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血色，”傅沉睦的手按过郁舟的唇，语气略有为难似的，淡淡评判，“舟舟的血恐怕不够。”
郁舟总算明白了他哥盯着他的嘴看的原因，拉下傅沉睦的手，抿了下唇。
“只是这些日子没怎么好好吃饭……”话说到这一顿，对上傅沉睦的目光时有些心虚，郁舟作出保证，“以后不会了。”
傅沉睦这才松口：“不是一定要人血。”
这就是答应了，郁舟放下心。
他接受不了他哥喝别人的血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异族研究局的人察觉到他哥的存在，一旦牵扯到其他人就会有暴露的风险。
解决了这一件事，郁舟开口解释他没好好吃饭的原因。
“我那时以为你……死了。”
有些艰难地说出后两个字，话音落下的同时郁舟感觉心头仿佛再次尝受到了熟悉的抽痛感。
感受到少年瞬间低落的情绪，傅沉睦的眉峰微收。
记忆缺失，他并不知道醒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会让郁舟误以为他死了，毕竟死亡这词对吸血鬼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只是本能安慰。
“不会死。”
看着好好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郁舟很快抛开低迷的情绪，点了下头。
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变成吸血鬼给傅沉睦带来了哪些影响，但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安静。
郁舟拿出手机，看到郁诚远的名字，目光一顿。
傅沉睦察觉到郁舟的情绪变化，跟着看过去，目光沉下，问道：“是谁？”
“我养父，你以前见过。”郁舟回答完，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看郁诚远的势头，恐怕是非要跟郁舟将昨天的事掰扯清楚。
“小舟，终于舍得接电话了？”郁诚远的声音传出，语气是和缓的，甚至有些打趣的意味。
郁舟的眉峰微收，郁诚远给他发来的那几条消息可没有这么和善，原本他还以为接起电话会面对郁诚远的质问，没想到郁诚远的表现却好像并不怎么生气。
这前后的差距并没让郁舟放下心，反而对这阴晴不定的态度感到腻烦。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郁诚远还顶着一个养父的名头。
“您找我？”郁舟问。
郁诚远不主动说，郁舟也不提他上午没接郁诚远的电话以及后来看到消息没回复的事。
“听说你和你妈妈闹了点不愉快，我打电话来问问，”郁诚远说，“你妈妈她性子急，你多担待。”
这话郁舟没办法接。
而且让小辈担待长辈这种话从郁诚远口中说出来可以说诡异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和你妈聊了，她那时也是气上头了，所以说了些气话，希望你别放心上。”
郁舟现在脑子里全被傅沉睦的事占据，如果不是郁诚远提起，他都快忘记陈兰说了些什么。
心里清楚陈兰说的那句没有郁舟这个儿子的话恐怕不是气话，但郁诚远要这么说，郁舟也懒得争辩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小舟，你妈妈说的那些话不是我们的本意，我替她跟你道歉，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别因为这事跟我们生分了，就当这事过去了，行吗？”郁诚远语重心长。
郁诚远的姿态放得低，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僵持下去反倒显得郁舟小气。
况且对于郁诚远和陈兰这两人，郁舟终究得顾及他们养过他的恩。
“好。”
听到这话，郁诚远终于笑了笑：“那好，高三压力大，有空回家吃饭，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郁舟没把这些客套话放心上，敷衍应下。
终于挂断了电话，郁舟呼出口气，每次和郁家人打交道都让他觉得累。
“你不开心。”
低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其中蕴藏的危险信号让郁舟愣了一下。
“那个人欺负你？”
抬眸对上傅沉睦的视线，郁舟看到那双暗红色的眼瞳里闪过嗜血的光芒，认认真真地咨询他的意见。
“我让他消失好不好？”
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吃什么。
傅沉睦回来后，这是郁舟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他哥现在作为一只吸血鬼和以前当人时的不同之处。
不过并不难理解，他哥现在变成了吸血鬼，又没有了从前作为人时的记忆，行事自然没有顾忌。
郁舟想起他最开始进房间时，连他哥是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都察觉不到。
吸血鬼和人类的力量差距太大，对于他哥来说，让一个人消失，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差别，语气当然平淡。
“不行，”郁舟摇头，认真地说，“哥，不行。”
“为什么？”吸血鬼不能理解，眉峰一挑，“他消失了，就不会惹舟舟不开心了。”
郁舟不知道该怎么和吸血鬼解释一个让他不开心的人不至于罪孽深重到犯了死罪，毕竟站在吸血鬼的角度来说，一个人的生或死，实在无足轻重。
在这种情况下，依他哥对他的护犊子程度，在他哥心中，他开心与否恐怕确实重要过其他人的命。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不仅因为这种衡量标准在郁舟这个人类看来本身是不合理的，也因为这会给他们带来很多麻烦。
任何事情都会留下蛛丝马迹，他哥如果做出出格的事，绝对会引起异族研究局的注意。
他必须约束好他哥的行为。
“因为他消失了也不会让我开心。”郁舟用他哥能理解的逻辑解释。
傅沉睦若有所思，眼眸中的嗜血总算淡去：“要怎么做舟舟才会开心？”
郁舟的目光顿了下，被这话里透露出的在意触动，心里像是被什么戳了戳。
这一瞬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突然不自觉扬了下。
少年的情绪变化来去如风，让人琢磨不透。
吸血鬼对情感的感知本就不如人类细腻，傅沉睦看着郁舟嘴角的笑，抬手摸上那个上扬的弧度：“舟舟现在开心是因为什么？”
郁舟这才发现自己笑了，愣了下，对上傅沉睦探究的目光，他再度扬唇笑了笑。
“哥，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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