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看出来自己来的不大受欢迎,他目光移到宁喻身上,多说了一句:“我是来找宁喻师兄的。”


    “是这样是这样。”


    宁喻拍拍屁股站起来,态度一如往常,热情道:“我和三两说了要在这里等他来着。”


    末了又对三两道:“生死令签完了?现在是要进去叫鹤厌吗?”


    三两答道:“对,等鹤师兄出来签完生死令,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他没问宁喻为什么和蔡滔蔡不绝坐在这里说话,宁喻也就没解释说是在外面坐着等的无聊正好碰上了。


    他迫不及待道:“那还等什么啊,快点走走走。”


    三两点头,率先走在前头。


    宁喻跟在后面,不忘和蔡滔蔡不绝道别:“大蔡小蔡师兄,我和三两师弟走了啊。等我回来再听你们聊天。”


    蔡不绝:“……”


    蔡滔说:“一路顺风。啊对了,记得带上我送你的符啊!虽然不多,但好歹能撑一阵是一阵!还有就是危急关头记得求救,别想着什么面子,怕不好意思惹麻烦啊!”


    “好好,我记住了大蔡师兄!”


    直到人走远了,蔡不绝烦躁道:“他来了就他来了,你凭什么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告诉宁喻?”


    蔡滔斜他一眼:“谁不让你说了?我后面不是松手了吗?你真要想说你为什么不说?我后面可没拦着你。”


    蔡不绝吼道:“还不是你先捂我嘴!我真烦你!”


    说完蔡不绝气愤的离开了。


    蔡滔无语道:“……说的好像跟我不烦你似的。煞笔。”


    ///


    自从前两天确定要下山后,三两就替宁喻找居慧多问了一句:从水牢里提人下山去抓邪祟需不需要得到对方师尊的允许,很快就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宁喻这两天也去套了蔡滔蔡不绝的话,他俩在执法堂从事多年,也算小半个掌事弟子,自然熟知执法堂大小细节。然后得到了和三两如出一辙的答案。


    宁喻瞬间放心了。


    他原先还担心虚海道那一关怎么过。毕竟他刚因为要下山的事情和虚海道起了争执,要再去提一嘴鹤厌,他真怕鹤厌会无辜受他牵连。


    就很烦。


    怎么他看到的小师弟随便撒个娇,提个什么要求,妄虚仙尊就能无脑答应,换成他就什么都行不通?


    鹤厌鹤厌捞不出来。


    下山下山不让他下。


    宁喻一想就拳头邦邦硬。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他这不就折腾出来了么?


    哼!


    至于鹤厌断手断脚的问题——三两那边表示爱莫能助。


    唯一庆幸的便是当时偷偷溜去水牢看鹤厌前,他有带了几颗生筋锻骨丸喂给了鹤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想到这里宁喻就气死。


    因为关于这个问题,他还特意去找蔡滔蔡不绝问了。


    下山在即,鹤厌总不能就那样断腿断手的去抓邪祟吧。


    谁知道蔡滔说执法堂鲜少有这般特殊情况。并且遗憾的表示除了鹤厌以外,他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


    总之,就是一个意思:别问我,问就是我也没办法。


    蔡不绝给予了相当肯定的认同。


    没办法,宁喻只能自己拿着书一一对应着每瓶药丸的功效,去研究哪个对鹤厌有用。


    好在宁喻喂错了数次,又闹出几次让鹤厌恨不得杀死他的副作用外,终于有了成效!


    就是具体的情况,还要再多多观察上一段时间。


    不过有一点和三两之前说的有出入。


    不是牢里所有受罚的弟子在接受组队后都能下山,或是事后一笔勾销。蔡滔说主要还是根据量刑来定。


    具体的宁喻也没听懂,可有一句他听明白了,就是鹤厌在这个一笔勾销的范围。


    足够了。


    所以早晨宁喻签完生死令,又带了几颗丹药去水牢找鹤厌,伺机叫人吃了。


    而眼下只消把人带出来,让鹤厌再签个生死令就可以一起下山啦!


    好耶!


    原书里鹤厌被盖棺定论打上了虐杀灵鹤的罪名,让大长老扔到思过崖思过崖吊打了三百穿魂鞭,险些神魂碎灭。


    并为此错过了右手的最佳治疗时机,彻底废了一只手。一直到宁喻弃掉小说也没看到鹤厌治好右手。


    但现在却不是了!


    有了他横插一脚,一切都开始和原书的剧情不一样了!


    鹤厌不会再盯着自己残废的右手失意落寞的枯坐一整夜。


    也不会再艰难的开始学习用左手生活的漫长痛苦生涯。


    以后的一切都将会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宁喻越想心中越是雀跃,根本没能注意到三两频频看向他的目光。


    直到快到水牢。


    三两突然出声道:“宁喻师兄若是眼下后悔还来得及。”


    宁喻震惊道:“后悔什么?你要耍我?”


    三两说:“我是怕宁喻师兄后悔。虽然我不知道两位蔡师兄同宁喻师兄你说了什么,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太好的话。”


    他说着扭头去看宁喻。


    不知道是不是水牢烛火黯淡的缘由,向来圆头圆脑看上去有几分敦实的三两,此刻看上去竟无端端的有点渗人。


    宁喻:“……”


    宁喻没有做亏心事,他格外理直气壮:“你就算看我我也不心虚,我又没说你坏话!”


    三两:“……”


    三两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喻绕过他往前走:“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三两师弟,搭伙做事,向来讲究你情我愿,哪有担心别人后悔就去劝别人不做的道理?”


    他转身看他,言语直白:“想必三两师弟对我为何改口的原因心知肚明,你我各有所需,话说的难听,却确实是事实。你不必为此心存顾虑。”


    三两愣住。


    似是没想到宁喻会如此坦荡。


    宁喻说完又转身,唉声叹气道:“与其纠结这个,你倒不如想想待会鹤厌要是不愿意跟着咱们下山怎么办?”


    “……”


    三两默然道:“我以为宁喻师兄已经说服他了。”


    他干脆追随本心放下纠结,抬脚跟上宁喻。


    宁喻干笑道:“在努力在努力。”


    问题是鹤厌压根不搭理他啊。


    天天一副死人脸。


    逗的狠点,就一副想要杀死他的样子。


    他哪能确定鹤厌到底愿不愿意啊。


    想起前几天搬出来的妄虚仙尊,宁喻摸不准道:也不知道还可行不可行。


    说归说,两人很快来到了水牢。


    宁喻熟门熟路的进去打招呼道:“嗨~鹤厌师弟,几个时辰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鹤厌看到他就难有好脸色:“不想,滚。”


    宁喻自动过滤:“还记得我之前找你说一起下山抓邪祟的事情吧?”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糊弄道:“我找师尊提过了,师尊点名要你下山保护我。他说了,别人他不放心,没有你来的细心。”


    这话于鹤厌来讲无异于莫大的嘲讽。


    “细心?”


    鹤厌冷笑道:“他难道就不怕我带回来的是一具尸体?”


    身后的三两默不作声的走到旁边放掉了里面的水,解开了用来吊着鹤厌的大铁链。


    长时间的束缚早已使得身体僵硬滞涩,甫一放松,鹤厌便栽到了地上。


    “话可不是…欸——”


    宁喻顾不得其它,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接。谁知道临到头却被鹤厌猛然转手扣住了脖子,摁在了后面的木柱上。


    “……呃。”


    宁喻不知道是不是该露出点无语的表情。


    三两神情一变,立时大喝道:“你要做什么!?快放开宁喻师兄!”


    鹤厌面色苍白,唇边噙着几分阴冷笑意道:“比如现在,我就可以掐死你,让你变成一具安安静静的尸体。”


    宁喻淡定道:“我要是你,我就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动手。”


    根据这几日的观察试探,再加上原剧情的参考,他并不觉得鹤厌真的会对他痛下杀手。


    说白了就是面冷心软,只会嘴上逞些狠话,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拿捏。


    所以心灰意冷下第一想法是去寻死也不愿意选择报复。


    不过这也说不准。


    一个人万念俱灰下可能也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所以还是要哄。


    能少受点罪就少受点罪。


    他放松的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神态自若的仿佛不是被对方拿捏住了命脉般,诚恳至极的为人着想道:“毕竟一个受宗门宠爱的弟子,用处到底有多大根本用不着我说。何况这个弟子还与你统一战线,可遇不可求。”


    鹤厌并不顺他的意:“那又如何?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如此这个地步。”


    他俯身贴近宁喻,轻声道:“要问我在这宗门数十年间,最恨的一个人是谁,那必然是你,宁喻。”


    恨到什么地步呢?


    恨到鹤厌巴不得宁喻快点去死,早点去死,最好宗门再不留宁喻半点存在的痕迹。


    让他再不会蒙在“宁喻”的阴影下,处处避他,躲他,隐忍他。


    凭什么他所有的一切都要为宁喻让步?


    就连他兢兢业业的修炼,到头来也要为宁喻藏拙,就因为宁喻那可笑蠢笨的天资堪堪是练气!


    以前一心为报答妄虚仙尊和宗门的收留之恩,鹤厌杜绝了心中的羡慕和妒忌,让自己尽忠职守,恪守老实本分,不去和宁喻争抢也就算了。


    如今他都放弃了那些卑微期盼,又何必再自讨苦吃,谦卑忍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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