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漫陡然有些慌乱,以至于她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磕磕绊绊,“你……”
不知道怎么说?
齐饶刚刚说的话让迟漫震惊到了极点,齐野让自己跟他联姻?这话,简直就像自己彩票中奖十亿还来的天方夜谭。
究竟是什么的原因?齐野疯了?提出的结婚对象居然是自己。
齐野作为京圈,乃至全国的黄金单身汉,年龄正好,身材有为,体力有佳,想找他联姻的人数不胜数,他为什么会偏偏来找自己?
迟漫摇了摇头,冷风把她吹醒,她的思绪也回过来了几分。
“你为什么选我联姻,我也猜到了了几分。”未等齐野回答,迟漫自顾自地开口:“你是觉得你们齐家一个胚胎里能长出两个不同的性子?还是觉得,我会再受你们的骗?小说里常用的桥段上错花轿,嫁错郎,结婚那天当场给我来个临时调包?”
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但是迟漫就是故意这样说了玩,说完都没由来的一股烦躁。
如果是在齐饶未出轨之前,那么自己还会对豪门联姻抱有那么几丝幻想,而如今,看到齐饶出轨的那一刻。
迟漫才清清楚楚地知道,原来自己并不能接受形式主义的婚姻。
不能接受不专一的婚姻,不能接受自己未来的老公对自己不忠。
“没有。”齐野快速地回答:“我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仔细考虑,你就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这话倒不是假的。
只是迟漫如今在气头上,她把这句话自动翻译成了——老子千挑万选,才选中了,你最好给我识趣点!
迟漫:“呵呵。”
听着女生有些冰凉的语气,齐野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呵呵”是表示高兴的语气词,为何迟漫说出来让人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知道哪里做错了,齐野斟酌了一下语气,“你如果哪里不满意,当场可以提出来。”
“我哪里都不满意。”迟漫不再开口,她打开车门,按下了房子里的门铃。
独栋别墅的保安轮流值夜,此刻听到按铃迅速地起身开门。
迟漫快步地闪了进来,她对着保安开口:“记住,别让门外那张车进来。”
声音很大,铿锵有力,好像不只说给保安听的。
齐野听到迟漫这略带针对性的话语,他眉眼一抬,不再言语。
——
回到别墅里,声控灯响起。
阿姨连忙起身。
迟漫挥了挥手,声音低了那么几分,“他们睡了?”
“是的,老爷跟夫人原先是想等漫漫的。结果齐总打了个电话过来,老爷跟夫人便也就睡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迟漫并不意外。
这一栋别墅虽说是父母的婚房,可是她们却很少回来,甚至可以直言不讳的说,比起她们,迟漫更像这一幢别墅的真正主人。
室内的装修都是她所喜欢的黑白色调,以及挂在墙上的画都是她精心挑选所得来的一切,外加上落地窗正对夕阳的设计。
不过临近夜晚,看不到夕阳,只能看到月亮。
迟漫点头,语气礼貌:“行了,张姨,我知道了。”
“是的,漫漫。”
算得上来说,迟漫也是张萍梅一手带大的。豪门本就是多,外加上那时候迟晏航与施桃梅刚结婚不久,一心开拓远处的疆土,刚生下来的迟漫就被事业型夫妇交托给了张萍梅。
可以这样来说,张萍梅陪伴迟漫的时间,比父母陪伴自己的时间还要长。
迟漫冲了个澡,精心护理了肌肤一遍,躺在床上。
明明她算得上阳间作息,可是很奇怪的,今晚到现在却没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困意。
夜晚总是让人多愁伤感,也总是让人迸发出无限的情绪。
过了几秒,她脑海里还是浮现着齐野的话语。
联姻?什么鬼啊?
这么随便的吗?
不过现在想想,迟漫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想象之中的气愤。
坦白来说,自己对齐野是有些好感的。
年少的迟漫整个人天不怕,地不怕。有着傲人的家世,数不清的零花钱。那时候父母常年不在,她存了逆反的心理,整个人天天请着狐朋狗友胡吃海吃,总感觉本小姐是全天下最牛逼的美女子。
直到那时候父亲出轨上了新闻,自家的股市动荡,银行贷款金额太大,那年房地产亏损严重,资金周转不开,以及网友戏谑她们家即将破产。
十二三岁本就是容易被人情绪左右的年纪,她的自尊在那一刻崩塌,甚至装作若无其事来掩藏自己的尴尬。
恰逢自己的对家在学生会,迟漫去面试的时候。
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齐野心里一惊,后面想想也对。
齐野是初三,自己是初一,他本身就在学生会,虽然破天荒地来面试是很奇怪,但也在意料之中。
那时,被她拒绝的一男生拿着报名表看了一眼,状似跟旁边的人开口:“啦啦队女生居然超过50kg了,我靠,那岂不是一堆肥肉。”
“总不能让别人以为,我们啦啦对的人都是肥猪吧!”
那时的她正值青春期,外加上不管住自己的嘴,整个人身子确实有些发福,但是算不上肥猪。
而且,谁规定了女生50kg就是肥猪?
迟漫拳头紧握,她已经准备好了要给这男人爆炸输出一顿。
没想到比她酝酿来的更快的是齐野的出头,少年拉开了凳子,整个人身上迸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齐野望着尹鹏,语气冰冷,“你的嘴是吃了什么吗?臭得让人恶心,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你以为你是评委么?”
“少拿你自己的标准就能评价别人,你自己的观念就是错的,还想让别人为你改变?”
尹鹏面色讪讪,对于齐野他不敢说什么。
迟家如今股市跌落,可能富不过二代。而齐家可是有红色背景,上代人才从商。商权永远不可分割,甚至如今的商人都要依靠着相应的政策,也才能逐渐地在这瞬息万变的市场之中继续生存下去。
迟漫面色一红,她望着为自己出头的齐野。
少年身着简单的黑白校服,细碎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些许浓眉,似乎是感应到了迟漫的视线,齐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迟漫。
那一眼,似乎带了许多的安抚,似乎在说,别怕,你是对的。
就是因为在别人为自己出头的那一瞬间,迟漫觉得,那些因为尹鹏羞辱自己的尴尬,那些细碎的自尊心也在这一刻完好如初地修复过来。
她对上了齐野的目光。
心在怦怦跳。
后面的事情因为有些年份,迟漫记不清楚那些细枝末节。
她只记得,在众人的目光下,齐野带自己去了一处僻静的小树林。
阳光正好,树林葱郁。
少年的声音宛若绝世的箴言,鼓舞了她的一整个少女时代。
“迟漫,别为旁人的话而难过,在很多人,以及我的心中,自信的才是啦啦队的必备条件。”
“不是所追求病态瘦弱的漂亮美丽,才是真正的美。女生自信乐观,做自己,才是真正的美,那样的人才是啦啦队的核心。”
……
记忆拉回了现在,那些过去一帧一帧的记忆碎片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是如此鲜活。
迟漫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她眨了眨眼睛,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不为尹鹏所说的那些话而难过。
只是还是会为齐野那些年的鼓励而感激。
想到这儿,迟漫打开了微信。
她内心有些犹豫。
想起自己刚刚做的假设,迟漫内心呼之欲出几个答案。
该不会,那闷骚怪是在暗恋自己?
不然,他怎么会找自己与他联姻呢?
明明自己是齐饶的前未婚妻,要是他找自己,还要面对齐家的反对与质疑,要是他找的是旁人,应该可以少受齐家人一些阻拦的压力?
应该,就是自己猜测的这样吧?
——
晚上不睡觉,想太多的后果就是——早上两个厚厚的黑眼圈。
张萍梅倒了一杯牛奶给迟漫,语气关怀:“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蚊子太多了,早知道应该提前为你点上一柱蚊香的。”
“没事,张姨。”迟漫喝了一口牛奶,目光就看到父母坐了下来。
她昨夜睡得晚,本来打算一觉睡到十二点的,脑海中想起了父母在离海湾这别墅,所以睡前刻意把闹钟订到了七点。
睡了四小时,面色自然不是很好。
迟晏航与施桃梅自然看得出来自家女儿的性子,不过食不言,寝不语,是家规。
短暂的安静在迟漫结束放下餐筷的那一瞬间,彻底宣告破灭。
迟晏航目光移开手上的财经日报,看向迟漫,“齐饶那小子昨天有没有找你道歉?”
“找了。”
“男人总是忍不住偷腥,只会有没发现的男人,不会有守身如玉的男人。”迟晏航见怪不怪,“齐泽武那老匹夫和我说了,他会管好齐饶的。”
“你也想开点,豪门联姻只要不要太丢脸面子就行了。”
迟漫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父母:“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继续履行婚约?”
“不然呢?”迟晏航放下手中的报纸,“我是你爸,你就这样称呼我和你妈为‘你们’,这么没大没小的,难怪齐饶会出轨。”
迟漫气不打一处来,她起身,“齐饶出轨跟我怎么称呼你们,是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居然把男人出轨的原因归咎于我身上,真是搞笑!”
一旁的施桃梅拉住了迟漫。
毫无疑问,迟晏航这番话确实有些偏激。
施桃梅看着迟晏航,语气淡淡:“齐饶出轨跟漫漫扯得上什么关系,男人想出轨总会给自己找无数的理由。”
迟晏航面色一白。
施桃梅看着迟漫:“豪门联姻在公之于众的那一刻,齐家与迟家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漫漫,选错齐饶我们都有错,但相应的,你也应该承担自己的后果。”
“我知道。”迟漫情绪冷静地分析,“我知道我会付出相应的责任,但我会尽力不给家族企业丢脸,而且我进公司之后,我也会让别人觉得,迟家并不一定是需要齐家的。”
现在的迟家已经在市场当中不如之前,旗下的手机之前被曝出闪充不过关,芯片,系统的落后……而齐家收购了迟家的电子公司,控制了迟家手机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以及各行各业都比迟家来的兴盛。
换句话来说,齐家与迟家不再是当初旗鼓相当的豪门联姻了。
迟晏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了几声:“胡闹,你个小孩子才20出头,不要以为读了几年书,就能管理好偌大的公司,很多东西书上都只是一纸空文,实践可比书上来的重要。”
像是觉得与迟漫在这样愚昧的问题上争吵有些浪费时间,迟晏航看了一眼她们母女,语气淡淡:“我先去公司了,等会儿齐饶还会来向漫漫道歉。”
“古有三顾茅庐,女生骄纵正常,但是事不过三,能原谅就原谅,毕竟也不是犯了什么大错。”
待迟晏航离开,迟漫瘫在椅子上,周围的阿姨伫立在一旁。
施桃梅挥了挥手,四周的人退下。
偌大的屋子寂静无声,水晶灯倒影散发出来的光芒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的冰冷无情。
施桃梅拍了拍迟漫的肩膀:“你爸就是这样的人,你别往心里去。”
“他是我爸,他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嗯,妈妈年少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施桃梅站起了身子,她保养的很好,一点都不像即将五十的人,反而看起来三十多岁,淡淡的c家定制香水的玫瑰花传来。
施桃梅开口:“漫漫,男人不会理解女人想什么的,你只有成为他们的对手,他们才会刨除一切,平等的直视你。”
“我给你个机会,永城区连亏三年的达罗酒店,你去接任。”
“如果你能把销售额提高十个百分点,我就向迟晏航说明,我的女儿不用豪门联姻,也能管理好迟氏集团。”
迟漫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是守着自己练习钢琴,一言不发,冷厉无情的施桃梅;又好像是偶尔在她感冒时,露出些许温情的母亲;但更多时候,在迟漫心中,她都是那一个不近人情的迟氏女总,那一个好像喜欢自己,又好像只是出于血缘关系关心自己的母亲。
时针滴滴答答。
迟漫看着施桃梅,眼里亮起了光:“行,妈,我会努力的。”
她一定会努力做好的,也一定会努力地成为优秀的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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