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但最后这个合同双方都还是签了的。
落笔的同时，朱燕燕和小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觉得有点对不起对方。
‘《荒野老尸》，你可一定要争点气啊！绝对、绝对要赚够三百万不可！’就算没得赚,最后也不能让她赔了不是？
人家放着几百万上千万的片酬不要,来支持他们的事业，简直就是菩萨在世。
不忍心辜负郑姚的期望，这么一想,朱燕燕突然觉得亚历山大。
“你觉得…三百万可行么？”朱燕燕没忍住，悄咪咪的问了问自己的好基友。
老实说，这个问题曾淮也不知道。
别看曾淮是学艺术的，但其实他家的家境也并不富裕，不然也不至于一毕业就失业。
他家的情况虽然比朱燕燕家稍强一点,但六十万也不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得卖房子才行。
所以三百万的对曾淮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数字。
“不知道,尽力而为吧。”曾淮只能这样说。
隐约听到这样的对话，郑姚终于明白女孩刚刚在犹豫什么了，不过三百万也太太太保守了吧？
都不能说是保守了,简直可以叫没追求。
如果只有这么点钱的话，她费这么大的功夫，来这里做什么？
直接接戏不就得了？
郑姚本来想让小李给他们上一课,告诉他们娱乐圈是多么暴利的一个行业。谁知道小李下一秒，就给了她迎头痛击。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们,这一次,我们起码能从中间赚一千多万？”毕竟欺骗懵懂无知的年轻人,真的是一件非常考验良心的事。
郑姚：“…一千万？”
“你也觉得这个数很多了是不是？”小李以为她是在怀疑,于是忍不住掰着手指头算道：“你听我跟你说哈，你现在总共有四千万粉丝，除去僵尸粉和路人粉，剩下比较靠谱的，就算十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捧场，一个人就算三十五块钱，差不多也有两千多万将近三千万了，除去税费和跟院线的分成，还剩下一千多万。”
“再加上网络剧版权、广告植入，电视台播放版权这些乱七八糟的，差不多凑一凑，应该能够三千万。”
“三千万的五成五就是一千六百五十万，减去投资的一百五，整好一千五百万…这次咱可是赚大了！”
原谅小李吧，他对郑姚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参加节目，那二百万的报酬上。
二百万跟一千五百万，中间整整差了七倍多呢！
郑姚：“…………”
小李他…似乎也没有比朱燕燕他们好到哪儿去。
几千万哪儿好意思上院线啊，院线估计也不怎么会给排片吧？
而且……
“为什么一张电影票你才算35块钱？”
小李想也不想：“半买半送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价。”
郑姚：“……”
好家伙这是对自己多没信心。
“你为什么不想想，万一我们能赚票大的，比如几个亿，十几个亿呢？”拜托，这可是春节档，一年当中流量最好的时候！
小李惊了：“怎么可能！”
见她竟然抱有这样的心思，震惊的同时，小李忍不住劝道：“我跟你说，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不要好高骛远……”
然而郑姚只相信事在人为。
见小李还想继续说什么，郑姚略显头痛的揉了揉鬓角，及时制止：“算了打住，你也闭嘴吧！”
小李委屈，他都还没算9.9送爆米花呢，这才哪儿到哪儿。
见郑姚是真的这么想，不是开玩笑的之后，小李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能拿高票房的剧永远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你一个一百五十万的小投资，何德何能呢？
他第一反应就是，怎么规劝手底下明显已经飘了的艺人，在线等，挺急的。
两个三百万，一个三千万，还有一个三个亿，三波人，三种不同的看法，这大概就是世界的参差吧……
好在没过多久，大家就没功夫纠结这个了。
还没到中午，郑姚问吕导和严导要的几个演员，差不多就已经陆续到场了。
虽然娱乐圈里没有他们的名字，但能被严导和吕导记住并且推荐过来，演技基本上都是在线的，完美符合曾淮的要求。
这些人也大部分都是冲着郑姚的名头来了，他们和小李想的一样，觉得以郑姚现在的话题度，虽然只有半成，但落到他们手里怎么也有十几二十万，再加上一人五六万的片酬，短短一个月而已，值了！
更何况还是主演，自带光环，哪怕稍微赔那么一点点，他们也愿意干啊。
当郑姚说是主角，不是配角之后，众人顿时惊喜的不能自已，来回来在路上折腾的那点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这次邀请来的，总共有八个人，其中有男有女，郑姚也不含糊，干脆让小李租下了一整栋楼。
四层的自建房加上一个小院子，总共下来才不到三千块钱，就这，房屋的主人听到之后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至于几个演员的伙食问题，见对方也乐意接手，郑姚干脆也给了他们。
工资一个月五千块钱，买菜什么的另算，一个月两万，平均每个演员每天的餐费是八十多块钱，虽然比不得大明星，但比盒饭什么的还是好多了。
反正房子放在那里空着也是空着，每个月能有个额外的进项也不错。
再加上菜钱，正好房主夫妻两个在十几公里外的村里有块地，蔬菜什么的压根不用花钱，每隔几天去摘一次就成了，这两万块钱，省下来一万五不成问题。
至于洗衣服打扫卫生什么的，更是另外的价格，林林总总算下来，这个月房主夫妻净赚个三万块不成问题。
就问现在有什么工作门槛这么低，一个月能赚这么多。
所以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还有啊，自建房里没有空调，洗衣机和热水器也不够用，几位演员入住当天，郑姚就让小李采购了八台空调和四个洗衣机以及两台热水器。
这些东西他们走的时候肯定是拆不走的，只能留下，听到这个消息，房主夫妻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再看郑姚一行的时候，哪儿像是看陌生人的，简直就是没有血缘的关系特别好的亲戚。
在这种落魄的小镇子上，赚钱钱非常的不容易，打小工一个月拿不到两千块钱也是常有的事儿，郑姚他们的到来，简直让加起来也不过两三百户的小镇上下为之一振。
尤其是房主夫妻的左邻右舍，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小镇人都比较淳朴，虽然也想挣剧组的钱，但又不好意思张嘴，所以当剧组拍戏的时候有用到他们的地方，他们就表现的特别卖力，希望剧组也能跟对房主夫妻一样，让他们跟着喝口汤。
当曾淮提出要租借场地的时候，事情顺利的有点不可思议。
他刚开口，还没开始劝呢，对方立马就同意了，效率顿时提高了一大截。
郑姚见状笑笑，深藏功与名。
*
之前郑姚之所以看中朱燕燕的剧本，是因为她的剧本趣味性和别具一格，虽然是恐怖片，但并不随大流，十分有想法。
就算是人物对白稍显稚嫩，也掩盖不了其中的光华。
别人的恐怖片都是疑神疑鬼，似是而非式的吓人，朱燕燕的剧本不一样，前半部分堪称温馨，连一看就觉得阴恻恻的路人配角都没有。
别人的恐怖片都是一鬼对多人，朱燕燕的不是，她的是一堆人掉进了鬼窝里。
你想想看，如果你有一天自驾游，车子在路上出了问题，附近有好心人路过，将你带到他们的家中招待，中间没有任何一个环节不对，相反，甚至可以称之为热情，你会不会觉得感激。
整个小镇民风也十分淳朴，一路上邻里邻居之间相互往来打招呼，感觉特别的和谐。
直到你发现，带你回来的那个人他不是人。
你惊慌、害怕，抱头鼠窜，慌乱之下敲开了隔壁邻居的门，大声呼救，结果发现，邻居的脸跟带你回家的那个人一样，也是青白色的……
整个小镇都是如此，而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异类。
故事讲述的就是一行六个人旅游，结果一个不慎，跌入另一片空间，在这片空间里挣扎求生的故事。
范围就是这个小镇，小镇里面没有一个活人，哪怕看起来热热闹闹，但其实，他们早就已经死光了。
这里是座鬼城的事主角团第一天晚上就发现了，他们本能的就想要逃跑，但是由于动静太大，加上叫破了主人家的身份，被主人家一个恼羞成怒就给弄死了。
是的，弄死了。
一连七次，六个人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暴毙，然后复活，又一次被捡回去。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发现，只要自己不拆穿眼前和平的景象就不会有事，为了活命，几人只好伪装起来，假装融入进了这个小镇里。
哪怕是看到小孩儿把人头当球踢，他们也得死死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整个过程，怎一个惨字了得？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正常人也得被逼成神经病，然而即便精神压力这么大，他们也不能停下，因为只有找出镇子里不断轮回的秘密，他们才能够找到出路，离开这里。
但其实，哪儿有什么镇子，所有的景象都不过是镇子里的某个人幻想出来的而已。
这里也不是什么异次元空间，而是某个人记忆里，小镇没出事前的样子，所以被拆穿的时候，那人才会恼羞成怒到想要杀人。
后来几人成功的逃出去了，但还不等他们庆祝，下一秒，剧烈的疼痛袭来。
原来，他们不是车子坏了，而是在路上出了车祸，这也就解释了他们刚来的时候，身上为什么会那么狼狈了。
几个主角也并不是无缘无故来到这片空间，而是濒死的时候，潜意识本能的在求助，所以才会被意识强大的小镇创造者拉进去。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
无人生还。
而郑姚饰演的，正是一切的根源，那个创造了镇子的神秘女人。
第72章 疑问
当八人拿到剧本的时候,很快就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本来以为在这种地方，这种投资，再加上名不经传的导演和编剧以及恐怖片的题材,拍的绝对是烂剧。
烂剧就烂剧呗,不是烂剧还不会找他们做主演呢，结果一看，好家伙,貌似还不错的样子？
怪不得她会丢下已经吃到嘴边肉，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呢。
还以为郑秀是脑子犯抽，现在一看，原来是有缘由的。
该说不说，这位的眼光是真的好,演技也是一绝，就连《娇蛮公主》这种渣渣落到她手里也能有这么辉煌的成绩,其实力可见一斑。
或许这部《荒野老尸》落到她手里,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也说不定？
不过即使心中这么想着，八人依旧觉得这个片子能不能上院线都是一回事，就算是上了,顶天拿个大几千万的票房就不错了。
毕竟恐怖片这个题材，受创作限制，在国内出名的很少很少,其中有好多还是十几二十年的老片子。最近十年的新作品，几乎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题材是个巨坑,但同时,还是有人前赴后继的往里面钻,无他,因为成本真的很低。
以小博大嘛,万一成了呢？
本来以为郑秀也是其中的投机客之一，但现在看来，即便是投机客，她也是其中最有眼光的一批。
收起之前的轻视之心，八人很快就默默的做起了准备。
从前的时候，他们这些小配角一部戏都说不了几句话，现在让他们背这么多台词，还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不过第一次做主角，他们一定会拿出最好的状态就是了。
除了六个主角团成员和两个重要配角之外，剩下的就是群演了。
小镇小镇，总要有人不是？
这个的话就更简单了，直接让这里的居民参与演出不就得了？
而且这个选择绝对是最优解。
只有将他们最熟悉、最自然的生活状态拍出来，最后主角团发现整个小镇都是鬼窝的时候，给人的惊悚感才最强烈。
换成别人就没那个味儿了。
曾淮本来想从网上招聘一批群众演员的，结果没想到会听到郑姚这样的提意，下意识的，他就皱起了眉头：“你觉得这些人他们行么？”
眼下这些，可都是一群一年到头连拍照都拍不了几次的普通人，就连一些戏剧学院的毕业的学生，第一次面对镜头的时候，都有表情僵硬，四肢不协调的情况出现，更别说他们了。
大部分普通人拍个证件照都会僵硬的跟什么似的，真站在镜头前，跟他们说会拍成电影放出去，那还不得疯？
对着镜头话都说不出来的人曾淮又不是没见过，天生表演欲爆棚的人终究只是少数，像这种环境闭塞之中生活的人，情况恐怕会更严重。
“这样拍出来的效果太差了，不自然。”曾淮说。
郑姚闻言笑了笑：“你拍的时候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不跟人家说就拍人家的脸，我们后续会有大麻烦的。”小李在一旁小声提醒。
“不是这个意思…唉算了，你们等着看好了。”郑姚一开始想解释，但是觉得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所以决定干脆做给他们看好了。
朱燕燕和曾淮面面相觑，不过他们并没有疑惑多久，很快，几人就知道郑姚的办法是什么了。
郑姚借着房主夫妻的嘴，告诉小镇上的居民，拍戏的时候可能需要他们出镜，到时候但凡是在镜头里露脸的，都会有一千块的补贴拿，问他们有没有介意的。
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大家统一口径，肯定是没有。
他们的脸又不值钱，好不容易能靠脸吃一回饭，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一次一千，两次两千，抵得上他们做一个月的工了，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儿去。
小镇的居民巴不得镜头能多拍他们几次呢。
不过期待归期待，等真的需要他们表现的时候，该紧张还是要紧张。
第一天，大家伙上街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拘谨了起来，其中有将近一半的人，换上了自己衣柜里面最新也是最好看的衣服，走在街上，步子都没往常那么豪迈了。买菜的小摊上也不见平时讨价还价的声音，就连几个嗓门略大的大爷大妈也不可避免的忸怩了起来，那场面，简直辣眼睛。
虽然郑姚已经提前交代过了让他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是人的天性，绝大多数人都控制不住。
第二天，一个大爷一个大妈，因为一点小摩擦吵了起来，最后本来想撸起袖子干仗的，但是想到了什么，两人硬是忍下了。
第三天，经常在附近晃荡想要蹭镜头的人比前两天少了一些。
第四天，年轻姑娘头上漂亮的头绳和嘴巴上的唇油不见了。
第五天，小伙子们的发型恢复成了平日里随意又自然的样子。
第六天，这个仅有两百多户人家的小镇子，恢复到了郑姚他们没来之前的样子。
就算是再多的期待和紧张，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也就散了，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的，能装这么久，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有了这一出之后，小镇上的所有人都表现的自然了许多。
看见大爷和大妈终于憋不住，吵了个天昏地暗，郑姚转头，道：“好了，现在可以拍了。”
曾淮：“……”
学到了学到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也只是对拍摄这件事放平了心态，并不意味着就不晕镜头了。
为了保证拍摄效果，拿到机器之后，曾淮还是想办法将其伪装了起来，虽然不够精细，但骗骗没见过摄像机长什么样的小镇居民还是没有问题的。
等到了第七天的时候，特化师带着各种道具进场，电影正式开拍。
一开始的时候，朱燕燕和曾淮还在犹豫着该怎么跟郑姚说，由她出演神秘女的话，好处和缺点都十分的明显，其中最不利的地方就是，在没有同级别的演员的情况下，她一露面，就很容易让人猜到她幕后BOSS的身份。
这样的话，电影的乐趣一下子就消失了一大半。
然而还不等两人开口，郑姚那边就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弄的，用深浅不一的化妆品在自己脸上一阵涂抹之后，就连五官和脸型，感觉都变了。
之前宽窄相宜的眼距变宽了，高挺精巧的山根塌了下去，唇珠上面点了点遮瑕，一下子就变得朴实了许多，最后甚至，连眼神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她虽然还是在笑，但那双眼睛，仔细盯得久了，却让人心头止不住的发寒。
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就是特别特别的诡异，不能久看，像毒蛇一样，看得久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亲眼看到郑姚的眼神由温和转变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曾淮惊的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怎么了？”一秒恢复正常，郑姚问。
按了按狂跳不止的心脏，曾淮磕磕绊绊：“没、没什么。”
即便是眼睁睁看着，众人也依旧觉得她的改变过程过于神奇。
到了这个地步都不能说是化妆了，感觉跟易容也没什么区别了。
并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反而猜中了正确答案，曾淮见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将一块人工合成的假皮贴在了自己脸上。
觉得不保险，郑姚又在自己左侧的脸上加了一块疤。
本来剧本上是没有的，不过想想这样似乎更有利一点，朱燕燕赶紧稍微调整了一下剧本上的细节。
这下子就算面对面，也认不出来她是谁了，大过年的，保准不会影响到观众的观影体验。
“啪”的一声，场记板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为止一震。
*
差不多傍晚的时候，几个形容狼狈的年轻人在大马路上晃荡。
“呸！真倒霉！”谁能想到，好好的自驾游，车子会中途坏路上呢。实在是憋不住了，其中一个衣服上还沾着血迹的青年忍不住骂道。
“唉，希望天黑之前能找到住的地方吧。”眼见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几人不由得心急如焚。
又走了差不多一公里左右，目之所及的地方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六人浑身一震，赶忙飞奔上前。
“等等，等一下！”
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陌生人，老大爷吓了一跳，还不等他说什么，为首的青年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青年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一开始老大爷还有些紧张，但等得知几人是因为车子抛锚，不得已才在周围晃荡的时候，老大爷不由得松了口气。
再看他们一个个的，都这么狼狈，老大爷不禁有些心软，口一松，主动邀请他们到自己家暂住一晚。
六人自然是喜不自胜，一路上溢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外洒，老大爷很快就被他们夸的不好意思了。
夕阳西斜，橙红色的光洒在不远处的河面上，波光粼粼，看起来漂亮极了。
即便是倒霉如六个年轻人，看到这一幕，心情也不由得舒坦了许多。
小镇虽小，但民风十分淳朴，看到老大爷的时候，不少人顺口就同他打了声招呼。
“王叔，又出去啊？”
“哟，老王，吃了没有，晚上一起打牌啊。”
“王爷爷王爷爷，糖、糖。”
老大爷也不含糊，从口袋里翻出一块奶糖就放到了小孩手里：“快点吃，别让你妈看到了，不然她又该骂你了。”
三四岁的小孩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忙不迭的点头。
看到这一幕，六人中的女孩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真好啊。”
另一个女孩则忍不住嘀咕：“我记得这个牌子的奶糖早就停产了吧……”当年这个牌子的奶糖风靡一时，大人小孩都爱吃，女孩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她毕业之后还特意找过呢，结果也没能找到。
“可能是你记错了，或者是工厂又复产了什么的。”队里有人随口答了一句。
女孩一想，觉得也是，随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老大爷顺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又跟周围的熟人依次回应了一声后，就带着几个年轻人回自己家了。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看着对方动作，之前跟老大爷接触过的青年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什么。
总感觉从刚刚开始，自己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老大爷开了多久的门，青年就走了多久的神。
所以…
究竟是什么呢？
不由得，青年眼中闪过深深地茫然。
第73章 相同
没让他们等多久,“吱呀”一声，大门应声打开。
青年，也就是谢俞的思绪也随之被打断。
“这是我和我老伴年轻时的一些衣服,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们就先换上吧。”让他们先在那里坐着，老大爷走进屋内，大约五分钟后,他抱着一堆衣服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
六人见状，心中越发的感激。
“谢谢老伯！”
哇，话说自己的衣服也太脏了吧，还有肚子这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划开了这么大一条口子。
脱下来之后才发现,谢俞不禁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现在有新衣服了，样式旧一点就旧一点吧,总比没有强。
等几人换好衣服,纷纷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老大爷的老伴也回来了。
见到六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老太太貌似有些吃惊,不过听完了老伴的解释之后，她很快就接受了几人的到来。
他们这是，遇到好人了啊！
谢俞几个连连道谢,然而他们才刚说了两遍，就被老太太笑呵呵的打断了：“路上走了这么久,你们恐怕也饿了吧,坐在这里别动,我和老头子去给你们做点饭吃。”
“这怎么好意思……”人家肯收留已经是非常热心肠了,自己再连吃带拿的,是不是不太好？
就在谢俞他们连连摆手，表示不用这么麻烦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往厨房那里去了，老大爷示意他们随便坐，不用拘束，之后也进去帮忙了。
谢俞他们顿时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略显拘谨的坐在沙发上，过了很久，几人终于渐渐放松下来，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有心情打量周围的环境。
眼前的房子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民房，两层的小楼，大概是没有跟孩子住在一起，整个房子显得有些空荡。
不过大概因为老夫妻两个都很勤快的缘故，小楼虽然破旧，但里面的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
墙壁上还挂了一张全家福，老爷子抱着的不知道是自己孙子还是外孙子，总之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再一想到之前在镇口的所见所闻，六人心中不免觉得温暖。
这是个偏僻，但又十分淳朴的地方呢。
“我也去厨房帮忙！”又过了两分钟，终于坐不住了，其中一个女生主动开口，另外一个紧随其后。
剩下几位男生堪堪反应过来，“还有我还有我。”
谢俞反应慢了半拍，被留在了客厅里。
一开始老夫妻两个是拒绝的，怎么好意思让客人自己动手呢，但架不住几个年轻人的坚持，于是只好妥协。
听到厨房那里传来阵阵笑声，谢俞不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祥和与美好。
有了这么多人的帮忙，大概十几分钟后，一顿丰盛的晚餐就做好了。
“开饭了开饭了，快点过来吃饭。”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老式的钨丝灯泡散发着暖融融的橙黄色的光，几筷子下去，话匣子打开，众人闲聊了起来。
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老夫妻两个含笑听着他们笑闹，感觉跟看自家小孩儿一样。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光线不好的缘故，谢俞总觉得老夫妻的脸色比之前稍白了一些。
谢俞又看了看同行两个女生的脖子，发现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
巧合的是，其中一个女生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还不等谢俞问出来，那女生就主动开了口：“老伯，阿妈，你们两个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啊？”
“感觉，脸色有点……”女生吞吞吐吐。
老太太和老爷子怔了一下，“我们身体好的很啊，都十几年没生过病了。”
再说了…
“大家不都是这个样子么？”
因为老夫妻说的过于理所当然，女生下意识的就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于是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因为女生本身就是学医的，所以稍显敏感了一些。
她的同伴见状，赶忙开口打圆场：“嗨呀，你说说你，你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老伯，阿妈，你们两个别听她的。我跟你们说，小暖这是学医学到走火入魔了，你们都不知道，当初她还在上学的时候，基本上学到哪儿，就觉得自己哪儿有病——”
“辰阳你闭嘴！”被戳中了糗事，名叫小暖的女生恼羞成怒，忍不住伸手去拍他，结果辰阳倒是躲开了，却无端连累了旁边另外一个男生。
辰阳见状，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看到被甩飞到地上的筷子，小暖感觉都快急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去厨房给你拿双新的。”
那男生倒是没有生气，见小暖真打算站起来，于是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捡起来擦擦就好。”
俗话说的好，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他还没那么讲究。
说着，男生弯下了腰。
其中一根筷子就在凳子旁边，另外一只则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让我看看…嘿，找到了！”差点被桌子撞到头，男生一缩脖子，接着伸手这么一捞，两只筷子就这么齐活儿了。
事情本来到这一秒为止，都没有任何异常。
但好死不死，男生准备起身的时候，无意间朝对面的桌底看了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骇的他几乎魂飞魄散。
“嗖”的一下，男生瞬间坐直了身体，血色尽褪，一张脸比对面的老夫妻两个还要白。
“咚”、“咚”、“咚”，狂跳不止的心脏，震的他耳膜都在发痛。
整整两秒钟，男生动也不能动。
“喏，给你纸。”最后还是辰阳拍了他一巴掌，才让他重新恢复了一点知觉，这个时候，辰阳终于发现了他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对。
只是并没有想太多，随口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哑巴了？”
见老夫妻两个也顺势扭头看了过来，男生背后当即渗出了冷汗：“没、没什么……”
谢俞看了他一眼，还不等他开口，男生就掩饰性的低下了头，拼命的扒拉着碗里的饭，全然忘记了擦筷子的事。
整个席间，他都没有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是错觉么？
是错觉对吧！
拼命的安慰着自己，男生却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了心头浓重的恐慌感。
无他，因为刚刚那一幕，实在是太骇人了，只有拼命麻痹自己，他才不至于当场瘫软在地。
然而小暖却是误会了，误会他还在生自己的气，犹豫了一下后，她丢下手头的活计，准备再跟他道个歉。
结果刚蹦出来两个字，男生就一把将她按住，趁所有人不注意，将她拽到了角落里。
小暖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要干嘛，谁知道他只是压低声音，问了自己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刚刚说，老大爷和老太太脸色不对是吧？”
他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虽然不解，但小暖还是点了点头：“对，怎么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男生手心里渐渐渗出了汗，挣扎许久，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你觉得，那个颜色，像不像…像不像……”
“像不像什么？”
“像不像死人！”
偷听的谢俞猛地一惊。
小暖也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男生吞了吞口水，浑身紧绷，精神几近崩溃，最后他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因为我刚刚捡筷子的时候，发现他们没有脚，那个老大爷和那个老太太，他们没有脚啊！”
对上男生极度惊恐的眼神，小暖只觉得一丝冷意从脚底窜出，直达头顶。
谢俞也终于知道，自己之前忽略的究竟是什么了。
刚见到老大爷的时候，他因为情绪激动，上去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求助。结果因为注意力都在求救上面，没注意到，老大爷的手冷冰冰的，那根本就不是活人的温度！
谢俞下意识的扶了扶墙，才没跌倒。
反应过来后，小暖想也不想：“这不可能！”
“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注意到了……”察觉到微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暖和男生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谢俞将自己的见闻也说了一遍。
这下子，就连小暖也开始慌了。
恰在这时，厨房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原来，另外一个女生之前一直在埋头洗碗，好不容易洗完了，结果一抬头，发现一开始还好好的老头老太太的脸色越发奇怪，仔细观察之后，发现上面都青了。
这下子，就算是再粗神经的人，也该发现不对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见六人之中剩下的两人还在发愣，谢俞顿时大吼一声。
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追，辰阳鞋子都掉了也顾不得捡。
几人慌不择路，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见巷子左右分别给老夫妻两个给堵住了，谢俞疯狂搜索着四周，见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家，他想也不想就要去敲门。
“救命！救命啊！”
六人缩成一团，就在他们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候，眼前的大铁门终于打开了。
“太好了，求求你，救救——”谢俞心中一喜，抬头望去，下一秒，剩下求救的话，尽数卡在了喉咙里。
谢俞就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再看眼前开门的男人，他的脸色，跟那对老夫妻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白、森冷、腐烂……在对方的脖子上，你甚至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的尸斑。
谢俞也终于明白，之前在餐桌上，老大爷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大、家、不、都、是、这、个、样、子、么？”
大家。
都是这个样子呀。
第74章 习惯
等谢俞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初始地点。
可是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刚刚不是已经被杀死了吗？
过程不必细说，回想起来,六人不约而同,狠狠打了个冷战。
老大爷跟老太太当时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哪儿还有一开始慈眉善目？
六个人无论怎么挣扎，都无力抵抗,简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了。
但是现在的话……
猛地从地上坐起来，环顾四周，紧接着谢俞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自己的身体。
没有伤口，衣服还是之前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也就是说……
“我们没死！我们又回来了！”
虽然活着这件事非常值得庆贺,但回过神来，发现“复活”这件事带来的惊悚感,丝毫不亚于死亡本身。
“…轮回！”
第一反应,谢俞就想到了这个。
如果说事情真的像他猜测的这样的话，那么陷入无尽的轮回则更加的可怕。
越想越害怕，谢俞不由得冷汗津津。
其余五人听了谢俞的解释,也跟着慌乱了起来。
“只、只是一次，不、不会吧……”
“希望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谢俞当然也不想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但他却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重来一次,几人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之前的那个小镇了，尤其是第一次遇到老大爷的地点。
六人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然而谢俞他们不知道的是,人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很快,六个人就发现,他们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个地方了！
果然，最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除了通往小镇的西边，东、南、北，其他三个方位，谢俞他们都试过了，然而无论他们走了有多远，最后无一例外，都会回到这里。
也就是说，除了小镇之外，他们压根去不了别的地方。
他们，被困死在了这里。
“现在该怎么办啊？”只有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场景活生生发生在自己眼前，辰阳都快哭了。
再看其他五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有谢俞这个年龄最大的，表现相对而言要强一些。
“或许，我们只有进去，一探究竟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俞的心情异常沉重。
五人闻言，心头猛地一沉。
有两个胆子小的，当场就哭了出来。
“不要不要，里面都是死人，我才不要进去！”
如果有别的选择的话，谁也不想去啊。
可是，这不是没有其他出路了吗？
“可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们照样也会死。”天马上就要黑了，无论冻死、渴死还是饿死，结局都不会比被鬼杀死好到哪里去。
谢俞叹了口气，然后决定将最终的选择权交给他们。
可实际上，现在这种情况，哪儿还轮得到他们做选择啊！
夜幕降临，就在五人即将被冬夜的冷风吹冻僵的时候，他们终于下定了决心。
……回！
然后不出意外，六个人开启了疯狂被杀，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的悲惨模式。
第一次，摸黑进镇，被当成是小偷，惨遭几百只鬼围殴，卒。
第二次，因撞见女人将自己的头颅旋转了180°，尖叫的声音太大，女人恼羞成怒，卒。
第三次……
第四次……
整整七次之后，谢俞六人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知道自己不会死是一回事，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杀死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这种事情又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就算是谢俞他们想要避免，也避免不开。
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踩中对方的雷点，就算是再小心，也难免有失误的时候。
最后六人震惊的发现，居然只有一开始的老大爷，是最好伺候的那个。
毕竟，老大爷和老太太可不会无缘无故的生气。
沉默了好久，小暖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回么？”
“…回吧。”谢俞张了张嘴。
谁也不曾料到，原本让他们无比恐惧的地方，如今竟也变成了香饽饽。
事情一下子回到了原点。
再一次在马路上看到老大爷的时候，谢俞他们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大爷还是那个大爷，甚至连态度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那么的热情。
只是在知道对方的身份后，谢俞几人终究做不到像第一次那么亲近和激动了。
估计谁也想不到，这样美好的景象，竟然只是骗局吧。
嬉闹的孩童、波光粼粼的河面，平静的祥和的小镇下面，藏着的，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事物。
经历了这么多次之后，六个人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的看着老大爷和老太太变身的整个过程了。
老大爷和老太太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发青，最后也只是稍微影响了几人的胃口而已。
人类的承受能力很强，这句话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终于，他们度过了相对平稳的一夜。
“从明天早上开始，我们继续调查这个小镇吧。”谢俞相信，只要有心，他们就一定能找到其中的破绽，打破这仿佛无穷无尽的轮回的秘密。
其余五个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们打心底里觉得，小镇这么危险，自然是越早远离越好。
外面还有他们的父母亲戚、同学朋友，他们绝对不能一直一直被困在这里！
谢俞坚信，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这里面，一定、一定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其实，他们六个已经很聪明了，而且心理素质也不差，如果换成是别人，在经历了七次非人的折磨后，早就已经崩溃了。
别说是继续寻找答案了，没疯就不错了。
总之，现在眼前的一切虽然让人感觉到绝望，但因为六人心中还有一抹信念在，所以就还有一丝希望在。
第二天一早，匆忙跟老大爷还有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后，谢俞他们就两人两人一组，分开去镇上的各个地方了。
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些都不是活人，但因为太阳的缘故，谢俞还是觉得比晚上安全了很多。
除了大家都没有影子以外，看起来感觉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坐在早餐小摊上，偷摸往地上看了一眼，在摊主看过来之前，谢俞赶紧收回了目光。
天知道如果被发现的话，对方会不会生气。
“这是你的包子、油饼还有豆腐脑，现在天儿冷，你们两个记得趁热吃。”
女摊主也是如出一辙的热心肠，就算是知道对方的身份，谢俞也忍不住下意识的放松了警惕。
然而几乎是瞬间，他就清醒了过来。
哪儿有什么热心肠，只是浮于表面的假象罢了。
只是一群喜欢演戏，稍有不慎就要人性命的恶鬼啊……
就在谢俞食不知味的吃着早餐的时候，一个小男孩路过，轻车熟路的将两个一元的硬币递过去：“两根油条！”
“叫舒姨。”似乎是有些不满，女摊主忍不住敲了敲男孩的脑壳。
男孩捂着头，嘿嘿的笑着，不以为意。
等待油条出锅的时候，男孩无所事事，很快，他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谢俞的身上：“听说，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那你们能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
谢俞正待张口，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呢？”
对方看起来二十多岁，谢俞还以为是男孩的姐姐，或者是妈妈之类的。
没想到小男孩看到她之后，非但不觉得心虚，反而教训起女人来：“小美，你太没有志气了，难道你就不想长大了之后，去大城市看看吗？”
女人摇头：“不想。”
男孩似乎被噎了一下，随即他嘀咕道：“反正不管你想不想，我是一定要出去的。”
接着，男孩将期待的目光放在了谢俞的身上，仿佛是希望眼前这个从外地来的大哥哥，能够告诉他一点有关于外面的事情。
谢俞觉得两人的态度很奇怪，不过见周围的人似乎都是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也就没多说什么。
感觉这件事应该不是什么雷点，想了想，谢俞就讲了许多有关于外面的事。
繁华的大都市，一下子就吸引了小男孩全部的注意力。
男孩：“哇，听起来好好！”
女人：“太危险了。”
明明两个人关系很好的样子，但想法却是截然相反。
似乎是对带坏男孩的谢俞很不满，女人的眼神渐渐变了，搭配她脸颊烫伤的疤痕，显得有些可怕。
谢俞吓了一跳，要知道，之前几次，他们也是这样无缘无故就被弄死的！
不过很快，女摊主的到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并没有听到他们都说了什么，只是见男孩的嗓门有些大，女摊主下意识说了一句：“小聪，不要跟小美吵架。”
说着，女摊主将油条递给了男孩，顺便又拿了一个包子塞到了女人的手上。
女人眼中的怒意，顿时就散了。
谢俞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才没有吵架。”
浑然不觉气氛的变化，已经来了兴趣的小男孩开始缠着谢俞不放：“继续继续，我还要听。”
谢俞这才发现自己貌似惹了一个大麻烦。
继续说吧，女人会生气。
不说吧，小男孩保不齐也要生气。
这年头，你们鬼都是这么难为活人的吗？
第75章 时差
衡量许久,见女人似乎已经被安抚好了，最终谢俞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从游乐场到各种游戏电玩，再从各种游戏电玩,到五花八门的零食玩具，让没见过世面的小男孩听得如梦似幻,恨不得现在就去见识见识才好。
这些放在外面平平无奇的东西,足以让从出生开始连镇子都没出过的小孩沦陷了。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小男孩就开始追在谢俞屁股后面，大哥哥大哥哥的叫。
谢俞抽空注意了一下旁边的女人，见她虽然很愤怒,但却也无可奈何,于是渐渐放下心来。
小孩子相对大人而言还是比较好骗的,如果说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危险的话,那谢俞只能自认倒霉了。
没过一会儿，等把好感度刷满之后，使眼色让自己的队友小暖想办法拖住那个女人,谢俞开始不动声色的打听起了小镇的状况。
“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想出去啊？”
小男孩想也不想：“因为没去过啊。”
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
见男孩似乎没有发脾气的趋势,谢俞稍微深入了一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姐…哦，就是那个叫小美的女孩不让你走？”
“她才不是我姐，小美是我朋友。”
说完这句后，或许是觉得有些苦恼，小男孩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感觉小美一直就挺不喜欢外面的,可能是因为跟她之前的经历有关吧。”
谢俞反应很快：“小美不是你们这里的人？”
男孩：“不是啦,她是两年前流浪到我们这儿的。”
真看不出来,打扮的这么干干净净的姑娘，两年前竟然是个流浪者。
终于到了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环节，谢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紧张起来，但又害怕被发现端倪，谢俞默默攥紧了手掌，面上竭力保持着镇定：“那…最后一个问题。”
谢俞深吸了一口气：“你能告诉我，从小镇，怎么走才能出去么？”
“啊？”小男孩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就是顺着镇口的那条路就能出去了么？”
“…我试过，不行。”谢俞有预感，眼前这个小男孩恐怕要叫自己失望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男孩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没出去过。”
谢俞一怔，随即失望不已。
然而就在他想要继续问点什么的时候，女人终于憋不住了：“小聪，我们该走了。”
这个叫小聪的小男孩虽然跟女人意见不合，但却十分关心她，听到她这么说，连新认识的朋友都顾不上了，主动牵起她的手就要走。
临行的时候，女人往这边看了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而已，谢俞就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仿佛她已经知道，刚刚就是他，让别人拖住自己一样。
谢俞一颗心瞬间绷紧，不过最终女人并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很快就离开了。
“唔…这两个人的感情还真是好呢。”一旁的摊主感慨了一句。
将最后一口豆腐脑倒入自己口中，谢俞和小暖匆匆离开。
到了老大爷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其余六人也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一问，发现大家都是既有收获，又没有收获。
有收获是指看谁都特别可疑，没有收获则是这种可疑之中又带了点合理。
感觉…完全没有头绪嘛！
必须，得有个好的着手点才行啊。
就在谢俞暗自苦恼的时候，远远望去，发现老大爷又被小孩子缠着要糖吃了，偏巧，老大爷还就好这口，非但不觉得烦，反而笑呵呵的。
这一幕看起来，简直不要太温馨，哪儿有暴起杀他们时候的凶戾？
视线随着对方的动作而移动，渐渐的，谢俞的目光微微一凝。
等等。
“糖！”
他脱口而出：“我记得你们好像有谁说过，这糖早就已经停产了对吧？”
女生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对。”
“那你还记得，它什么时候停产的么？”
“感觉在我十岁那年说不见就不见了吧……”
女生今年26岁，也就是说，这起码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换而言之，距离小镇覆灭，少说已经过去十六年了。
不过单知道这条信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谢俞这个全队的核心人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往下想。
规律规律规律，无论做什么，凡事都应该有规律可寻才对。
“你们觉得，我们之前为什么会被杀那么多次？”
提起这个话题，五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但为了寻找答案，他们还是逼着自己想下去。
很快，辰阳开口：“因为小镇里的人喜怒无常。”
女生：“我们不应该晚上进来。”
小暖犹豫了一下：“或许…是我们触发了什么条件也说不定？”
条件？
“难道说，我们之前七次的死亡，并不是毫无规律？”之前谢俞一直觉得是小镇里面的人过于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才会这样。
小暖心情复杂的看了正在逗弄小孩的老大爷一眼。
虽然并不想为恶鬼辩解，但她还是觉得对方并不是在演戏。
“就算是鬼，也不能无缘无故就暴起杀人吧……”
“感觉他之前杀我们的时候，跟变了个人一样。”
“变了个人…变了个人……”默念了两声之后，谢俞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们说，这个小镇会不会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背后有人在操控？”
仔细想想，除了第一次之外，都是自己这边撞破了对方是鬼之后，才被杀的。
而且就算是第一次，被团团围住的时候，他们也喊过“鬼”啊、“救命”之类的字眼。
难道说，背后那人之所以发怒，是因为完全接受不了镇民变成鬼的事实？
小镇之所以还是欣欣向荣的模样，会是他她它一手创造出来的吗？
其实要验证这件事也很简单，只是看他们够不够胆子了。
大不了，再重新来一次咯。
谢俞深吸一口气，决定身先士卒。
在几人惊骇的目光中，谢俞将老大爷拉过来，还不等老大爷说话，他干脆利落的给了老大爷一拳。
“你干什么！”老大爷又急又气，甚至爬起来就要反击，但却丝毫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众人的呼吸猛地一滞。
谢俞想了想，又骂了几句脏话。
老头气的都快冒烟了：“好哇好哇，我好心收留你们，你们竟然还敢跟我动手！”
不出意外，几人立马就被老大爷轰出去了。
虽然没有房子住了，但几人不惊反喜。
“看起来，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终于摸到了一点眉目，谢俞整个人格外的亢奋。
再看小暖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很快，他们就遇到了新的麻烦。
呃…
被赶出来后，他们住哪儿呢？
在小镇里晃悠了一圈又一圈，眼见天都要黑了，谢俞没办法，只好将目光对准了另一个地方。
当小聪看到他们一行六个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关门。
经过一天的发酵，谢俞当街暴打七旬老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小镇，所有人对他们的印象都变的极差，小聪当然也不例外。
然而已经发现了小镇秘密的谢俞哪儿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又见他是一个小孩子，谢俞只能厚着脸皮，来这边蹭住。
小聪家里只有他自己和年迈的奶奶，哪儿会是谢俞他们的对手，没一会儿功夫就撑不住了。
“强盗、小偷、坏蛋！”小聪几乎是把能骂的全都骂了个遍。
饶是知道对方是只小鬼，谢俞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那个…我可以用故事跟你换的。”
“谁要跟你换！”小聪怒目而视：“快点从我家滚出去！”
既然这样的话……
对视了一眼之后，六人开始轮番上阵，毕竟只是个小孩子，没几分钟就抵抗不住了。
在众人吵吵闹闹的时候，谢俞走了出去，准备透透气，结果没几步，就看到今天白天的那个女人。
不愧是朋友，他们两个住的地方也挨这么近的么？
女人很显然也看到了他，注意到谢俞是从哪个方向出来的之后，女人的表情又变了。
但这个时候谢俞已经不害怕了，他甚至好脾气的朝女人笑了笑。
女人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然后想也不想就朝这边走来，结果…刚走出两步，就被人拦下了。
“小美啊，这么晚了，你就不要再出去玩儿了，小心冻着。”说着，一个年轻妇人一边推搡着她，一边将装着馒头饭菜的茶缸往她手里塞。
“这是今天的饭菜，趁热吃，别饿着了。”
“还有啊，你的衣服是不是该换了？正好，明天我跟你赵婶去河边洗衣服，顺便把你的也洗了……”妇人喋喋不休，两人很快就不见了。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谢俞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对方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感觉跟个小孩一样，连洗衣吃饭都让人管。
等等…
小孩儿！？
谢俞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突然变得有些煎熬，好不容易等妇人出来，见女人远远望着这边，谢俞一开始并不敢接近，直到对方走出去老远，他才赶忙撒腿去追。
终于，在妇人即将关门的前一秒，谢俞及时将胳膊横了过去：“等一下！”
妇人原本是不想理会他的，但注意到青年迫切又带着点焦急的眼神，妇人气势猛地一弱，就给了谢俞可趁之机。
“有话好说，你再这样我可叫人了啊。”
谢俞充耳不闻，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
“在你眼里，小美有多大了？”
“神经病吧你！”
妇女忍不住骂了一句，最后在谢俞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丢下了一句：“八岁，怎么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这么小一小丫头做什么，小心我……”
后面的话谢俞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双目之中，满是惊骇。
什么八岁。
那个女人，明明已经二十多了啊……
第76章 顺利
八岁加上十六,正好是二十四岁，完美的符合了女人现在的年龄。
再结合老大爷之前说的那句“我们都十几年没生过病了”…不会生病自然就意味着不会变老不会死亡，不会长大,那么这个女人为什么能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呢？
除非，她跟小镇的变化有关,又或者…她就是眼前这座小镇的幕后操控者！
最起码,这个唯一的例外一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可。
“糟了！”刚想通其中的关窍，还来不及高兴，突然想到了什么，谢俞脸色猛地一变。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有问题话,那么他们今天来这儿,就算是纯粹的自投罗网了。
以女人对自己小伙伴的重视程度与占有欲,她看到他们接近小聪,不生气才怪呢！
想想之前，自己还朝对方笑，难保不会被当成是挑衅。
谢俞头皮一阵发麻,顾不上其他，他丢下一旁的妇女,一路狂奔回到小聪家。
然而最让谢俞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等他回去的时候,女人果然已经在那里了。
“你要做什么？！住手！”见女人似乎是想要趁着众人不备，对小暖下手，谢俞没忍住，大吼了一声。
然而女人却是充耳不闻，直直的将手指插进小暖的头发里。
谢俞顿时目眦欲裂,然而下一秒,小暖却是一无所觉的转过头来,一连好奇的望着他：“怎么了？”
所有人也都是一脸莫名其妙。
原来只是梳头发。
谢俞终于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再看看满眼好奇往这边看的小男孩，谢俞终于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似乎只要有小聪在，她就会收敛很多。
虽然如此，但谢俞还是非常的紧张，一直到女人离开，他紧绷的精神才渐渐变得舒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路过的时候，谢俞只觉得一阵阴风吹来，仿佛能听到隐隐的笑声，但又似乎只是纯粹的错觉。
这下子，其余五人也察觉出不对来了。
“出什么事了么？”辰阳问。
谢俞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推测统统说了一遍。
当听到他说刚刚那个女人大概率就是幕后的操纵者时，小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那里冷飕飕的，差点没哭出来。
她刚刚可是被对方弄了头发，而且还乐在其中！
谁也没有怀疑谢俞话中的真实性，越想，众人就越觉得女人可疑。
“不过她也并不是全无弱点，比如……等等，小聪呢？”话刚说了一半，结果一扭头发现那个可以当成是宝贝的小男孩不见了，谢俞一下子就慌了神。
剩下几个人也急忙出门寻找。
另一边。
见小男孩这么快就有了新朋友，女人似乎有些难过：“真的不能不理他们么？”真的…不能只有她一个人么？
“好啦，你不要这么小气嘛。”小孩拍大人的肩膀，小聪非但不觉得违和，反而一脸的理所当然。就连周围的路人见了，也是一幅习以为常的模样。
“在我心里，永远最在乎小美啦。”
女人张了张嘴：“可是……”
“哎呀，好了好了，你怎么这么啰嗦，”虽然跟女人的关系十分要好，但到底只是个小孩子，能有多少耐心？
劝了没两句，小聪就觉得有点不耐烦了。
女人顿时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恰在这时，谢俞他们也终于追了上来，见两人站在一起，六人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要是把这么大一个筹码丢了，那就完蛋了。
谢俞几乎是挤出了平生最为和善的笑容，朝小男孩招了招手：“天已经很晚了，该回去了，大哥哥和大姐姐们还有好多好玩儿的东西和好听的故事。”
小男孩眼前一亮，想也不想就要朝那边跑去。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却猛地被人给抓住了。
“不要过去！”
女人一下子就急了，再也顾不得其他：“他们会伤害你！”甚至…杀死你。
谢俞他们的心也随之提起。
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小聪突然生气了：“小美！”
女人一脸苦涩，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男孩甩开她的手，投向刚认识的新朋友的怀抱。
小暖毫不犹豫，牵起对方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呼吸一滞，女人的表情顿时变得痛苦不堪。
谢俞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来到她的面前：“这里面的一切，都是你在搞鬼，对不对？”
女人垂着头，没有说话。
谢俞攥了攥手掌，表情尽量放缓，继续道：“能不能请你，放我们出去？”
女人终于忍不住，大声叱骂：“外面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想出去！”一个个的，全都是这样！
猝不及防，谢俞被吓了一跳。
不过对方这么激动，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们不属于这里，当然要走啊。”谢俞回答的理所当然。
“不管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离开的，不会…再有……”女人神经质般，自顾自的在那里叨咕。
这下子，谢俞也生气了：“你凭什么——”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双手狠狠的掐住了脖子。
再然后，他双脚腾空，脸色憋胀，通红的双目之中满是惊恐。
疯子，她就是个疯子！
果然能够创造出这么可怕的地方的人，怎么可以用常理来衡量。
自己也真是昏了头了，竟然妄图同她争论这些。
如果自己这次死掉的话，还会再复活么……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就在谢俞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呵：“小美！你在做什么！”
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小伙伴的真面目一样，小男孩一脸不可置信。
女人顿时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似乎是犯了错，她下意识的停下手来，像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一样，惶惶不安的站在那里。
呼——
得救了……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反应过来后，谢俞连滚带爬的跑到小男孩身边。
也只有这里，才能给他一丝丝的安全感。
“对、对不起……”
“小美，你真的是太过分了，他们可是我朋友！”小男孩吼道：“你是坏孩子，我以后都不要跟你一起玩儿了！”
女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雪白。
“不要走…”可能是心里着急，女人渐渐变得语无伦次：“别、别过去，他们真的会伤害你——”
“我们…我们才不会……明…明明是你一直在欺骗他……”谢俞磕磕绊绊。
被戳中痛处，女人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现在谁伤害谁显而易见。
好奇怪，小伙伴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现在的她看起来就跟陌生人一样。
小男孩像是奋勇无畏的勇士一样，挡在六人面前：“不准你再伤害他们！”
谢俞等人猛地一震，接着就是油然而生的喜悦。
无论如何女人是拗不过小伙伴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人全身而退。
隔了老远，还能看到她站在原地，朝这边望着。
虽然脊背发凉，但谢俞他们的精神却是格外的振奋。
只要有小男孩在，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之后，就是寻找能够打败甚至杀死女人的方法。
但是对方，哪儿有这么容易对付呢？
试了几次，除了差点被杀死之外，谢俞等人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眼见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就算再有耐心的人，也逐渐变得焦躁起来。
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绝对能把人逼疯。
辰阳最先撑不住，眼神阴郁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几次三番的失败，已经让他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终于，他将目光放到了一无所觉的小男孩身上。
“既然小聪是她的软肋，那么我们不如……”
第一次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谢俞想也不想就出声反对，但是很快，辰阳的话让他彻底动摇了。
“只是个鬼娃而已，又不是人。”
是啊，只是鬼而已，又不是真正的人类小孩。
再说了，明明都是他们的错，自己这边想要反击，又有什么不对呢？
没纠结多久，辰阳的提议久全票通过了。
这边小男孩还在因为小伙伴的占有欲太强而同她怄气，在小男孩看来，谢俞他们是弱小的、需要保护的存在。
然而让小男孩万万没想到的是，正是这群他眼中的弱者，最终会将手中的屠刀挥向他自己。
所以小男孩被绑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别的镇民可以被女人所控制，发起疯来简直力大无穷，但小男孩不一样，明明附身就能解决的问题，女人却迟迟不肯动作。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下意识的将其归结于两人关系格外亲厚，所以女人才不这么做。
将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之后，谢俞等人又是激动，又是紧张，静静地等待着女人的到来。
不出他们所料，事情进行的格外顺利，在发现小男孩不见了之后，女人想也不想就追了上来。
远远望着，谢俞握着刀的手，下意识的离小男孩的脖子又近了一些。
第77章 结束
大约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天空上高高悬挂的月亮，也因此变得不祥。
“来了来了。”听到辰阳小声提醒的声音，所有人都默默的紧张了起来。
他们虽然提前布置好了陷阱,但是有没有作用还是一回事。
六人不约而同的捏了把冷汗。
女人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猝不及防,她被淋了满身。
看样子，她的身手似乎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鬼怪好。
谢俞突然想起来，之前几次也是，仿佛除了力气大一点之外,她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可以称道的地方了。
这个发现,让几人顿时安心了很多。
到了这个时候,谢俞他们几乎是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各种手段更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毕竟都是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学生，努力回想回想,还是有很多知识能够回忆起来的。
比如说一些基本的物理知识。
又往前走了几步，女人一脚踩中了地面上一滩小水洼。
她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放置的绑着电线的木板,一阵蓝色的电弧闪过,紧接着就是爆裂的火光。
“小美！”小男孩喊了一声，却险些被眼前的刀子割破了喉咙。
只听到女人先是闷哼一声，然后差点倒地不起。
成功了！
没想到物理的手段竟然真的能对她造成伤害！
谢俞等人狂喜。
注意到小男孩正在被几根绳子捆着，脖子上也因为挣扎不慎割出了细碎的血线，女人彻底怒了。
无尽的怒火燃烧了她的理智,然而她刚恢复了一点,准备上前,就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
两张被绳子绑着的、上面还带着尖刺的桌子呼啸着朝她拍了过来。
女人先是一惊,险险躲过之后，就听到谢俞大吼一声：“辰阳！小暖！快上！”
说时迟那时快，小暖这个女生抄起一根不知道在哪儿找来的拇指粗细的钢筋，拼尽全力，狠狠敲在女人的头上。
辰阳紧随其后，除了钢筋之外，维保万一，凉热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两把桃木剑，不过桃木剑既然是在满是恶鬼的小镇出现，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用。
果不其然，只有钢筋的攻击，才对女人凑效，她的脑袋都随着钢筋的落下而瘪了下去。
因为全神贯注注意着场中的状况，谢俞下意识的就忽略了这个至关重要的细节。
女人痛苦的嘶叫了一声，双目渐渐变成了纯黑色，看起来分外的骇人。
只见她一手一个，在辰阳和小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把扯住了两人的头发，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女人铁钳一般的手掌。
一开始两人还用手中的武器疯狂敲击，但是很快，他们本能的发出阵阵的惨叫，再无力反击。
眼见两人的头皮都要被撕扯下来了，剩下的三人也顾不得再隐藏，飞快的扑了上去。
然而他们几个毕竟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是鬼怪的对手呢？
女人胳膊一扫，顿时就将他们扫飞了出去。
难道说，他们这次注定要失败吗？
不，不可以！
注意到小暖挣扎之中摸到了刚刚被打落的刀子，再看女人身上似乎有鲜血冒出。
既然有血，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致命的部位，跟他们一样呢？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奋力一搏而已。
“…小聪，对不住了。”一点犹豫没有，在小男孩惊恐的目光下，谢俞狠狠的划开了男孩的脖子。
男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心救下的人，竟然会反过来要了自己的命。
临闭眼之前，他还满是不可置信。
不是说好的…朋友么……
可是，又有谁会真的跟鬼做朋友呢？
所有谢俞的选择，也是无可厚非。
“啊啊啊啊啊啊！”看到这一幕，女人果然承受不住。
就是现在！
注意到了对方的注意力此刻已经全部被转移走了，小暖瞅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飞快的将刀子送进了女人的心脏。
小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反应这么快过。
犹觉得不够，咬了咬牙，狠狠在里面搅动着。
大约七八秒钟后，直到力气耗尽，小暖才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咚咚咚”、“咚咚咚”，众人心跳声之快，仿佛要将耳膜给震碎了。
女人的眼珠渐渐蜕变回了原来的眼色，众人见状，心中猛地一提，然而下一秒，却见她缓缓的合上了眼皮。
最后，再无一丝生息。
“成、成功了？”几人如坠梦中，又过了半分钟，辰阳磕磕绊绊的开口。
“应该是吧……”小暖喃喃。
反应过来后，几人忍不住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虽然应该是已经消灭掉了，但被对方这么盯着，还是十分瘆人的。
注意到小男孩似乎死不瞑目，男生和女生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
“当啷”一声，将手中染血的刀子丢下，谢俞振臂一呼，脸上难掩兴奋：“走！我们现在就出去！”
他们大概是绝无仅有的，成功从这种地方出逃的人吧？
这可真是一件值得吹嘘一辈子的事了。
走出小镇的时候，谢俞等人脑海里不约而同的闪过这个念头。
得意、骄傲、兴奋的情绪，一下子就包围了他们。
几人说说笑笑，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的房屋里，小男孩洒落在地上的血在渐渐回流，没一会儿功夫，就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那双眼睛，也逐渐变得向往日一样灵动。
紧接着，他从台阶上下来，朝女人走来，然后伸出手来，缓缓将女人心脏处插着的刀子拔了出来。
女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男孩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女人却看也不看他，手一挥，男孩的眼睛瞬间变得空洞、麻木，仿佛提线木偶一般，再无一丝灵魂可言。
“对不起，我——”
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同一时间，镇子内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跟小男孩一样，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另一边。
当一只脚即将踏出这条公路的时候，谢俞心头突然涌入一阵莫名的情绪，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给忽略了。
但仔细想的话，却又想不起来。
就在谢俞踌躇不前的时候，辰阳顺口就喊了他一声：“谢俞，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就来。”犹豫了一下后，谢俞最终还是将这最后一只脚踏了出去。
下一秒，天旋地转。
六人满心以为，逃脱那个吃人的小镇之后，迎接自己的一定是光明的未来。
但是现在…
这些都是什么！？
凹陷的大货车，几乎被压成饼的越野车，以及肚子上这里，被洞穿的大口子…
所以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都说当危险来临的那一刹那人是没有感觉的，因为飙升的肾上腺素会让你暂时忘却一切的疼痛，以及大脑会释放脑内啡，人的意识也会陷入短暂的停滞。
之前的谢俞他们，就像是进入了这个状态当中，现在清醒过来之后，记忆也犹如排山倒海而来。
怪不得，他们潜意识里以为是自己的车子出了问题，但是却整个过程都没有见到那辆车…
怪不得他们身上明明没有伤，衣服却破的那么厉害……
身上的剧痛不似作假，眼前的一切更不是幻象，原来，他们只是意识进入了那个小镇，而非身体。
就在谢俞满是茫然的时候，余光中，他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小美！是小美啊！
他想喊，但是完全喊不出声来。
小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即便是濒临死亡，也让谢俞浑身发抖。
‘都跟你们说了吗，叫你们不要出来，外面真的很危险。’
当你拼尽全力，从必死之局中逃脱出来，发现也不过是掉进了另一个绝境里，你会是什么感觉？
惊悚？恐怖？绝望？或者是兼而有之。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交警服的男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赶忙跑了过来。
“同志，你还好么同志，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这脸、这眉眼、这轮廓，简直就是小男孩的翻版！
这一刻，谢俞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但在对方赶到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对、对……”
以为他是要交代什么事，男人赶忙低下头去听。
然而还不等他弄明白其中的内容，谢俞就睁着眼睛，彻底没了声息。
在小镇中，谢俞亲手杀了他，而现实里，谢俞又死在他面前，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因果。
再看小暖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场的其他人，表情不由得变得沉痛。
“x年x月x日，谢俞，男，28岁，死因车祸，死亡时间晚上11时23分。”
“姜小暖，女，26岁，死因车祸，死亡时间晚上11时24分。”
“辰阳，男，29岁，死因车祸，死亡时间晚上11时25分。”
“王一，男……”
“夏白桑，女……”
“……”
清理现场、装尸…等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小名小聪，现在叫周聪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将注意力分给旁边的小伙伴：“吓到你了吧？唉，我也没想到都下班了，还会碰到这事儿。”
当年地震之后，时隔十六年，这还是周聪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小伙伴，所以下班之后他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就载着她开车上路了。
结果还没开多远呢，就眼睁睁的看着两车在自己眼前相撞。
现如今整个镇子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哪怕这么久不见，周聪对小伙伴的感情，也依旧是非比寻常。
小美也是一样。
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连幻想出来的他，也舍不得看着他被伤害。
“没关系。”
女人摇了摇头，见男人还想再说什么，她道：“我们还是赶快走吧，别人都走了。”
男人摸了摸鼻子。
车子缓缓启动，见她确实没被吓到，周聪随口问了一句：“对了，这么久不见，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大？”
女人顿了顿，然后道：“没什么。”
见她不愿意多说，周聪也就没有多问。
他并没有注意到，临走的时候，女人回头望了出事地点最后一眼。
又失败了呢…
所以说，下一次，又会是谁呢？
…………
“咔！”最后一幕戏结束，曾淮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第78章 计划
历时一个月,电影终于拍摄结束了。
“完美，真的是太完美了。”作为自己的处女作，曾淮觉得无论是从演技,还是从气氛的渲染上来说，这部剧都无可指摘。
哪怕是只出场过一两次的路人角色,都没有任何拖后腿的地方。
郑姚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看着兴奋不已的曾淮，郑姚随口道：“那正好，快点把片子送去后期处理了，该剪辑的剪辑,该配音的配音,不然就赶不上春节档了。”
曾淮的笑声戛然而止。
等等。
她刚刚说什么？
曾淮愣住：“春节档？什么春节档？”
原本正在裹尸袋里待着的六个人也下意识的坐起身来,那场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把旁边围观的小镇居民给吓了一跳。
“刺啦”一声，将裹尸袋的拉链拉开,六个演员循声望了过去。
郑姚理所当然的开口：“马上过年了，春节那么大的流量,难道你不想要？”
想要是想要,但问题是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曾淮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狂傲的了，没想到她比自己还要更上一层楼。
究竟谁给她的勇气啊！
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曾淮道：“…你怎么之前不说？”
整个拍摄期间，她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过！
郑姚的理由也很简单：“这不是怕你们紧张么。”
导演是新导演,编剧是新编剧,就连演员都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如果提前说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紧张？
“现在不是挺好的,无知无觉间拍摄就已经结束了。”一眨眼，一个月就过去了，不比整天提心吊胆的熬着强？
看着表现的要多随意有多随意的女孩，几个演员连带着朱燕燕不由得攥紧了手掌。
妈的，拳头硬了。
曾淮一直以为低情商的自己已经够气人了，没想到比起她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你早说，早说我就更加努力一点了……”不知道是谁，欲哭无泪的说了这么一句。
春节档，这可是春节档啊喂！
几人已经疯狂在回想自己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了，结果这么一回忆可不得了，感觉哪儿哪儿都没发挥好。
如果能重新来一次的话就好了……
他们突然陷入疯狂后悔模式。
结果旁边的郑姚还在火上浇油：“自然就是最好的。”如果太紧张了，反而会显得很刻意，既然几人的演技都是得到两位导演肯定过的，就真没有必要搞这一套。
郑姚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几人心口的情绪翻涌的就更厉害了。
忍住忍住，没办法谁让人家除了演员以外，还是投资人呢。
郑姚突如其来一个惊雷，炸的曾淮他们晕头转向，好半晌反应不过来。
曾淮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将拍摄时间从三个月缩短到一个月了。
该死的，自己早该想到的！
结果这么明显的倾向，他们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往那上面猜。
拍了拍脑袋，曾淮懊恼不已。
郑姚一番语不惊人死不休之后，小李一直担心她会被打，直到两天时间过去，也没人去买麻袋，他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既然是春节档，那就不能像之前那样用平常心对待了。
看到他们紧张兮兮的样子，郑姚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从来没见过这阵仗，也没想到自己刚毕业就遇到这阵仗，曾淮和朱燕燕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
怕他们两个菜鸟弄不过来，见郑姚似乎又不太管事儿，八个演员商量了一下，主动留了下来帮忙了。
既然是春节档，特效和配乐还有剪辑什么的，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凑合了。
谢天谢地，幸好他们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那一百五十万的投资，到现在还剩下差不多一半左右，足够请个不错的后期了。
几位演员这么多年在娱乐圈也不是白混的，虽然他们名气没有很大，但人脉还是有的。
曾淮和他们强强联合，很快就找到了靠谱的后期。
十人忙忙碌碌，衬得郑姚格外的悠闲，就连小李见了，也不得不说一句：“你可真会省事儿啊……”
怎么感觉有压榨导演编剧还有演员的嫌疑呢…？
“这不挺好的么。”郑姚道：“大家一起努力才更好啊。”
因为有个不靠谱的投资人，本来拍完就能走的，结果现在也走不了了。
看着忙进忙出的众人，小李陷入了沉思。
虽然但是，他还是觉得秀秀奸诈的一匹。
之前郑姚没提他们还不觉得，现在她都提出来了，几个演员自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群策群力，效果自然比单打独斗要好的多。
但其实，郑姚也不是真的闲着什么也没干。
注意到她这几天似乎一直在纸上，还有平板上写写画画，小李不由得问了一句：“你在干嘛？”
得到了郑姚的首肯后，他小心翼翼的拿取了其中一张放在手里。
这玩意儿怎么看起来这么像设计图？
仔细端详过后，小李心中这么想着，于是干脆也就问了出来。
“就是设计图。”很快，郑姚肯定了他的想法。
小李愣了愣，下意识的开口：“你还会画这个呢？”
好歹也是参与修建过宫殿的人，基础的设计知识郑姚还是没问题的。
只除却中间多了两千多年的代沟，恶补一番的话，郑姚勉勉强强，也能胜任。
就…凑合着来嘛，能让人看懂就行。
但其实，郑姚所谓的凑合，在别人眼里的话就是另外一番评价了……
“这是…鬼屋？”
看着草稿上面“恐怖小镇”的字样，小李整个人都惊了：“你要干嘛？？？”
倏尔回头，小李看向伏案、连头都顾不得抬的郑姚。
郑姚的回答也没叫他失望：“我觉得如果电影如我所愿火了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将这里打造成一个旅游景点。”
这是郑姚拍戏过程中就有的想法，小镇虽然荒凉，但周围的景色还不错，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草地还有远山，虽然充其量只能说是秀气吧，但如果有电影效应加持的话，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尤其是小镇因年久失修，好多楼体都断裂了，一片断壁残垣的景象自然就带了点萧瑟和恐怖的感觉，再加上空置的学校、腐朽搬迁的医院，连场景布置的钱都省下了。
名气什么的光摆在那里看有什么意思，得想办法变现才是王道。
当然，前提是电影得火，不火的话就当她没说。
不过就算不火，大不了将设计稿改一下打包卖出去，郑姚怎么都不算吃亏。
然而她的话，却让小李误会了：“你也觉得这里的人很穷很可怜，所以想帮他们对不对？”
小镇的居民打一个月的小工，拉一个月的砖坯，到头来也只有一两千块钱的收入，看着小李都觉得惨。
如果有一种能让他们不这么累的赚钱方式的话，就好了。
然而下一秒，郑姚却是一盆凉水泼了上来：“…你想多了。”
如果不考虑自己盈利的话，郑姚可能也会帮一把，但不会这么尽心尽力。
“我只是单纯的想赚钱而已……”
郑姚扶额：“你想想看，如果场地不用你操心，镇上那么多人，人工服务也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钱和免费的宣传，这样每个月或者每年都会多一个进项，这么好的事儿换你你干不干？”
一倍的付出，十倍的收益，跟白捡有什么区别？
郑姚叹气：“拜托，我又不是慈善家。”
小李听完，果然愣住。
对哦，场景什么的都是现成的，120％还原电影，电影里有的这里都有，电影里没有的这里也有，压根不用操心。
至于人工就更不是问题了。
在只出一点投资和宣传的情况下……
小李试探性的问：“如果盈利的话，你准备占几成？”
郑姚：“起码一半吧？”
小李：“……”
小李深吸了一口气：“奸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里的居民不同意怎么办？总不能因为你是明星，他们就一定会点头吧？”
“不会的。”
关于这点，郑姚已经观察过了：“这里的住户虽然少，但每家每户基本都有小孩儿，你之所以没看见，是因为他们把孩子送到市区，或者旁边的小镇上学去了。”
这么关心孩子教育的情况下，极少会有人放着钱不去赚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注①），就算他们习惯了这种安定的生活，为了孩子也要努力。
所以小镇的居民只会高兴，遇到阻拦的可能性不大。
郑姚就是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才开始画设计图的。
小李一脸懵逼：“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连人家生没生孩子都知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一个月来她和大家都是同吃同住的吧？
“你什么时候打听到的？”
“这点事儿还用打听？”
郑姚无语：“路过的时候随便听一耳朵不就知道了？”
像这种比较闭塞的小镇，有孩子的聊天内容也大多都围着孩子转。
整整一个月过去，郑姚不仅知道谁家有孩子，还知道他们总共生了几个，都是谁，叫什么名字，男孩还是女孩，在哪个学校上学，几年级，以及成绩怎么样等等。
除了小孩，每家每户的经济情况她也差不多摸清楚了……
甚至是，房主夫妻的存折放在家里哪个位置——
大衣柜中间的那个抽屉里。
emmmmm…郑姚发现绝大多数人都喜欢把家里的贵重物品藏在这儿。
“嗯？”
等等。
“李耀，你那是什么表情？？？”
第79章 挑出
小李：“…当然是看小偷和人贩子的表情。”
所以这种拍戏途中把人家家底都摸清楚的习惯是要怎样！
还有,你什么时候、在哪儿学的这招啊喂！
猝不及防，郑姚被呛了一下，随后她朝小李翻了个白眼：“我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干去偷房主老婆那枚三克多一点的金戒指玩儿。”
一克黄金才三百多，就算是金店也不过四百出头，三克也就是一千来块钱,她犯得着嘛她。
小李：“…………”
卧槽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这人还真知道啊，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小李：“你有问题。”
郑姚彻底懒得搭理他了。
“我跟你说，偷东西可是犯法的,就算是追求刺激你也不能blablabla……”都说叛逆期有早有晚，虽然她已经十九了,但貌似还能抓住中二病的尾巴。
像是生怕自己养的小白菜误入歧途一样，小李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叮嘱着什么。
郑姚一边听,一边画图,就当是伴奏了。
又是两天时间过去，等设计稿搞定之后，郑姚发现曾淮他们那边还没完事儿。
百无聊赖之下，郑姚想了想,顺手又把后续的方案给做了。
恐怖小镇的各种布置只是一个开始,后续如果真来游客的话，有关于游客的接待、住宿、吃饭等，这些都是问题。
以及什么地方应该贩卖什么样的东西，当地特色特产，民俗风格,民宿主题……
小镇的承载量,多少游客能组成最适宜的游玩环境,淡季如何吸引游客，旺季如何合理安排游客……
查看一下地图，最近的一所大学在隔壁市，距离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到时候可以跟隔壁市的青旅、民宿以及旅社合作，一日游项目完全可以安排上。
还有哇，两个小时车程范围之内，总共有7所高中，4所大学，这些都是潜在客户。
最重要的是周遭也没什么娱乐的场所，像学生们周六周天就只能去外面吃吃饭，逛逛街，购购物，其他也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地方……
好一番研究之后，郑姚的心里差不多有底了。
中间小李抽空过来看了一眼，结果当场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还有图劝退。
这计划书看的他冷汗津津，颇有种大学时候赶论文的既视感。
就在郑姚准备把公共卫生都写进去的时候，曾淮他们那边终于完事儿了。
既然片子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拍的，用的又是人家的地方，总要提前让人家过目一下，省得最后播放出来会有什么纠纷。
至于会不会泄露的问题，这个倒是不用担心。
首先片子知名度低，也没有谁会来挖这个，其次到时候会给镇民签订保密协议，一旦泄露可是要追责的。
片子拍完，后期处理完，郑姚带着剩下的二十万到现场。
虽然说小镇居民大多都比较淳朴，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心术不正的。
也不管你团队成员有多少，觉得是剧组就一定特有钱，暗搓搓的准备搞小动作。
反正追责就追责咯，他们又没有钱，难道剧组还能抓他们进监狱不成？
防人之心不可无。对比曾淮他们，郑姚要想的更多一些。
提着钱从人群中穿过，大多数人面露羡慕，少数几个则是贪婪，将两摞钱放在桌子上的同时，郑姚也默默的将那少数几个记在了心里。
电影很快播放。
因为现在是冬天，外面比较冷，所以地点就设在了某废弃的小学的教室里。
大家聚集在一起，感觉跟十几二十年前看那种露天电影差不多。
马二在投影仪亮起的同时，也默默将手机上面的摄像头探了出来。
别看他手机买来才几百块钱，像素也特别差，但是录像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等他把电影的大概剧情录下来之后，就去问剧组要钱，如果他们不给的话，哼哼——
这样怎么也能讹个一两万块钱吧？
就在马二沉浸在美好幻想之中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的那个最漂亮的女明星似乎对周叔和周婶儿说了什么，然后周叔周婶儿，想也不想就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猝不及防，马二还没来得及将手机收起来就被抓了个正着。
“好哇你，都说了不能带手机不能带手机，你怎么还带？不光带，怎么还录上了呢？”
“我没有……”马二试图辩解，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许多双愤怒的眼睛。
马二头皮一麻，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
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啊！
就你奸，就你能，就你长了个脑子。
人家钱还没结呢，你就搞这出，万一等会儿人家一个不高兴不给了怎么办！？
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拍照、录像的话可是要加倍补偿的！
马二此举可谓是犯了众怒，当场就被房主夫妻两个带头轰了出去。
自己人管自己人永远是最方便的，如果换成是曾淮他们的话，马二现在估计早就躺下了。
换成房主夫妻，他就算是躺下也没用，该打还是照打，毕竟都是邻里邻居的，谁能不知道谁呢？就算是其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不会觉得是外地人欺负本地人，多好。
之后的几分钟里，郑姚又陆陆续续的揪出了两三个生面孔。
一问，好家伙原来是隔壁镇上的人听说他们这里来人拍电影，觉得有利可图就想办法混了进来。
“我认识他，这不是志明家的堂弟吗？”别说是曾淮他们了，就连镇子里的居民都惊了，因为是晚上，就连他们都没发现旁边坐着的究竟是谁。
几个生面孔更是一脸懵逼。
等等，发生了什么，喂——
这三个人最后自然也是被众人联手“请”了出去，刚刚还在心里嘲笑马二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步了他的后尘。
五分钟后，教室里面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朱燕燕一脸崇拜的望着郑姚：“哇，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厉害啊！”
小李：“……”
呵，说出来怕是吓死你，她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把整个小镇的人全部记了下来。
是的，全、部、记、下、来、了、哦！
所以认不出来才怪了。
郑姚：“这应该是明星的必备技能吧，毕竟我们每天都要面对很多的狗仔还有记者，第六感比较敏锐吧。”
同为演员的八人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下一秒，朱燕燕的反应更是让他们心梗：“果然，能进演艺圈的都不是一般人。”
八人：“…………”
他们不是，他们没有，别胡说！
这么欺骗人家女孩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注意到了几人一言难尽的表情，郑姚坦坦荡荡的回望了过去。她说有，就是有。
被她这么看着，八人渐渐的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难不成，真的是他们孤陋寡闻了？
还是说，是他们咖位太低，所以体会不到？
呃…可能就是这样吧……
小李眼睁睁的看着几人先是谴责，继而怀疑，最后恍然大悟，嘴角微微抽动，他整个都麻了。
小镇的居民一开始并没有将眼前的这部电影当回事儿。
他们自己拍的自己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样吗？
就一些正常生活的镜头，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们觉得这电影铁定要亏钱。
但因为小镇居民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更不好在这个时候泼人冷水，于是就这样默默的看了下去。
并且心里暗自决定，哪怕拍的再不好看，看在剧组出手这么大方的份上，他们也一定要捧场！
但是渐渐的，众人就感觉到不对了。
嘶……好像有点瘆人啊。
尤其是看到认识的人一个个在自己面前变成了鬼，那种刺激感，完全不是普通的恐怖片能比的。
太有代入感了吧！
虽然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是假的，但众人完全不能阻挡电影带来的恐慌感迅速入侵大脑。
尤其是在幕布的映衬下，旁边所有人的脸上都反射着幽幽的荧光，就更显得恐怖与灵异了。
“死老章，你扯我衣服干嘛？”猝不及防感觉到自己的大衣被拽了一下，妇女头皮一麻，差点尖叫出来。
男人同样被老婆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她这样，越发像鬼了啊……
“那什么…风吹的我腿疼，你衣服这么长，借我搭一下……”
“搭什么搭，谁让你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多穿点…等等，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男人顿时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你脑袋没问题吧？哈，我会害怕？”
虽然大家伙嘴上说着电影而已，又不是真的，压根不带怕的，但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怕是也只有自己知道。
电影播完，按照镜头，依次发完钱，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小镇居民就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却感觉跟藏了洪水猛兽一般，看着格外渗人。
“要不…一起？”硬着头皮，有人主动发发出了邀请。
剩下的那些还在犹豫着怎么说才能保住面子，现在听到这话，哪儿有不答应的道理？
“正好，咱们也好长时间没见了，一起整两盅？”
“好啊好啊！”
旁边的知情者默默唾弃，这话纯粹放屁，你俩前天才见过，然而下一秒——
“等会儿，我家还剩了点猪头肉，回头可以弄成下酒菜！”
然而就算是凑到一起，他们也不得安生。
每次举杯的时候，都要抬头默默看对方一眼，你问看啥？那当然是看对方会不会突然“变脸”啊！
嗯，就算知道鬼片都是假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觉得床上床下，屋里屋外到处都是人。
连续几天，晚上出门的居民明显减少，把退休了好多年的痰盂重新翻出来的家庭越来越多。
当镇子里唯一的大学生好不容易回到家里，看到此情此景，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等等。
自己才离开几个月吧？
自己可爱美好又祥和的家乡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80章 傻了
时间过的飞快,距离片子送审马上大半个月过去了。
这期间，郑姚利用自己的微博做了不少的宣传，虽然她并没有强求,但《娇蛮公主》上到导演，下到演员，都主动转发了她的微博。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郑姚感到意外的是,连程潇和许薇都帮着转了。
自从《荒野求生》那档节目之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了吧？眼下半年时间都过去了。
不过现在看来，程潇和许薇当初说的有需要会帮忙,似乎并不是一句空话。
就这样，虽然这部恐怖片并不为大众所看好,但好歹也算是有了点知名度，比小李的预期要好上很多。
“说不定,到最后赚个两三千万也不成问题。”小李喃喃自语,越数就越兴奋。
见他还没有放弃“国产恐怖片一定不行”的固有想法，郑姚无奈，但也没法多说什么。
还是到时候让事实说话吧。
等名气差不多打出去了之后，郑姚联系了严导,靠着严导的关系,再加上地方的政策，倒还是有一些院线愿意接纳的，只不过排片量很少就是了。
人之常情而已，郑姚也不介意。
看着连审核结果都不知道，就敢跟院线这边谈价格的郑姚,一旁的小李一阵提心吊胆,生怕有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导致全面崩盘。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事儿最后竟然还真成了，而且分成并不是很高，四成对六成，郑姚这边六，对方四，这在院线分成里面算是特别特别低的了，简直说凤毛麟角也不为过。
一般都是五五，甚至更多。
好不容易等出了人家的办公室，小李终于忍不住，问道：“距离春节还有这么长时间呢，你干嘛这么着急？”
为什么不等尘埃落定之后，再来谈价格呢？这样不是更保险一点么？
郑姚想也不想：“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压价。”
小李不解。
郑姚见状，将合同翻出来，将其中的一条耐心的指给他看。
“如影片不能按时播放，院线方面全部损失则由出品人承担……”念着念着，小李就发现不对了。
“他们这是…这是想赚两份的钱？？？”
怪不得，怪不得对方刚刚答应的这么痛快呢！
秀秀一说要六成，对方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当时看的小李还以为院线这边转行开始做慈善了呢。
没想到居然是在这儿等着。
恐怖片审核本身就比较严格，如果阴历26、27那几天片子还没有通过的话，院线这边完全有时间再签一个，到时候拿着秀秀的违约金，放着别人的片子，反手赚个几百万，甚至是上千万简直轻轻松松。
小李这么想着，心都凉了。
可是合同完全没有问题，对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他只恨当时没有多看看，多想想。
“早知道再等等了，起码等片子审核过了。”小李一脸懊恼，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怔。
…咦？？？
总觉得她这个态度，不像是刚知情的样子啊。
不然的话也没那么轻松就指出来。
见小李终于琢磨过味儿来了，郑姚坦言：“对，我就是故意的。”
这条条款，即便是夹杂在密密麻麻的合同里，郑姚也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不怕对方起贪心，就怕对方没这个心。
如果公事公办的话，事情反而不好弄了。
看到条款，郑姚才果断开始压价，对方觉得她是新人，想暗中捞上一笔，怕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所以郑姚一说分六成的事，对方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殊不知，他自己才是真正咬到钩子的那条鱼。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你怎么知道审核一定会过啊？”院线这边也不是傻子，肯定是知道恐怖片审核的规矩，觉得保险才会点头的。
小李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我是说，万一，万一卡了怎么办？”
“不会的。”
郑姚摇头，然后道：“不是还有那份有关于打造恐怖小镇的计划书吗？”
“？？？”
小李蒙圈，“这跟计划书又有什么关系？？？”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么？
……如果是在两千多年前，小李是自己的属下，绝对就是个炮灰的命。
小李得感谢眼下这个和平的国家，不然他去大欽当死士，郑姚都嫌他太笨。
郑姚叹气，一点一点耐心的讲给他听：“你应该能够看出来，小镇特别特别的穷吧？”
小李点头：“对啊，看得出来，然后呢？”
就…真的只是用眼睛看，旁的一点都没有去发散思考。
“没有学校，没有医院，小镇这样，估计周围的几个乡镇也好不到哪儿去，然后我去网上搜了一下发现，小镇所在的县城是当地有名的贫困县，如果有什么可以拉动当地的经济的话，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光凭这个，《荒野老尸》的审核就不会卡。”
至于有没有进一步的扶持…那就不太好说了。
听着听着，小李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别、别告诉我，你写那份方案的时候，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没有啊。”
小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算太打击人。
然而下一秒——
“这难道不是去拍戏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事吗？”
小李：“…………”
不好意思，他完全不了解呢。
另一边。
院线这边的负责人掂了掂手中的合同，心里想的却是，在过不久就要过年了，年底的审核格外的严格，恐怖片这个题材大概率会卡。
一成分成而已，让了也就让了，恐怖片的票房本身也没多少。
就算估计失误也不过只是损失了三五百万，他还担得起。
但如果预言成真，分到自己口袋里的，那可就多了。
如果不费吹灰之力就为公司获取大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收益，公司那边肯定还会有额外奖励的吧
横竖他都不吃亏就是了。
越想越美，负责人最后甚至哼起了歌儿来。
与此同时，审核那边——
马上就要到年底了，最近送过来的片子，比之前三个月加起来都多。
审核员随手一点，好家伙，居然是个恐怖片。
快过年了放恐怖片，可真行啊。
审核员突然来了兴趣，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他偷摸翻出了背包里的小零食拿在手上。
至于同事都下班了这种事，值班的审核员一点也不在乎。
恐怖片而已，这玩意儿他一年不审个上百次，也审核过几十次，早就已经习惯了。
点开播放键，审核员压根没将这部《荒野老尸》的片子放在眼里。
呵，区区恐怖片，看他不……
五分钟后，审核员莫名觉得有点冷。
十分钟后，审核员放下了手里的零食袋子。
二十分钟后，审核员老觉得自己背后有人。
两个小时过去，电影结束，审核员哆嗦着，拨通了楼下保安大叔的电话：“…喂？那个刘大爷，你能不能上来一下啊？”
一开始保安大叔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呢，结果得知他是被一部送过来审核的电影吓到之后，当即哈哈大笑。
审核员面无表情，将刚刚的片子又播放了一遍。
看到第十分钟的时候，保安大叔的笑声戛然而止。
“咳…那什么，我就不在这儿耽误你工作了，我先回去值班了。”说罢，大叔就想走。
但审核员哪儿那么容易让他离开，好说歹说，才让保安大叔在这里陪了自己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过去，中间又换了一部喜剧片，审核员这才渐渐缓过劲儿来，身上的鸡皮疙瘩才算是褪完。
《荒野老尸》…片子倒是一部好片子，但是其中值得推敲的地方太多了，要不…再多考虑一下是放是留？
审核员刚将它分到待定那一栏里，结果第二天，局里的领导就找过来了。
“你这边是不是在审一部叫《荒野老尸》的片子？”
审核员愣了愣：“有倒是有，可是……”
领导问：“片子内容违反了规定？”
审核员摇头：“那倒没有。”
“没违规就行。”领导微微颔首：“没违反的话，就抓紧时间把人家放出来吧，那边人家还等着上春节档呢。”
领导说到这儿的时候，审核员就懂了。
好家伙原来是有背景的啊，这得是什么背景，让上头领导都亲自来过问了。
审核员哪儿知道，片子背后哪儿有什么背景，只不过方案做的确实好，而且靠谱，或许对当地的民生有好处，所以才有人随口提了一嘴而已。
审核员将片子从待定里放出来的时候，想到昨晚自己的经历，不禁对未来可能会看这部片子的观众而感到深深的同情。
大过年的，真是造孽哟，拍这部片子的也算是损到家了，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撞上去，祈祷……
三十天审核期一过，《荒野老尸》立马就被放了出来。
得知片子审核通过的消息，院线那边顿时就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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