帮人家数钱’, 小笨蛋说‘师兄很有钱不会卖我,你吃错药了吧’, 离谱, 这逻辑压根不成立。


    程灵素看师父气的咳嗽,连忙上前顺气,按摩穴位:“师父,凡事都别急, 我看看给您抓一副药喝。”


    石无嗔抓住她的手:“灵素,我特意差你出门办事,就?为了和他将?事情摊开。倘若他要翻脸,为师能?和他玉石俱焚。如?今你回来了,你就?是药王门新任掌门。”


    程灵素愕然, 跪坐在?床边上把脉:“师父,你请三思。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 可是师兄比我更合适做这个掌门。我怎么?服众?”


    石无嗔:“愚昧众生造作无边恶孽,多贪多杀、多淫多狂、多欺多诈,你要这么?一帮败类服你干什么??”


    林玄礼在?门外偷听,都忍不住乐了。


    别人读佛经当和尚:俺从此以后不杀人啦。


    毒手药王读佛经当和尚:果然全是傻逼杀光算了!


    石无嗔心知他必然在?门外偷听,故意说:“你这个所谓的师兄虽然不算好逸恶劳,却很是贪图享乐,讲究衣食住行,行事太圆滑世故。他这样的人太世俗,承担不了药王庄的家业,将?来也不会有进?步。药王门的掌门要一代更比一代强,不能?坐吃山空。”


    林玄礼不爽了,穷的底儿掉很好吗:“你哪一顿也没少吃!”


    程灵素何等聪明敏锐,这一句的语气就?听出不一样了,师兄过去可不会用这种粗暴无礼的语气说话:“姜师兄,师父说的是真的吗?”


    林玄礼确实?准备走了,走之前是得表明身份:“是真的。”


    程灵素的语气忽然有些虚弱疲惫,她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出了趟远门回来,我完美的师门配置——一个有本事脾气好的师父+一个有本事脾气好的师兄+一个脾气不好但离家出走的师姐,突然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啊?自?从我拜入师门以来,没觉察姜师兄有过什么?变化。”


    林玄礼只觉得她一转眼就?从小萝莉长成美少女?,自?己给她教的不错,之后她也不是孤身一人:“你遇到的一直都是我,你没见过姜铁山。你才几岁啊。”


    程灵素迷茫的站了起来,看了看师父,又看着师兄:“师兄你…你如?何称呼?”


    林玄礼立刻冲老头嚷嚷:“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自?己。这些天?你问?过我本名吗?”


    石无嗔白了他一眼:“说的大约也不是实?话,何必去问?。”他做了许多功课,譬如?说鬼王不会轻易吐露真名实?姓,又譬如?说鬼魂短暂的干扰和附体凡人不难,如?果要借尸还魂就?要有城隍的批文,还必须合情合理,不是谁的身体都能?想用就?用,因此‘姜铁山’对于鬼王来说很重要。


    林玄礼道:“灵素,我本名姓林,名叫玄礼。等我走之后你不用立牌位祭祀,等人都到齐了,我在?给你讲具体怎么?回事。”


    程灵素大为惆怅,她长到这么?大还没尝过分别的滋味,怎么?师父师兄就?要一起离开自?己呢:“师兄,你要去哪儿?你还会回来看我么??”


    薛鹊大声道:“他当然会!因为他是你上辈子的爹!”


    程灵素:“啊??”


    石无嗔:“鬼王,你还要找帮手来?”


    林玄礼:“她能?帮我什么??”


    薛鹊自?从那日?被他骂无才无德,就?气的不喜欢这个混蛋鬼王了,离家出走到天?津去当了个女?名医,博取荣华富贵。现?在?穿金戴银、穿绸裹缎的回来,没想到正好赶上一场大热闹。


    大喊一声,心满意足。


    林玄礼对毒手药王非常不爽,每隔五日?给一份现?做解药——非常行之有效的保障和时效性,能?确保程灵素非常安全,鬼王就?算邪恶又恐怖也不敢伤害她。“我原本打算过两年再走,没料到毒手药王给我下了毒。”


    程灵素脑子里乱糟糟的,伸手抓住他的脉门:“白草红叶五日?散。这是师父叫我研制的……师父!这事什么?意思?”


    石无嗔道:“倘若他有害你之意。”


    程灵素:“时日?易丧?予及汝皆亡。”这个太阳什么?时候才能?消失?我们?宁可和你一起灭亡。


    在?场的没文化人士们?都没听懂,只有林玄礼是教她读书的人,不由得哈哈大笑:“对,毒手药王正有此意。灵素,你薛师姐说的没错,你上辈子是我女?儿,因此我特意来此照看你,化解你今生的死劫。”


    程灵素点头,她信师兄说的所有话:“白草红叶这个药,每隔五日?需要服用一次解药,解药只能?现?做。师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就?像你照顾我那样。”


    林玄礼:她为什么?听起来有点病娇啊,师兄很怕。


    薛鹊看都没看可恨的鬼王一眼:“谁是药王门的新掌门?”


    石无嗔指了指程灵素,叹了口气:“灵素,你听着。如?薛鹊,姜铁山等人,随你喜欢逐出师门,至于石万嗔等败类,杀之。为师尽力了。你们?两个出去吧。”


    薛鹊怒哼一声,转身就?走。


    林玄礼故意制造一些心理压力:“毒手药王,咱们?死后在?幽冥鬼界再见,有话到时候再说。”


    石无嗔对自?己充满信心。


    就?你是鬼王?我就?不能?也是鬼王?


    林玄礼晃悠悠回去,继续练《广陵散》,他没有这种慷慨激昂的情绪,对于石一嗔有点生气还不是非常愤怒,因此弹的没啥情绪,略有几分寡淡,但整首曲子十几分钟,弹下来就?错了两次,也不算很糟。


    怜怜就?站在?旁边帮他翻琴谱。


    程灵素红着眼睛走进?来:“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准备三日?之后坐化…”


    “啊?”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林玄礼颇有几分愕然:“我今早把脉,他还有一个月可活。”


    程灵素缓缓走过来,坐下之后默默流泪,喘了几口气才说:“师父已经服毒了。他说他最近半年被病痛困扰,诸事艰难,多年来反复中毒解毒留有些许弊病,最近两个月里浑身疼痛夜不能?寐。事情都交代完了,他没什么?可留恋的。师兄,我还是喜欢这么?叫你,你别恨师父。”


    林玄礼有些惆怅:“他到也是为了你好。”想到了,如?果石一嗔真要确保程灵素万无一失,他就?得死,他如?果不死,‘一个邪恶的鬼王’是可以有选择性的以其中一方威胁另一方的。


    程灵素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轻轻放在?琴弦上,失落又沮丧的起身,欲言又止。


    林玄礼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叫师兄也挺好的,毕竟都是前世的事了。当初你才这么?小,坐在?我的手臂上,轻飘飘的。现?在?好,叫我给喂胖了。”


    程灵素微微笑了笑,恍惚了一下,示意他看纸:“师兄,我困了,回去睡一会。”


    纸上写的是‘白草红叶’的暂时解药配置方式。


    林玄礼再次抬起头时,她已经消失在?门口,回到毒手药王的寝室里,抱了两床被子到窗口的小榻,铺开一个,盖好被被倒头大睡。


    ……


    石无嗔服用的毒药有提神镇痛作用,吃了三天?之后会死,但这三天?活蹦乱跳。


    恰好苗人凤和胡斐也如?期回来,偶遇强敌暗算,胡斐又一次挂彩,但都不严重,回家之后得了信儿又来姜二爷的宅子里会面。


    程灵素郁闷的抢过换药工作,干点什么?消磨情绪,摸着胡斐的伤口:“哎,可怜的斐儿。”


    胡斐又是骨头一麻,他已经过了十四岁,看起来是个成年小伙,在?古代已经是该定?亲成亲的年纪,只是二叔叫他自?己找老婆去,苗叔叔说你耐心等着老婆自?然会出现?,显然是没人管。他这次出门遇到了飞马镖局的马姑娘,明艳照人,花容月貌,受伤也是为了帮马姑娘的忙,但也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感觉,并没什么?图谋,马姑娘已经有未婚夫了。他只是忍不住炫耀刀法技艺,不只想让马姑娘崇敬的看着自?己,还希望所有人都能?尊重、敬仰自?己。


    刚想再次强调别这么?叫我,突然发现?程姑娘脸上有无限的哀愁,远比她往日?的神态更动人,更叫人心疼:“程姑娘,尊师的病症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更比别人知道,寿命之事强求不得,尊师到了耳顺之年,身在?江湖之内,这已经不短了。”


    程灵素十分同?情他,我失去一个师兄,斐儿失去的可是视为父亲的二叔:“二叔有些事要跟你说,你心理做好准备。”


    胡斐心里一动,难道二叔也觉得程姑娘和我很般配?只是苦于辈分不对等,按辈分只能?叫她姑姑,这实?在?是有违人伦,我又不是神雕大侠杨过。原本想着拖一拖,慢慢的等以后再说,程姑娘明眸皓齿冰雪聪明,又极有本事,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我:“我做好准备了。”


    程灵素:“不,你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胡斐看她眼圈微微一红,立刻恨不得去把惹她伤心的人剁成八段,又想起大概是和师父分别,只好叹了口气。


    程灵素看得出来师兄很重感情,又很有耐心,她还不像师父那样见多了背叛就?怀疑一切:“我师兄素日?待你好不好?”


    “二叔待我很好,虽然我们?是骨肉至亲,但实?则恩同?再造。”


    “他若是有什么?事骗了你,你也要沉住性子,不要冲他拔刀相向。”


    胡斐猛地站起来:“程姑娘,你把我看做什么?人了?我,怎么?会对二叔不恭敬?二叔是想把你嫁给别人吗?”


    程灵素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什么?啊,跟我有什么?关系。胡斐!你少胡说八道!”


    林玄礼刚好路过,在?窗口探头看看,看衣衫不整的是受伤的男生,那没事了。


    小屁孩要是说什么?‘姑姑你看我了身体遥对我负责’,那被抽两巴掌就?好了,程灵素也对他有点好感,还挺有情调的。


    ……


    毒手药王、神秘鬼王、金面佛苗人凤、药王门现?任掌门程灵素、偶尔冒充胡二爷但还没出名的胡斐。


    五个人里有三个满头问?号。


    林玄礼带了一壶酒,自?斟自?饮:“数百年前,有位武林高手,名叫林玄礼,他和女?儿死于贼人暗算。”


    胡斐:“二叔,这故事刚开始他怎么?就?死了?”


    程灵素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


    苗人凤大感心痛,他自?从要当爹之后,就?打定?主意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妻儿以免有什么?不测——这次去祭拜胡大哥和胡夫人特意说了,往后十几年都不来祭扫,只遥相祭拜,胡斐会一个人来扫墓上坟。


    石无嗔很没耐心:“你拿来的那个脉案,其人虽然年轻,却虚弱无力没有修炼武功,你身边哪有这种人?”


    林玄礼没想到他会注意这一点,借用一下萧远山的剧本吧,故事里别引入太多人物了,反正脉案在?不把脉的时候不分男女?:“是孩儿他妈。他每日?劳心劳力,身体一直都不好,一年到有四五个月缠绵病榻,有时候还呕血。我当年苦于不懂医术,袖手无策,因此发誓将?来一定?要学。”


    王繁英大笑:“哈哈哈哈你可真敢说!”


    石无嗔愕然:“想不到你竟是个深情之人。”难怪你不肯碰薛鹊。


    林玄礼颇为惆怅:“他和薛鹊相比,好比将?天?比地,薛鹊是万万比不上的。”


    胡斐:“二叔你有妻儿??那薛鹊是怎么?回事?”


    程灵素又踢了他一脚。


    “那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了。当年我死之后,虽然和妻女?团聚,可我修炼成鬼王之后,她们?的修行迟迟没有进?步,终究免不了再入轮回。”林玄礼忽然觉得凄然,现?在?自?己跑出来上学,七八年转眼而过,那是知道六哥会在?汴京城皇宫中等着自?己,将?来他要是走了,真就?没有再会之日?。


    苗人凤:“啊?”(⊙_⊙)?


    “灵素便是我的女?儿转世投胎而来,她一出生就?注定?有一死劫,我不得不来此地设法化解。刚好姜铁山叫薛鹊毒的半死,很适合借尸还魂。”


    胡斐欲言又止,耐心等他说下去。


    林玄礼:“不仅能?照顾闺女?,还能?追随名师,学得高深玄妙的医术,了却我平生遗憾。我武功虽好,学医却没什么?天?赋,后来身中奇毒,非要一位武功与我相当的人,磨去一身的内力,到了内力耗尽才能?解毒,而且所挥洒的内力也带毒。当时我在?湖南境内无敌,只有金面佛苗人凤苗大侠有能?力救我。”


    苗人凤觉得非常尴尬,你是鬼王这事儿可以通知大家,但是我救过你这种事就?别说了。太难为情。


    你干嘛要和斐儿说你不是胡二爷,好想走。


    他也不能?真的溜走,只好板着脸神色木然:“不值一提。”


    胡斐迷惑的左右看看:“我不说话,二叔,我听你说完。”


    林玄礼笑了笑:“好孩子。苗大哥一听说我来登门挑战,颇为慷慨,陪我大战三天?,磨光了内力,他也中毒不浅。我实?在?欠他的。”


    苗人凤攥着拳头:“我亦有私心。”


    “不错,你是为了查明胡大哥的死亡真相。”林玄礼把事情原原本本一说:“毒手药王是他能?抓住的唯一线索,师父插了我一刀试出毒素,又懒得管闲事就?把我扔下。我生前死后都善于捉弄人,就?定?下计策。我来扮演胡二爷,到处追杀和当日?雪山之战有关的所有人。苗大哥不惜名声,假死脱身跟我一起行事,用金面佛积攒半生的名望先打了个底,之后再无人疑惑。”


    胡斐其实?是松了口气:“然后就?遇上了我…你不是我亲二叔,难怪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林玄礼摸出那枚大狐狸印章:“这还是苗大哥亲自?刻的,连他自?己的牌位也是。”


    苗人凤默默点头:然后你就?发现?我有手艺,连师妹的簪子手镯都叫我做。


    林玄礼有一点点伤感:“斐儿,你不要怪我。当初你那么?小,专心信赖我,我又怎么?忍心跟你说我是假的呢。”


    胡斐也红着眼圈摇摇头:“您和平四叔一样,都对我有再造之恩。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区别,我只记得二叔在?不知道我是谁时,便细心教我练武,给我置办衣裳。相认之后待我亲如?父子,舍下灵素在?山里吃苦,还每日?抚养传授武艺。”


    即便是亲二叔,能?做到这样也值得感恩,何况是非亲非故,只是受人托付。


    毒手药王冷眼旁观,嘿嘿冷笑。心说你和你爹大概是一样好骗。


    林玄礼大感欣慰:“好极,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孩子。你和灵素一样,都很聪明,等我走之后,你们?两个若是相互有好感,不妨在?一起,若不然就?以兄妹相称,将?来互为倚仗,不论谁有难,另一个都要设法营救。”


    胡斐和程灵素对视一眼,都顾不上脸红,听出他有托孤之意,震惊悲伤:“二叔/师兄你别走。”


    林玄礼习惯性给自?己加人设:“借尸还魂乃是夺天?地之造化,说破真名之后最多停留两三天?,否则就?要招致天?谴。听着,我的财产如?何划分,都写了清单在?我屋里,留给斐儿的东西不多,两间铺子和城外八十亩地都给灵素,免得她不会经营以后饿着了,香云和怜怜的身契也给灵素,日?后服侍左右,以免孤单。这栋宅子给斐儿,福康安那个色鬼或是派人来吊丧,或是亲来吊丧,斐儿你打发他走,灵素如?今很是美丽可爱,别叫他看见了。要是千防万防没防住,你们?俩就?给他宰了,年纪差太大又不靠谱的男的不许当我女?婿。”


    程灵素红着脸答应。


    胡斐红着脸想我就?是年纪差的不大又很靠谱的男的啊!


    “苗大哥,你…”


    苗人凤:TT_TT


    擦擦眼泪:“我此生只有两个好友。一个是胡大哥,另一个就?是你。我与胡大哥相识相聚只有短短五日?,跟你倒好,足有七年。已经足以慰我平生。”


    林玄礼差点被弄哭:“苗大哥,等百年之后,咱们?再团聚。我的灵位和棺椁中的尸体,都拜托你了。等我离开之后,薛鹊,你带着姜铁山死遁,这名字虽然可以用,他不要自?称药王门弟子,他没这个本事,我招惹的一些人,我拿捏他们?易如?反掌,换做姜铁山他可不行。”


    薛鹊在?门口探头,满脸冷艳:“不错,姜师兄是个老实?人,和你这种满嘴谎话的骗子大不相同?。”


    林玄礼喝掉最后一杯酒:“她和姜铁山相爱不疑,就?等我走呢。来,苗大哥,斐儿,咱们?出去大战一场,把府里的酒都搬出来喝了,为我送行。我事儿你们?要是想和家人说,也无所谓,不说就?说我死了。”


    程灵素扑过去:“呜呜呜呜爹爹。你要是留下真的会……遭遇不测吗?”


    林玄礼开始后悔自?己捏的新人设,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是啊。”


    “那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斐儿和苗叔叔都是左邻右舍。你教我的武功,我一定?细心练习。”程灵素拉着他的手:“你别怨恨师父,他给我讲了许多故事,都是当年有人装作憨厚可靠、义薄云天?,实?际上却都偷偷的暗害他。”


    “他也是为你好。只不过他耍了我这么?久,待我无礼且多疑,我们?恩怨两清。”林玄礼义正词严。


    持刀、持棍、持剑和苗人凤打了大半天?,又换哭的眼睛肿肿的胡斐继续打架,打累了便去喝酒,喝得兴起就?继续在?庭院中大战。


    当天?夜里毒手药王过世。


    那边三人喝酒大战毫不耽误,爽快的过了两天?。


    灯火中爆发出一阵绿光,屋内忽然变得阴森可怖,鬼气森森。


    姜铁山的身子一软,栽倒在?酒席上,顿时气息全无。


    苗人凤大恸:“二哥!”他扶住尸体,却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半空中一个白白净净的圆脸青年,英俊可亲,被一名女?子挽着手臂离开:“斐儿你看。”


    胡斐追了两步,双膝跪地,磕了个头:“二叔……”


    第157章 回家喽~


    鬼王和鬼王奶奶的身影过了一瞬间就淡化无?形。


    消失在空气中?。


    胡斐攥着拳头, 盯着地面默默流泪,此一去再相逢就要等自己去世之后了,可是?沧海桑田, 世事难料, 万一二叔一时兴起跑去投胎了,岂不是?相逢不相识。


    苗人凤沉默的出屋去了, 冬季的风吹干了眼泪,皮肤冰冷刺骨。


    两具棺材并排放在屋里,火盆里烧化许多纸钱,只有一个棺材前立着牌位, 点着长明?灯。


    程灵素一身粗布丧服, 在灵柩旁守灵读书,她对毒手药王颇有感情, 那边吃酒说笑并不愿意去打搅,现在就在这里看《药王神篇》。香云和怜怜也是?一身丧服, 在左右烧纸、添茶。


    看到苗大侠站在门口, 心里如同明?镜一样,收起书,起身跟着他过去。


    但林玄礼心态还好,比起上一个世界这里简直轻松完美愉快, 现在只有最后一件事要做——“石一嗔你没想到吧!!”


    石一嗔:“你别过来!”


    林玄礼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找他算账:“咩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死了之后落我手里了。以前不知道我是?谁,打也就打了,知道本王是?什?么身份,还敢无?礼犯上。”


    石一嗔也没料到他这么快就离开躯壳:“休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去你大爷的, 我连我亲爹都不搭理。”


    “逆徒!!”


    “无?礼小辈!!”


    “骗子!!”


    王繁英并没进入这个世界,方才那个娇妻轮廓也只是?幻化出来的形象, 就在两界之间大无?语,看着这位穿越人士·遂宁郡王·武德使?·神秘鬼王·甜心小熊,在张牙舞爪的追着一个老鬼四处飞奔恐吓,非常之幼稚离谱。


    林玄礼一顿猛追,最终还是?抓住了老鬼,哐哐两拳下去:“这一拳是?为?了你吃本王做的美味佳肴还不认真赞美,古话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一拳是?为?了你对本王无?礼!”


    石一嗔:“你他妈的到底是?谁!那有什?么鬼王的爱好是?烹调和学习医学!你怎么不去吃人!”


    “人肉酸,不好吃。”


    石一嗔嗤之以鼻:“不羡羊、和骨烂不好吃吗?你是?压根就没吃过吧。”


    林玄礼突然想起自己其实是?吃过的,慕容复的玉足,而且单论味道也不算很糟糕,就是?太恶心了。于?是?哐哐又揍了老头两拳。


    王繁英大笑不止:“差不多的了,咱们走?吧。”


    林玄礼道:“石一嗔,本王临走?之前又骗了他们一次,就没有一个人对真实身份心生疑惑,这江湖之中?,本王无?论是?武功还是?谋略,都是?无?敌的。”


    石一嗔忽然说:“你还问不问那个脉案的治法?”


    “你要是?愿意说就说。”


    “那真是?你媳妇儿?”


    林玄礼一本正经:“我们长相厮守,同寝同食,我但凡出门几天?他就想的直掉眼泪。每次我出远门办事回去,总要把?他抱个够,再去给那位茶不思饭不想的美人好好做一桌酒宴。”


    王繁英:真是?好诚实的一段话,里面甚至一个字的夸张都没有。


    石一嗔听的龇牙咧嘴:“真庸俗。”


    林玄礼忍着不笑:“你懂什?么,冬天?被窝里有个热乎乎的男人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两个相守十多年,可是?只要睡在一起,夜里就有说不完的话。”


    六哥冬天?就喜欢和白白胖胖热腾腾的弟弟挨的近一些,我气血充足很暖和。我们两个夜里能从骂西夏聊到骂冗官和贪腐,再从痛殴西夏聊到如何搞点恶作剧收拾朝廷里和江湖中?的某些人。他失眠,我嘴碎,我们俩真的会?聊到天?亮。


    想到这儿,不由得又补充一句:“他其实很贤明?大度,并不在意我在外面拈花(萧峰)惹草(代餐),还叫我带回家见?一面。倘若我当年有这样的医术,他一定能长长久久的陪伴我。”


    石一嗔被恶心的够呛,冷笑:“得禁欲。每年最多一两次,你那个倒霉娘们就是?被你干死的。”


    林玄礼:“……”


    王繁英乐不可支,还以为?生离死别是?一场大哭呢,结果怎么这样搞笑啊:“行了吧,各人生死有命,你也算是?尽力了。”


    “这倒是?。这个真没法劝。”六哥不只为?了兴趣爱好,就算是?为?了继承人也会?努力的。从古至今没有那个皇帝能不到三?十岁就‘生不出来算啦’,六哥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认命。


    别说是?他了,我但凡不是?赵佶,我老婆但凡不是?王繁英,但凡是?一世终结,怎么说也得有个孩子继承家业。


    现在有三?个充分且必要的不生孩子的理由,根本不用思考,生个屁。


    林玄礼回头看了一眼,姜铁山苏醒之后和程灵素干干巴巴的说了两句话,就拦着想要试试夺取《药王神篇》薛鹊,一起离开了。


    一大一小两个美女服侍在程掌门身边,给她擦眼泪。


    苗人凤和胡斐陪在左右安慰这骤然失去两位至亲的可怜小姑娘,他们两个都有经验了。


    准备开始操办毒手药王和姜药王两个人的丧事。


    棺材都已经备好了,只是?一个已经封存,另一个还在筹备。


    程灵素强打精神,面对药王门突然之间只剩自己一个人的现状:“得编个理由。我爹爹…我师兄他德高望重,湖南地界受过他恩惠的人,乃至于?他那些朝廷里的朋友,都会?派人来吊唁。”


    胡斐:“以二叔的性子,一定给你写的清清楚楚,全都安排妥当了。”


    程灵素沉默的点点头:“不错。”


    苗人凤拿了个牌位给她看:“这两天?我们喝酒时,二哥他逼着我刻的。花纹也是?他挑的。”


    程灵素的头发只结了一条发辫,孝帽子之下落下几缕乱发,垂在饱满光洁的额头上:“我有几句话要和师兄说。”


    苗人凤原本想说二哥他拿了五十两金子给我,嘱咐我今后二十年里每年过年送你首饰或器物当礼物,又想到不如不说,就这么每年送一样,都是?二哥留下的东西,直到我死为?止。


    关门闭户,门窗都上闩,关的牢牢的。


    她迟疑了一下,掏出《药王神篇》摆在桌子上,放在‘师兄姜铁山之灵位’前:“师兄,我知道你想看。姜铁山不能瞧,我猜的果然没错,香云之前跟我说过,姜铁山还有意识,还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倘若你一灵仍在,尚未走?远,请看。”


    一阵清风出现在关的严严实实的屋子里,轻轻吹动?书页。


    程灵素松了口气,长期玩弄毒药的人对生与死并没有很在意:“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今春兰蕙草,来春复吐芳。”


    ……


    王繁英在这儿看着,就怕扫地僧恶意陷害,传授法门时留个扣子,那样一旦失陷到别的世界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三?千大千世界是?真的,难找一个失陷其中?的人也是?真的,万事沧海桑田,只能用活人之间的情感联系作为?标记,一旦人死了,就再也找不回原本的世界。


    看他狂背了药王神篇里的部分内容,随即追根溯源,用宋朝世界里的亲友们作为?定位目标。


    大宋·少室山


    少林寺·藏经阁——


    遂宁郡王突然之间睁开双目,看到自己最好的演戏搭档近距离盯着自己:“啊?”


    萧远山就站在他面前,不错眼神的盯着他,看到小郡王仿若入定一样,气息变得绵长,心跳也放缓到了极点。焦虑的等了好一会?,见?他突然睁眼醒过来,伸手扶了一下:“怎么样?”


    “还好,还好。”林玄礼只觉得久别重逢,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可真想你们。”尤其是?在和演技超差的新拍档搞事时,可惜啊。


    萧远山看得出他有些惆怅伤感,连忙问:“今次没出意外吧?”


    “没有,这次好得很。娘子你回来了吗?”


    安国?真人、郡王妃王繁英慢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我要是?再坐一会?,能不能把?你吓一跳?”


    林玄礼松了口气:“那你不是?要吓死我么!那我到哪儿找你去。”


    萧峰一直在旁边戒备,他本不愿意用坏心揣度别人,但少林寺扫地僧也太…令人难以评说,很难不怀疑他们对贤弟心存恶意,尤其是?这个扫地僧,上次他可把?十一郎害惨了。犹记得十一郎上次发狂跟自己打了一架,反手划破脸颊,大哭大闹折腾了一夜。这次显然攻守易势,他看起来很有收获。


    王繁英和装的娇弱疲惫的郡王不同,她自己下地:“我们入定多久?”


    萧峰礼节性的搀她起身:“七十息不到。”


    阿朱在被打坏的院墙后面探头看看:“娘娘,只有半炷‘迦南香’的时间。”


    五分钟多一点点。


    王繁英微微颔首,琢磨了一会?,也不知道这时间差对不对,大概差不多。


    林玄礼柔柔弱弱的倚在萧远山手臂上,故意幽幽的叹了口气,望向扫地僧一眼:“人间聚散终有时,又叫你看了个热闹。”


    扫地僧的老脸上写满了古井无?波:“萧施主在此虎视眈眈,老僧什?么也没看见?。”


    是?不是?真的看见?了,并不重要,只要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反正此人一向不和外人往来,少林寺内都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根本不怕他出去乱说。


    萧峰对扫地僧也没什?么话可说,此人固然是?一位神僧,行事作风却?叫人不敢恭维。对一切事都熟视无?睹,但既然贤弟和他谈好了补偿,只要不出意外,自然不会?再开战。他刚刚只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太多的知识点在脑子里混成一团,用心背了七年的药理和医术、配方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只不过是?自己灌自己:“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萧远山眉头紧皱:“你还记得什?么?问哪个范围?”又盯着扫地僧暗生杀意。


    林玄礼道:“大概都记得,少林寺的超度法会?做了几天??现在二月初几了?我回京之后还有几件事要做,是?什?么也忘了,嗯,魏长史帮我记着呢。要从少林寺带走?的僧兵,花名?册记录的怎么样了?大哥,关于?星宿派有什?么新收获没有?这个问题我之前是?不是?问过了?”


    萧峰忍不住大笑,走?到阿朱身边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出去说。”


    王繁英伸了个懒腰:“十一郎,你忙去吧,没事别来烦我。”


    “好嘞。”


    王繁英:“有事也别来烦我,自己想法解决去。”她虽然一直在快进快进,还是?看了七年的经历,就等于?七年没有闭关修行。很不适,这新增的内力和法术在体内翻腾燥热,非得安安静静的闭关几日,才好调理回来。


    林玄礼:“好好,遵命。”


    郡王妃使?她那高明?绝妙的轻功,只看到一道人影飞掠向远方。


    少林寺的新任主持慧明?就在藏经阁外张望,不敢擅入庭院,看到武德使?安然无?恙的站起来,总算松了口气。


    萧远山道:“今日二月二十,超度法会?才到第?十天?,具体这法会?做多久,二十一天?还是?四十九天?,还要你来定。回去之后要吃一顿喜酒,一顿寿酒,清明?蹴鞠射柳的比赛,还有几样节气点心要做。僧兵的花名?册已经做好了。西北种老相公?来信说已经选好他们的落脚地,只待朝廷下令,他还问你武德司虽然是?天?子亲从,但是?上百人的调动?要不要告知枢密院?还是?得你和枢密使?议定。”


    林玄礼准备回暂居的少林寺禅房去:“果然没什?么大事。呦,艾草都长出来了,我今年做的青团你一定要认真品尝,最近医术好得很,很善于?调制药膳。”


    萧远山之前在京城到处窃听,听到过一些人议论十一郎的医术只够调制卤味,这已经够用了:“你去学医了?”


    “嘻嘻嘻嘻,何止是?学医。回去再说。”


    萧峰习惯于?到哪儿都挽着阿朱,只有这小妮子要去捉弄人时松开手,在少林寺藏经阁内也不例外。搂着妻子的肩膀听爹爹说话,心里格外高兴。


    阿朱原本想走?在外侧,却?被他拨到里面去:“爹爹跟在郡王爷身边,不仅能建功立业,还很有口福。”


    萧远山道:“大丈夫生不能建功立业,整日喝酒晒太阳,岂不可惜?”


    萧峰知道他心里也很高兴,故意催自己离开丐帮去京城团聚,但这事儿急不得:“爹,咱们约定过,三?年五载之后再说。我绝不失约。”


    阿朱小小声问:“郡王爷要星宿派的情报,莫非是?武德司要荡平这些江湖败类?”


    “不错,他们和西北边患是?一体的。”


    萧远山:“慕容复也要同去。”他希望慕容复不要蠢到勾结星宿老仙,试图报复郡王,但是?慕容复看起来一点都不聪明?。


    林玄礼才想起来自己还划拉了这么一个人,之前是?什?么计划,忘了,反正不可能对慕容复寄予厚望。之前寄希望于?萧峰,现在亲自跑去学的医术才是?重点。


    阿朱相信公?子爷最少也能和星宿老仙打平手,笑道:“我和大哥之前去雁门关外祭拜,偶遇了两个星宿派的弟子,使?了些邪魔外道的伎俩。大哥把?那两个人都杀了,我捡了一匣子破铜烂铁,毕竟嫁给了丐帮帮主,能捡的东西不能放过,多捡点换钱也好给大哥买酒喝。”


    萧峰握了握她的肩:“好贤惠。”


    小阿朱头上戴着玉簪、金簪、红艳艳的珊瑚花,耳畔明?珠又大又圆,她喜穿红衣,身上的丝绸明?亮美丽,光泽很好,丝绦下一侧垂着玉佩,一侧垂着装饰用的小金刀。打扮的如此明?艳华贵,还在这里装可怜,实在是?可爱。


    这一身有陪嫁的春季衣衫、也有郡王赠送的珊瑚宫花、还有乔帮主以前积攒的朋友赠送的玉。他从来不戴,一点微薄家资(不知道朋友送的都是?什?么宝物,反正推脱不掉的都扔箱子里),全都交给阿朱。


    萧远山无?语,那是?什?么‘捡的破铜烂铁’,那必然是?‘星宿派暗器一览’。阿朱这样的讽刺人,就是?嫌弃我给峰儿施压、嘲讽。真恩爱。


    林玄礼假装很感动?,睁着眼睛说瞎话:“阿朱姑娘,看你如今荆钗布裙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萧峰愕然:“荆钗布裙??阿朱只差像京城女人那样往脸上粘珍珠。”


    阿朱还有些不敢冒犯郡王爷,也不想借机索要什?么东西,他固然慷慨非凡,为?的是?萧大哥。用一种很装模作样的语气说:“大概嫁为?人妇之后,只顾着服侍丈夫,没空像未婚时那样天?天?打扮。穿这些破衣烂衫就够了。”


    林玄礼:笑死。


    萧峰想起她当初戴了那么丑一个面具,搞得自己在接受她表白时候纠结了几秒钟:“哈哈哈哈哈,阿朱,我还是?喜欢你素面朝天?的样子。”


    萧远山本来是?可以反击的,但他到了这个岁数,实在没兴趣和小孩们吵嘴玩。


    第158章 美食界的地位


    少林寺里专门有款待贵客的禅房, 郡王一部分的行李放在这儿,另一部分放在村庄旁的行营之内,在两边都住着, 其他从人没他那么讲究, 更是在哪儿都能?睡觉。


    “出去住,杀只羊来吃吃。”


    萧远山:“玄慈在寺内与人通奸百无禁忌, 郡王爷吃点酒肉还要出去,真是对他们太?客气了。”


    林玄礼打了个哈气:“我不信奉佛道两教?,只?不过娘子她笃信道教?,亲友之中一半信佛, 一半崇道, 别说是在庙里烤肉喝酒,平日里我也不能说很多缺德笑话。”


    也只?好在和佛教?徒说点道士的缺德笑话, 和道教?徒说点佛教?的缺德笑话。


    萧峰可不认同这句话,俩人闲聊时候什么和尚道士的戏谑故事, 那?都是张口就来?。拿笑话下酒能?喝上十几?斤。


    萧远山也没想?用在少?林寺里饮酒杀生, 那?样的报复太?低级了:“也罢。”


    随手点了一个王府侍卫,叫他去知会谢指挥使,郡王回行营玩耍去了。


    大?雄宝殿前?依然?哭声阵阵,有许多受害者家属将婴孩的襁褓和绣鞋投入火堆中焚化, 柴堆几?乎被淹没,渐渐堆积如山。


    焚烧棉布和丝绸的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即使在少?林寺的山墙之外也看的清清楚楚。


    阿朱只?觉得十分伤感,她自幼在燕子坞长大?, 并不知道亲生父母姓甚名谁。人家家的父母丢掉了孩子,时隔十几?二十几?年还能?哭的肝肠寸断, 痛不欲生,几?次昏死过去。自己的爹妈却大?概是把自己丢弃的…否则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在肩头?刺字呢。


    萧峰本来?在想?事儿,忽然?发现阿朱情绪低落,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滚滚浓烟,心?下大?概也知道她在难过什么。阿朱此前?说过,不要寻亲,免得像某位可怜小?和尚一样,不明真相时候坦坦荡荡,知道是谁了反而难过沮丧。


    林玄礼满脑子都是蜜汁小?羊排,一只?小?羊四条腿,两条秘制香料,两条清炖,一些合适的肉切片,和大?葱段一起烧。很难评价葱烧海参和葱烧羊肉哪一个更好,但用葱烧海参的技法来?烧羊肉,会得到六哥的好评。


    笑死,大?概再过几?百年,六哥和我彻底取代乾隆在美食界的地位,以后不用乾隆下江南迷路了——只?要我六哥又开始挑食厌食。


    萧远山看他自顾自的乐,渐渐放下悬着的一颗心?:“看来?这次收获不菲。叫你心?情这样好。”


    林玄礼:“收获颇丰,我想?要的都有了,而且只?用了七年时间,还养了两个很好的孩子。”


    萧峰:“啊?贤弟你另觅佳偶了?”不能?吧?


    林玄礼汗颜:“那?倒不敢,我又不是段王爷,也不想?试娘子她究竟会不会五雷正法。”


    萧远山二十余年里只?盯着少?林,从来?不打听除了复仇之外的闲事。


    萧峰问?:“段王爷颇有侠气,又有什么故事?阿朱,你知道么?”


    那?不是武林门?派,大?理虽然?是边陲小?国,也算皇亲国戚,又不是丐帮涉足的范围。


    因此他既没去过,也没听过什么八卦。但阿朱知道很多八卦,白天夜里在一起聊天时,总有说不完的话。


    阿朱的神?色有些古怪,斟酌着开口:“说起这位段王爷么,他在女人的事儿上课算不上正大?光明。”她对此藏了些许八卦,大?半都不确定真伪,明确的那?部分又都与慕容家现在的主母、以前?的王姑娘的亲妈有关。曼陀山庄那?古怪脾气,专杀姓段的,又栽满茶花,她和阿碧又经常潜入去寻未来?的主母一同说笑,难免对此好奇。


    别人或许会隐瞒什么,但只?要去问?包三哥,只?要他知道的你就一定会知道。因此就得知了非常细腻绘声绘色的王夫人和段姓神?秘人士勾搭在一起之后又叫人抛弃的故事,期间夹杂着鄙视王夫人,鄙视段正淳,鄙视王老爷的一些点评。原本也没往段正淳身上去想?,两地相距几?千里,一个极西?一个极东,但最近几?个月在京城和洛阳之间来?回,听到了许多八卦,隐隐有些怀疑。


    萧峰在遇到阿朱之前?不近女色,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放在眼前?也懒得看一眼,专注于喝酒打架,身边人基本上也都是这样的,不由得讶然?:“段王爷一身正气,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林玄礼慢悠悠的分享八卦:“和他有染的女子,听说不下十几?个,但是这位段王爷处处留情,迄今为止只?有一位王妃,一位独子,府中连侧妃侍妾都没有,这一点倒是和我蛮像的。”幸好宋朝还不是很看重贞洁,而是看重女人的名声,名声的意思就是你悄悄摸摸的别让人知道在谈恋爱、也别让人知道有孩子,实在不行就自称自己是个寡妇,带着孩子也不耽误改嫁。大?概不是所有被他骗过的女人都贻误终生吧。


    萧峰很不赞同:“看不出他竟是这样的人。”


    阿朱素日里自诩不算心?高气傲,她以前?很服慕容公子,也敬爱以兄妹相称的四位家臣,后来?又很是仰慕乔帮主,而且是越了解越喜欢,以上这六个人里,慕容公子和王姑娘朝夕相处时也不敢轻易触碰她的手臂,四位哥哥也绝没有一个喜欢寻花问?柳,除了家中的妻子之外对待其他女子都很端正。


    乔帮主更是如此,同行同宿的那?段日子里,在她主动动手之前?,他并无半点旖念流露。就连郡王爷这最该纳妾的人,都对王妃专心?不二。而公爹自从丧妻之后二十多年苦心?报仇,也没想?过另娶。


    因此无论是正统道德观念、江湖准则、还是‘身边即世界——好男儿怎么可以好色’以及女性的立场,她都觉得段正淳很糟糕:“同样是只?有一位武功超群的王妃娘娘,那?位段王爷可不配和您相提并论。段王爷可是骗了一个又一个美人,天南海北处处寻花问?柳,尝够了甜头?就跑,全不管别人的死活,照样是害了人家一生。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把真本事用在这种事儿上的人,只?听说过一个,叫云中鹤。段王爷虽没那?么坏,但于私德上大?有亏欠。多亏段王爷没遇见阿碧妹妹,要不然?燕子坞该和大?理段氏结仇了,他们的一阳指和六脉神?剑,听说是极其玄妙难测的。”


    林玄礼只?觉得豁然?开朗,所以说,阿朱你在原著里是真觉得段正淳非常坏,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是吧?


    祸害良家妇女可比劫杀契丹武士恶劣多了,后者没啥道德问?题。


    萧峰自然?不会为段正淳说话,他挺瞧不起这种人的,你有空不知道找好朋友喝酒打架吗?给爹爹递了个话头?:“怪哉,我只?知道大?理段氏笃信佛法,天龙寺在大?理地位崇高。对段王爷差不多是闻所未闻。”


    萧远山:“你既知道他们笃信佛法,那?这样的低劣脾性就顺理成章,有什么意外?”


    萧峰不太?愿意在背后说人坏话,但是阿朱正在生气,总要设法哄她高兴,等走到人烟稀少?处,才轻声说:“毕竟段王爷还没出家当方丈。”


    林玄礼:“哈哈哈哈哈。说起这个,我这次遇到一位很有趣的老兄,他专心?练武,对婚事很不上心?,从来?不想?成亲。我和他结交之后他的管家总问?我认不认识适龄女子。后来?有个有胆有识的赵姑娘看他不错,可以托付终身,就把他拿下了。在那?之后老苗的信念更坚定了,隐居避世,对小?孩就这么说,命里有时终须有~”胡斐每次听见这种说法时,那?个表情非常之有趣。


    阿朱:仿佛是在夸我。


    行营里只?留了两个侍卫看守,偏偏这两个人都不会杀羊。


    于是牵出一头?肥羊来?按在地上的小?郡王:“大?哥,来?搭把手。”


    萧峰当即把羊按住。


    萧远山:“且慢,你先把衣服脱了。过去没杀过羊么?”


    “你怎么知道?六哥不让,他总觉得容易受伤。”林玄礼进屋去,也不用侍卫上前?,萧远山就服侍他解开披风,除掉玉带,脱去内外两层长袍。自己挽起中衣的袖口,露出雪白的手臂:“这样行了。”


    他的冬季中衣也是真丝的,白的发亮,常年不见光的小?臂也白的发亮,尤其是和姜铁山的胳膊相比。


    自己在镜子前?看看:“月移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萧远山嗤笑:“快去杀羊,再等一会就要被掐死了。”


    萧峰只?是抓着羊角等着,看向?父亲:“说来?惭愧,我不会杀羊剥皮。”开玩笑的,怎么可能?不会。


    林玄礼大?惊:“什么!我也不会啊!伯父,你会么?”


    萧远山勉为其难:“杀过。”


    打死一只?羊只?需要一指,但杀羊则需要冠绝武林的三位高手一起上。


    放血、去内脏、剥皮、分割肉类,再进一步腌制。


    “郎君,萧副使。乔帮主。”谢宝也离开少?林寺追了回来?,他身为郡王府侍卫们的都指挥,职责所在就是天天保护郎君,忍不住开开玩笑:“这只?羊仿佛身怀绝技,看起来?很难杀啊。需要武德司副使、丐帮帮主联手围攻,郡王爷亲自指挥。”


    萧峰只?管把羊按在椅子上:“哈哈哈合力围攻才把它拿下。”


    林玄礼:“噗哈哈哈哈,谢宝,你越来?越风趣了!”


    谢宝:“毕竟是上有所好,就连乔帮主都善于风趣说笑,我武功又不如郎君,再不会说笑话,岂不是岌岌可危。”


    阿朱取泉水回来?烹茶,看到郡王爷蹲在木盆旁边,笑眯眯的拿筷子戳着一盆正在凝结的羊血,旁边父子二人用快刀剥掉羊皮,配合的非常默契。


    这羊一百斤上下,放血之后也有五十多斤净肉。现在的天气放个两天便不新鲜,郡王指指点点的挑走最好的肉吃上两三顿,其他的肉就都给从人们大?锅乱炖。


    谢宝和大?部分人一样,都搞错了这一家三口的关系:“乔夫人,你看令尊和乔帮主在一起干活,真是有种采菊东篱下的隐居之感。郎君在城外有个田庄,专供府里的瓜果肉食,少?有亲自动手的时候。”


    阿朱笑吟吟的看着这对苦命的父子愉快团聚,随口恭维了一句:“倘若陶渊明有郡王爷这样的邻居,恐怕连诗作的风格都要改一改。”


    林玄礼大?喜,并陷入了愉快的YY中。


    谢宝:“我这时候真应该以陶渊明的口吻,作一首苏先生内容的诗,可惜我不会。”


    萧峰挺喜欢他身边这些下属,他们从没有仗势欺人的劣迹,都很坦荡直率:“作诗太?难为人了。”


    YY很快就从愉快变得不那?么愉快,想?起陶渊明生逢乱世,郁郁不得志:“我若生在东晋末至南朝宋初时,又怎么忍心?隐居不出,偏安一隅呢。太?平盛世,金瓯永固,这才是吃喝玩乐的时候。即便是在如今,西?夏,女真,高丽,苗疆也是我的心?腹大?患,这些地方将来?总要一一收服,才好和六哥一起高枕无忧。”


    萧远山是非常纯粹的和平主义者,但西?夏真的很贱,对契丹犯贱也对大?宋犯贱:“好哇,我到了这个岁数,仍能?随你建功立业。”


    萧峰心?里到没那?么简单,他总觉得宋辽之间必有一战,以前?他一无所知,以杀光契丹人为己任。现在知道自己是契丹人,断然?不敢再杀契丹人:“西?夏屡犯边疆,实在可恨。那?地方地险山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门?派避世不出,形势颇为复杂。”


    萧远山剥了一张还算完整的羊皮,四个蹄子处忘了该怎么处理,就用指头?抓着羊骨头?,直接以内力掰断蹄子完事。


    谢宝示意其他侍卫去把调料盒拿来?:“郎君,要说这些天下大?势,就该进帐篷去坐下来?好好谈,您别蹲在这儿畅谈天下大?势。”


    “爹爹,你先别洗手,用面搓一搓才好洗。”阿朱拿了一个盆,还有一小?碗面粉,给他们搓掉手上黏黏滑滑的厚厚一层羊油,水洗不掉油:“谢指挥此言差矣,圣人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郡王爷拿兵法和菜谱搁在一起读有何不可。”


    “对滴!这个就叫《火攻篇》。放三勺,再放半勺。哎呀笨蛋!阿朱,你来?帮我。”


    阿朱手上有准,调料的多少?都不必吩咐,拿着蜂蜜罐子和酱油瓶往他手上倾倒,在叫停的一瞬间便停了手。


    配合的极好,显然?今天的羊排和羊腿会很好吃。


    同样加入武德司的慕容复,依然?秉持着消极怠工的人生原则,一大?早就和表妹登山游玩去了。什么武德司的工作,那?都不重要。


    王语嫣现在武功也很好,她本来?羞答答的以为可以在少?室山后山上以轻功追逐嬉戏,可惜后山山路凶险狭窄,荆棘丛生。两人择轻便的小?路前?行,或是飞跃阻隔,一路上亲亲热热的说笑。


    慕容复:“表妹,我在那?个世界里,心?里左右两难。我娶了你,只?怕贻误你一生。但只?有想?一想?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才觉得生有可恋,勉强支撑着。”


    王语嫣就很喜欢他被扫地僧点化之后的状态:“表哥,那?老僧真是可恨,不早点来?点化你。”


    慕容复郁郁了:“早几?年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你才及笄两年。要不是十一郎他捉弄人给人做媒,逼着成亲,我还想?等你再长大?些。”


    王语嫣想?起那?日情景,郡王夫妻在哪儿满嘴胡说的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禁笑出声:“表哥,你又哄我。倘若没有人家帮忙,你怕不是要让我等到天荒地老。”


    慕容复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不复国就不结婚,但他没傻到说实话:“我岂是无情之人。”


    情到浓时,就攀藤蔓而上,到了绝壁山洞中。


    过了两个时辰饿着肚子回去,只?带了四块小?糕点,勉强垫了一口。


    回到行营远远的嗅着香气环绕四周,浓香四溢,勾的人饥肠辘辘。


    郡王正在屋里吃着现烤的羊油葱花馕,喝着茶,眉飞色舞的说起自己中了毒跑去找天下无敌的剑客解毒,解毒之后又听说了新的故事,苗人凤和他大?哥之间笨拙真挚的双向?奔赴:“…虽然?感人但我真的服了,俩人聊了一夜,愣是一个没问?一个没说,全然?撂下了血海深仇,专注的交朋友。可能?是怕问?清楚了就没法交朋友吧,唉,真叫人遗憾。”


    第159章


    谢宝在屋门口吃馕, 慕容复这样曾经的叛逆现在不太忠实的?下属却被允许进门,有点不?爽。


    这一墙之隔隔不?断声音,他照样?听得见, 而且坐镇在外可?以?拦住不?相干的人进去听那些奇奇怪怪的机密, 并非没?有意义。


    林玄礼得意洋洋的说起自己的妙计:“于是,我就假冒胡二爷。留了一脸的?大胡子, 苗人凤教了我胡家刀法,我们两个演练一番,依我计划行事。苗大哥的口碑人品很好,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仇人, 都知道他耿直不会说谎。在座诸位都知道我, 诸葛武侯智多近乎妖,我多少也算是个小妖精。”


    两个女孩子都笑了起来?, 小妖精总有些歧义,听起来?怪有趣的?。


    萧峰又拿了一块金黄焦香的?烤饼吃, 他原本不?饿, 但新出炉的?薄饼中油香麦香和焦香味混为一体,口感?近乎酥脆,深以?为然:“贤弟你比诸葛武侯不?差分毫。”


    慕容复:“……”


    我不?想坐在这儿看别人吃奇怪的?大饼,也不?想听他自吹自擂。


    虽然是真的?。


    林玄礼翘着二郎腿歪在椅子里, 把葱花孜然的?烤馕矜持的?咬上一小口,羊油用来?起酥给?这张饼增添了新风味,非常好吃。回?去给?六哥烤点,他吃了可?能会上火,配点冬瓜丸子汤喝喝。“胡苗范田这四家的?仇恨由来?已久, 也省事好找,苗人凤轻功极佳, 在大雾天装胡一刀的?鬼魂装的?很像。我先下了一点药,再以?宝刀相逼,范帮主吓得把知道的?事儿都倒出来?,笑死,苗人凤才?知道他那个脾气不?讨喜。”


    王语嫣吃着切成小块的?烤馕当点心,学医的?人能看出来?,她眉梢眼?角颇有春情,也就当做看不?出来?。她只好奇一件事:“胡家刀法果然精妙神异么?”


    林玄礼点点头:“我家娘子那套剑法你见识过,胡家刀法只略逊几?分,使用出来?刀若游龙,我所见的?数十套刀法没?有那一样?能与之相比。”


    王语嫣:“我真想看看。”


    “等?晚上烤上羊腿,咱们打架玩,叫你看个够。”


    慕容复对此?不?置可?否,他总觉得遂宁郡王没?见过什么好的?——虽然他现在武功极高,但他最喜欢的?是长拳!


    萧峰问:“下毒的?是田归农,我猜对了么?”


    “对,很明显吗?”


    萧峰摇摇头:“那倒不?是。听你的?语气能听出来?谁是坏人。”


    萧远山淡淡道:“不?错,还以?为姓苗的?是个懂得斩草除根的?恶人,你一笑,就知道他不?坏。”小孩有两种特殊的?笑意,一种是‘我非得弄死这厮不?可?’另一种是‘我喜欢他’,乍一看区别不?大,相处日久自然能分辨出来?。


    阿朱愉快的?给?几?人空掉的?酒杯里填满佳酿:“非但不?坏,还是个老实木讷,不?识逗的?人。”


    慕容复幽幽的?叹了口气:“到也未必,郡王的?城府深不?可?差,要是故意调换伪装,二位未必能看透。阿朱,你听十一郎说话?,还是等?他话?音落了才?知全貌。”


    王语嫣觉得表哥好可?爱。


    阿朱道:“公子从来?不?捉弄人,一个人要是不?识逗,又不?恼,坏不?到哪儿去。”


    林玄礼真无语了,吃馕吃的?有点干渴,也不?想大白天就喝酒,拿了个橘子剥开:“复官,你当初是不?是也觉得徐太尉人不?是很坏啊。”


    慕容复无言以?对,默默生气,白净英俊的?脸上淡淡染上一层红霞,半是为了又当众被挤兑,半是为了被他叫乳名:“难道你一见他就知道他是个罕见的?恶棍?”


    “当然了。”


    萧峰却道:“十一郎的?识人察人之能,堪称炉火纯青,就连我身边倚仗的?亲信心存二念,郡王都能一眼?看穿。贤弟昔年武功虽然不?算高明,这份慧眼?独具也称得上独步武林。江湖中人若有你三两分的?眼?力,不?知要省却多少仇杀。”


    林玄礼被夸的?心满意足,举杯干了一杯:“他们要是有我的?计谋,大哥,够你头疼的?。”


    萧峰扶额,自己提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阿朱很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郡王爷,胡家的?少爷后来?找到了么?怎么找到的??”


    “你和别人一样?叫我十一郎就好。那就要说到‘当世第一人’的?苗人凤装死之后的?故事。他这一死,天下之间没?有一个人怀疑胡二爷的?真假,都又信、又怕,赶来?吊唁。我不?爱赶路,杀了最后一个人,就一路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往他家去,路上遇到一个中年汉子带着一个小孩,一起夜宿破庙。我一个人孤身赶路,在破庙里过年,实在是凄凄惨惨,就雇了这两个人给?我干活。”


    林玄礼眉飞色舞的?讲起在灵堂上有多热闹:“田归农带了十八名善于使暗器和铁索勾爪的?好手来?捉拿胡二爷,他家管家有趣,我们俩特意对了口风,加了一个胡二爷禁止给?苗人凤立牌位祭祀、准备鸠占鹊巢的?说法,致力于凑成这次灵堂大战。我早知道他是那个玩意,肯定带不?少人来?。苗大哥自己刻自己的?牌位时,特意在下面做了个暗格加层,我放了四两迷魂香进去。”


    “真够多的?!”萧峰看其他人满脸迷惑,补充介绍:“迷香我不?太懂,一次只用一钱,引燃后刺破窗纱伸入屋内,这药配的?很贵,又容易制坏,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嗨,抢来?的?钱无所谓。我就跟他们说,苗人凤血洒香阶,我见犹怜,他临死之前还说对我大哥矢志不?渝,我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竟有几?分不?舍。”


    萧远山对这个口嗨项目领会的?颇深:“他听了,怕不?是要感?激涕零,以?身相许。”


    王语嫣玩了个只有自己人知道的?典故:“十一郎真是一位心善的?菩萨。”


    阿朱忍住了没?有笑,若无其事的?等?接下来?的?故事。


    萧峰道:“正是。这件事之后,不?论是否杀光范田两派之人,总归是后患无穷。贤弟总是为了非亲非故之人不?计生死。”


    林玄礼被夸的?都快不?好意思了:“一时义愤就去做了。我把苗人凤的?灵位往火盆里一扔,四合院的?院墙又高又窝风,烟雾散不?出去。十八位高手都不?是我的?对手,只有丐帮一位长老有拿穴的?,几?乎把我拿住。嘿嘿,我亲自调配的?迷药,连大象都能迷倒,更何况区区凡夫俗子。果然是田归农派人在胡一刀、苗人凤的?刀剑上下毒,偏巧,我在路上雇的?那对父子中的?小孩,就是失踪多年的?胡斐。”


    做了关于平四的?简介,这样?的?人自然饱受好评,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观点,此?人都称的?起完美?无缺。平四后来?和父母团聚,一起带到药王庄山脚下的?平宅居住,他只以?宅子的?管家自居,并娶了雇来?做女佣的?可?怜寡妇。


    萧远山拿走了最后一张烤饼,阿朱也伸手要去拿,却晚了一步。


    掰了一半递给?阿朱:“他虽可?怜,却知道自己是谁。”


    林玄礼点了点头:“我和苗大哥一商量,就继续以?胡二爷的?身份把他养在身边。之后的?故事也不?复杂,清廷的?官员发现了很有本事的?姜药王,反清复明的?一些江湖势力也想请我入伙。”


    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吐槽:“反清复明和我大宋郡王有什么关系。”


    众人不?明所以?,但觉得他说的?很对。


    慕容复:“可?以?试试复宋。当时的?情势不?合适?”话?一出口便觉得懊悔,这话?题太敏感?了。


    林玄礼沉思片刻,忘了具体什么状况,但乾隆朝前期的?军事实力和人才?储备,不?比北宋末年差,并且疆域更大、人口更多。整个清朝各地起义没?断过,呃宋朝当然也是这样?啦,但是只要官方足够强就能及时扑灭:“很不?合适。我考虑过,各地还算不?上民生凋敝,我去的?可?能不?是时候,乾隆还在严查贪腐。官员不?贪污,军纪不?废弛,那逆贼…或者是义军没?什么可?乘之机。”


    慕容复道:“原来?如此?。我只是随口一说。”


    林玄礼摆摆手:“世上的?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他想复国,其实不?算意外,永远有人想当皇帝。


    最后讲起毒手药王的?超级人缘。


    “武功和医术都很高超的?地方名医,一省之内独一无二的?那种,这样?的?人几?乎都和石一嗔有仇,看见我认出我就要提刀砍我,真的?服了。他太能结仇。常道人见了我提剑追砍,茶花婆婆闻着味儿就知道我是药王门弟子,后来?我去缅甸探查,他们那儿的?武林高手屋里也挂着石师父的?画像,插着金针在以?巫术诅咒。”


    这实在是过于好笑,令人哄堂大笑。


    林玄礼痛心疾首:“我对着他真的?很生气!又非常想你。”


    萧远山安慰又受了委屈的?小孩,摸摸后背:“他们这种人吃多了毒药,头脑昏聩,好赖不?懂,你别和他计较了。”


    林玄礼终究有所保留,直说自己去学了许多医术和菜谱,没?说用毒和培养毒虫。


    到日影西斜时,羊腿羊排都夹在火堆上,武德司的?属官和郡王府侍卫们开始炖肉汤。


    找了两把毁了也不?心疼的?刀来?,愉快的?开始打架玩。


    炫耀新学的?绝妙刀法,和北乔峰南慕容分别大战半个时辰。


    然后吃吃喝喝。


    萧峰逗留了三天,每天就在一起喝酒打架聊天,又有丐帮舵主来?找他有事相商,就赶回?洛阳总舵去。


    阿朱跟着他一起离开少室山,第二天深夜又带着一个盒子赶回?来?:“郡王爷歇下了么?”


    值夜的?侍卫含糊道:“乔夫人,现在夜深了,这不?大合适。”


    阿朱到没?料到,以?前甭管什么时候,去见公子说话?从来?没?人想歪过。幸好现在把公公假装成亲爹:“啊。那我爹爹歇下了么?”


    “大概没?有。”侍卫过去一问:“萧老先生正陪着郡王制香,乔夫人你请进吧。”


    阿朱心说这有什么区别吗?


    萧远山陪着他做药,正在慢慢挑选、称重、研磨,疑惑的?掀开帐篷门帘:“阿朱,你来?干什么?”


    阿朱捧着盒子跑过去,笑吟吟的?说:“在家待着怪闷的?,想到王娘娘身边没?有小丫鬟服侍,多有不?便,特意赶过来?略尽心意。”


    这只是托词而已,她的?本意是想参与武德司围剿星宿派这件事,既然大哥他要牵扯其中,那又是一些善于暗箭伤人的?恶棍,倒不?如让我先去打探打探。以?往在公子身边,做的?就是这些事,岂能因为结了婚就呆在家里苦等??


    现在只是不?确定郡王能不?能接受,他要是不?接受就和郡王妃说一说。只要王娘娘发话?,郡王爷无不?听从。


    林玄礼正在研磨一堆树叶子(是草药),远远的?嗅出盒子里一股淡淡的?毒药臭气:“好毒药,星宿老仙的?手艺不?凡。你快坐下烤火,夜里怪冷的?。”


    阿朱按着盒盖警告:“这都是从尸体上搜出来?的?毒针和各种暗器,大哥他星宿派知之甚详,我却不?大明白。郎君你别上手把玩,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淬了剧毒,又有许多机关,有一些专门针对绝顶高手。”


    第160章


    萧远山刚听他吐槽了关于‘药王门什么傻逼离谱缺大德门规’的两个时辰吐槽, 听的颇为心烦担忧。听阿朱这样说,接过箱子放在桌上,打开看了一眼, 都?用纸张纸筒包裹好了, 外面?写了名字简介,看字体就?不是峰儿写的:“嗯, 挺好。”


    暗器的种类固然重要,配方和?解毒的方式也很重要,大部分?都能用内力逼毒。只有小郡王又细心又妇人之仁,才会?怜惜下属的小命跑去学医, 实际上用人命往上堆也是一样。


    阿朱自己斟了一杯茶喝, 见屋内没有丫鬟小厮服侍,猜他们在说什么私密之事。这时候原本就?该离开, 但她斟酌着公爹和丈夫都已经归属郡王麾下,自己又何必避嫌, 故意没出去, 在火盆旁暖了暖手,等着看郡王有什么态度。


    虽说名义上和对外都只是丫鬟,实则是养女和?家?臣的待遇,她自然懂得要做些什么让自己更有用, 不能辜负人家的厚恩。


    林玄礼继续捣自己接近于万能的解毒药和?拔毒药,一些磨粉炼蜜搓成药丸,另一些则是粉末。现?在没有药也没有针灸针,但凡中毒了只能靠内力?硬顶,有点危险。看小美女在火盆边揉手, 显然被初春的夜风冻着?了,她身上没穿狐裘, 毛茸茸的长比甲之外只有一件披风:“伯父,你?给她加件衣服。”


    萧远山长袍之外穿了一件大氅,他也不冷,只是随波逐流的穿衣,闻言便解下来披在阿朱肩头:“你?今夜住在哪儿?”


    林玄礼哐哐捣药:“那还不好办,叫慕容复出来打坐,她和?慕容夫人睡一起。娘子不喜欢帐篷,在少?林寺的禅堂里打坐,嘁,怕不是要偷偷跑到藏经阁里看个痛快。”


    阿朱却仰头冲他笑了笑,她心里对萧老先生的情绪颇为复杂,公子爷和?王姑娘的无妄之灾都?因老爷昔年害了他而起,这件事错综复杂,到叫她心里觉得又难过,又不安,又有几分?担心他暗恨自己出身慕容氏。之前爹在汴京,儿子在洛阳,两地分?居,偶尔见一面?恭恭敬敬的也就?罢了,将来等到大哥辞去丐帮帮主一职之后,总归是要长年累月的相?处。倘若有什么长久的矛盾,谁都?不好过,人前他总蒙着?脸,就?连她也只见过一次真容,算上前几天?在少?林寺见面?,前后只见过四次,还没机会?单独说话。


    “爹爹,大哥和?你?长得真是一模一样。那日我在雁门关外等他,他也是这样脱了外衣把我裹住。”


    林玄礼精神为之一振,放下捣药杵,悄悄摸摸的拿起一个橘子,专注于看热闹。哇,美女要挑明了。


    萧远山自从接受了儿子的解释之后,就?对她没什么不满。他当初要是去杀光慕容复全?家?,不会?放过一个小丫头,现?在连慕容复都?放过了,又怎么会?计较一个小姑娘。至于阿朱的心更亲谁,自古以来都?是美女爱英雄,谁都?看得出来峰儿和?慕容复之间谁是唯一的英雄。峰儿的个人魅力?会?搞定一切,不论阿朱主动追求是她自己有眼光,还是慕容复贪生怕死派人拉拢,没关系,儿子会?摆平的。


    也坐下来说话:“你?怎么知道他会?去雁门关?”


    阿朱道:“那日爹爹和?大哥大战玄慈那老贼,慕容公子在旁边袖手旁观,我却假扮了一个小和?尚,就?混在人群之中,就?将事情的原委听的清清楚楚。”


    萧远山:“嗯。”


    阿朱穿上大氅,把长长的袖子挽了几下,和?自己的衣袖弄的一边齐,兼顾着?试探公爹的态度和?对郡王表示自己非常优秀干练,这到不难:“十一郎吟了一首词曲就?走了,我换做小乞丐打扮,追过去混进丐帮中,想听听帮主有什么训示,只听一位舵主说大哥他脸色不太好,吩咐其他人各归属地,自己先行离开,往西北方向‘巡查’去了。后来又遇到那位舵主,他全?然没认出我。”


    林玄礼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念了什么淫词浪曲,小脸通黄,若无其事的吃橘子。


    莫名其妙的打破了‘不在老婆之外的女人面?前讲黄段子’的人生原则,但我不知道,那就?是没有。


    叶二娘不算,罪犯和?凶手不算人,拉出去杀了。


    萧远山惆怅了一会?,最终只是说:“我二十多年没去过雁门关了。峰儿说你?和?他在悬崖边磕过头,这很好,孩儿他娘一灵未泯,也能见见你?。”


    阿朱对于自己定下终生大事的过程非常骄傲,现?在听出他对自己很满意,彻底稳了。


    萧远山:“你?是慕容家?的养女,知道爹妈是谁么?”


    阿朱讶然:“我不知道,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在慕容家?。”


    萧远山偶尔幽默一下:“倘若你?爹妈叫慕容博害死了,又把你?抱回去养在家?里,为他儿子效力?。那就?和?峰儿更加般配。”


    阿朱:……虽然老爷和?夫人都?对我和?阿碧很好,但突然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林玄礼不由得为这恶毒笑话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好坏啊这个笑话哈哈哈哈哈。”


    阿朱双手捂脸,大叫:“我还是掩耳盗铃的好。”


    萧远山:“哈哈哈哈。”


    林玄礼看完热闹,继续捣药:“大哥之前还为了不能公开身份耿耿于怀,多喝了我两坛好酒解闷,现?在怎么当众以父子相?称还没人奇怪?”


    阿朱高?高?兴兴的放下手:“大伙都?以为萧副使是我爹爹,大哥假装是随着?我叫的,实际上么,他好好的感谢了我一番。”随便想了个好主意,得到大哥很多开心的亲亲。


    “啊,原来如此。当初我和?伯父单独在外,差点也以父子相?称。”


    萧远山自知那时候待他太凶狠粗暴,涉事之人都?应该死,但于小郡王而言全?然是无妄之灾,他只是过于慈悲慷慨。言语之中说什么都?太浅薄。


    阿朱听萧峰讲过这曲折离奇、血腥残忍的故事,岔开话题:“倘若我爹真是叫人害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找我,怪我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丫头,实在是不好找,至今也没听说过有谁在寻找丢失的女儿。”


    八卦迅速转移到武林中都?有谁家?丢过小孩,真有那么七家?。


    丢了小孩之后不论以什么样的速度找到,要是买去当小厮,就?把孩子抢走。如果是买去当儿子就?尝试灭门,然后再把人贩子抓出来乱刀剁成肉泥,已经成了江湖规矩。有点不讲理,但江湖本来就?不怎么讲理。


    林玄礼:“好!好痛快。天?色已晚,来人。”


    把慕容复叫起来穿好衣裳,在他和?王语嫣的帐篷里加了一张小床。按理说她现?在假装是萧远山的闺女,父女是可以住在同一个帐篷里,而他职位规格可以单独一人一顶营帐,问题是萧远山就?驻扎在郡王的营帐里。


    慕容复翘着?呆毛想了想:……还真就?只能这么安排。


    王语嫣开心极了,她以前留宿燕子坞,总是和?阿朱睡在一起,现?在要不是心疼表哥:“前几天?你?只顾着?和?乔帮主在一起说话,也不来找我。咱们好久没住在一起聊天?说话了。”


    阿朱调侃他们:“王姑娘满心满眼都?是公子,以前就?顾不上我们,现?在哪有空搭理我。”


    王语嫣小脸红红:“你?跟着?乔帮主就?跑了,我倒想找你?说话,你?去忙着?做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夫人,走到哪儿去都?受人敬仰。”


    阿朱笑嘻嘻的坐在床边上,顺手给两人扯了扯被角,她作?为CP粉一直都?期待这一幕:“外人见了慕容夫人,难道不是敬仰羡慕?谁不称赞一声?品貌武功样样般配?我和?大哥在江湖中行走时,常听人说北乔峰南慕容的婚事是武林中的两大喜事。”


    慕容复躺在床上,一听说自己在阿朱嘴里都?排名靠后了,顿时郁郁:“半夜三更都?过了,你?们不睡觉么?”


    年轻姑娘一兴奋根本不用睡觉。


    王语嫣下了床,拉着?阿朱到小床上和?衣而卧,单人床实在不大,但她们两个都?颇为苗条娇小,堪堪挤在一起搂着?说话:“诶,你?穿的不是萧老先生的外衣么?他…他待你?好不好?”


    “大哥待我自然是很好。”


    “我问的是萧老先生和?你?之间,关系还好吗?他有一点内伤,又不肯让我了解设法医治,十一郎还在劝他呢。”王语嫣问完顿觉懊恼,萧远山和?慕容家?积怨颇深,但英雄好汉未必会?迁怒一个小丫头,自己这么一说,阿朱要是一琢磨,容易疑邻人盗斧,越想越不安。自己上面?又没有公婆,和?她的情况很不一样。


    阿朱小声?说:“这天?下间岂有人不喜欢我?”


    慕容复就?听她俩柔声?细语的聊天?,从胡家?刀法的妙用聊到乔峰准备下次陪郡王一起去涉险,又聊到郡王捣药捣了好半天?,吵的人睡不着?觉……什么各自的男人一个像雄狮一个像凤凰,这话令慕容家?的凤凰PTSD欲发作?而不可,从胭脂口红说到京城中有些女子模仿郡王妃穿道装嘻嘻其实不好看,只有本家?姐姐穿着?清雅幽静。


    刚要在女孩们毫无意义的聊天?中睡着?,王语嫣突然说起:“我看朝廷要对西北动兵,上个月在郡王府的书房里,我看到一副西北地形图。”


    阿朱道:“要平西北,首要的就?是星宿派。大哥说星宿派似乎和?西夏有勾结,他到时候是一定会?去的,不知道公子心里怎么想。”这也算是为了大宋朝廷鞍前马后的效劳。


    王语嫣沉默片刻:“你?当朝廷干嘛忽然重组武德司,我耳力?好,听他们府里府外的议论,目的不只是为了整顿武林,主要就?是应付西夏一品堂和?星宿派。西夏一品堂有悲酥清风,这要是没有一个解法,两军交战时他们随意用出来,宋军岂不成了待宰羔羊。依我看,将来一定派人先去夺取解药,或是设法焚毁他们的悲酥清风。”


    阿朱:“不能够,咱们虽然不用迷香,丐帮长老谈论时我听了一些,越好的迷香制起来越贵,不只是钱财的事儿,主要是稀少?罕见,有钱也没处买去。王姑娘,你?没见过,丐帮大会?时不过三千余人,前后便能连绵数里,行军赶路时拉开的阵仗更大。”


    王语嫣:“有道是擒贼先擒王,他们要用,只会?直取中军,抓最紧要的人,郡王爷又喜欢亲临前线。”


    阿朱道:“咱们以前一直在江南,听得消息都?不真,就?连京城内的消息都?传的变了样。我和?大哥去雁门关处,那地方距离金明寨相?对近一些,您还记得有那么个消息,含含糊糊的说遂宁郡王偷偷离京吗?”


    王语嫣愕然:“那事儿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官家?把他关起来了呢。”


    慕容复:我还睡什么睡。


    阿朱就?把当年的故事讲了一遍——(详见《铁血宋徽宗》第60~66章)


    慕容复听故事听的坐起来,轻声?询问:“他疯了?去当了个贼配军,几乎死在边关?”


    阿朱道:“公子,别说你?不信,就?连丐帮里当地分?舵的舵主讲了这些事,其他人都?不肯信,毕竟…是吧。大哥以前都?不信一位金枝玉叶会?亲临宋夏交锋的前线,被围困在孤城之内。”


    内力?很好以至于耳力?也很好,结果就?听小姑娘聊八卦听的睡不着?的林玄礼:嘿嘿。


    武林高?手不会?因为熬夜有黑眼圈。


    只会?因为被夸了一夜,第二天?兴高?采烈的打拳,这儿人烟稠密,行营外围也有一些老百姓露宿,根本没法练习骑射。


    天?使前来传旨。


    郡王本来在玩蹴鞠,赶紧出迎:“黄学士,怎么是你??”


    黄裳看他一身短打扮,袖子挽到手臂上,还以为他又在烹调:“官家?担心郎君的撂下功课,一心专研佛理。下官先到了少?林寺,得知郡王在外扎营,因此来迟了。”


    林玄礼吩咐一声?:“预备香案接旨。”想起自己最近找借口推掉好多作?业,好嘛六哥直接把老师打包送过来了:“惭愧,正跟人蹴鞠呢,黄学士,你?请坐,待我更衣。展星你?火速去请娘子回来。”


    接旨是很严肃的礼法项目,香案香炉早已备好,接旨的有司或某家?,男女穿戴官服、礼服、各按品级排序,缺一不可。


    黄裳知道接旨前的准备工序很漫长,先吃茶和?青团耐心等待:“这两位女眷是??”


    谢宝知道这一家?三口为什么三个姓,但就?胡乱介绍:“穿红的那位夫人是武德司萧副使的女儿,郡王爷结拜大哥的妻子。她身边那位王氏夫人,郡王妃认她做本家?妹妹,夫妻二人都?是武德司的属官。”


    黄裳松了口气,他可真被吓了一跳,之前很欣赏郡王洁身自好不沾染女色,要是突然之间带着?两名美女来少?林寺外办差,那实在有损他的品德修养:“原来如此,虽然不是命妇,也应当一同接旨。”


    总算都?折腾完了,萧远山换了官服,依然蒙着?面?,郡王又格外解释了几句。


    黄裳问:“难道将来上殿面?君时,也不肯显露真容吗?”


    萧远山便有些迟疑,他倒不在乎官职功劳,只是既不想让儿子为难,也不想让小郡王为难。


    林玄礼道:“到那时候自然除掉面?罩(笑死朝廷中人谁也没见过乔峰啊)。现?在人多眼杂,营帐之外又有些百姓和?江湖中人向内窥探,其中就?有我们要防备的人。黄学士还请通融一二。”


    黄裳:“也罢。郎君,就?算这官司打到御前去,还不是都?顺着?你?的心意。”


    “嘿嘿。”


    王繁英:“没带朝服。”


    黄裳也已经换了官服,在香案前站好,莫名觉得压力?有点大。


    展开旨意:“诏曰:佶儿,前日你?上书之事,朕已有了决断,少?林超度婴灵焰口法会?,做够二十一天?已足够,首恶明正典刑,悬首城门,足以告慰魂灵。


    况婴灵小儿,尚属蒙昧,天?地必怜爱庇佑,令其转生为人,再叙天?伦。长福宫亦做了十多天?的法会?。


    昨日茂儿又病了,但愿你?所做这一场功德,能保佑小儿平安,朕亦茹素祈福。


    你?早些离开少?室山,勿令朕忧心,寒食前务必抵京,赐给新书十卷、锦袍两领,并琴谱、墨砚等物。


    安国真人王繁英,十一郎或贪玩懈怠,或以身犯险,卿为王妃理应规劝,勿令其放逸懒散,赐给宫中新制道袍两领,金冠一副。


    副使萧远山,所拟章程颇为可取,十一郎所信用之人果为贤才,即刻召尔入宫面?圣。钦此。”


    林玄礼等人再拜:“臣遵旨。”


    他心里有点含糊,拉着?他进了营帐:“伯父,你?拟的什么章程,是跟我说过我忘了吗?”


    萧远山附耳低声?道:“准备剿杀星宿派的章程,大半是你?说过的用火器犁地和?弩机伺候,我另外添了两条,一个是趁冬季用火烧荒,他们产毒药的星宿海即便满是毒虫毒草,到冬天?照样凋零。另一个是让峰儿和?丁春秋单挑,那老毒物绝不是峰儿的对手,一掌打死,其他贼人自然群龙无首,再由僧兵就?地格杀。你?别担心,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当年也见过皇帝,常常跟随萧皇后左右,即便宋辽风俗不同也不会?御前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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