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深刻
又令她心动更深刻一些
早上在主卧醒来, 温嘉吟睁开眼便是感受到陆臻澜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身上,两人睡姿很是亲密,她几乎是睡在陆臻澜怀里。
一动不动的睁着眼思索半晌, 温嘉吟才一点点的挪出来,小心翼翼拿开陆臻澜的手臂,动作很轻, 却还是把陆臻澜给吵醒,对方伸个懒腰, “醒了。”
温嘉吟应了声,掀开被子下床。
走出房间, 她目光扫视到茶几旁地上的杯子碎片, 不禁沉吟几秒, 这个杯子昨晚是如何“壮烈牺牲”的呢?好像是她不小心给打翻的,又回想起,她和陆臻澜不受控制的开始, 这张沙发堪称“罪魁祸首。”
过去想去收拾一下杯子碎片,摔得不算太碎,成了四大半,温嘉吟蹲地上用手捡起碎片扔进垃圾桶里。
在捡第三块的时候, 指腹不小心被锋利的边缘给轻轻划了下,那一点鲜红从她白嫩的手指溢出来, 像破开一朵红色的小花。
温嘉吟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痛觉,她正想将最后一块碎片捡完, 陆臻澜恰好从房间出门, 看见她蹲地上捡玻璃碎片, 开口, “小心一点。”
走过来,注意到她手指的小伤口,连忙找创可贴给她贴上。
创可贴外观还是小熊图案的,温嘉吟曲了曲手指,来回看被创可贴裹住的食指,掀起视线往陆臻澜方向投去,“你买的创可贴真可爱,没想到你竟然也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陆臻澜听见这话,眸光若有所思,“好像是你买的?”
“哈……我买的吗?”温嘉吟干笑了声。
“嗯,是你买的,我不可能买这个。”
只有温嘉吟有这种未雨绸缪的心思,比如感冒药发烧药什么的,她看家里没有,就会去买来备着以防万一。
但有时候买来放得久了,她都会忘记自己买过了。
“你确实是挺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陆臻澜往沙发一坐,抬了抬脚,“情侣款棉拖,还是你会。”
她脚上穿的是一双黄色小鸭子棉拖,温嘉吟穿着的棉拖则是粉色小鸭子,这是温嘉吟上次看鞋柜太单调,陆臻澜买棉拖千篇一律,素约纯色款式,她当时刚好在网上看到这双鞋,想买一双方便换洗,但又想起陆臻澜买东西总是会给她买一份,所以她也顺便给陆臻澜买一双。
其实并不是真的情侣款,只是款式一样,颜色不同而已。
既然陆臻澜要默认为情侣款,那说成情侣款也没什么关系-
下午两点出门,温嘉吟坐在车后座,偏头看着车窗外。
外面是阴天,看起来让人提不起什么劲,车子驶入宴会厅地下停车场,径直乘坐电梯上去到相应的楼层,进去到化妆室。
温嘉吟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纱裙,从化妆室出来,她去找陆臻澜,化妆师在给陆臻澜弄发型,差不多要好了,对方头发用珍珠发卡盘起,露出极为优越的脸型轮廓,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鱼尾裙,整个人优雅而大气。
她站在旁边,从镜子里看陆臻澜,陆臻澜也在看镜子,两人的视线在镜面交汇,温嘉吟下意识别开目光,灯光明亮,照出陆臻澜修长而白皙的天鹅颈,整个人坐在那里,堪称艺术品,自带吸晴光采。
说实话,她能见到陆臻澜隆重打扮的次数并不多,毕竟两人工作无任何交集,除非必要场合,不然陆臻澜也不会带上她,很多时候,她见到的都是生活上比较随性的陆臻澜,光生活上的陆臻澜已经足够令她心动,偶尔见一次这般精致打扮,又令她心动更深刻一些。
完全弄好后,化妆师出去,陆臻澜站起,到温嘉吟旁边,突然的凑近让温嘉吟心跳漏了一拍,对方气息呵出,“这样有没有看得更清楚一些呢?”
温嘉吟卷翘的长睫不禁颤动,原来刚才陆臻澜发现自己在看她,但她也没看多少眼吧?也就……多看了那么几眼而已。
前往宴会厅,温嘉吟挽上陆臻澜的胳膊进去。
门一打开,许多人的目光往这边看,在这一众人当中,温嘉吟只认得出萧层斐,萧层斐身边也有个女伴,跟随大家的目光朝她们看过来。
陆臻澜跟大家打过招呼,其中有位女人走过来到陆臻澜身边,眼角含笑搭话,陆臻澜站在原地,和对方聊了几句,之后牵着温嘉吟,找到位置坐下。
温嘉吟拎着裙子甫一坐下,视线一转,发现乔倩西也在,对方化的浓妆,十分艳丽,端着一杯香槟,走过来,朝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凑到陆臻澜耳边,“你来了呢。”
这哪能是她不想来就不来的,陆臻澜嘴角一扯,“我也不想来。”
她端起香槟和乔倩西碰了下,乔倩西余光往一个方向看,“瞧瞧那是谁。”
陆臻澜顺着她的余光,看到不远处正在和别人搭话的简妤,许多年不见,她差点认不出来。
收回视线,陆臻澜神情淡淡,没什么反应,她们干什么,不关她的事情。萧层斐和简妤的事情,也影响不了她的情绪。
“真烦啊,我只是来凑个数,不想成为她们的情绪垃圾桶。”乔倩西理理裙摆,“刚才简妤还来问我,萧层斐是不是来找你了。”
陆臻澜看向她,她又小声说道:“真把我给整毛了,我直接把她们俩都给删掉,得罪就得罪算了。”
她们的关系确实处在一种比较尴尬的地步,没有正面撕破过脸,所以谈不上彻底绝交。
陆臻澜还好,自打联系方式被她们删除后,她就决定不再跟她们两人来往。
乔倩西处境就不上不下了,萧层斐和简妤都没有删她,但前些年,因着她和陆臻澜关系要好,所以也没和她联系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简妤会出现在这里,竟厚着脸皮问萧层斐的事情,她敷衍得很,直接说不知道。一脸不想管她们事情的模样。
她看这两人分手还是没有分得彻底,不然简妤此时此刻也不会在这里。
都到互相诋毁这种地步了,还要藕断丝连,乔倩西摇摇头,也真是够可以的。
陆臻澜指尖轻轻点着桌沿,没说什么,人际关系这事啊,复杂。
她爸从小跟她讲,朋友是靠山,朋友越多靠山越牢,教她要注重好人际关系处理。
不得不承认的是,人际关系确实重要,以前她对于父亲的观点深以为然,后面觉得也不一定,朋友还是得交人品靠得住的,不然背后捅你一刀也不一定。
她不干涉乔倩西的交际圈,这是乔倩西自己的事情。
温嘉吟中途想去上洗手间,陆臻澜本来想陪她一起去,但走过来一位陆臻澜认识的朋友,温嘉吟便说自己去就可以。
长廊铺着红色的地毯,踩在上面几乎没有动静,所以当拐角冒出个人时,把温嘉吟吓一跳。
简妤碰见她,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她不认识简妤,只是这人看她的目光让她觉得怪冒昧的,于是绕过对方,往洗手间方向去。
穿着礼服上厕所比较繁琐,所以她在洗手间耗了挺久,之后走到洗手台面前,对着镜子补了下口红,才出去回到宴会厅。
目光梭巡一圈,想找陆臻澜的身影,最后看到陆臻澜和萧层斐站在一起,她便没有走过去,而是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隔着一段距离,她也听不清萧层斐和陆臻澜聊些什么,所以只是目光盯着不远处看。
没几分钟,温嘉吟感受到旁边有人走进,抬起视线,发现正是刚才去上洗手间路上碰到的女人。
女人只留下一句话,“麻烦你管好你老婆。”语气不是很好。
看着女人说完就走的背影,温嘉吟莫名其妙,又往陆臻澜和萧层斐的方向看,陆臻澜也看到了她,往她方向投过来了一眼。
刚才陆臻澜在跟一位认识的朋友聊完后,萧层斐主动走过来,陆臻澜原本想避开,不想和对方有拉扯,萧层斐喊住她,说了些当年的事情,为当年一声不吭把她删掉作出道歉。
陆臻澜不在乎了,没和她再多说什么,紧接着往温嘉吟的方向走过来。
“我看刚才简妤是不是过来找你说话了?说了什么?”陆臻澜在温嘉吟旁边坐下。
温嘉吟低垂的睫毛抬起,看向她,原来刚才那人就是简妤 ,这下明白那句话什么意思了,但她没想到,陆臻澜竟然看到了这一幕。
她如实重复了一遍简妤丢下的那句话,陆臻澜很无语,“你别管她,她神经病。”
担心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到温嘉吟心情,陆臻澜看向她的眼神放得柔软,“下次看到她直接走开。”
其实温嘉吟没有因为简妤那句语气不好的话而心情不好,她只关注陆臻澜,“你和萧层斐刚才在聊什么?”
当她问出这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在乎陆臻澜了,以前她可从来不关注陆臻澜的交际圈,也不关注陆臻澜和什么人来往,现在却……
“没什么。”在陆臻澜看来,不过是芝麻点烂事,没什么好说的。
温嘉吟唇线抿得绷直,还想问,但又忍住了。
第34章 纠结
又挽上陆臻澜的胳膊
宴会临近结束之际, 萧层斐从后门出来,外面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前不久似乎落了小雨, 将铁艺栏杆润得干净反光,花坛那边的灯光照过来,忽然之间, 一只手从后面抓住萧层斐的胳膊,萧层斐本能的转过身, 见到是简妤,她立马把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出来, 并后退了那么几步拉开距离, 动作大得仿佛见到什么仇人。
既然分手了, 她就不想再见到对方,可不知道为什么,简妤会出现在今天宴会上, 这令她感到心烦。
“我说什么来着。”简妤目光暗沉,死死的盯住她,“一分手就来找你的白月光来了,这么心急?”
萧层斐垂在身侧的手指收拢, 指甲盖捏得泛白,“你提的分手。”
她吐字吐得很重, 呼吸跟着急促,和简妤分手后有好一段日子,她一想起这段不堪的感情, 就会胸闷郁结, 更别说此刻前女友正在面前, 用一种质问的语气, 已经逼出了她生理上的不适。
“是,我提的分手。”简妤扯了下嘴角,“无非是想测试一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放不下陆臻澜。”
高跟鞋在地上轻轻碰了下,发出一声动静,简妤走前了一步,语气似乎带有某种嘲讽,“可人家如今,已经结婚了,我想你的希望要落空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萧层斐咬着下唇。
简妤胸膛重重起伏,“别再费劲心思。”
萧层斐轻“呵”了一声,看外面的风景。
“当着别人妻子的面,去刻意接近人家,你安的什么心?”
“简妤,我劝你马上消失在我面前。”这番讥讽的话确实对萧层斐起到了作用,萧层斐脸色很难看,“我没干什么,只是为当年的事情跟陆臻澜道个歉。”
这事一直让她很愧疚。
简妤突然笑了声,“愧疚,愧疚是吧?”
萧层斐受不了她,绕过她往里走,却听见后面传来简妤的声音,“萧层斐,你别在这里给我装清高,你就是忘记不了人家陆臻澜。”
温嘉吟刚好从宴会大厅出来,听见这边的争吵,她停住脚步,只是也来不及了,和萧层斐撞了个正着,又听见简妤那最后一句话:你就是忘记不了人家陆臻澜。
再一看萧层斐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黑。
想着回避一下,只是这里也没地方给她回避,萧层斐抬眼一看见她,愣了下,之后拎着礼服迅速离开。
温嘉吟深呼吸一口气,觉得不该这么早出来,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怎么还在这里?”后面传来陆臻澜的声音,陆臻澜走到她身边,又撇见不远处的萧层斐和正要离开的简妤,眉头不自觉皱了下。
“等电梯。”温嘉吟回答,又挽上陆臻澜的胳膊,“咱们先下去吧。”
等上了车,车子从停车场开出去,温嘉吟坐在后座,双手放在膝盖,不看手机也不看外面风景,就这么坐着,手指时不时蜷一下。
“在想什么?”陆臻澜见她一脸深沉的样子,可一点不像她平时的做派。
温嘉吟摇摇头,“没什么。”
“是不是累了?”陆臻澜见她鬓边发丝乱了些许,于是抬手替对方别好。
温嘉吟余光微转,轻轻颤动的长睫,扫在陆臻澜指尖,感受到微小的痒意,陆臻澜手指停滞几秒,紧接着蜷缩回来。
“可能。”温嘉吟回答她上面那个问题。
陆臻澜看眼外面,“等回去好好休息。”
到家是晚上八点多,她们在宴会也吃了点东西,但都没法填饱肚子,于是这会儿,温嘉吟在手机点外卖。她身上的礼服已经换下来,但妆容还没卸,等点完外卖,她扔下手机,去洗手间卸妆。
外卖到得比较慢,温嘉吟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玩手机,时不时抬眼看一下对面坐着的陆臻澜,陆臻澜察觉到她的视线,放下手里的杯子,“你今天……”她说到这儿没再说下去。
温嘉吟低垂的睫毛连续动了好几下,听见门铃声,立马把双脚伸进棉拖,下去开门拿外卖。
她点的两份花甲粉,和一份章鱼丸子。
把一份花甲粉推给陆臻澜,再把章鱼丸子盒子打开放中间,一起吃。
陆臻澜去拆一次性筷子,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她们之间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点外卖之前,温嘉吟饿得仿佛能吞下一头牛,所以点的是大份,但花甲粉吃到一半,她其实就有点饱了,将全部吃完,她被撑到,剩下的章鱼丸子怎么也吃不进去了,点多了,陆臻澜也不太想吃。
她们歇息一会儿再吃,温嘉吟用筷子将最后六颗章鱼丸子分成两拨,她三个陆臻澜三个,将其慢慢解决掉,这玩意留不到明天吃,倒掉也是浪费。
期间陆臻澜手机正面朝上放在桌面上,手机铃声响起时,陆臻澜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单手抄起手机点下接听键,对面传出一声“喂”,陆臻澜叠起腿,一时没听出对方的声音,“请问哪位?”
“我是萧层斐。”
陆臻澜愣了下。
温嘉吟正垂着眼用筷子拨弄面前那三颗章鱼丸子,对方手机漏出的音她听到了一点。
陆臻澜走去阳台接电话,温嘉吟余光往阳台方向看,阳台的风将陆臻澜头发吹起,对方一只手拿手机贴在耳边,另外一只手往后挽头发。
“你帮帮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可怜。
陆臻澜望着远处的夜景,“遇到难处你应该找警察。”
“你别……别挂断。”萧层斐的声音带着哽咽,“别麻烦警察了……我打了两个电话给西西,但她没有接。”
没几分钟后,陆臻澜从阳台回来客厅,捎上外套。
“你现在要出门?”温嘉吟问。
“嗯,出去一趟。”陆臻澜视线扫见茶几上放着的没吃完的章鱼丸子,“你要是能吃完,就都吃完,吃不完放着我回来吃。”
温嘉吟:“这么晚了还去哪里?”
“有点事处理。”陆臻澜已经走到玄关处换鞋,温嘉吟从沙发站起,“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一起去?”陆臻澜想了想,还是没带她去,“你还是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看着门被关上,温嘉吟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坐下,用筷子戳了几下章鱼丸子,然后把一颗章鱼丸子直接塞进嘴里,撑得两颊鼓鼓的,她嘴里咀嚼着,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么晚萧层斐找陆臻澜干什么,让陆臻澜去安慰失恋的她吗?
她握着手机,在手里来来回回翻转几遍,重复点开屏幕熄灭屏幕,不知道在纠结什么,最后她把手机往沙发一扔,抱着抱枕往后靠在沙发背上-
陆臻澜到的时候,萧层斐正坐在花坛边上,天上还飘着细雨,她应该在这里坐了不久,头发都被淋湿了,身上还穿着宴会的礼服,但因为被雨淋过,显得很贴身,妆容已经花掉了,整个人很是狼狈。
她身边放着一个屏幕摔碎的手机,是刚才她和简妤发生争吵时,不小心给摔坏了,没法解锁开屏幕,所以刚才她打电话给陆臻澜,都是借的别人的手机。
包括高跟鞋,她脚上只穿着一只高跟鞋,另外一只高跟鞋鞋跟卡在了花坛边上那个小缝隙里,她试了几次没有拔出来,便干脆脱了。
距离宴会结束有一段时间,人差不多都走光了,里面的灯也几乎熄灭,只铁艺路灯的光打在萧层斐的身上,路灯散发的光晕里,细雨犹如针线绵绵密密。
“我本来打算打给西西,可她没有接,我前几年离开湘舟,和这边很多朋友都已经不怎么联系,实在没办法,只能打给你……我只记得你和西西的电话号码……”萧层斐声音很低,“简妤……我不知道简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非要跟我吵,还推了我……又把我扔在这里。”萧层斐指尖抓着礼服的裙摆一角。
陆臻澜视线下滑,看到她礼服裙摆破了点,而且很脏,看样子是真的摔了。
这边宴会园区不是谁都可以进来,所以此时此刻也没有其他人,只几个比较晚走的服务生打扫完卫生从里面出来,路过时往这边看了一眼。
环境跟公园一样静谧,陆臻澜没说什么,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萧层斐一只脚穿着高跟鞋一只脚光着,走路并不好走,于是她把另外一只高跟鞋脱掉拿在手中,赤脚擦在地板上,那地板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小碎片,将萧层斐脚底扎出伤口,一点点的鲜红的血流出,陆臻澜看见了,觉得有些惨不忍睹,眉头不禁微蹙,对方却浑然感受不到痛觉似的,走到车边,停顿住。
她没有立马进去车里,而是用略带歉意的表情看向陆臻澜,“可能会弄脏你的车。”
“进去吧。”陆臻澜打开车门,自己先坐进去了驾驶座。
萧层斐坐上后座,掀起湿漉的睫毛,朝她说了声“谢谢。”
陆臻澜什么话都没说,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通过后视镜看见对方已经坐好,便启动车子。
车子驶离后,一直坐在花坛另外一侧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去的简妤站起现出身,她浑身也被淋湿了,那双眸子盯着雨雾中远去的车子,显得格外幽深。
第35章 失眠
“跟你睡就不会失眠了吗?”
“送你去医院?”陆臻澜开口。
萧层斐:“不用, 一点小伤没事,我回家自己处理一下就好。”
前方红绿灯路口,陆臻澜踩下刹车, 指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从后视镜无意撇见后座的人,她伸手将一包拆开的抽纸往后递, 萧层斐接过抽纸,又说了声“谢谢”, 紧接着便用纸巾擦掉晕开的眼影。
在快到时,一直安静不出声的萧层斐手里捏着纸团, 突然问:“加回微信吗?”
陆臻澜将车子停在对方住的小区门口, “没必要。”
“当年是我做得不好……但我们不能做回朋友吗?”萧层斐手指揉搓着手里的纸团, 几乎快要搓出屑。
陆臻澜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下车,从后备箱找出一双平底鞋给她, 顺便把伞给她。
萧层斐穿上那双鞋,从车上下来,却迟迟没有接陆臻澜递过来的那把伞。
雨看着有要加大的趋势,萧层斐住的小区面积大, 从门口到住的地方估计有段距离,她不继续跟对方耗下去, 把伞合上,塞到萧层斐怀里,“鞋和伞都送你。”
意思是不用她再还回来, 更显然的是, 陆臻澜不想和她再有过多的接触, 现下发善心帮了她一回, 也只不过看她太可怜。
萧层斐握着手里的那把伞,看着对方重新回到车上,关上车门,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径直将车子开出去,最后消失在蒙蒙的夜色中,她站在原地好半晌,垂下手腕,往小区里面走。
雨下得越来越大,萧层斐一路走回去,却始终没有撑开手里的那把伞,淋都淋湿了,又怎会在乎多淋那么一点雨。
到家中,萧层斐换下身上的礼服,用干毛巾去擦头发,脚底的伤口她这会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疼,上药时她嘴角“嘶”了一声,坐在地毯上,她听着外面的雨声,心底无端生出一股烦躁。
捡起摔坏的旧手机,她把手机卡拔出来,上到了家里备用的手机上,开机,登上微信,她又停止所有动作,握着发呆。
手机屏幕亮起一瞬,萧层斐以为是什么推送新闻,没有点开去看,直到她去洗了个澡,重新返回沙发坐下,打开手机,才发现那条短信,那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就一句话:苦肉计,你很行啊。
从内容就能得出,是谁发来的,除了简妤不会有别人,萧层斐胸膛重重起伏一下,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车子进入小区停车库后,陆臻澜没立马下车,而是给乔倩西发了一条消息,乔倩西秒回一条语音:“什么电话?萧层斐没有给我打电话啊,宴会结束后我手机就没再收到任何电话,陌生电话也没有,我很确定,没有漏任何电话!”
先前见萧层斐谈个恋爱把自己谈成这副凄惨的样子,陆臻澜念在曾经也有过将近五年的友谊上,还尚存那么一丝同情心,所以在接到电话时,听到萧层斐声音抽抽咽咽的,以为对方出了什么事,导致她都没来得及去给乔倩西打个电话,便直接开车出门前往目的地。
但这一刻她意识到对方没有完全说真话,一下子便感受到那种被欺骗的滋味,就跟当年萧层斐无缘无故突然删掉她联系方式一样,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甚至,她觉得萧层斐好像在利用她的同情心。
她扯了下嘴角,熄灭手机屏幕,打开车门下车。
温嘉吟洗完澡无事可做,等了半天陆臻澜还没有回来,好几次想发消息给对方,但终究没有发,于是便干脆躺到床上睡觉。
因而当陆臻澜回来时,客厅的灯是关掉的,她放轻动作,怕吵到已经休息的温嘉吟,温嘉吟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没有睡着,听到客厅开门的动静,她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门渐渐打开,露出温嘉吟半边身体,陆臻澜换完鞋抬眼一看,“把你吵到了?”
“没有。”温嘉吟摇摇头,这会功夫脚步已经从房间门口走到沙发后面。
她仔细打量陆臻澜,只见对方鬓边垂落的几绺发丝上挂着细微的水珠,在天花板吸顶灯的照射下,闪烁着小小的光点。
“不是开车出去的吗?怎么淋雨了?”温嘉吟几步到她的面前,伸手摸了下她的外套,表层有些凉,像是淋到了一点,但没湿透进里面去。
转眼一看阳台方向,不知什么时候,雨竟下得这般大了。
陆臻澜低眸扫视温嘉吟放在自己外套上的手指,又去看对方的神色,自打宴会过后,她发觉温嘉吟似乎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拿以前来讲,她也不是没有过晚上有事出去的经历,温嘉吟不会特地从房间出来关心她。
她指腹轻轻碰了下温嘉吟的脸,“淋到一点,不碍事,我去洗澡了。”
对方的指腹凉凉的,温嘉吟看着她进去主卧的背影,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又垂下手腕,良久,小步往自己房间走。
陆臻澜去见谁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这又是在干什么?
到房间门口,温嘉吟余光往主卧方向看去,不知为何竟轻叹了口气,好半晌,才把房间门关上。
她回到床上,侧躺着,腿压到旁边大白鹅玩偶上,长睫不断颤动。
在经历十多分钟的辗转难眠后,温嘉吟似乎听见对方洗完澡出来客厅的声音。
于是她又重新爬起来,将房间门打开一个小缝。
陆臻澜正在用干毛巾擦头发,看到次卧房间门又开了,她视线往上移动,落在温嘉吟的脸上,总觉得对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克制住没说。
“怎么还不睡?”陆臻澜将干毛巾随手搭在一张椅子背上。
温嘉吟将房间门彻底打开,走到茶几前去拿杯子装水喝,“睡不着。”
陆臻澜回眸短暂的看她一眼,收回视线去吹头发,几分钟搞定,转过身时见温嘉吟捧着水杯窝在沙发上,她走过去,到温嘉吟旁边坐下,“怎么会睡不着,挺晚了,按照你正常的作息,此时此刻不该早休息了吗?”
“总有失眠的时候。”温嘉吟抿口水,对方发间的清香随着空气飘到她的鼻尖。
陆臻澜手指伸入发丝里顺下来,往后挽了挽头发,靠到了沙发背上,捞起手机看消息,“难得啊,我很少见你失眠。说说,因为什么?”
温嘉吟余光斜睨过去,撇见对方被屏幕蓝光照得清透的睫毛,敛了敛神情,又捧起水杯抿口,“吃撑了。”
这会儿陆臻澜才想起出门前没吃完的章鱼丸子,此刻茶几上已经被收拾干净,应该都被对方解决完了。
“看你这么晚还没有回来,等你回来丸子都冷了不能吃了,所以我就全部吃完了。”温嘉吟多添了这么一句话。
陆臻澜视线从茶几上收回继续看手机,“挺好,不浪费,我现在也确实吃不下东西。”
两人安静的待了几分钟,陆臻澜收起手机,“我进去睡觉了,你还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我晚点睡。”温嘉吟换了方位坐,怀里抱着抱枕,她这里直视过去刚好是阳台,外面还在落雨,她视线出神,缓缓收回,见陆臻澜看着自己,便冲对方笑了下,“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也别太晚睡了。”
“好,你去休息吧。”
到底还是没有问陆臻澜今晚去见萧层斐干什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淋湿。
温嘉吟仍旧捧着手里的那杯热水,热水在明亮的灯光下还冒着雾气,袅袅升起,将她眸中的复杂情绪掩了一大半。
随着主卧门的关上,陆臻澜进去房间休息,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阳台落雨的声音便显得越发清晰。
思及曾经,她只要稍微回来晚了那么一丢丢,温秋芸总要问清楚她去干了什么,和谁,做了什么事情。
她一直挺反感这样的,所以今晚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去问陆臻澜。
但不问,心中没有答案,哪哪都不得劲,不踏实,好像缺乏了某种安全感。
她心想,温秋芸以前对她爱这样,是不是也是这种心理。
当这种想法冒出头时,温嘉吟神情一滞,这就是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力么?
当一个人长大了,慢慢懂事了,开始尝试去理解母亲的所有做法时,这都正常的。
可怕的是,她竟然有了重复母亲做法的兆头,虽然亲情和爱情根本不是一回事,所要掌握的距离感不一样,又或许是她心思太敏感一些,但她和陆臻澜,从一开始,好像更多是出于客观因素而捆绑在一个家庭上。
她摇了摇头,将杯子往茶几上放,力度没收住,杯底和茶几碰撞出的清脆动静有点大。
恰逢此时,主卧的门开了,陆臻澜站在房间门口,慵懒的倚靠在门框,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这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听闻此话,温嘉吟掀起视线,看往她的方向,故作矜持了一下下,“跟你睡就不会失眠了吗?”
陆臻澜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转悠,最后轻笑了下,“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温嘉吟把怀里的抱枕放下,站起,眼尾漏出的余光朝陆臻澜撇去一眼,又半低下睫毛,重新抬起,脚步往自己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听见陆臻澜的声音,“晚安,做个好梦。”
她停住脚步,转身又看了陆臻澜一眼,陆臻澜头一次无法彻底揣摩出她的心思,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于是多问了一句,“真不一起睡?”
这次温嘉吟却动摇了,扭转脚步往她方向走来。
第36章 醋意
“竟然主动投怀送抱。”
即便和陆臻澜一起睡, 仍旧睡不着。
当时在陆臻澜提出一起睡的时候,她见对方眼里似乎含有某种意味深长,以为不会是单纯的睡觉, 但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
陆臻澜或许也是累了,替她掖好被子后关掉灯躺下,清浅的呼吸声均匀起伏, 温嘉吟还以为对方秒睡。
她轻轻的翻个身,却听见陆臻澜的声音, “今晚失眠这么严重?”
“…也没,只是……”温嘉吟抿住唇, 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又把身翻了回去。
长睫扫动在被子上, 在陆臻澜也翻了个身的时候,她手臂触碰到对方的胳膊肘,温嘉吟便没有再乱动了, 安静的躺着,对方却调整了下睡姿,又与她挨得更近了一些。
那被子里的温暖将她们两人包裹,陆臻澜感受到她的拘谨, 又挪了下,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调得刚刚好。
手臂上挨着的暖热没有了, 温嘉吟脚动了动,大脑像是没来得及思考,动作先一步进行, 她伸手过去环住了陆臻澜, 贴着对方的后背, 莫名有种安心的力量。
陆臻澜感受到她的怀抱, 便也转过身,将她抱在怀里。
“你今晚怎么了?”
对方灼热的气息将她整个耳廓给覆盖住,温嘉吟实在太痒,以一种格外别扭的姿势,将耳朵蹭在陆臻澜的睡衣上,这才缓解许多。
陆臻澜知道她怕痒,用指腹摩挲她耳根,如果不是灯关掉了,陆臻澜就会发现,她轻柔绵和的力道,竟也将对方的耳根磨得红到仿若滴血。
但温嘉吟只是耳根太敏感,她实在没有办法一动不动忍受别人在她耳边说话,那气息跟羽毛似的,挠啊挠的,挠得她心痒难安。
陆臻澜好半天才说完后半句,“竟然主动投怀送抱。”
温嘉吟听出她语气夹含的丝丝玩味,换做以前,她肯定要翻过身,背对着对方,保持距离,以免对方继续误会下去。
但这次,她理所当然,“冷。”
天气变冷了,两个人的被窝果然要比一个人的被窝暖和!
陆臻澜阖上眼,语气却显得轻快,“之前某人夏天跟我睡也说冷来着。”
温嘉吟眼帘颤了颤,半掀起视线,看了她一眼。
两人都没再说话,温嘉吟也忘记是何时睡着的,但她做了个梦,一个她在醒来后不知道该不该定义为噩梦的梦。
梦里的内容乱七八糟,大概是她某天撞见萧层斐来找陆臻澜,她持无所谓的态度,并跟陆臻澜表示,你要是哪天真有喜欢的人了,我便退出。
之后陆臻澜和萧层斐情投意合上了,她也很心平气和的接受离婚。
场景一转,到了民政局门口,她和陆臻澜办完离婚手续,出来外面下大雨,萧层斐开车来接陆臻澜,而她站在民政局的台阶上,因为下雨没法离去,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子消失在一片白蒙蒙中。
之后她就醒了。
醒来时,屋内昏暗,外面雨滴敲打着窗沿,滴答滴答的响。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醒来了还是睡着了,把梦里的内容回味了好几遍,突然坐起来。
因她坐起来的动作,将被子往上带,睡在她旁边的陆臻澜手臂便都露出来,陆臻澜感受到动静,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坐起来摸索着从后面搂抱住温嘉吟。
温嘉吟转过视线,鼻尖被对方发丝撩得痒痒的。
“才五点,天还没亮…”陆臻澜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柔,犹如清晨的私语呢喃,“醒这么早?”陆臻澜手腕一垂,手机重新掉回到枕边。
“唔…”温嘉吟被她环在腰间的手轻轻一带,重新躺回到床上。
那外面的雨声没有停,温嘉吟迷迷糊糊中似乎又睡了过去,甚至还接上了前面的梦,但没有什么内容了,梦里,大概是她一直站在民政局门口,听着檐角落下的雨滴打在水坑里。
七点四十多起床,陆臻澜先去洗漱,温嘉吟则在被窝里赖床了一会儿,一直到八点才慢吞吞的起来进去洗手间。
她刷着牙,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嘴一圈都是白色的泡沫,漱口水,吐掉,脑海里想的都是那个梦。
由于她醒来时把梦的内容重复回忆了好几遍,导致梦里的内容她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她内心嘀咕着,温嘉吟啊温嘉吟,你脑袋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怎么会做这么离谱的梦!
还有梦里的她,哪根筋搭错了吧,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洗漱完毕,她去门口拿送过来的早餐外卖,两份海鲜粥。
陆臻澜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很随意的一说:“第一次发现你睡觉会说梦话。”
对方语气是那种漫不经心的,却使得温嘉吟拿调羹的手一顿,整个人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回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如果说梦话的话,她会说什么?
她埋头喝粥,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我说什么了?”
陆臻澜:“没听清,你说得含糊不清。”
温嘉吟松口气。
陆臻澜却看出来了,撩起薄薄的眼皮,视线凝在她脸上,“你怎么…做梦了?”
温嘉吟:“怎么说?”
“看你给紧张的。”陆臻澜嘴角浅浅笑了下,垂下眼帘喝粥,“仿佛害怕我听到什么似的,难不成你在梦里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倒不是。”温嘉吟一勺一勺的舀着粥往嘴里送。
“那是做了什么梦?”陆臻澜被她的反应给弄得好奇起来了。
“什么梦啊……”温嘉吟慢条斯理的说话:“梦见……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陆臻澜看眼阳台外面,“雨停了。”
温嘉吟也看向阳台外面,“嗯嗯,雨停了。”
陆臻澜收回视线,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头一次因为一个梦,而带来将近一整个白天的影响,温嘉吟一上午过得浑浑噩噩,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像是浮着。
她总结了下原因,可能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睡眠质量不怎么好,生活变得不那么规律了。
于是暗下决心,要清空大脑的情绪,好好回到她之前的健康作息。
可偏巧不巧的是,她傍晚同时碰到了萧层斐和陆臻澜。
下午三点的时候,她就离开了云斳,去看望了一趟韩熙芳。
韩熙芳熬了鸽子汤,让她留下来喝完,本来也要喊陆臻澜一起过来的,但陆臻澜没空,所以让温嘉吟带过去。
温嘉吟拎着小巧玲珑的保温桶,前往对方公司,却在公司楼下,远远的看到萧层斐和陆臻澜面对面站着。
她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再走过去。
陆臻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萧层斐,她只是刚送完客户,一转身便见到对方的车子,萧层斐跟她说是来这里办事的,又从后备箱将昨天那把伞拿出来还给她。
“不是都说不用还了吗?”陆臻澜没接她递过来的伞。
萧层斐垂了垂睫,“昨晚谢谢你,但我不是特意来还 ,只是巧好碰到了,干脆还你。”
她不知道萧层斐话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但她并没有想要再继续和对方交谈下去的欲望,所以接过伞,打算转身回去公司,萧层斐上前一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欠你的人情我还给你。”
“不用。”陆臻澜刚迈动长腿,萧层斐小跑到她面前,因为昨晚脚底受伤,加上当下又穿了高跟鞋,一急,差点崴脚,于是扶了下陆臻澜的胳膊,陆臻澜连忙把胳膊抽出,她一下失去重心,即将摔倒之际,出于人道主义的陆臻澜还是扶了下她。
不远处的温嘉吟,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将手中的保温桶抱得更紧了一些。
“你站好。”陆臻澜很快收回手,“脚受伤就别穿高跟鞋。”
“我知道,但我等会有个应酬,没有办法。”萧层斐抬起视线,“就这么不可原谅吗?请你吃个饭都不可以。”
“萧层斐,我不傻。”陆臻澜将她昨晚并没有打电话给乔倩西的事情说出来,“你怀揣的什么心思你当我真眼瞎吗?”
“我……”萧层斐吞吞吐吐,“我一开始是想打给西西,我可能记错了她的号码,打了两个都……”
陆臻澜不想再听下去,“我以后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集,我说清楚了吗?”
萧层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和你结婚的那个人,你当真爱她吗?”
“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陆臻澜转身走了。
萧层斐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车上。
等到这两人的身影都不见后,温嘉吟脚步才动,缓步朝写字楼方向走去,耷拉的眼皮写满了了无兴致。
乘坐电梯上去到相应楼层,汤岐见到她,立马从工位站起来,“来找陆总是吗?”
“嗯嗯,我自己进去就可以。”
“好的。”汤岐又重新坐下。
温嘉吟到办公室门口,抬起手指敲了敲门。
“进来。”
她一推开门,陆臻澜头也没抬的说:“安排好了?”
见没有回答,陆臻澜这才抬起眼皮,“你怎么来了?”
温嘉吟走过去,把保温桶放她桌上,“意外吗?”
第37章 跨年
耳鬓厮磨的影子
意外倒不至于意外, 只是温嘉吟的表情,让她感到很意外。
她视线扫过桌上的保温桶,“这是什么?”
“奶奶熬的鸽子汤, 我给你送过来一点。”温嘉吟回答。
只是陆臻澜看她的神色,仿佛不是自愿,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外面的天色将暗未暗, 对方的眸中似乎也是这般晦暗不明,这令陆臻澜不禁开口:“你……好像是被逼的样子?”
她将温嘉吟眸中“不愉悦”的情绪归结为是“不情愿”。
“没人逼我来送啊, 我刚好有空就给你送过来了。”温嘉吟半垂眼睫,“你记得吃晚饭, 我走了。”
她已经完成了送汤的任务, 不多留, 转身便要往办公室门外走去。
“诶…”陆臻澜看向她的背影,“你不高兴?”
“没有啊。”温嘉吟仍旧是那般回答。
看着对方走出办公室门,并顺带将门关上, 陆臻澜收回视线,看眼桌上的保温桶。
晚上十点到家时,见到温嘉吟穿着睡衣坐在凳子上剪卡纸。
她走过去,对方手边放着一个盒子, 和一叠卡纸,卡纸一张张被不规则剪碎装在盒子里。
温嘉吟看到她, 只是抬了下视线,又重新低下睫,继续手中的活, “回来了啊。”
“嗯。”陆臻澜听着她剪卡纸的声音, 咔嚓咔嚓的响, “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 我无聊打发时间。”温嘉吟余光从眼尾漏出,轻轻的从陆臻澜身上掠过,缓缓开口:“我报名了明年三月份那个歌唱选秀。”
温秋芸这段时间一直在催她,让她在这件事情上早点做决定,拖到现在,温嘉吟也想明白了一二,除了学音乐,她真不知道自己未来还能干什么,所以便下定决心去报了名。
只是签约莳树一事,被放到了明年三月份之后,她目前只要一心一意为明年三月份做准备。
陆臻澜凝思几秒,“你不想?”
“没有不想,我自己决定要报名的。”
相当于是一种无奈的自愿。
温嘉吟手中的卡纸剪完了,又从旁边拿起另外一张。
那卡纸被温嘉吟剪得稀碎,在盒子里堆成小山似的。
“这样,那你好好准备,时间还很充足。”陆臻澜看眼那“小山”,眸光曳动,“我去洗澡了。”
温嘉吟:“嗯嗯。”
一直到浴室水声响起,温嘉吟才停止手中的动作,往主卧的方向看眼,她站起,将装满碎屑的盒子盖起来,转而进去房间。
陆臻澜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温嘉吟在房间进进出出的忙活,视线经过她手里的被套,“你要换掉?”
“嗯,一个月了,该换了。”温嘉吟将拆下的被套和换下来的床单扔进滚筒洗衣机,没多久又去找来干净的床单被套。
对方卧室房间门敞开着,陆臻澜坐在客厅,能看到她在床边折腾的背影,她将洗澡时盘起的头发散下来,用手指随便顺了顺,走过去到温嘉吟卧室门口,“要我帮你一起吗?”
“已经快弄好了。”温嘉吟扯着被子的两角甩了几下,将被子整整齐齐的平铺在床上,转过身,与陆臻澜视线撞上,她睫毛动了动,“你的要换吗?”
陆臻澜:“我?”
“我是说你的床单和被套。”温嘉吟想了想,“你的睡了好像也有一个月了吧,我去帮你换掉。”
她正要走出去,被陆臻澜拉住胳膊,“没有一个月,你忘了,我房间的前不久刚换过。”
温嘉吟停顿几秒,突然回忆起什么,耳根微微泛起热意。
她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又垂下手腕,“哦”了一声。
去拿梳子梳头发,陆臻澜回到客厅沙发重新坐下,视线无意一扫,又见温嘉吟在收拾房间。
对方今晚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总要找点事情做,仿佛一刻都不能闲下来。
陆臻澜就这么看着她在房间折腾了二十多分钟,之后又跑出来将客厅的茶几给收拾了一遍。
在温嘉吟收拾茶几的时候,陆臻澜叠着的腿放下,抓住温嘉吟的手腕,温嘉吟掀起视线看向她的脸,又低眸扫视对方在自己手腕上摩挲的指腹。
“你是不是有心情不好就喜欢做家务的习惯?”陆臻澜视线从她的脸下滑,因着温嘉吟刚才弯身收拾茶几上的纸屑盒子,此刻仍旧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态,那几绺乌黑的长发悬在空气中,领口处涌出洗过澡的香气,加上刚才一直进进出出忙活身体产生的热量,将那香气酝酿得越发馥郁。
陆臻澜睫毛轻轻扫动,温嘉吟将手腕抽出来,直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盒子,“我心情看着很不好?”
“因为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陆臻澜收回手,重新靠到沙发背上。
温嘉吟盯着空气沉思片刻,“也没有吧?”之后转身将盒子放到储物柜下面。
“明天最后一天了。”温嘉吟站在电视柜前面,突然转过身跟她说。
陆臻澜想了想,对方说的最后一天,指明天是十二月份的最后一天,也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时间过得真快呀,她在心里想着,又听见温嘉吟开口:“你明天还有工作要忙是吗?”
陆臻澜抬起眼帘,“等我白天忙完,晚上带你去跨年?”
“去哪?”温嘉吟将电视柜旁边的绿萝端下来放到阳台门口,之后蹲在阳台门口一点点的将枯萎的叶片清理掉。
陆臻澜:“你想去哪?或者有想去的地方吗?”
温嘉吟:“我没有。”
陆臻澜瞳孔里映着温嘉吟蹲在阳台门口清理叶片的场景,太反常了,真的太反常了。
“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去参加什么选秀,那为什么又要答应去报名呢?”陆臻澜觉得她可能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变得那么反常的。
温嘉吟清理叶片的手顿了一秒,又继续原本的动作,“没有。”
因为她是蹲在绿萝前面,视线从眼尾扫过去时,只能看到陆臻澜垂在沙发边缘的长腿,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傍晚在写字楼外面见到陆臻澜扶住萧层斐的场景,心中顿然一阵凄凄惨惨,说不清为什么不舒服。
但她宁愿把这种不舒服归结为是自己心理有问题。
像以前温秋芸见她和朋友晚上去吃个夜宵,就要怀疑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似乎在她还在娘胎的时候,她母亲就和她父亲分开了,在她稍微长大一点后,总会问起关于父亲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在温秋芸眼里仿佛是某种禁忌,每次都会将指腹抵在她的唇边,“不要问。”
可她不依不饶,温秋芸被她问烦了,直接说:“你爸爸已经死了。”
那会温嘉吟不过四五岁样子,听见这样的话眼泪就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温秋芸便又会放软语气,将她抱在怀里安慰,“你有妈妈就够了,妈妈对你不好吗?”
可她后面还是听到过一些风声,说是当年她父亲出轨,她母亲才会如此不让提这件事情。
小时候她这么问,只是看别的家庭至少都是三口人,就像穆清有两个妈妈一样。
但是,她并不想成为温秋芸那样的疑心病很重的人。
一段亲密关系中,最忌讳的是猜忌和怀疑,她想她应该给予陆臻澜充分的信任。
可心中那阵浑然的感受,却是怎么也驱散不掉的。
这令她感到很苦恼。
清理完绿萝叶片后,温嘉吟又端着盆栽去换水。
忙完这一切,都快十二点了,洗衣机里的被套床单洗好了,她拿去阳台晾晒。
陆臻澜早就想进房间睡觉了,但看她一直折腾,于是打着哈欠过去,帮她一起晾晒。
弄完这一切,她想着温嘉吟总该要去睡了吧,结果这人又跑去拿布擦地。
前面清理盆栽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阳台上面的瓷砖,但这些活明明可以明天干,或者压根不需要她亲自动手,有钟点工阿姨会过来打扫。
陆臻澜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撩开她悬在前面的头发,温嘉吟掀起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对方。
对方将她手中的布拿掉扔旁边,牵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
温嘉吟:“欸,你干嘛呀?”
陆臻澜:“睡觉。”
“你要睡你就睡嘛,我不发出动静,你关上房间门也吵不到你的。”温嘉吟说话期间已经被拉到了房间门口,“你等会,我洗个手。”
陆臻澜这才松开她的手腕。
温嘉吟去阳台的洗手池洗手,余光看见被扔在一旁的布,强迫症犯了,于是还是去把布拿起,将剩下的一点灰尘擦干净,最后将布给洗了晾好,这才又去洗了一遍手。
一直站在门边的陆臻澜,眼睁睁的瞅着她做完这一切,嘴角不禁浅浅的笑了下,莫名的可爱!
温嘉吟看到她嘴角的弧度,也只是半颤了下羽睫,之后打算回去自己房间,却不曾想,被陆臻澜喊住,“欸,睡觉呢。”陆臻澜几步已经到她的面前,“还要去干什么?”
“我是去睡觉啊。”温嘉吟看眼自己面前的房间,眼睛缓慢的眨了下,“不干什么。”
“嗯,不干什么那就去睡觉。”
灯的开关就在陆臻澜旁边,她伸手过去,“啪嗒”一声,客厅的灯熄灭了。
紧接着,温嘉吟感受到胳膊上拉扯的力度,对方把她拉到主卧门口了,她才反应过来,“我回自己房间睡就好。”
“啪”的一声,主卧的门也关上了,温嘉吟面朝着门,睫毛动了动,转过身,房间的灯被陆臻澜打开,她手刚要搭上门把,被陆臻澜揽过腰肢,她便这么的坐上了床。
“你还是跟我睡好,省得你半夜偷偷起来忙活。”
“……”这倒不至于。
温嘉吟唇瓣自然张开那么一个小缝,露出里面一点贝齿。
对方气息呵在她的唇周,“辛苦你了。”
温嘉吟眨巴眨巴眼睛,“辛苦我什么了,我啥也没干呀。”
对方微微挽唇,唇瓣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唇瓣,温嘉吟心底滚热起来,连呼吸都跟着屏住了。
陆臻澜牙齿轻轻咬住她的下唇,温嘉吟喉咙“唔”的一声,闷闷的。
不到三秒的时间,她齿关继而被抵开,灯被关掉,只微弱的光线残存在房间内,光洁的墙壁上,映出那并不很明显的,耳鬓厮磨的影子。
……
翌日温嘉吟去跟花姐见面,花姐替她安排地儿进行选拔前的准备练习,进去时温嘉吟人都惊呆了,全是摄像机,但实际上没有一个是开的。
花姐说,只是让她适应一下,到时候舞台上要面对的镜头可多了。
结束后花姐让她早点确定几首曲目,再从这几首当中挑选最擅长的,之后又给她推荐了一家音乐酒吧,说她没事可以去那儿唱唱歌,有客人可以给她当观众,让她锻炼一下舞台能力,省得到时候上台紧张,从而导致发挥失常。
临走前,花姐笑着跟她调侃了一句:“你唱歌全是技巧没有感情,唱歌没有感情怎么打动别人呢?”
温嘉吟点点头,“我下次改。”-
忙完工作已经是晚上八点,陆臻澜坐在办公室里,发消息给温嘉吟:【你在哪?】
温嘉吟:【在家。】
这时,乔倩西刚好也发了消息给她:【出来酒吧一起跨年吗?】
陆臻澜:【我有人一起跨年了。】
乔倩西给她发个了表情包,紧接着又是一条文字消息:【让我知道一下,你们小情侣跨年都怎么过?】
陆臻澜:【没想好。】
乔倩西:【来我家酒吧呗,今晚有活动呢,姐妹儿,照顾一下生意啊。】
陆臻澜:【肯定很多人。】
乔倩西:【不热闹跨什么年啊!就得热闹起来,才有氛围。】【来不来,来的话我给你准备包厢,再晚点可就没有咯。】
陆臻澜想了想,切换聊天框,给温嘉吟发:【去酒吧跨年可以吗?】
温嘉吟回复得快:【我都可以。】
于是陆臻澜又切到和乔倩西的聊天框:【来!】-
收到酒吧的地址后,温嘉吟换衣服出门。
她觉得去酒吧,多多少少可能会沾点酒,所以就没自己开车,而是打车过去。
到达指定地点的门口,温嘉吟想拿出手机问一下陆臻澜到没到,这才刚拿出手机,眼瞅着前面一个熟悉的人影,竟是萧层斐,萧层斐也来这家酒吧?
街边的人多,酒吧开在夜生活最繁华的地段,加上今晚的特殊,不少店铺搞活动,树上张灯结彩,倒真搞得跟过年似的,还有墙壁上,用七彩的荧光棒装饰,花里胡哨整得别提多么耀眼。
在这般喧闹的大门外,温嘉吟身边走过不少人,有人还差点撞到她,她往边上挪了点,眼看着萧层斐进去这家酒吧,但萧层斐应该没有看到她。
她握着手机,指尖停在屏幕上迟迟没有解锁,萧层斐是一个人进去的,是约了人还是?
手机振动了一下,陆臻澜发来的消息:【你到后直接上二楼207包厢,对了,今晚还有我朋友,我提前跟你说一下,你如果介意的话,我们换个包厢?】
跨年嘛,人多热闹,温嘉吟并不介意对方带上朋友,只是她不知道陆臻澜口中的朋友,包不包含萧层斐,毕竟她刚才亲眼看着萧层斐一个人进去了。
她站在原地像只无头苍蝇,大概是想大度一点,可又实在做不到,想想前面几次,萧层斐特地关注陆臻澜的那种眼神……嗯,她光想想就觉得难受,更别说还要再次看到。
如果今晚陆臻澜朋友当中真的有萧层斐,她想她在陆臻澜面前可能会保持不了形象。
不是针对萧层斐,只是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她不清楚陆臻澜的态度是怎么样,但萧层斐看陆臻澜的眼神绝对不单纯,这不显得她反倒是那个多余的吗?
要知道,陆臻澜和萧层斐认识的时间,可比陆臻澜和她认识的时间要久不知道多少倍,况且,她和陆臻澜一开始只是纯粹的联姻,没有感情基础,那不更脆弱得像一张纸一样么?
倒回前面所说,她还是想表现得大度一点,至少在不确定自己在对方心中是不是第一位时,保持大度是最体面的做法,她不想扫了陆臻澜和朋友们热闹的兴致,但同时,她也没有任何想要进去的兴致了。
脑子一热,将一条消息发给了陆臻澜:【花姐让我突然过去一趟,确定一下曲目的事情,你和你朋友跨年行吗?】
陆臻澜回复:【这样啊,你有事你去忙吧,忙完早点回家。】后面跟着一个表情包。
温嘉吟盯着聊天框看了会,将手机屏幕熄灭,掀起视线望眼马路对面的繁华,不禁轻叹了声气。
她没有回去北季华府,而是去了一家小众音乐酒吧,花姐白天时候推荐给她的。
这家店平时人不多,里面也不似其他酒吧那么热闹,更多人甚至只是来这里坐坐,听听歌。
今晚的话是因为有跨年活动,所以人稍微多一点,但也没有很喧闹。
她进去里面,一眼就扫到了花姐,花姐平时消遣爱来这里,此刻看到温嘉吟也惊讶,“呀,你怎么来了,不跟你老婆一起跨年吗?”
“我们各跨各的。”温嘉吟走过去,花姐让出一个位置,“刚好我也一个人,坐吧,我们一起结个伴跨年。”
台上有位男孩子抱着吉他在弹唱,花姐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温嘉吟则是跟侍者要了一杯果汁。
花姐扭过头问她:“等会你上去试试?”
“那等会吧,轮完前面的人,我看那边有几位女孩子想要上去试试。”温嘉吟端起果汁喝口,放下-
相比起温嘉吟这边的“沉浸式音乐会”现场,陆臻澜那边则要喧闹很多,DJ音乐声炸裂入耳,到包厢才好很多。
乔倩西左看右看,没看到温嘉吟,于是问她:“你老婆呢?”
“她有事,来不了。”陆臻澜在小沙发坐下。
包厢里的另外三位都是乔倩西认识的朋友,因为陆臻澜说要带温嘉吟来,乔倩西不想当她们两人的电灯泡,所以多拉了几个朋友,不过当然没有萧层斐,萧层斐来这家酒吧是因为简妤喊她出来,一开始萧层斐自然不愿意和她见面,但是简妤换着号码给她发短信,萧层斐才勉强愿意出来说清楚,不过两人一见面,除了争吵根本没法好好沟通。
她们之间已经决裂了,不复可能,只是简妤要一直纠缠下去,她不甘心,凭什么陆臻澜可以让萧层斐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萧层斐后悔出来跟她见面,捎上外套就要离开,走出包厢没几步,被简妤拉住,两人又是一顿拉扯。
乔倩西从二楼包厢出来透透气,这才走到屏风的地方,便瞧见楼下萧层斐和简妤的身影。
看着这下面两人拉拉扯扯的,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想想都知道是在吵架。
她摇了摇头,转身回去包厢,“陆臻澜,我跟你讲……”她边说话边走过去,顺手将包里的香水瓶掏出来,结果香水刚从包里拿出来一半,没拿稳,滑溜一下摔下去,啪嗒一下摔在了大理石桌面。
伴随着清脆而又刺耳的一声,玻璃香水瓶碎成两大半,同时里面的香水也溅了出来。
陆臻澜的外套刚好搭在沙发边缘,离得很近,那里面的香水好多都溅到了她的外套上。
旁边一位朋友捂着心口,“妈耶,乔倩西你干啥勒,吓死个人。”
“哎呀,太不好意思了,没拿稳……”乔倩西喊来侍者收拾了一下,但香水很浓,弥漫得整个包厢都是。
陆臻澜拿起自己的外套,看着上面一点已经渗透的水渍,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你赔我外套。”
“好家伙。”乔倩西叠起腿,“你怎么不说我浪费了一瓶香水。”说着说着,她开始露出一副心痛到难以自拔的模样,“我这才刚买来没用几次呢,就这样没了。”
陆臻澜把外套放边上,“等会让我回去怎么穿?”
“嘿,这咋就不能穿了?”乔倩西吸了吸鼻子,“虽然确实有点浓了,但是也好闻不是吗?”
陆臻澜端起一杯酒,往后靠到沙发背上,“好闻?”
“你质疑我的眼光?”乔倩西拎起她旁边的外套,拿过去让她闻闻外套的香水味,“这不好闻吗?”
“你干嘛呢!蹭到我口红了。”陆臻澜将乔倩西手腕拍开。
因为刚才乔倩西将外套布料怼她鼻尖太近,导致她口红蹭到了外套上面,大概在肩部偏向领口的位置,一点点红色的痕迹。
她用手指摩挲了几下,自然擦不掉,只是变得模糊了一点。
“乔倩西,你帮我洗外套。”
“一点点而已,你回家搓搓就干净了。”乔倩西将她外套放旁边,“穿上它,你将变得香气飘飘。”
陆臻澜嘴角“嘁”了一声,“你不会打广告就不要打。你这香水味道也太浓了吧?”
她拿起外套嗅了嗅,想想等会回去还要穿,于是找个稍微通风的地方,将外套敞开晾一晾,让香水的味道退散一点。
由于包厢香水味太浓,陆臻澜出去外面透气,乔倩西也跟着出来,一看,萧层斐和简妤这两人,居然还在下面拉扯。
乔倩西手中端着一杯酒,光影在指尖划过,她抿口酒,又捏在手里轻轻晃动,看着下面,“这两人真行。”
又说:“开始倒计时了,要下去吗?”
“走吧。”陆臻澜跟她从木质楼梯下去,特地绕开萧层斐和简妤,去到一张卡座上坐下。
距离零点还剩下三十秒,大家开始倒计时,“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那大屏上的数字也在滚动,倒数到零,屏幕显示出四个大字:新年快乐!伴随着高昂的呼声,年年跨年,年年都是如此,陆臻澜觉得该回去睡觉了,这样的活动其实没有太大的意思。
只是她转身想要去上楼拿外套的时候,还是和萧层斐简妤正面碰上了。
四个人的氛围变得尴尬许多,简妤看向她和乔倩西,萧层斐愣了几秒,用了点劲将手腕从简妤掌心中抽出,简妤皱了下眉,想要再次抓住她的手腕,萧层斐往后退,脚边磕到桌子边角,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撞上陆臻澜。
陆臻澜眉头蹙动,跟旁边的乔倩西说:“上去吧我们。”
她们往二楼的方向走去,简妤收回视线时,见萧层斐目光还在盯着陆臻澜的方向看,愠气积压在胸口,她坐下,端起酒喝口,“萧层斐,你敢发誓你对陆臻澜真的没有半点心思?”
萧层斐还是那句话:“关你什么事。”
简妤似笑非笑,“你只会说这句,但你就是不承认。”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怎么,你是觉得陆臻澜和那个女孩子是联姻,没有感情,你就能有机会吗?你不就是想激发出陆臻澜曾经对你有过的那么一点情谊吗?但你别忘了,你们那几年的情谊都是友情,她对你,若是有那种心思,当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和我在一起而无动于衷。”
萧层斐胸膛起伏了一下,呼出一口气,“你能闭嘴么?”
她转过头几乎是带有点戾气的冲简妤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你朋友面前,是如何骂我,既然都觉得我如此不堪,还来找我做什么?!”
“难道你在你朋友面前,说过我坏话还少吗?”简妤扯了下嘴角,“你心中爱着一个人,身边又谈另外一个?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多年才发现?一开始你追我的时候我不都告诉你了吗?我说过我不喜欢你。
“那只是一开始,后来呢,你突然又不排斥我的接近,我就以为你……怎么,难不成你当年只是同情我,同情我当年在你面前卑微的像个舔狗么?”
萧层斐头疼,不想再这样吵。
为什么她的爱情会那么糟糕,她总是这样消极的想,明明她和陆臻澜认识了那么多年,为什么都比不上那个女孩子?为什么那个女孩子和陆臻澜明明认识没多久,就能结婚了,她心中是会有点那么不甘,为什么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
简妤也是如此的想,她陪了萧层斐那么多年,却始终还是比不上陆臻澜在萧层斐心中的地位,为什么她想要萧层斐的真心却这么难?而陆臻澜不想要,却随时随地都能拥有。
所以当她亲眼目睹到萧层斐追上去找陆臻澜的那一幕时,她彻底心灰意冷了-
温嘉吟在音乐酒吧跨年跨得一派平静,她去台上唱了首调子比较轻快的歌曲,下台后,花姐说,还是跟原本一样,唱歌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她哈哈笑了几声:“可能技巧多了吧,感情就淡了。”
过了零点,温嘉吟又待了一会儿,打算回去了。
走出门口,她想了想,还是发消息给陆臻澜:【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臻澜回复得快:【你回家了吗?我差不多也回去了。】
那就是还没回去,温嘉吟打车特地绕到酒吧门口经过,她跟司机付完钱后下车,结果一下车,又看见不得了的画面。
陆臻澜刚从酒吧出来,萧层斐便从后面喊住她。
萧层斐当时怀揣的是一种怎么样的想法呢?大概是,她看到今晚跨年,陆臻澜竟然是跟朋友出来,没有带温嘉吟。
可有时候萧层斐的想法真的会让陆臻澜感到好笑,在萧层斐说完“你宁愿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也不愿意原谅我当年删除你一事么?”这句话后,她就笑了,“你到底是听谁说的,我和她只是联姻,只是被父母催婚,没有任何感情?”
虽然前半段确实是真的,但是相处到现在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吧……陆臻澜想起昨晚温嘉吟执着于做家务的样子,还是有点可爱的,会让她想起时,而感到会心一笑。
这话使得萧层斐愣了一愣,“这么说,你喜欢她?”
“我觉得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就算没对象没结婚我也不可能喜欢你,况且我已经结婚了,希望你能自重一点。”
是萧层斐非要逼她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实在受不了萧层斐没完没了的过来找她纠缠,分明是在给她的生活添堵。
原本打车过来的那辆出租车停在路边还没有走,可能是还没有接到单,温嘉吟在原地站了会坐回了车上,司机问她:“你不是要去这家酒吧?”
“师傅,去北季华府。”
“好勒。”
车子启动,温嘉吟看着车窗外,陆臻澜和萧层斐面对面站着,直到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光影洒入车内,迅速掠过,温嘉吟眸中明暗交织,良久,她垂下睫毛,手指交叉放在腿上,显得有些委屈。
不是说了和好几个朋友一起跨年的吗?怎么单独和萧层斐待在一起?
她来得未免太凑巧,早知道会看到这副画面,就不想着说要过来找陆臻澜一起回去了-
在陆臻澜说完那番话后,萧层斐在原地滞了许久,陆臻澜觉得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是个成年人都该懂了,她转身去打车,车上,她给乔倩西发消息,这事没人知道,她也没跟任何人讲过,除了乔倩西。
乔倩西在微信上回了个“我好难”的表情包:【大姐,我是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当时萧层斐分手后回来湘舟,向我打听你有没有对象的时候,我能说什么?我难道说你有吗?然后我凭空再给你弄个对象?】
陆臻澜:【你咋认为的?觉得我会和萧层斐?换你你不膈应?】
乔倩西:【废话,换我我也膈应,我当然觉得你不可能会和萧层斐在一起……好吧好吧,我错了,我说漏嘴了,我夹缝生存我容易吗?你知道我不能彻底跟萧层斐闹翻的,表面怎么也得维持一下虚伪的关系。】
毕竟乔家和萧家,两家有合作关系。不管乔倩西私下再怎么不想和萧层斐来往,见面还是得打声招呼,客套客套。
陆臻澜:【我知道,我只是跟你确认一下,萧层斐是不是从你那里得到的消息,是的话就没什么了。】
乔倩西:【不会我离开后萧层斐又来找你了?】
陆臻澜:【嗯。】
乔倩西回复了个表情包。
这时车上的司机师傅在等红绿灯,随口说了一句:“姑娘,你香水是什么牌子的?”
她听出来了,是香水味道太浓,司机这是委婉的问法。
她给乔倩西打字:【你看看你的香水,洒我外套上,人家司机都开口了。】
乔倩西:【不是吧,你晾了这么久,还有味啊?】
陆臻澜耸了耸鼻子,还别说,这留香真持久,【有。】
乔倩西:【那看来这款香水还挺不错,二十四小时持久留香,广告没有夸大。】-
温嘉吟回到家里,换个家居服出来,就听见玄关处开门的动静,陆臻澜回来了,也就比她晚了几分钟。
“回来了啊,玩得开心吗?”温嘉吟将怀里要换洗的外套扔进脏衣篓里。
陆臻澜掀起视线,目光在温嘉吟身上转悠,是她听错了?总觉得对方语气好像有点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还行。”陆臻澜换完鞋进来,一把坐在沙发上。
此时已经是凌晨了,在外面还好,一回家那股疲惫感渐渐的袭上全身。
温嘉吟走进了才发现,陆臻澜身上的香水味很浓,而且,这款香水应该不是陆臻澜平时用的香水。
对方虽然也换过好几款香水,但经过那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温嘉吟也发现她喜欢木质淡香水,而并非这种浓香水。
“你洗完澡了吗?”陆臻澜问她。
温嘉吟回过神,到沙发坐下,“没,我休息一会儿再洗。”
陆臻澜:“那我先去洗了,你也早点洗,早点休息了,现在很晚了。”
温嘉吟:“嗯。”
说是去洗澡,陆臻澜其实也拖拉了一会才从沙发上慢吞吞的起来,温嘉吟捧着手机,很专注的样子,在陆臻澜看不到的视角,温嘉吟在手机打字搜索:什么情况下一个人的爱好会发生改变?
又删掉,重新打字:平时喜欢喷淡香水的人,会突然喜欢上喷浓香水吗?
就这样删删打打好几次,温嘉吟最后全删了,然后退出了界面,这都什么跟什么。
浴室传来水声,温嘉吟思绪有些抽离,良久后她从沙发站起,余光撇见陆臻澜随手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
她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最后慢慢走过去,手指触碰到对方的外套,拿起,闻了闻,真的好浓的香水味,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清新中带着浪漫,热烈中夹含着优雅,馥郁芬芳中沉淀着神秘性感,不得不说,这款香水的层次倒是挺丰富,但她很确定的是,陆臻澜之前没有用过这款香水。
虽说她平时她和陆臻澜接触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再亲密的事情也干过,这点不会不知道。
然而,最致命的不是香水,而是温嘉吟无意中发现,对方外套竟然还有口红的痕迹。
那口红的痕迹,位于肩膀偏向领口的地方,那位置就很容易让人想多,比如拥抱的时候,或者凑得太近说话的时候,或者一个人的下巴靠在一个人的肩膀上,怎么也得也是比较亲昵的动作,才能可能会把口红蹭到这个地方吧?
温嘉吟怔愣了好久好久,久到陆臻澜都洗完澡了,听到浴室开门的声音,温嘉吟才突然回过神,把外套给放了回去。
她跑进去房间的浴室里洗澡冷静冷静,那水流落在浴室光滑的瓷板上,溅起一朵一朵的小水花,温嘉吟心口堵得慌,像是有什么积压在心上,却得不到排解。
洗澡的时候在想这事情,没有管散下来的头发,导致洗完澡后发尾全都湿了。
温嘉吟出去到客厅,想着拿吹风机吹一下,见陆臻澜坐在沙发看手机,她视线扫过去一眼,恰好这一眼,被陆臻澜捕捉到,她也看回去。
嗯?温嘉吟那是什么眼神?
第38章 决定
“因为你好可爱呀。”
因为自小被母亲管得严, 所以温嘉吟特别懂得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在亲密关系中,让自己变得善解人意。
比如在陆臻澜说要带上几个朋友一起出来跨年时, 对方明明给了她选择,如果介意的话,可以换包厢, 她也明明可以直接问,你朋友当中有谁?
但她没有这样做, 而是端着“善解人意”的架子,同时不想让陆臻澜觉得她是个喜欢疑心的人, 可她心中又不能做到完全不在乎, 所以她选择躲开, 以为只要表面装作不在乎,心里就真的能不在乎了。
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认的是, 她可能真的对陆臻澜动了感情,她已经有了占有欲,可同时,她又很怕自己会成为温秋芸那样的人, 所以表面硬要维持大度,她做出不想去管陆臻澜任何事情的样子, 到最后难受的其实还是自己。
吹风机的呼呼声拉长了人的思绪,温嘉吟头发都吹干了还是没有关掉,陆臻澜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看着她吹了大半天, 才终于拔掉插头将吹风机放回去。
温嘉吟去拿梳子梳一下凌乱的头发, 她是站在阳台的镜子那儿, 从镜面中撇见陆臻澜将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拿起, 走过来扔进脏衣篓,她梳头发的动作变得缓慢,“你外套怎么那么浓的香水味?”
她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可当把这句话吐出来后,温嘉吟心底顿生后悔,觉得前面的克制白维持了。
“浓吗?”
陆臻澜以为温嘉吟只是随口一说,她也就这么随口一应,之后便没有了下文。
温嘉吟唇线紧绷,几乎成了一条平直的线,她放下梳子,回去房间-
新的一年,该是新气象。
可陆臻澜看温嘉吟仿佛每天都怏怏不乐。
她提出要不要带她出去骑行,恰逢天气也还好,谈不上艳阳高照,但至少是个多云的天气,不出太阳也不下雨,外面的风吹在身上还是会有点冷,但也能给人带来放松。
温嘉吟想了想,说算了。
“你每天练歌,回家,练歌,回家,两点一线,哪儿也不去。”陆臻澜换鞋进去客厅,视线里温嘉吟正趴在桌上,听见她说话,把脑袋支棱起来看向她这边。
她掌心轻轻落在对方的发顶,“要长蘑菇了。”
温嘉吟扬起眸看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盛着淡淡的水光,里面装着她的影子。
“我好累。”温嘉吟没有什么精神,重新将下巴搭在枕在桌边的手臂上。
落地窗外的城市高楼高耸入云,温嘉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看多了,也不过都是钢筋水泥,没有半点欣赏乐趣可言。
“那行,你不去的话,我约我朋友出去。”
温嘉吟抬起脑袋,余光侧过去,见陆臻澜进去房间里面关上门,没多久后出来,换了身适合运动的休闲服,头发也扎了起来。
她改为用手撑着脸颊,将脸颊的肉撑出一团,她心情复杂的看着落地窗外,直到听到陆臻澜出去关上门的动静,她才从凳子上站起来,伸展四肢,视线扫视一圈客厅,最后窝进沙发里。
以半躺的姿势靠在沙发上,脑袋枕在沙发扶手,后背垫了个抱枕,她捧着笔记本电脑,看这个歌唱选秀节目往期的视频,温秋芸给她发了消息,不过她没有在电脑上登微信。
手机扔在茶几上,被笔记本外放的声音给掩盖,所以第一次微信提示音响起时,她没有听到,直到后面响起了好几次提示音,她视线才转过去,注意到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紧接着按了暂停,伸长手臂去捞手机查看消息。
温秋芸看出她这几日似乎没有睡好,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所以这不就来问她最近都在干什么,为什么天天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她说她睡了,只是躺下入睡时间要比较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温秋芸却觉得她在消极应对赛前准备,跟她叨唠了一堆,再过一个月就要确认最终参赛名额了,她这种状态怎么行。
温嘉吟却觉得,自己哪里消极应对了,她每天勤勤恳恳,安排什么她都完成,说她唱歌没有感情她也努力改,天天跑去音乐酒吧,对着台下的客人练习,让她保护嗓子,饮食吃清淡一点,少碰辣和油炸,她也不碰,让她看一下往期的视频,她也去看了,还要她怎么做?她每天入睡困难,是她想的吗?是她不想秒睡的吗?是她不想休息好的吗?
为什么温秋芸总是要一副对她不满意的样子?
现在和母亲聊天越来越不顺畅,寥寥几句就容易吵起来,温嘉吟不喜欢吵架,所以每次温秋芸发一大堆这种话的时候,她就看着,看着那消息一条条的从聊天框弹出来,最后她还是自我消化,在聊天的结尾,应上了一个“好”字,之后熄灭屏幕,把手机扔回茶几上。
点下继续播放键,往期一位选手的采访,在被媒体提问到某个问题时,选手面对镜头表示,会一辈子唱下去,即便这次落选,但永远不会放弃音乐的梦想。
看到这里,温嘉吟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心想,一辈子,这是什么概念,跟音乐打交道一辈子,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让此刻的她感到非常的痛苦?
这样人生都没有乐趣了。
她将笔记本电脑放下,从沙发上下来,去到阳台透气。
一阵风吹过,拂动她的发梢,将她鬓边的发丝斜着吹到脸上,她抬手挽了下头发,在阳台站了一会儿-
陆臻澜这次是跟乔倩西和安舀一起出去外面骑行,她不明白的是,出来运动,乔倩西身上竟然还喷香水,那香水的味道因着汗水的蒸发,变得浓稠而馥郁。
而这香水,陆臻澜一闻就闻出是上次那个牌子。
上次那瓶香水没了,乔倩西重新买过了一瓶。
安舀问,跟朋友出来骑行为什么喷香水,又不是要去跟情人约会,乔倩西扬了下手,“你们有对象的,是不会理解我这种没对象的,那不得时刻准备,万一艳遇了呢?”
艳遇这种概率对于乔倩西来说,可能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毕竟出来玩的次数也不少,路上朋友倒是结交了不少,艳遇则想都别想。
比如安舀,就是她和陆臻澜早先年出去外面兜风的时候认识的。
她们骑到湿地公园停下休息喝水,乔倩西问陆臻澜:“为什么你不喜欢带你老婆出来玩?”
陆臻澜喝完水,将瓶盖拧回去,“不是我不喜欢带她出来,是她不喜欢出来。”
乔倩西给安舀安利身上喷的香水牌子,“不信你问陆臻澜,这款香水留香是不是很持久,她上次回到家把外套扔洗衣机洗了,拿出来后仔细嗅还能嗅出香水味儿呢!”
“不是吧。”安舀不可置信。
陆臻澜手里转着矿泉水瓶子,“你要是把半瓶香水往身上倒,也能有这样的效果。”
安舀笑了几声,“你们干什么了,干嘛往身上弄那么多香水。”
“碎了呀。”乔倩西痛心疾首,“好好的一瓶香水就这么碎了,我心都跟着碎了。”
她们坐在长椅上吹风,自行车停在旁边,后边的一条水沟不知是没处理好还是怎么,随着风飘过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潮臭味。
安舀吸了吸鼻子,“好臭,什么味。”
乔倩西往空气周围喷了圈香水,“真的臭。看吧,这就是出门随身带香水的好处。”
她还得意洋洋上了-
结束完骑行后陆臻澜回去北季华府,因为出了汗,所以她回到家立马进去浴室洗澡。
温嘉吟穿着家居服从房间出来,扫视一眼,目光停留在阳台门口的脏衣篓上,她脚步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拿起里面的外套,闻了闻,怎么又有上次那种香水的味道?虽然没有上次那么浓烈,但仔细嗅还是能嗅得出。
她手指捏着对方的外套,怔愣几秒,突然意识到什么,手指也滞住,之后仿佛碰到什么烫手山芋一样,迅速把外套扔回脏衣篓,跑回房间把门关上,她后背抵靠在门上,缓缓的滑落下一截,最后坐在地上。
她在干什么?这不是之前她最讨厌温秋芸这样的做法吗?
到底她在原生家庭的潜移默化中,终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吗?
那太糟糕了!
温嘉吟将脸埋进被子里,将自己卷成一团。
陆臻澜洗完澡回到沙发坐下,想点个晚餐外卖,视线经过紧闭的次卧房间门,她走过去,曲起手指敲了敲门,“你吃晚饭了吗?”
听见门口的动静,温嘉吟抬起脸,平复了一下,回答:“吃了。”
“这么早…”陆臻澜小声嘀咕了一句,重新回到沙发坐下,在手机上点了份外卖。
等外卖期间,陆臻澜视线由阳台那儿转到次卧的房门上,她最近是怎么了?-
一向作息规律的温嘉吟,很少有晚上不吃晚餐的时候,今天算是一次,到半夜,温嘉吟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响。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房间门走到客厅觅食。
没有开灯,阳台那儿照进来的薄弱光线足以看清轮廓,她来到冰箱旁边,打开,里面的小灯将她睫毛映得光亮。
看了一圈,只有一个蛋糕可以直接吃的。
温嘉吟把蛋糕拿出来,不对,怎么会有蛋糕?白天的时候还没有。难道是陆臻澜晚上点的外卖没有吃完?
但这个蛋糕,完完整整压根就没有吃过,像是刚买来就给放进冰箱里去了。
陆臻澜的生日已经过了,她的生日也还没到,之后她在脑海中将温秋芸姜釉白韩熙芳等等所有身边的家人的生日都给回忆了一遍,能够确定,在三天之内,是没有人过生日。
难道是陆臻澜的朋友?但陆臻澜应该不会给朋友订这么小的蛋糕吧?
就一很普通的蛋糕,上面点缀了几颗樱桃装饰,大小的话也就巴掌的大小,一个人都能吃完,这哪能拿来当生日蛋糕呀!
温嘉吟站在冰箱前面,一直在纠结这个蛋糕到底能不能吃,但除了这个蛋糕,没有其他现成的能吃的了。
最后经过她几番斟酌和推理,确定这个蛋糕应该不是给别人过生日的,至于陆臻澜为什么会点这么个蛋糕,可能是一开始想吃,但是到了后又不想吃了?
她还是把蛋糕拿出来,将冰箱门关上,由于太暗没看清,她膝盖磕到茶几的边角,疼得她站在原地表情狰狞片刻。
缓解一阵后,她将蛋糕轻轻放在茶几上,紧接着去厨房拿调羹挖蛋糕吃,经过开关旁边,她把灯打开,眼睛不适应强光,半眯了一会儿。
回到茶几旁,她也不坐沙发上,就蹲在茶几边上,半跪半坐在地毯上的姿态,手肘趴在茶几面前舀蛋糕吃。
真好吃呀,她吃了一口,视线慢慢的挪到主卧门口,最后站起来还是把客厅的灯给关掉了。
大半夜起来吃东西,还是低调点好。
不用灯也能看清蛋糕,一点也不影响她进食,她吃得津津有味,咀嚼时发出一点点的窸窣动静,像半夜活动的小仓鼠。
还是个水果蛋糕,她舀起一勺,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水果,吃进去……是苹果,这个是火龙果,这个是哈密瓜……她一口一口的吃,只有吃进去才知道是什么水果。
一个蛋糕,很快被她解决了三分之二。
然而,也是这时,她听到开门的动静。
她低垂的睫毛颤了颤,以为自己听错了,掀起视线,看到主卧门口的高挑人影,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了眨了几下眼睛,确实是陆臻澜,对方抱臂倚靠在门框边上,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看着她这个方向。
于是当对方把客厅灯打开的那一刻,温嘉吟眯了下眼,产生了一种半夜起来偷吃被抓包的心虚感。
她嘴角还有奶油,就这么愣愣的看向陆臻澜。
陆臻澜视线从她脸上滑到手上捏着的调羹,再到面前的蛋糕,对方穿着米白色的毛绒睡裙,长发在灯光下颜色偏浅,有点凌乱的搭在肩膀。
在看到她出来,温嘉吟小嘴停止了进食,就这么微微张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嘴边还有奶油,说实话,有点呆。
温嘉吟唇瓣动了动,“你怎么……怎么起来了?”
她也没发出很大动静吧?应该不至于让陆臻澜在房间听到声音?
“我吵到你了?”温嘉吟舔了下嘴边的奶油,陆臻澜就这么看着她红色的舌尖将那白色绵软的奶油卷进去,眸光不禁微微波动。
她抬了抬下巴,“你没吃晚饭吧?”
“吃了……当然吃了。”温嘉吟嘿嘿笑了几声,挠了挠头,“这不是又饿了嘛。”
“哦?真的吗?”陆臻澜眉梢轻佻。
温嘉吟缓慢的眨了下眼,她怎么感觉,傍晚的时候,陆臻澜就已经看出她没吃晚餐呢?
“我……”温嘉吟长睫垂下,犹如小扇子一样轻轻在眼底扫动,落下淡淡的阴影,“这个蛋糕…是你买的吗?”
“是啊。”陆臻澜从房间门那边走过来到她对面沙发坐下。
温嘉吟掀起视线看了她一眼,又半低垂下,“哦——那你这个蛋糕,我现在吃了……”
“没事,吃呗,本来就是买给你的,小笨蛋。”
温嘉吟微微张着嘴,“啊?”
她一瞬不瞬的看向坐在对面的陆臻澜,陆臻澜指指自己的唇角,“你嘴角,有奶油。”
温嘉吟舔了下唇,“还有吗?”
“还有一点。”
温嘉吟又舔了一圈,陆臻澜噗嗤一声,“吃吧。”
一口蛋糕还没放入口中,温嘉吟看见陆臻澜站起身去喝水,她将调羹在蛋糕上戳了戳,“今天不是我生日,为什么给我买蛋糕?”
陆臻澜将喝完水的水杯放下,“那当然是为了备着以防万一,以防某个不吃晚餐的人半夜肚子饿。”
温嘉吟眨了眨眼。
原来对方真的早就看出了,怎么看出来的?百思不得其解。
她把剩下的蛋糕吃完,陆臻澜则是回去房间,到门口时回头留下一句:“吃东西别关灯,万一噎到怎么办?”
“不会。”温嘉吟看着她的方向。
陆臻澜:“小心把蛋糕吃进眼睛里。”
“……”
陆臻澜不知怎么笑了声,“偷吃还知道心虚呢。”
之后回去房间,关上门。
温嘉吟看着主卧的方向好一会儿,睫毛颤了又颤。
将蛋糕吃完后,温嘉吟又去喝了几口水解腻,整个人得到了满足。
她在沙发上坐着消食了一会儿,想着晚上吃甜食对牙齿不好,于是去刷了个牙回来。
没有回去房间,而是回到客厅沙发上,吃饱了也没法立马睡着,便刷了一两分钟手机。
没什么意思,她把手机扔下,脚步轻盈的走到主卧门口,抬起的手指放下又抬起又垂下,反复几次她也还是没有敲门,倒是脚步在门口不断徘徊。
正当她徘徊着,主卧的门开了,陆臻澜语气慵懒,“怎么,敲个门要纠结这么久?”
“……”温嘉吟手指揉搓了几下腰间的布料,“你怎么知道我在你房间门口?”
“你影子在门底下晃来晃去呢,我怎么能不知道,嗯?”
“…你怎么不睡?”温嘉吟手指交叉在身前,稍稍仰起一点视线。
陆臻澜长长打个哈欠,“这不醒了,哪有那么快就能入睡…所以你来我房间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温嘉吟半低垂睫毛,“如果你不是那么困的话……”
陆臻澜眉梢扬了扬,显然是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只是想跟陆臻澜交流一下情感,对方却跟她来了一场灵肉交欢。
……
除夕夜,温嘉吟和陆臻澜去老宅吃了顿年夜饭。
城市禁止燃放爆竹烟火,大街上除了高高挂起的灯笼,显出几分凄清。
相比起来,衬得团聚在一起的热闹,格外的珍贵。
年夜饭很丰盛,陆家老宅有好几个做饭的阿姨,在这一天,做饭阿姨也是在这里过年,带上了自己的家人,零零总总加来,有三十多口人,氛围十分的好。
吃年夜饭时,大家在聊天,温嘉吟垂涎一道菜许久,刚想伸筷子去夹,被旁边温秋芸的筷子给挡住。
温嘉吟乖巧的收回手,看向温秋芸,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就吃一点点,影响不了嗓子。
温秋芸不让,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好吧,温嘉吟只好捧起碗里的汤喝,坐在另外一侧的陆臻澜将这一切收入眼中,于是看了温嘉吟一眼。
中途温秋芸去外面接电话,陆臻澜撞撞她胳膊肘,温嘉吟看向她,只见对方往一个方向投去一眼,唇瓣开合,“想吃就吃一点点,一点又不会怎么样,别憋坏了。”
“那不行……”温嘉吟挺挺腰背。
陆臻澜用开玩笑的语气在她耳边轻声,“跪久了不习惯站了是吧?”
温嘉吟:“…………”
“我不信这一道菜对嗓子的伤害会比你……”陆臻澜说到一半,被温嘉吟用一张面巾纸覆盖上去,她光看陆臻澜眼神,就知道对方后面会说什么下去。
陆臻澜伸手拿住面巾纸,笑了笑,“你真好,知道给我擦嘴。”
“…不用客气,应该的。”
温嘉吟摸了摸耳垂,有点发热。
不知是被对方凑过来说话的气息给熏的,还是被手里的这碗热汤给捂的,亦或者是被陆臻澜那没说完的但她知道是什么的半句话给激的。
倒扣在碗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温嘉吟拿起查看,陆臻澜发来的,既然不让直接在耳边说,那她发消息好了。
温嘉吟看了她一眼,点开消息,对方发的是:【你表面很听你妈妈的话,但实际上并不是。】
温嘉吟想了想,她在背地里也没做什么跟温秋芸十分逆着来的事情吧?
于是回复了个表情包。
陆臻澜:【你妈妈让你这段时间好好爱护嗓子。】
温嘉吟:【???我没有爱护吗?】
陆臻澜:【你说呢?】
温嘉吟现在竟能秒懂对方的意思了,她将身体坐直了一些,餐桌上大家在聊些家里长家里短的琐事,奈何她融入不进去,她回复消息过去:【所以说,你该节欲了。】
在看到这条消息时,陆臻澜是边吃着碗里的菜,险些差点呛到。
她目光从眼尾侧过来,尽数落在温嘉吟脸上,温嘉吟压下唇角,克制住想笑的表情。
陆臻澜慢悠悠的抽出一张面巾纸擦手,随即指尖在屏幕上点动了几下。
温嘉吟看着她在手机屏幕点动,然后又熄灭了屏幕,可自己打开手机,却没有再收到对方的回复,对方是想发什么但是又删掉了没发出来?
她凝着视线看陆臻澜,陆臻澜察觉她的视线,嘴角牵扯出淡淡的一抹笑意。
吃过年夜饭,大家待在一楼看春晚,几个做饭阿姨的小孩,最小的只有六岁,在侧院玩耍。
前院是廊湖,几只枯荷垂水中,在微弱的月光下,倒映出黑影。
那里面是养了锦鲤的,吃饱喝足的温嘉吟,手里拿着鱼伺料喂它们,陆臻澜从一楼出来,见她单独一个人坐在这里,于是走过来,坐她旁边。
大门那边的灯光洒过来,将她们两人的影子映衬在水里,温嘉吟低垂着睫毛,看着两人挨得极近又有点微漾的影子,不禁连续眨动了好几次眼皮。
陆臻澜吹着晚风消食,刚才年夜饭吃得太腻,此刻她手里握着一罐饮料喝。
两人安静着都没有说话,温嘉吟在心里酝酿了半天,在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口时,陆敬堰在门口突然喊陆臻澜,陆臻澜应了声,过去,温嘉吟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元宵过后,距离比赛名额确认只剩下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人报名,但不一定报名的人都去,所以需要经过一次名额的最终确认,确认后,才是初次筛选,二次筛选……
花姐特地发消息问她,会不会紧张。
温嘉吟原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尤其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但她无论是紧张,还是兴奋,都没有。
但不等于没有烦恼,在一次陆臻澜发消息给她说了“回家”之后,却过了十多分钟都没有到家。
温嘉吟坐在客厅沙发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算着时间,但按照平时的路程,如果陆臻澜发消息那刻就算还在办公室,那么收拾一下,加上乘坐电梯的时间,半个小时也足够到家里,毕竟从公司到小区,正常开十几分钟就能到。
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温嘉吟回想起昨天的事情,陆臻澜去洗澡的时候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亮起的时候,温嘉吟刚好站起想去倒水喝,她并没有刻意要去看对方的手机,只是那么一扫就撇见了短信显示的部分内容:【我是萧层斐,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
后面的内容没有显示出来,温嘉吟连忙收回视线,看都已经看到了,她强迫自己忘掉也不可能。
在这将近一个小时的等待中,温嘉吟心底防线一次又一次的在崩溃边缘徘徊。
这段时间以来,身边人带给她的情绪影响不少,但她最受不了的竟是自己-
而陆臻澜,并不会想到温嘉吟会特地等她回家,她以为对方只是随手一发,日常的寒暄罢了,毕竟以前,她们微信聊起来的时候,收尾的时候温嘉吟会这样多问一句,却也只是为了收尾罢了。
事实上无论她什么时候回家,对方并不会关注。
想想之前有次,她给温嘉吟发完“我差不多回家了”这条消息后,又临时碰到有事要忙,晚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去,温嘉吟看到她回来也很寻常,甚至都忘记自己两个小时前发过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这种消息了。
所以这次温嘉吟在微信上给她发“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她也很平常的回复了一句“差不多回家了”。
没有说固定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确实要回去了,但她出来后碰到了安舀,她们在咖啡厅聊了下最近的事情,之后安舀去买东西的时候,陆臻澜独自一个人坐着,将昨天萧层斐发来的短信截屏给了乔倩西。
乔倩西看到后回复:【不是吧,她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陆臻澜:【我不知道,我真的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乔倩西:【见面了吗?】
陆臻澜:【没有。】
她权当没看见这条短信,实际上,她白天的时候,确实把这条短信给忙忘记了,直到现在才想起。
乔倩西:【懂,担心你老婆吃醋是吗?】
陆臻澜想了想,她不想和萧层斐见面,纯粹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就不想跟萧层斐见面,而不是其他,于是打字回复:【她哪里会吃醋。】
乔倩西:【萧层斐老纠缠你,这样下去你老婆不吃醋?】
陆臻澜:【她压根不关注我这方面。】
乔倩西:【你们俩相处真的好平和。】
陆臻澜:【还好吧。】
主要温嘉吟也不是那种会吵架的人,她们之间又能有什么矛盾呢?
买了点小吃回去,到家后,见温嘉吟坐在客厅沙发上,在她打开门时,朝她这边淡淡撇了一眼。
温嘉吟都不想说什么,你在微信上一个小时前就发“差不多回家了”,好家伙,这差得也太多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站起想要进去房间,不想在陆臻澜面前显露出任何不好的情绪,陆臻澜却喊住她,“买了点吃的,吃点?”
“不吃了,我好撑。”温嘉吟摇摇头,回去自己房间关上门。
别人老说她脾气挺好,其实并不是,她自己有什么坏脾气,都自己消化,不对人发出来,所以别人自然就这么认为。
比如今晚,她很想问问陆臻澜,你一个小时前就说“回家”,一个小时后才到家,你中途去干什么了?
这样问显得好像有点在无理取闹,因为陆臻澜没有准时回家而闹脾气,她想想这样不太好,而且以她此刻的状态,一旦开口说话,语气可能没法平和,所以干脆闭嘴,独自回去房间自个儿排解。
但陆臻澜在除夕夜那天说的那句“别憋坏了”真的有一点道理。
人憋久了真的会“坏”。
大概是去见导师那次构成了导火线。
那位导师是这档选秀节目最早那几期的评委,不过现在几乎是退居到了娱乐圈幕后。
导师说话并不好听,可以称得上是严厉,这些温嘉吟都可以虚心接受,可人家说什么,你没有取悦到我,你唱的歌都没有取悦到我。
对方明明可以把“取悦”这个词换成“打动”,可偏偏要用“取悦”这个词,当时积攒了很久的情绪涌上心头,音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特么取悦完我母亲,还要去取悦你。
那天她态度就变得不是那么好了,花姐当时劝慰她说,人家说话是难听了一点,但也是为了能更好的指出你的缺点,从而让你得到进步,就不要放在心上。
指出缺点没有任何问题,再严厉她也能接受,语气不好她也可以不在乎,她也明白娱乐圈的一些所谓的规则,晚辈对前辈,应当放低姿态,虚心请教,不应该有任何脾气。
可她不想唱了,她不唱歌是活不了还是人生没法过了?她当时就是这么一下子醒悟过来,活了二十多年,学了将近十多年的音乐,原来只是为了取悦别人,取悦她的母亲,取悦那些对她赋予厚望的老师,唯独没有取悦到自己。
她说她不去了,温秋芸让她不要任性,她没有任性,也不是冲动,她很早很早就想说出这句话。
那天和温秋芸闹得很不愉快,陆臻澜和姜釉白甚至不得不过来劝和,防止闹得太难看,毕竟一家人。
在温秋芸眼里,我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培养你,你一句不喜欢,就让一切白瞎吗?
温嘉吟真的不明白,付出却从没考虑过需不需要,好比香菜很有营养价值,辛辛苦苦给你去种,这是我付出的精力,所以不管你吃不吃香菜,你都必须吃,不然就是辜负我,是这么个道理吗?
她一向是个挺能憋的性子,在陆臻澜面前,她即便醋到极点,也能表面装作云淡风轻,当着一个宽容大度的妻子形象,不干涉陆臻澜的自由,尊重陆臻澜的私人空间,当自己实在克制不住不小心跨越那道线时,比如她闻到了陆臻澜外套上的香水,她只会不断的唾弃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不能坦然说出来,要一次又一次的,像温秋芸曾经怀疑过她一样,去怀疑陆臻澜?从而让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包括在温秋芸面前,她小时候有很多不喜欢的事情,但都被温秋芸要求去做,她也都听了,她在最低迷的时候,也没有跟温秋芸说要真正放弃音乐了,可当她真的说出彻底放弃这个字眼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她坏情绪已经满了,满到都溢出来了。
那次不愉快过后,两人各自都回去冷静了一下,温秋芸后面在电话里又跟她放软语气,关心她是不是压力太大之类。
温嘉吟其实也平静下来了,重新回到了那个平和的“乖孩子”,温秋芸说什么,她都听着,不顶嘴,不反驳,只会乖乖应“好。”所以温秋芸认为她只是闹脾气,闹过之后就好了,不会真的要放弃选秀的事情。
陆臻澜当时也被她蒙蔽了双眼,以为真的只是那个导师的语气不太好,惹得温嘉吟心情不佳,所以才闹那么一次脾气。
可陆臻澜终究还是没有彻底看透她,她一旦真闹脾气了,不是为了释放情绪,而是作出巨大的改变。
那天是情人节,陆臻澜带她出去玩,路过花店,买了一束花给她。
温嘉吟捧着怀里的花,笑容是真心实意的,她牵着陆臻澜的手,在桥边漫步,湖对面是高楼大厦,屹立在黑夜里夺目耀眼,将四周衬托得繁华无比。
水面散着光影,风儿吹过时,轻轻的漾动。
桥边好多情侣,也有好多卖花的,那一朵朵包装精致的玫瑰,惹来许多的心花怒放,笑颜灿烂。
温嘉吟手指紧了紧,陆臻澜问她:“你冷吗?”
“不冷。”温嘉吟下巴都在围巾里。
晚上的风挺大,温度比白天要低,但扣在一起的手指,却是暖热暖热的。
陆臻澜替她将围巾理了理,温嘉吟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突然问:“你喜欢我吗?”
她没有问“你爱我吗?”
“爱”这个词,太高级,高级到她都不敢问出口。
可喜欢的程度有高有低,一点好感,也可以称之为喜欢,这就要广泛很多。
陆臻澜细腻的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当然喜欢你。”
温嘉吟眨了眨眼,“喜欢我什么?”
“因为你好可爱呀。”陆臻澜刮了下她鼻子,她睫毛不断颤动,又听见对方说:“头一次听见你这么问。”
温嘉吟垂着睫,看着地上她们两人的影子忽远忽近,“因为我担心你讨厌我。”
“小笨蛋。”陆臻澜点了点她额头。
温嘉吟傻傻的笑了两声。
陆臻澜为什么会觉得她可爱呢?她后来把那天晚上的话仔细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她从不给陆臻澜添乱,闲暇时候,还能用她那不太聪明的大脑逗陆臻澜笑,同时还是个养生小达人,带着对方一起奔向健康美好的生活。
可若是她有天变得任性了呢?陆臻澜还会觉得她可爱吗?
晚上,温嘉吟坐在房间床上在手机上订飞机票的时候,脑海里想的都是这件事情,陆臻澜觉得她不可爱了没关系,可她好喜欢对方该怎么办呢?
她手里握住手机好久,指腹都在手机壳上捂出汗来了,她将手指蹭到衣摆上擦了擦,平静的订完了飞机票。
后天,是最终确认比赛名额的日子,在名额没有确认之前,就不算是正式报名那期歌唱选秀。
而前天陆臻澜刚好去外面出差了,要到大后天才能回来。
她青春期都没有叛逆过哪怕一丢丢,现如今二十三的年纪,却做了一次最“叛逆”的决定。
第39章 散心
眼睛里有了热意
温嘉吟早早起了床, 和母亲一起吃早餐。
她提起,最近心情不好,想去外面散散心。
温秋芸觉得她在胡闹, 说了她一通,见她一直沉默不语,又放缓了语气, “吟吟,这两个月确实要辛苦一点, 等结束后再一起出去旅游,现在这个时候, 你要散心, 也只能在湘舟范围内。”
之后, 又跟她讲起明天的安排,“明天早点起,到时候花姐来接你过去。”
上午受母亲之托, 将一珠宝盒子带给姜釉白。
恰好韩熙芳也在,老人家最近不知怎么的迷上了收集古玩,甚至特地请到专业人员来品鉴,那一抽屉的小物什, 散发着古老气息,让温嘉吟挑, 喜欢哪个。
温嘉吟对这方面不懂,韩熙芳拿起一个长得像铜钱似的挂坠,置放在她掌心中, “今天不用忙吗?”
“不用。”
“那陪奶奶喝个茶怎么样?”
“好啊。”
到茶桌旁边坐下, 刘姨去给她们烧水, 韩熙芳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盒茶叶。
“还是你懂奶奶的爱好, 陆臻澜她就没这个性子能陪我喝这么久的茶。”韩熙芳手里端着茶杯。
温嘉吟品茗口茶,放下,“陆臻澜吗?她也经常说我老年爱好。”
还有老年作息。
韩熙芳眼角笑出褶皱,“那丫头……奶奶虽然挺认可你的老年爱好哈哈……”
说到这里时,温嘉吟也跟着笑了几声。
韩熙芳继续道:“不过你还是和她有点相似爱好的好,毕竟你是和她过日子,而不是和奶奶。或者你影响她,把她的爱好也变成老年爱好,想想当年我这喝茶的爱好还是跟老头学的哩。”
温嘉吟笑着应“好”,被韩熙芳看出眼底有些乌青,于是问起,“昨晚没休息好吗?”
“最近忙了点…”温嘉吟端起茶杯喝口,旁边缭绕着茶香。
“太忙也要注意身体。”韩熙芳不太关心年轻人忙些什么,自然也不知道温嘉吟报名选秀的事情,一般只操心年轻人的身体健康,所以她老是跟陆臻澜说少熬夜少熬夜,年轻不养生,老了一堆病。
打开手机查看消息的时候,不小心被韩熙芳撇到航班信息,“最近要出差?”
温嘉吟摇摇头,“想出去散散心。”
“一起出去玩?”韩熙芳以为她要和陆臻澜一起出去玩。
温嘉吟却说不是。
韩熙芳一拍大脑,“哎呦你瞧我记性。”
陆臻澜最近去外面出差了,当然不可能和温嘉吟一起出去玩。
“她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最早可能也得后天吧。”
韩熙芳又问起她要去哪里玩,和谁一起去,温嘉吟说是去找朋友玩,也告诉了对方自己要去哪座城市。
她一字都未掺假,下午的飞机票,去的确实是好朋友穆清目前所在的城市。
穆清在微信上给她发:【我都担心你妈要炸,你这个点跑出来。】
温嘉吟正在客厅吃着外卖,她其实没什么胃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循规蹈矩久了,突然“离经叛道”一次,莫名的紧张。
她叹了声气,放下筷子删删打打:【我真不想这样下去了。】
穆清:【感觉你好像很压抑,可别像我们之前学院那位,学音乐学疯了,未来和快乐,还是快乐重要一点。】
看到这个“疯”字,温嘉吟不知怎的很想笑,但却不是什么欢快的笑,而是夹杂一点悲哀的苦笑。
之前读大学的时候,音乐学院有位女生,是不是学音乐学疯的不得而知,但精神确实不太正常,经常半夜起来在宿舍楼下唱歌,穿着睡衣散着头发,唱的还是自己改编的歌词,把住在附近那几栋女生宿舍的人吓得不轻。
后面那女生被学校要求回家休养了。
但那女生大一的时候还好好的,听对方身边朋友说,是个挺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后面不知什么原因请了次长假回家,返校那几天还算正常,后面渐渐就开始不对劲。
传言很多,有说是学音乐疯掉,有说是因为对象,也有说因为老师。总之什么说法都有。
温嘉吟那时没住学校宿舍,还是穆清跟她讲的这件事情,穆清当时跟她这样说:我宿舍在三楼,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得一清二楚,寻思着怎么有人唱歌呢,好奇往窗外一撇,差点没把我吓死,就那种,天还黑着,到处都灰蒙蒙的,路灯不咋亮,路灯下面披头散发站着一个人,还手舞足蹈的做些奇怪的举动……听和那个女生同个宿舍的人讲,她白天都是正常的,就到了晚上,一开始她们宿舍的人还以为她梦游……
当时听得温嘉吟毛骨悚然,哪怕过去这么久,想起来还是后背有些微凉,此刻她可是一个人在家呢!
她把外卖收拾掉,之后拿上行李,没多少行李,也就平常换洗的衣物,东西不多,打车去机场,坐在车上她无所事事,拿手机打字,将这件事情分享给了陆臻澜
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分享给陆臻澜,但她就是发了,陆臻澜没在忙,所以回复消息很快:【鬼故事?】
温嘉吟:【这不是鬼故事,真实发生的。】
陆臻澜:【你们学校的诡闻异事真多。】
多吗?她之前好像也就跟陆臻澜讲过几件而已吧……
说正事,温嘉吟把下午的航班发给了陆臻澜,她没有任性到一声不吭走掉,而是怕大家担心,所以跟身边大部人都报备了行程。温秋芸得放在最后一个报备,来个先斩后奏才有用。
陆臻澜自己事情很多,记错了时间,以为距离她比赛名额确认在下个星期,加上前段时间确实感觉温嘉吟心情很低落的样子,所以在听说她下午的机票,要去别的城市散心时,她也没有很惊讶,也以为对方只是玩几天就回来,便在微信叮嘱她注意安全,之后就没了。
登机前,温嘉吟又把早早就编辑好一长段文字发给了温秋芸,其中也告知了对方自己去的城市地点,紧接着将手机关机-
到达另外一座城市已经是傍晚五点多,穆清恰好有空,来机场接她。
她下了飞机,一度不想将手机开机,想都不用想,在这段时间里,消息该会如何的狂轰滥炸。
深呼吸一口气,还是将手机开了机,毕竟还要和穆清联系。
果然,微信上未读消息很多,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
她没仔细去看,而是先去和穆清汇合,之后去了酒店。
到酒店将行李放下后,她才去认真看消息,温秋芸和花姐都给她发了消息,韩熙芳也给她发了:【奶奶到现在才知道你要参加什么比赛哇,那怎么这个时候出去玩呢?你妈妈要急死了。】
温嘉吟回复了韩熙芳,说自己并不想参加什么比赛。
韩熙芳发了语音:“哦……哦,不想参加啊……”
之后就没再发消息。
紧接着她又回复了花姐的消息,温秋芸的消息是让她最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的,她觉得她登机前发的那一长段文字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不想参加什么比赛,暂时不想碰音乐,想出来透透气。
嫌手机总是响太干扰心情,所以温嘉吟后面干脆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跟穆清一起出去外面吃了顿饭。
这座城市,没有亲人带来的束缚和压力,温嘉吟走在霓虹灯闪烁的街头,近段时间来紧绷的心态似乎得到一点点的放松。
穆清晚上有个演出,给了她票,她反正没事干,干脆答应去看。
吃完饭后,穆清得提前进场排练,温嘉吟则是独自在附近逛了会商场,温秋芸给她打电话,她迟疑几秒还是接了。
电话一接通,对方似乎压着没对她发火,还是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让她订最早的航班,看看明天还能不能赶得到,温嘉吟出来这一趟,本来就是为了躲开选秀一事,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待在湘舟,温秋芸肯定会当面念叨她,念叨到她服软为止。
从小到大,她在温秋芸面前服软的次数还少吗?所以还是出来为妙,等选秀一事结束,她再回去。
这样算逃避吗?可能算吧,但也不能完全算,因为这件事情她本来就打心底的排斥。
她说不回去那么快,听着温秋芸卡顿了一下,感觉下一秒真要发火了,温嘉吟赶紧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没多久,微信上收到温秋芸的消息:【吟吟,你真的太不懂事了,你这样让妈妈有多失望你知道吗?】
花姐也在微信上劝她,说别人想去还没这个资源,放在你面前大好的机会,你白白浪费不要。
这样的话她听过很多,以前会觉得愧疚,现在则变得麻木,竟然没有感觉了。
温嘉吟把手机屏幕按掉没几秒,又打开看,陆臻澜倒是没给她发消息,也没给她打电话,可能对方在忙,也可能知道她为什么这个点出来,而且她出来之前都已经跟对方报备过了,也没什么好发了。
虽然是静音模式,但有消息进来的时候屏幕还是会亮起,温嘉吟又不能完全把手机关机不管,心底生出一股烦躁。
进去里面大厅看演出,穆清给她的票还是VIP位置,视野非常不错,只是她手机屏幕不断有消息进来,让她没法专心观赏。
在屏幕又一次亮起后,她手指点进去看,温秋芸问她酒店位置在哪里,她没有回复,后面对方又发:【你再这样不回复消息不接电话,我报警了。】
这事是温秋芸能做得出来的。
温嘉吟握着手机的指尖都在发颤,她是被气的。
出来散心之前她也跟身边人报备过了,没有突然搞失踪,难道她一个成年人,出来旅个游,还要经过批准和允许吗?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没有决定权的吗?
这很荒唐。
她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冷静下来给温秋芸回复消息:【我只是出来散个心……】
很无力的一句话。
剩下半场演出温嘉吟没有心思再听下去,出来到外面,已经进入初春,但风还是刺骨的冷。
手机进来电话,陆臻澜打来的,温嘉吟走到桥边上,点下接听键。
见对方迟迟没有开口,于是温嘉吟主动“喂”了一句。
“到酒店了吗?”陆臻澜问。
温嘉吟:“到了。”
陆臻澜:“你那边风声怎么那么大?”
“我在外面。”温嘉吟指腹摩挲着面前微凉的栏杆。
陆臻澜:“我母亲还打电话给我,问我你有没有来我这儿。”
温嘉吟踢了踢边上的小石头,“我哪能去影响你工作…”
陆臻澜:“你好好的就行,你此次跑出来,就是为了躲比赛的事情吧?哪里是想散心。”
“这你不都知道嘛。”温嘉吟挽了下被风吹乱的发丝,“顺便散心。”
“既然本来就不想参加,一开始为什么要答应报名呢?拗不过你妈妈?这次又怎么下定决定了呢?”
温嘉吟“嗐”了一声,“我都被你看透了。”
电话那头的陆臻澜笑了几声,“你都摆在明面上了。”
温嘉吟睫毛颤了颤 ,“这次我妈……欸,她都说如果我再不回去她就报警了。”
陆臻澜:“不至于,可能就是吓吓你,你又不是失踪,报什么警,你不会被吓到了吧?”
温嘉吟:“你是不了解我妈,我妈她性格比较偏执一点,这事感觉她真能做得出来,不想到时候闹得太难看,还给人家警察添麻烦。”
陆臻澜:“不会真那么做的,我母亲好像过去劝你母亲了,这种不理智的事情,我母亲肯定会拦住。”
和陆臻澜打完一通电话后,她心底的烦躁好像散开许多,外面站久有点冷,她回去酒店。
第二天温秋芸没再发消息过来,按照温嘉吟对她的了解,她接受是不可能那么快接受,看来是真生气,这样也好,等对方气消得差不多,她再回去。
晚上和陆臻澜通电话,陆臻澜问她打算玩多少天。
其实温嘉吟原本想着的是躲一个星期,彻底错失今年的这场选秀比赛的机会后,就回去,但温秋芸似乎被气得不轻,降火估计要一段时间,所以她说半个月后再回去。
半个月总该消气了吧?
温嘉吟心想,反正事已经成定局,温秋芸给她订的计划,已经被她打乱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在这边过得还算舒心,她终于不用每天去练歌,终于不用顶着压力过着每一天了,和穆清到处吃吃喝喝,只是在偶尔提起未来该从事什么的时候,打心底的感到迷茫。
热闹的夜市,温嘉吟和穆清坐在小摊边吃烧烤,今天来了一位朋友,和她们同龄的一位女孩子,叫做孟诗萝。
穆清和孟诗萝也算不上朋友,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恰好在这里碰到了。
三个人聊得倒还挺来,只是孟诗萝无意间知道温嘉吟和穆清竟然是毕业于同所音乐学院,便问她现在在自己搞音乐吗?温嘉吟说不搞,她这段时间都暂时不想碰这玩意,之后温嘉吟和穆清回去酒店休息,孟诗萝要上班。
洗完澡躺下睡觉,不怎么睡得着,无聊到想给穆清发消息,但穆清这几天的行程都挺满,白天忙活,晚上肯定累了,她不想去打扰对方,最后给新认识的朋友孟诗萝发消息:【你要上到几点下班?】
孟诗萝:【一般凌晨三点四十的样子,但要到四点多才真正能走。你怎么还没睡?】
温嘉吟:【不太能睡得着。】
孟诗萝:【你为什么不和你好朋友穆清一起加入乐团?】
温嘉吟:【我母亲一开始不同意。】
孟诗萝:【为什么?这不挺好的?】
温嘉吟:【太稳定了,稳定到没有任何发展,而且要到处跑,我母亲主要不想让我离得太远。】
孟诗萝:【这样啊。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自己怎么想的?
温嘉吟望着天花板,好像从始至终,她都被温秋芸牵着鼻子走,这样想想,也蛮悲哀的。
孟诗萝在后台也闲得无聊,便跟她扯了一大堆自己的经历,对方没有专业学过音乐,毕业后出来闯荡,凭借热爱认识了几位学音乐的朋友,之后在夜场驻唱赚钱。
谈起未来,想成为独立音乐人,夜场驻唱不过是为了存点钱搞音乐,说起这里时,孟诗萝哈哈大笑,“是不是挺异想天开的?”
“没有,有目标挺不错,说不定未来真能做到。”温嘉吟鼓励她,有方向真的不错,不似她迷茫。
孟诗萝说,其实我也迷茫,但谁的人生不迷茫呢?总有迷茫的时候,断断续续,想开了就好了,日子还是要过的,偶尔瞻顾下未来,但更多活在当下就好。
这样的心态很乐观,问起她时,温嘉吟想了想,对方都告诉自己那么多,她总不能去隐瞒对方,所以就简短的说了下。
孟诗萝微信上发:【啊,挺可惜的,难怪我第一次见你总觉得你有心事。】
温嘉吟眨了眨眼,睫毛扫在被子上,她换了个睡姿,将枕头搭起来,半躺着玩手机。
只是她情绪真的那么明显吗?陆臻澜能轻易看出来就算了,别人也能一眼看出?
这样想想,和她不怎么熟的人都能看出,陆臻澜能看出,也不是有多么了解她,而是她真的太明显了。
该孟诗萝上台了,没时间再聊下去,两人的对话终止。
熄灭手机屏幕,温嘉吟握手机的手搭在盖着被子的肚子上。
夜晚情愫缭绕,思绪开始发散,她不在湘舟有那么段时间了,陆臻澜都不想她的吗?
好吧,说到底,可能是她有点想对方了。
陆臻澜这段时间很忙吗?为什么不怎么给她发消息?对方平常空闲时间会去干什么呢?应该是和朋友出去兜风,要么是去酒吧坐坐,会有萧层斐参加吗?
她不在,这两人该不会……温嘉吟连忙摇了摇脑袋,你看,又要多想了,什么时候能改改这臭毛病!
把被子往上拉,盖住脑袋-
穆清跟随团队去其他城市了,她也无聊,没人晚上陪她去逛了。微信上,穆清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湘舟,她回答,再过一段时间,至于过多久,她也不知道,反正现在还不想那么快回去。
穆清问她要不要过来,温嘉吟担心会影响到她工作,因为对方平时排练挺忙,还要顾忌上她,可能就要分散注意力了。
所以她还是说不过去了,穆清微信上发:【你一个人会不会无聊?】
温嘉吟:【孟诗萝说今晚带我去她上班的地方看看。】
穆清:【那就行。】后面跟着一个“老母亲这就放心了”的表情包。
好逗的表情包,温嘉吟噗嗤一声,也给她回了个表情包。
想着和陆臻澜好一段时间没联系,温嘉吟早上主动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但到现在对方都没回复。
碰不到,摸不着,感情就要淡了是吧?不对,她们之间或者是陆臻澜对她能有多少感情?无非是现在,她无法给对方提供任何价值和解决生理上的需求了,所以就消息都不回了。
她胡乱想了一通,前往和孟诗萝汇合。
孟诗萝要到晚上十二点上班,所以这会儿还早,就一起去附近的夜市吃东西。
大概也是这个时候,陆臻澜才终于回复了她的消息。
她早上其实也没发什么,就发了个“早”,这会儿大晚上的,陆臻澜总不能回复她个“早”,所以发了个表情包过来。
温嘉吟点开手机看,又很快熄灭屏幕,紧接着屏幕又亮起,陆臻澜发来的:【我早上看见了,但忘记回了……】【你睡了吗?】
不怪会问这一句,因为按照温嘉吟平时的作息,这会儿确实该睡了。
但最近白天没事,她起得晚,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尤其是这几日,跟着孟诗萝混迹各大夜市和美食街,突然发现了夜生活的乐趣。
而且这边夜生活发展得真的很可以,哪怕现在临近十二点,夜市仍旧人山人海,喧闹不已,大家好像都不用睡觉一样。
温嘉吟迅速回复了消息:【没睡。】
接着起身跟孟诗萝一起去夜场。
她其实挺少来这种娱乐场所,凌晨的夜场她更是没见过,孟诗萝带她进去到后台,温嘉吟看着她化妆,后台也有其他女孩子,见到温嘉吟这张生面孔,于是有人问,“是新来的吗?”
“不是啦,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孟诗萝回答。
门口有位打扮得非常社会姐的女孩子在抽烟,温嘉吟无意间看到,那女生回看了她一眼,又递给她烟,“要吗?”
温嘉吟摆摆手,“不用,谢谢。”
孟诗萝化好妆把她拉到旁边,“其他人你要是觉得合不来,就不要搭理,我虽然在这里工作了挺久,但其实也不是和每个人都能合得来,做好自己就行。”
“嗯嗯。”温嘉吟点点头,看她的脸,胭脂水粉抹得快看不出原本的灵动。
“你不是只要唱歌就行吗?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温嘉吟不解的问。
孟诗萝将手里的小镜子扔回桌面,“我平时不需要浓妆艳抹,但老板说今晚有大客户,要我们所有人都统一服装,你瞧,那是我等会要换的衣服。”
温嘉吟往她的方向看去,是那种带有兔耳朵服装。
等对方换好衣服出来,在她面前转悠一圈,温嘉吟捏捏她的兔耳朵,“好可爱。”
“你就在后台等我,忙完我就来找你。”
温嘉吟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找个角落坐下,温嘉吟查看手机未读消息。
陆臻澜:【怎么还没睡?】
温嘉吟想了想,该老实交代吗?
又想到陆臻澜早上没回复她消息,这会儿不想搭理对方,可仔细一想,也不能太无理取闹,万一对方真的就是忙工作忙忘记了回复消息呢?她总得理解一下对方,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其实也发现了,陆臻澜脑袋有种自动归类的功能,能迅速根据消息判断出重要性,重要的会立马回复,不重要的后面再说,像她这种发一句“早”的问候,估计就被陆臻澜那长期形成的反射给自动屏蔽了。
但是,消息不重要,发消息的人难道不重要吗?
她在心里一边自我攻略又一边自我瓦解,纠结来纠结去她干脆熄灭手机屏幕不回复,对方可能当她已经睡了吧,所以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近段时间虽然睡得晚了点,但不至于熬夜熬到这么晚,而且她今晚既然来了这里,那指定要熬个通宵了。
一开始她有点犯困,DJ吵得她心脏都受不了,渐渐的又适应了,她视线随着那五光十色的光线转悠。
酒精的作用,灯光的渲染,音乐的配合,构造了无数彩色的虚幻泡泡,一戳就破,又令人眼花缭乱。
她于千万光影中寻找孟诗萝的身影,一转眼又看见一位和客人喝酒的女孩子,那女孩子酒量是真的好,温嘉吟眼睁睁看着她喝了好多,把一堆客人都喝趴下了,她都一点都不带晃的。
结束后温嘉吟在后台等孟诗萝换衣服出来,见刚才那位女孩子跑出去吐,抱着垃圾桶吐得惨不忍睹,边吐不知道为什么还边哭,让温嘉吟有点看不下去,便带了一包面巾纸递给她。
女孩迟疑几秒,才接过面巾纸,又是擦嘴又是擦眼睛。
温嘉吟什么话都没说,回到原来的地方看手机。
那女孩吐完后去漱口,倒回来见温嘉吟还这里,便走过来问她:“嘿,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陪我朋友来的…”
恰逢这时,孟诗萝换完衣服出来,“我们走吧…”
那女孩看了温嘉吟一眼,又看眼孟诗萝,“你朋友啊?”
“是啊。”
女孩没说什么捎上外套走了。
和孟诗萝出去到外面,刚好过了凌晨四点。
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热饮和烤肠,出来骑一辆车,孟诗萝骑车,捎带她。
凌晨路上车少,孟诗萝骑得快,温嘉吟坐在后面头发被风吹起,手里拎着吃的,眼看着前面拐弯的地方有人,闪着绿油油的光,她朝孟诗萝说:“你快看前面是什么?”
“不会吧,这个点怎么会有交警…”
“你慢点…”
孟诗萝谨慎的放慢车速,停在边上,眯着眼往前方看了会,又扭过头往后看温嘉吟,“完蛋,真有人,他还会动。”
“噗。”温嘉吟笑出声,“咋办,保险起见,绕路。”
孟诗萝发愁,“没路啦,另外一条路绕回去的话电量要不够了…”
“要不再开近一点看看。”
太远了根本看不太清。
孟诗萝拧动手把,一鼓作气开过去,快到时她越是加快车速,想着如果这辈子凌晨四点多碰到交警,也算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情了,都能在朋友圈“炫耀”一圈了。
近了才看清,不是什么交警,是环卫工人,穿的马甲和交警的那种真的太像了。
两人都齐齐的哈哈笑起来,被自个儿给蠢到了。
从桥上经过,放慢车速,欣赏湖上方的天空,那种将亮未亮的朦胧感,是独属于凌晨的滤镜。
风吹在身上不仅有寒意也还有湿意,像是把湖面的水汽都融进了风里,再吹到她们脸上。
温嘉吟莫名的感到放松,回忆起曾经陆臻澜带她去郊外兜风的日子,她也是这么坐在对方的后座,任由风在脸上拂过,任由两侧的风景从身边迅速掠过。
城市的夜景绚烂,去透过那缭乱的光芒,窥见山野的清新,回想起陆臻澜在湖边温柔的吻她的唇,吻她的眼睛,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眼睛里有了热意-
回到酒店她吃过东西,休息一会儿又去冲了个澡,紧接着就睡了。
这一睡便是睡到了下午接近傍晚。
她从酒店的床上醒来,望着那千篇一律的天花板,算着自己出来有多久了?
去看手机,陆臻澜早上给她发了消息,可能是想着昨天没来得及回复她,所以今天特地跟她问候了一句“早上好。”
下意识回复了个“早上好”,然后起来把窗帘拉开,站在落地窗前伸展四肢,哈欠打到一半,温嘉吟突然顿住,等会,她刚才回复陆臻澜什么来着?
现在都快傍晚啦!还早个鬼!
她捞起手机,只见陆臻澜回复了个“笑哭”的表情包。
孟诗萝也起床了,跟她在微信上发了个消息:【起床了吗?】
温嘉吟回复她:【起啦。】
孟诗萝:【今晚还来吗?】
温嘉吟:【我没什么事,那就去吧。】
孟诗萝:【主持在刚才问了我,问我你会唱歌或者跳舞什么的吗?】
温嘉吟:【为什么要这么问你?】
孟诗萝:【可能是想招你吧,但我没回答,担心你不乐意。你专业学过音乐,唱歌肯定比我们这些业余的都好,你想唱歌吗?今晚可以试试。】
温嘉吟想了想,回复:【暂时不想。】
好不容易不用唱歌了,她一点都不想唱。
切换到陆臻澜的聊天框,对方又发了条消息:【不会生气了吧?】
陆臻澜觉得对方可能是在为她昨天没有及时回复消息的事情生气,所以今天也特地到傍晚才回复她。
但温嘉吟真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故意不回复她,而是那个点她在睡觉。
陆臻澜:【昨天真的是忘记了,下次一定记住及时回复,你看这次你也回复得那么晚,咱们抵消行不?】
温嘉吟看着聊天框,睫毛动了动,指尖点动:【行。】
她可是很好说话的!
陆臻澜:【有空吗?打电话?】
温嘉吟刚把“有空”两个字发过去,手机下一秒就进来陆臻澜的电话。
她接起,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听见陆臻澜的声音,居然有点怀念。
走到床边坐下,她双腿抬上去,后背靠在床头。
“你是打算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回来呢?”
温嘉吟手指伸进发丝里顺下来,是吼,这扎眼的功夫,半个月就过去了。
可她还不想那么快回去,回去要面对的事情,不止有温秋芸那边,还有情爱一事,想想挺烦的。
到时候又要憋着醋意跟陆臻澜相处,她可是到现在还惦记着陆臻澜外套上的口红痕迹和香水味道呢!
想到这里,她双腿交叠到一起,“你是希望我什么时候回去?”
“看你自己意愿,你如果不想回来湘舟,我也没法强迫你不是?”
“行,那我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陆臻澜轻笑了下,“你不回来都在那边干嘛呢?跟你朋友玩?”
温嘉吟看着自己的手指,“当然是玩啦…散心嘛,可不得是玩。”
“玩些什么?”陆臻澜问。
温嘉吟连续眨了几下眼,“前面怎么不见你关心我这方面?”
陆臻澜:“我关心了你也不一定会说,你看你现在不就不说,转移话题。”
温嘉吟:“……”
她居然没法反驳?
“怎么不说话了?”
温嘉吟手指捏着被子,“你真想知道我最近都在玩些什么吗?”
陆臻澜:“当然,看你玩得开不开心,开心我就放心了。”
“哦…开心你就放心了对吧…”温嘉吟换只手拿手机,“那我跟你讲,我最近都在干什么,睡觉,吃饭,逛街,夜场蹦迪…”
听到后面几个字,陆臻澜忍不住噗嗤一身,“我不信。”
温嘉吟愣了下。
她怎么能不信呢?虽然她确实没有蹦迪,但也不完全是假的好嘛。
陆臻澜:“那你还心情不好吗?”
温嘉吟:“不会了,我心情恢复了。”
陆臻澜:“还失眠吗?”
温嘉吟想了想,她最近的作息,有点不太规律,算不算失眠呢?应该不算吧,她从早上睡到现在,睡得可香了。
“不失眠了。”-
晚上出去兜了一圈风,她突然喜欢上这样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偶尔和孟诗萝去小酒馆。孟诗萝说,这边小酒馆好少,但她知道有一家,特别不错,于是傍晚就去了那儿。
一碟花生米,几瓶度数不高的小酒,店里放着一把吉他,孟诗萝问老板可以用吗?老板说可以,这就是给客人弹唱的。
孟诗萝抱起吉他,问温嘉吟会吗?温嘉吟说会,接过吉他,想了想,弹首什么好呢,那就弹首最简单的吧。
傍晚日子着实惬意,夕阳落在小酒馆门口的台阶上,伴随着淡淡的调子,孟诗萝夸她好棒,出来又去了海边,好多人在散步,姜釉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个电话给她,她不接不好,于是跟孟诗萝说了声,去到另外一边没人的地方接听。
姜釉白一开始就关心了下她散心散得怎样,后面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温嘉吟知道她在中间劝和,温秋芸到现在一条消息都没再发给她,生气也不带这么久都不消气的,一般消气了,温秋芸都会主动和她和好,这次却没有,这反而让温嘉吟担心起来,“我母亲…她没事吧?”
姜釉白有点哭笑不得,“你还知道关心你母亲呢。”
温嘉吟抿了抿唇,没说话。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我是说,你母亲确实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不愿意的事情,总不能一直逼你对不对?你已经很好了,这要换成陆臻澜,估计根本忍不到这个时候,早跑国外去了。”
“我理解你,你母亲没事,最近心情不好,我都陪着她呢,这个你不用担心,你自己在外面注意安全就行,我主要想说的是,陆臻澜她工作脱不开身,没法过去找你,你出去这么久,两人分开时间长了,怕影响感情不是?”
温嘉吟眨了眨眼。
原来姜釉白此次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她和陆臻澜的事情,担心她们婚姻危机?
不过影响感情这种说法吧……前提也得有感情不是?
但她很意外姜釉白会这么说,于是用开玩笑的语气道:“难道我不在的日子,很多女人找她?”
姜釉白竟然沉默了一瞬,紧接着说:“也没有很多,那天我去公司找澜澜,碰到有位女孩子找她,那位女孩子我以前好像还见过来着…欸,其实我就是想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一下你,分开久了真的不利于感情的培养,你想想隔着冰冷的手机,能有什么温度是不是?”
温嘉吟:“我不会在外面待很久…”
姜釉白:“要一年吗?你要是想在外面发展,半年怎么也得回来一次,你说对不对?”
温嘉吟笑了笑,原来姜釉白以为她是要跑去外面发展个三年半载,难怪会说这种不利于感情和谐的话,但她现在确实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回去。
“不会的,您放心,我不至于半年回去一次。”
“那就好。”
挂断电话,温嘉吟眼珠子转了转,切换到微信,给陆臻澜发:【我突然有个想法,我要是在外面发展,你觉得怎么样?】
第40章 算账
“跟你住不就好了。”
现在温度还是冷的, 海面上的日落,将风渲染得壮阔悲凉。
温嘉吟睫毛被吹得簌簌抖动,熄灭手机屏幕, 同孟诗萝一起去吃东西。
陆臻澜大概在七点多的时候回复了她的消息,三个问号。
因为孟诗萝正在和她讲着事情,她不好玩手机, 所以就只撇了眼没回复。
几分钟后,又进来一条消息:【你打算在外面发展?】
去上洗手间的时候, 温嘉吟才点开手机准备回复消息,手指停滞在屏幕键盘上, 大脑卡顿了, 正当她思索着怎么回复好, 孟诗萝在外面喊她,她只好暂时先放着,出去外面。
进去夜场里面, 温嘉吟不和昨天一样待在后台,而是找个角落的位置坐。
卡座上放着水果,没点啤酒,孟诗萝起初和她坐一起, 之后起身去后台,剩下她一个人时, 她才点开手机回复消息,编辑了一长段文字,结果还没发出去, 陆臻澜一个电话打过来。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温嘉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这里实在太吵了, 根本不适合接电话,于是她起身往门口方向走,没来得及点下接听键,电话自动挂断了。
走到外面,温嘉吟停在广告牌旁边,将电话回拨回去。
对方接起,“以为你心虚不接电话。”
温嘉吟眼皮动了动,“我心虚什么?”
陆臻澜:“都不回复消息。”
温嘉吟:“我刚要回复的,你就打电话过来了。”
陆臻澜:“那怎么没立马接电话?”
“……”温嘉吟喉咙连续滚动,“刚才不方便,现在方便了。”
这条街晚上本就繁华,汽车的鸣笛声,偶尔传来行人的聊天声,陆臻澜在电话另外一头听得一清二楚,“在外面?”
“嗯嗯。”温嘉吟应道。
外面的风好大,她将高领毛衣的领子往上拢了拢,下巴都缩起来。
“现在,十二点多。”听筒传出陆臻澜的声音。
温嘉吟还是跑回去了里面,太冷了,而且她刚才在里面脱了外套,忘把外套带出来了。
一边回去卡座一边捂着手机听电话,“是啊,是十二点多了,夜生活正开始呢!”
里面的音乐声吵得不行,温嘉吟不由得提高音量,到卡座,她把外套披在身上,前往洗手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到洗手台面前,温嘉吟看着前面的大镜子,将外套理顺好。
“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会过夜生活了?”陆臻澜重复了一遍。
温嘉吟半倚靠在大理石洗手台边上,“当然。”
陆臻澜:“真在夜场蹦迪?”
温嘉吟缓慢的眨了下眼,回答,“真的。”
陆臻澜:“我怎么有点不太信。”
“不信你听。”温嘉吟走出洗手间,冲着手机提高音量,“很吵的,听电话有点艰难,要不你还是给我发微信文字消息好吗?咱们先挂断?”
挂断电话后,温嘉吟回去卡座坐下。
微信上,陆臻澜发来的:【你最多是去那里坐着吃水果,感觉你是蹦不起来的。】
温嘉吟水果吃到一半都不香了,对方怎么能这么说呢!还猜得如此精准!
她刚要打字回复,又进来一条消息:【别学坏了。】
手指顿了顿,又飞快点动:【你不也会去夜场蹦迪?】
陆臻澜的娱乐生活可比她丰富多得多,信不信,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事情多,陆臻澜肯定要比现在还要放飞自我。若要说学坏,她一定是跟陆臻澜学的。
陆臻澜:【我都是跟朋友,你一个人还是跟朋友?】
温嘉吟:【跟朋友。】
陆臻澜:【那就好,注意安全就行,现在回到正事上。】
温嘉吟偏着脑袋想了想,打字:【什么正事?】
陆臻澜:【你说呢?你为什么会有想要去外面发展的想法?】
温嘉吟:【……就突然冒出的想法,觉得还挺不错。】
陆臻澜:【列举一下优点?】
这让她怎么列举优点?她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陆臻澜……
她回复:【这么说,你不希望我在外面发展?】
陆臻澜:【主要看你自己怎么想的。】
温嘉吟看着这条消息,不是很满意,又抛回到她自己身上了。
有时候,陆臻澜就是太给她自由了,好像她做什么决定,对方都会支持她一样,和温秋芸简直是完完全全相反的做派。
可是,偶尔,温嘉吟还是希望对方也别什么事情都太依着她来,主动说一句“希望你早点回来湘舟”会怎么样?
她就想从陆臻澜口中听到这句,但陆臻澜就不说,那她不回去,她较上劲了,咱就这么耗着,耗到有天温秋芸跟她妥协,不再逼她了,耗到陆臻澜主动开口需要她了。
但姜釉白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分开太久不利于感情的培养,她托着腮又要开始胡思乱想,越是胡思乱想神色越是纠成一团。孟诗萝出来找她见她这副表情,手指在她面前晃晃,“在苦恼什么?”
“啊…没什么。”
孟诗萝回去后台,她又一个人坐着,有些怅然若失。
如果她的淡出,让萧层斐和陆臻澜好上了,也是她该的,谁让她选择这么做,你瞧,连姜釉白都提醒了她,所以那天姜釉白去公司时,见到来找陆臻澜的那位女孩子,应该就是萧层斐吧?
萧层斐和陆臻澜曾经有过那么多年的友谊,在一起玩的次数肯定多,姜釉白有点印象不稀奇。
但是,光她单方面的喜欢,又好没有意思,还不如淡出。
想开了又没完全想开,温嘉吟指尖轻点着桌子边缘-
凌晨四点出来,孟诗萝和她一起去了一家二十小时营业的书店,里面灯光是暖橘色的,前台有卖饮料和小吃,不过这个点没有什么人,静谧而温馨。
门口坐着好几个流浪汉,缩成一团睡觉,似乎是在这里借宿,店家也没有赶走,前面小沙发卧着一只小猫咪,胖嘟嘟的,起初温嘉吟她们进来时,见那小猫咪在睡觉,等她们坐下时,那小猫咪不知怎的醒来,迈着慵懒的步伐慢悠悠的蹭到她们的脚边,居然都不怕生的耶!温嘉吟伸手撸撸它的毛发,这家书店真好,不仅可以看书还能撸猫。
来这里之前,她和孟诗萝已经吃过东西,但孟诗萝还是去前台买了份小吃和一杯饮料,直到离开,都没有碰小吃,饮料也一口都没喝,而是都留在那里——她是留给门口那些流浪汉的。
温嘉吟问她,为什么不直接给呢?
孟诗萝跟她讲起这么一件事情:“我之前认识一位女孩子,凌晨下班的时候,她见到路边的流浪汉可怜,就去买了吃的给对方,但你知道吗?那个流浪汉,看她长得好看,第二天竟然在原处蹲点骚扰她,当时把她吓到报警了,闹到警察局去了,幸亏没出事。”
“人有时候不能太善良,反而容易害了自己,但是吧,也不能没有心。”。
温嘉吟侧眸看对方,孟诗萝真的要比她懂得多得多的人情世故,这么一说,她其实也明白了孟诗萝在书店为什么那样做,不是做好事不留名,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对这个世界保持着防备心,却又还残存那么一丝怜悯之心。
她想,孟诗萝会是个经历很丰富的女孩子。
何止是她,孟诗萝说起,其实后台那些女孩子,故事都很多。
比如温嘉吟上次递给面巾纸的那位女孩,之所以会来到夜场工作,是因为背负了沉重的债务,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在这边谋份工作。
她们来到海边的长椅坐下,等待日出的到来。
这附近旁边有好几家二十小时营业店铺,除了她和孟诗萝,不远处也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凌晨在海边坐坐,可以见到很多。比如失恋痛哭的,想不开要往海里面走的……”孟诗萝望着前方,缓缓开口。
温嘉吟同样看着前面朦胧的海雾。
孟诗萝腿上放着两本书,是从书店买来的,她翻开其中一本自传,是一位音乐家的自传,她跟温嘉吟讲起音乐家的故事,温嘉吟便就这样静静的听着她娓娓道来。
听到后面,竟也有些感触。
到最后,孟诗萝轻叹一口气,“我跟你讲这些,你会烦吗?”
温嘉吟摇摇头,“不会,你真的很热爱音乐。”
“但其实我这么跟别人说,很少有人能理解,她们会说,赚钱点好好享受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去投资碰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在我看来,音乐并非是碰不到摸不着的东西。你是第一个鼓励我的人,很感谢你,还能在凌晨陪我出来看海。”
“其实这段时间被你带着混迹各大美食街,去逛书店,去小酒馆,来海边坐着,也让我心态乐观了不少。“温嘉吟捏着自己脸颊上的肉,“你瞧,害我长胖了。”
孟诗萝笑几声,“那你会不会怪我?要不我再带你去吃几家超好吃的馆子,负荆请罪好了哈哈。“
温嘉吟眼睛微弯,“好啊。”
偏头想了会,问起她:“你为什么不签公司呢?”
孟诗萝:“大公司门槛高,小公司我觉得不太行,束缚多,不如自己做音乐更自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艰难也是真的,到头来还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有这个过程,其实我就心满意足了。”
温嘉吟点点下巴,认同她的话。“签约的话可能就没法按自己的想法来了,大多时候还得听公司。”
稳定和自由,终究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孟诗萝望着远处,“其实我理解你,没人会愿意一直被逼着做一件事情。”
温嘉吟眸光从眼尾侧过去,“挺意外你会这么说的。”
孟诗萝笑笑。
她双手撑在身侧,仰头去看海面上的天空。
“那你真的不唱歌了吗?”孟诗萝侧头看她。
温嘉吟长叹声气,“我也不知道。”
能够遇到相互理解的朋友,真的很难得,这让她们成为彼此的知己。
很多时候,温嘉吟觉得孟诗萝的内心要比她充盈很多,有目标,有想法,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是一个清醒且坚定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的是,孟诗萝带她去逛过的凌晨书店,看过的凌晨大海,都成为弥足可贵的经历。
也是那段日子,让她心态豁然了许多。
情绪是会互相传染的。
她和孟诗萝一起去逛乐器店,去小酒馆坐,次数频繁了,小酒馆的老板都认识她俩了,然后在那还结交了几位投缘的朋友。
孟诗萝自己写词、作曲,温嘉吟陪她去了解后期制作。
她们或坐在傍晚夕阳落山的公园里,温嘉吟抱着吉他,给她弹自己随便编的曲,然后被孟诗萝一顿天花乱坠夸,“你会写词吗?”
温嘉吟这方面真不行,“很糟糕的。”
“多看书说不定有用。”又拉她去书店借书看。
看书对写词有没有用她不清楚,但她后来明白,经历多了,对写词真的有用。
好不容易调休一天,孟诗萝要去做头发,问她去不去,又拎起她的几根发丝,有些好奇,“你头发一直都是保持黑色的吗?没有做过头发吗?”
温嘉吟摇摇头,“没做过。”
她确实一直保持着黑色头发,保持着原始纯天然的发质。
孟诗萝用开玩笑的口吻:“还挺少见你这种长这么大没有动过一次头发的。”
以前她不做头发,是没有这个兴致,但现在她突然很想改变一下,想要染个发色。
去到店里,温嘉吟还没想好染什么发色,托尼给了她一本发型参考书,让她慢慢挑。
又给她推荐了几款挑染,挂耳染等等。
温嘉吟看得眼花缭乱,她想起刚认识陆臻澜的时候,对方就是雾霾蓝的挑染,但后面褪色褪得差不多,在过年前,陆臻澜又去染了一次头发,将头发全都染成了雾霾蓝,她问托尼,“雾霾蓝和什么颜色最配?”
托尼以为她要染两种颜色的效果,“可以试试黑茶色搭配雾霾蓝挑染。或者茶棕色搭配亚麻色挑染,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手指落在页面的某处,托尼又说:“这款粉色的挑染也不错,刚好你头发是黑的,粉黑很配。”
想了想,决定就粉色。然后又纠结,到底是全染粉还是部分挑染呢?
托尼观察她的发质,“之前没染过?”
温嘉吟:“没有。”
“一次头发都没做过?”
“没有。”
托尼于是给出建议,如果怕第一次染发全部染粉色会一时看自己不太顺眼的话,就选择部分挑染,温嘉吟差点脱口而出全部染粉,但怕染完后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所以选择了挑染,也是当下比较时髦的染法。
这一下午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理发店度过的。
做完头发后,温嘉吟和孟诗萝去吃东西,然后各自回去酒店休息。
站在洗手台的镜子面前,温嘉吟自我欣赏着,还行,看着挺顺眼的。温嘉吟还是那个温嘉吟,却变得更加鲜活了。
心情美妙的去冲澡,之后窝在酒店床上看手机。
因为她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所以一直在酒店续住。
陆臻澜在她洗澡的时候给她发了消息,她到现在才看到。
【你酒店位置在哪里?】
看到这一行字,温嘉吟连续眨了几次眼,又去看日期,她出来快有一个月了。
迅速打字回复:【你想来找我?】
陆臻澜回复了个表情包。
温嘉吟看着那个表情包,不知哪来的挑衅勇气,打字:【不告诉你。】
果然,这条消息发过去没多久,陆臻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温嘉吟睫毛颤了颤,怔愣片刻后接起电话:“喂…”
那头陆臻澜语气带着不明的情绪:“真打算在外面发展?你在外面发展什么?”
温嘉吟:“音乐啊。”
陆臻澜:“不是说不喜欢?”
温嘉吟:“那是以前,现在又觉得没那么糟糕了,未来可期。”
“……”陆臻澜似乎被她后面“未来可期”四个字给整沉默了,一时间说不出话。
“放飞自我了是吧?”
温嘉吟“啊”了一声:“也没有很放飞…”
虽然这段时间她确实过得蛮快乐,至少要比以前在湘舟的日子舒心许多。
陆臻澜:“看来过得不错?”
温嘉吟:“还行。”
陆臻澜:“你是不是玩到忘记自己结婚了?”
“这怎么可能能忘!”温嘉吟歪着头,嘴角倏尔溢出一抹笑意。
她其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这么能较劲,无非是想从陆臻澜口中听到想听到的话,然后再回去罢了。
一开口刚想说“我再过几天就回去了。”
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回去,不能这么说。
她趴在床上,手机贴在耳边,“你不是说我在外面过得开心就行吗?”
没记错的话,陆臻澜之前是这么说的?她在脑海里确认对方是不是真说过这句话,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但这句话无异于在激对方,只是陆臻澜语气仍旧平静,“嗯……是这样。”
听不出任何情绪,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这让温嘉吟一时判断不了对方到底什么想法,所以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把酒店位置告诉我,等我要是哪天出差经过你那里,顺便看望你。”陆臻澜这样说。
温嘉吟想了想,“等你出差?我既然住酒店的话,那肯定不可能长期待在一家酒店,会有变动的。”
陆臻澜:“那你变动一次跟我报备一次。”
温嘉吟唇角挽了挽,故意跟她绕弯子,“我再过几天就回去了,估计等不到你出差的时候顺便过来看望我了。”
反正她就是不说酒店位置,不是怕陆臻澜找来,也不是怕陆臻澜告诉温秋芸,她纯粹就是单方面跟陆臻澜较劲。
她呢,过了那么久,醋意一点都没消下去,反而经过姜釉白上次那通电话,彻底让自己在醋缸里腌入味了。
挂断电话后,温嘉吟抱着被子躺下,越想越不得劲,还是很惦记姜釉白上次那通电话里说的事。
万一陆臻澜哪天真开口说支持她在外面发展,这可不得了。
她承认,她在赌,她在赌陆臻澜对她能不能有感情。
万一赌输了……又能怎么办,认了吧,可想到这里,心里又不舒服,哼哼了几声,大幅度的翻了个身,把自己整得又失眠了大半个晚上。
但她确实是决定再过几天就回去了。
一开始她以为出来,不在陆臻澜身边,就不会总是胡思乱想,后来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看不到陆臻澜,她胡思乱想更严重了。
而且也确实出来一个月了,玩得差不多,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她晚上去找孟诗萝,告诉对方自己过几天要回去的事情,孟诗萝挺舍不得她,两人明明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却仿佛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以后你有空还会来这边玩吗?”
“可能会,说不准。”晚风从喧闹的夜市拂过,带来孜然味和辣椒粉的美味。
“这个地方真的太不错了。”温嘉吟单手撑着下巴,想着以后有空,要带陆臻澜来这里吃一次,等会,她怎么又开始单方面幻想了?迅速甩掉脑袋中的想法,温嘉吟猛吸了一口手边的热饮,险些被烫到。
孟诗萝:“你和穆清一样都是湘舟人是吗?”
温嘉吟点点头,“是的。”
孟诗萝:“我以后也可以去湘舟找你玩。”
温嘉吟:“好呀,非常欢迎。”
孟诗萝:“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两人竟然开始计划起她离开后下一次见面的事情了。
聊着聊着,话题开始扯得越来越远,孟诗萝无意间得知她结婚的事情,露出超级无敌惊讶脸,“我真的没想到…”
“我还以为你单身来着,那你出来这么久,你家里人,我是说你妻子,不会说什么吗?”
温嘉吟撑着脸颊,“她比较善解人意。”
“那肯定会想你的。”孟诗萝在大脑里努力搜刮墨水,“不是有句话叫做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们这快一个月没见,这得多少个秋。”孟诗萝掰着手指头算,“完了,算不明白。”
她好逗,温嘉吟忍不住笑出声,“也没那么严重。”
“怎么,你们感情不好吗?”孟诗萝说完这句话有点后悔,恨自己嘴快,小心翼翼的去看温嘉吟的神色,“抱歉啊,我这样问是不是不太好…”
“也没有感情不好。”温嘉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于是问:“你有谈过恋爱吗?”
孟诗萝:“不算谈过,但之前有过喜欢的人,不过现在也不打算谈了。”
“为什么?”温嘉吟问。
孟诗萝作出回忆状,片刻后轻叹声气,“她不喜欢我。经历过一次心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温嘉吟看着她的神色,将唇抿成一条直线,要不怎么说她们能够这么聊得来,连感情经历都有相似处。
“是不是让你想起伤心事了,那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
孟诗萝笑笑,“没什么的,也过去很久了。”-
吃过东西后,温嘉吟在附近饰品店逛了圈,才过去夜场找孟诗萝。
后台一片混乱,主持在那儿接电话,嗓音大得,她前脚还没踏进去就听见声音。
“我有没有说过请假至少要提前三个小时,姐姐们,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突然跟我请假,还你们俩一块请假,你让我上哪儿找人替你们的场,啊?”
“能不能来?别两个人一起请行不行?”
“这一天天,你们没办法,我也没办法啊,你们咋滴,生理期同一天,还都痛经痛到下不了床?”
“我跟你们讲啊,这个理由你们之前是不是用过?是不是用过你们就说?!”
“什么叫我不懂了,不是,我说,你们明明可以提前请假……什么,不要找那么多借口……行吧行吧,我真是把你们当祖宗供着了……”
主持挂断电话,一下瞅见进来的温嘉吟,视线便落在她的身上。
这段时间主持也对她眼熟了,这会儿想找她救场,“你会唱歌不?帮个忙,有工资。”
“你该不会想让我上去替场吧?”温嘉吟睫毛动了动。
“就你了!”主持打个响指。
“诶——我不行的……我不会……”
孟诗萝刚好从洗手间回来,“大哥,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呗。”
主持看她一眼,“那你上。”
“开什么玩笑,我好几场,今晚不让我活了?”
“你真不会唱歌?”主持问温嘉吟。
温嘉吟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你要不试试?”孟诗萝扯扯她的衣袖,“今晚后台大家事情都多,抽不出空替场,你要实在不乐意就算了。”
“我很久没唱了……”虽然才一个月,但以前她从来不会隔这么久不唱歌。
主持:“没事,跑调也没关系,你只需能够带动底下客人的气氛就行。”
但……她就是不会带动气氛啊!
温嘉吟:“那我可说好了,我要是把你客人吓跑了,你别怪我。”
“放心,工资照样给你结。”主持陷入沉思,“你声音挺好听,跑点调没关系,应该不至于吓跑客人?”
温嘉吟耸耸肩,“那可说不准。”
一旁的孟诗萝哈哈大笑,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你快别吓人家了,到时候你一上台了,主持估计要紧张死了。”
温嘉吟也嘿嘿笑了几声。
只有孟诗萝知道,温嘉吟唱歌不仅不难听,而且很好听。
之前也在音乐酒吧唱过歌,只不过这里跟音乐酒吧又不一样,带动客人情绪要比唱歌水平更重要一些,毕竟是娱乐场所。
坐在后台,温嘉吟晃着腿,问孟诗萝:“要怎么带动氛围?”
孟诗萝:“就比如说,有些人唱歌会跟客人互动,不互动也没事,你专心唱歌就好了,毕竟歌曲本就自带情绪价值。”
温嘉吟:“那好吧,我就只单纯的唱我的。”
孟诗萝笑笑,“再怎么样你都不可能吓跑客人的,先不说你唱歌方面没有问题,你这长相,往上面一站,只会吸引客人的目光。”
要说她会的歌曲多,还是有好处的,只是她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衣服过来,妆也没化,素颜,只好在后台补了个口红,头发打算今晚回去洗的,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油,所以她在后台要了两根小皮筋将头发扎了两个小揪揪。
之后用小梳子梳了下前面的空气刘海,紧接着就这么上台了。
安静的唱歌是不可能的,唱的虽是当下流行的一首歌曲,却是被改编成了DJ版本,她上台竟然也没有很不适应,完全很放得开,自然得就像个经常在这里唱歌的老手一样,她自己都为自己这种状态感到意外。
而此时,另外一边,陆臻澜正在和客户斗智斗勇。
这个客户比较难搞,但又很重要,以至于陆臻澜下午不得不陪对方去看了场音乐剧,此刻又来到了夜场,陆臻澜听着震耳的音乐声,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交叠的双腿,她耐心已经快没有了。
那天晚上问到温嘉吟酒店位置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知道自己要来这边出差,想着结束完工作晚上就去酒店找温嘉吟。但温嘉吟不知跟她搞什么花样,愣是不说酒店位置,跟她兜弯子呢。
也没关系,等她结束工作,她再打电话过去好好跟温嘉吟掰扯掰扯。
可是没想到弄到这么晚。
所以,今晚能在这里看到温嘉吟,完全是巧合。
如果温嘉吟不答应上台救场的话,陆臻澜可能还不会知道她就在这里,毕竟这么大的地,人又那么多,要碰到还是比较难。但她看见了,看见了和之前风格略有不同的温嘉吟。
对方站在舞台中央,很简约的打扮,宽松的毛衣和宽松裤子,两边肩膀扎着小辫子,灯光下,鬓边那几绺碎发飘起,陆臻澜眯了眯狭长的眼眸,视线越过浑浊的空气,遥遥的望过去。
她也不是没有听过温嘉吟唱歌,但今晚显然更嗨一些,可能是DJ和现场氛围的带动。对方头发似乎比之前短了一些些,还染了发,只是灯光太过于绚烂耀眼,看不清温嘉吟染的什么颜色的发色,只知道对方辫子有两种发色交织,很好看,直到快结束时,才看清,应该是挑染了粉色。
如果说之前的温嘉吟像平静清澈的湖面,那么此刻站在台上的温嘉吟,便如湖面上多了一道彩虹,
还有那么一点点,甜野甜野的韵味。
以至于令她不禁拿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唱完后下台,温嘉吟回去后台喝水,主持抽空过来,“行啊你,要不要考虑在我们这里工作?”
“不了。”温嘉吟将瓶盖拧上。
“兼职呢?咱们这一场的薪资待遇可是很不错的。而且从不拖欠工资。”说着,主持就打开手机,给她结工资。
温嘉吟用掌心扇着脸,“我是来这里旅游的。不会在这座城市久待。”
“好吧。”主持没多久又过来,“那边有位客人想要喊你过去喝酒。”
恰逢这时,孟诗萝回来,“人家帮你救场,你怎么让人家去喝酒呢?”
主持摊摊手,“挺帅的一个帅哥,只是告诉你一声,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呦,有多帅?”孟诗萝探出脑袋环视一圈,目光寻找到主持说的那位客人,好家伙,她赶忙招手让温嘉吟过来。
“怎么了?”温嘉吟过去。
孟诗萝下巴朝一个方向抬,“你瞧那位,不就是上次我们在小酒馆见过的吗?”
这么一说温嘉吟有印象,对方是位经纪人,当时在小酒馆她们还聊过一会儿天。
对方看了过来,朝她们扬了扬手里的酒杯。
孟诗萝扭过头,“他邀请我们,去不去?”
“都看到了,过去打个招呼吧。”
两人绕过人群走过去。
“你们坐。”对方笑起来很阳光,朝温嘉吟说:“你刚才唱得真不错,真不打算签约公司?”
她们就这个话题聊了十多分钟,温嘉吟和孟诗萝走回去后台的时候,经过某处,温嘉吟似乎在人群中撇见了熟悉的身影。
陆臻澜?这不能吧?她晃了晃脑袋,是不是最近作息太混乱,都产生幻觉了。
她不确定的又环视了一圈四周,孟诗萝过来她旁边,“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温嘉吟收回视线,真是见鬼,为什么她老觉得刚才真的看到了陆臻澜?不会真的是太久没见相思成疾吧?温嘉吟在心中暗自吐槽自己一番,嘁,还相思成疾呢。
孟诗萝没那么快下班,温嘉吟跟她说了声,打算先回去酒店休息,还是多睡点觉吧,一天天尽看岔眼。
从洗手间出来后回到后台将外套穿上,口袋里的手机响,陆臻澜发来的,一张图片,温嘉吟点开,当即愣在原地。
好家伙,竟然是刚才她在台上唱歌的照片。
她瞳孔越瞪越大,反复看了好几遍。
不会吧,陆臻澜怎么会在这里?陆臻澜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她把照片放大看细节,甚至想从对方拍摄的角度,猜出刚才对方是坐在哪个位置,所以她前面并不是看岔眼?
到外面大厅,目光梭巡一圈,没看到陆臻澜,于是垂睫回复了消息:【!!!】
陆臻澜:【快出来,门口等你。】
温嘉吟眨了眨眼,迅速出去,走到门口,果然看到陆臻澜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许久不见,虽然一个月也不算太久,但见到陆臻澜,竟有种久违的感受浮上心头。
陆臻澜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肩膀,“都说了,出差顺便来看望你。”
“你真的是来出差的?”温嘉吟有点怀疑。
陆臻澜:“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来这里见客户。”
“客户呢?”温嘉吟往她身旁看了看。
“搞定了,我站在这里特地等你的,你以为。”陆臻澜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她脸颊的一小团肉,“怎么,不愿意告诉我你酒店的位置,嗯?”
“……”温嘉吟心想,我都打算订机票回去了,谁想到你真来。
她眼眸缓慢的眨了下,看着陆臻澜,“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打算过几天就回去了。”
陆臻澜:“那订机票了吗?”
温嘉吟:“还没有。”
“小骗子。”陆臻澜掌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温嘉吟舔了下唇,“没有骗你。”
“那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酒店的位置?给我个解释。”
“……”温嘉吟抬手摸摸被对方碰过的左脸,“没有不告诉你,我现在告诉你嘛。”
“晚了。”
“啊?怎么会晚?”
陆臻澜似笑非笑,让温嘉吟产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对方揽她肩膀,带她往一处方向走,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看到汤岐坐在前面的驾驶座上,看来真的是出差,都带秘书出来了。
“酒店名?”陆臻澜指腹蹭蹭她的脸颊。
温嘉吟说了个地点,汤岐便开车送她们过去。
“你出差不订酒店?”上电梯的过程中,温嘉吟仰眸看向她。
陆臻澜忙一天累了,长长打个哈欠,“跟你住不就好了。”
进去房间里面,陆臻澜往沙发一坐的同时,伸手扯了下温嘉吟,使得温嘉吟一并跌入她的怀里,她抱着对方,指尖轻轻拨弄着前面发丝,“怎么去染发了?”
“想染就染了。”温嘉吟想起身,奈何被她手臂桎梏住。
“过年前我去做头发的时候,我喊你跟我一起染个发色,你可是不染的。”陆臻澜说话老挨着她的耳朵,使得温嘉吟耳朵痒,想抬手摸一下缓解,结果手腕被对方按下去。
“你说话太近了……好痒……”她感觉陆臻澜就是故意的,肩膀不禁往上耸,陆臻澜便又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肩膀上,唇瓣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的耳垂,轻轻的咬了下。
“唔……”温嘉吟发出闷闷的音,对方指腹在她唇边摩挲,温嘉吟后背挨到沙发软扶手,往下陷下一截。
陆臻澜深深的吻她,她手抓住对方的衣服,指尖紧了紧,“可以了……”温嘉吟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别开脑袋,胸膛起伏得剧烈,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对方却将她脑袋转过来,咬住她的下唇,“瞒着我酒店位置,想干什么?”
温嘉吟将脑袋偏开一点,对方的气息落在她的下巴唇角边。
“没干什么……”
她该怎么说,当时不告诉陆臻澜酒店位置,就是想看对方急吗?可当时陆臻澜在电话里可平静了,若是对方当时语气不那么平静,她可能就说了,可对方偏偏一点波澜都没有。
敢情全留到现在跟她算账呢!
第41章 约会
让她心跳仿佛空了一拍
酒店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 陆臻澜先去洗澡,她则是坐在沙发上,视线往侧方向一扫, 能隐约看到浅浅的轮廓,眸光于是便凝在了磨砂玻璃上,许久敛起神情, 舔了舔唇。
唇上温度尚存,她起身去捞桌上的矿泉水喝, 瓶口压在她柔软的唇上,被水浸润, 在灯光下仿若釉上了一层水光。
她喉咙滑了又滑, 将盖子拧上, 握在掌心中的瓶子被她指腹轻轻的摩挲着,直到对方从浴室出来。
头发胡乱盘起,单单裹着一件浴袍, 修长的颈脖流畅白皙,透着浴后不明显的淡粉,温嘉吟余光自她身上扫过,只一眼便收回目光, 莫名的,心底跳跃着什么燥热的因子。
她拢了拢头发, 看眼时间,快凌晨四点了。
赶忙抱起衣服,进去浴室里面。
里面还有水汽未散去, 残留着上一个人洗过的温度, 温嘉吟盯着磨砂玻璃沉吟了好一会儿, 才慢吞吞的褪去衣物, 后面的动作却又变得很利索,飞快的冲完澡,出去,见陆臻澜已经坐在床上。
她将挽起的头发散下来,膝盖碰到床边缘,跪坐上去,“挺晚了,睡觉吧。”
陆臻澜手指撩起她悬在肩膀前的一绺头发,摸到发尾,“这不挺早。”
温嘉吟顿了下,凌晨四点,该说晚还是早呢?
她不知道陆臻澜在夜场是不是特地等她才等到这么晚,她明天反正没什么正事,但陆臻澜不一定,所以刚才洗澡动作很快,是想早点收拾完早点休息,减少对陆臻澜睡眠的影响。
“湿了。”陆臻澜指腹在她发尾蹭了几下。
温嘉吟往下滑的身体又撑坐起来,后背靠在床头。
她吐出一口气,侧眸看向旁边的陆臻澜,“明天有安排吗?”
“下午有,上午没事。”陆臻澜轻轻开口。
下一秒,温嘉吟感受到对方的手触在她侧腰位置,紧接着绕到她的后背,她不由得往前挺了下身体,陆臻澜的手臂便顺利环住了她的半个腰身,并将她的身体轻轻往自己怀里的方向带。
温嘉吟肩膀碰到她的肩膀,垂在肩膀的长发,弄到侧脸上痒痒的。
她另外一只手及时按住陆臻澜乱动的手腕,对方将手背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垂下眼帘说话,“这么久不见,不想我吗?”
话音似落在了温嘉吟的某个点上,使得她滞了好一会儿,睫毛连续眨动,才缓缓掀起视线,望进对方此刻略显慵懒的眸子里
“嗯?这么难回答?”见她睁着双眼睛,只喉咙滚动不说话,陆臻澜将手指搭在她露出的手臂上,指腹轻轻的磨着她的肌肤,直到将那一处肌肤摩挲得有些发红,温嘉吟也觉得变热起来。
“你呢?”温嘉吟声若蚊蝇,却被陆臻澜听得清清楚楚。
“我?”陆臻澜看向她,“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温嘉吟不自然的把手抽出来。
陆臻澜盯着她颤动的睫毛,理解她这个动作的意思。
片刻后,她替对方掖好被子,“睡吧。”
灯关掉,只留床头的小夜灯,借着柔黄的光线,温嘉吟看了陆臻澜一眼,对方脸隐在暗淡处,耳垂被光线照得清透,包括散在耳边的几绺碎发,也有着绒绒的光。
她缓慢的眨了下眼皮,转过身将被子抱到下巴的位置,盯着旁边床头的小夜灯,看久了,视线也随着光晕变得模糊。
她没有立刻睡着,期间感受到陆臻澜翻了个身,带动被子,传出窸窣的动静。
“你怎么还不睡?”对方声音低哑,带着几分轻柔。
温嘉吟一个动作翻转过身,看了她几秒,“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陆臻澜抬抬眼皮,对于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只是在被子里摸索到她的手腕,紧接着将她扯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呼吸声彼此可闻,胸膛的那一抹温度相碰,令人心跳加速。
于半明半暗中,两人的对视显得朦胧,那道不明的朦胧为暧昧加了一把柴火,使得燃烧愈盛。
温嘉吟唇瓣微张,脸上柔和的灯光被遮掩大半,陆臻澜小幅度起身,半握住她的肩膀令她睡正,温嘉吟这么平躺看着她,对方垂下的发丝落在她耳边,若有似无的滑动,似在勾起什么。
陆臻澜却没有立马亲下去,就这么居高的看着她,眸光情绪不明。
在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对视中,终究是温嘉吟先受不了,她抬手环住对方颈脖,一拉,自己先哼唧了一声——陆臻澜的牙齿磕到她唇了。
因着这一声哼唧,浮于表面的沉寂尽数被打破。
陆臻澜用拇指指腹抚了抚她的唇角,唇瓣包覆住她的唇瓣,两人唇齿交融,发出的吞咽声令人倍感脸红。
对方偏偏有个小习惯,在亲她的时候总是无意识的把手放在她耳朵上,慢慢摩挲她的耳根,温嘉吟耳根发热,烫得仿佛要起火,将对方手拿开,没多久又放了上去,她再次拿开,陆臻澜喉咙发出一声含糊的音,说不清是在笑还是什么,温嘉吟脸颊腾得一下升起红晕,干脆将对方手握在手中,不让乱动。
陆臻澜却一点都不老实,指尖蹭她掌心,唇瓣也一点点的移动到她下巴,颈脖……随着温嘉吟掌心的松开,她手抽出来,碰在某处,那一点点的晦涩令两人都滞住了几秒……
当混沌暗蓝的天空展露出一抹微光之际,两人才终于沉沉睡过去。
一觉便是睡到中午,昨晚睡前陆臻澜没忘记设置了个中午的闹钟,毕竟下午有事。
她听到闹钟先起的床,温嘉吟还在睡,被闹钟吵醒翻个身就又沉睡过去。
陆臻澜轻手轻脚的离开床去洗漱,不打算喊醒温嘉吟,想让对方多睡一会儿,自己换了身衣服出去吃饭,刚换完鞋,接到汤岐的电话,她关上门才接起,边听电话边去等电梯下去。
温嘉吟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两点的样子,她赖了会床才起来,起来坐在床上,好半天反应过来陆臻澜昨晚来了,是跟她一起睡的。但此刻旁边被窝已经没有温度,对方应该离开了有一段时间。
她捞起手机,想起陆臻澜昨晚说的下午有事,又把手机扔到被子上,弓着腰背干坐着缓神。
也是在这个时候,被她扔到被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陆臻澜发来的:【起床了记得吃点东西。】
温嘉吟迅速打字:【好,你在哪?】
陆臻澜:【你要来吗?】
对方发了个地址给她:【三点半我会过去这个地方。】
温嘉吟:【好的,我等你忙完。】
她起床收拾完自己,点了份外卖在酒店吃,坐着玩了会手机才出门。
去到一家咖啡厅,她视线扫到陆臻澜,陆臻澜旁边坐着汤岐,对面坐着两位穿得挺正式的一男一女。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知道陆臻澜有事务在身,所以没去打扰也没打招呼。
照陆臻澜说的,应该傍晚五点前能够忙完,她待酒店反正没事,便来咖啡厅等,等陆臻澜忙完,她晚上带对方去夜市吃一次。
厅里播放着纯音乐钢琴曲,温嘉吟趴在桌上无所事事,跟店员要了杯咖啡,开始玩手机打发时间,只是没玩多久,孟诗萝发来消息:【睡醒了吗?】
温嘉吟:【醒啦。】
孟诗萝 :【给你看狗狗。】
对方发了视频过来,视频里,是一只毛发全白的小狗,无敌巨可爱,还把爪子挡在镜头一半。
温嘉吟发了“星星眼”表情包过去:【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孟诗萝:【不是我的,是我闺蜜的,她有事要回老家几个月,不方便带狗,就托给我照顾。】【我要出来遛狗,你出来吗?给你看看狗狗。】
温嘉吟:【我已经在外面。】
孟诗萝:【你在哪儿呀?我带着狗狗过去找你。】
十几分钟后,温嘉吟透过咖啡厅大面的玻璃看到站在外面牵着一只狗的孟诗萝,孟诗萝也看到了她,隔着玻璃朝她招招手,温嘉吟视线落在小狗的身上,出去咖啡厅,蹲在狗狗的旁边,狗狗对她也很热情,毛发上还别了个粉色的发卡。
“它是女孩子吧?”温嘉吟问孟诗萝。
孟诗萝回答:“是公的啦。”
温嘉吟眨眨眼,“那你怎么给人家别个这么少女心的发卡?”
孟诗萝哈哈哈哈笑弯腰,“它出门时一直围着我掉在地上的发卡转圈,还趴地上捂住,我就给它戴上了。”
那狗狗原地转了几个圈圈,把温嘉吟逗得咯咯笑。
“去对面公园吗?”孟诗萝问她。
她往咖啡厅撇眼,陆臻澜应该还没那么快忙完,于是决定和孟诗萝先去公园溜一圈狗。
走到公园入口的时候,温嘉吟给陆臻澜发了条消息:【我和我朋友先去遛狗,你忙完发消息给我,我去找你。】
紧接着收起手机,边逗狗玩边和孟诗萝聊天。
“打算哪天回去?买好票了吗?”孟诗萝问。
两人走累了,坐在一张长椅上休息,那小狗却不消停。
温嘉吟原本是已经决定好了哪天回去的,但陆臻澜一来,计划又要变了,她得跟陆臻澜一起回去,所以得看陆臻澜什么时候能结束完应酬。
“还没买票,应该就这个星期之内回去。”温嘉吟回答。
五点多快到五点半的时候,陆臻澜给她发了消息,她回复后没几分钟,刚好走到公园的侧出口,看到马路对面的陆臻澜和汤岐一同出来。
陆臻澜看见她,等车子过去后她走过来,“走吧,不是要去夜市?这个点过去也差不多了。”
“你要去夜市?我刚好也要去,一起吗?”孟诗萝问温嘉吟。
温嘉吟看向陆臻澜,似乎在征询对方的意见,“那就一起吧?”
陆臻澜“嗯”了一声。
温嘉吟想跟孟诗萝介绍一下陆臻澜,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孟诗萝先道:“这两位都是你朋友是吗?”
这两位指的是陆臻澜和汤岐。
“这位是……”她还没说完,孟诗萝的手机铃声响起。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接完电话回来,都忘记话题到哪了。
“走吧,现在出发吗?”
于是就这样,四个人一同前往夜市。
到夜市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了,这里的环境算不上特别好,只能说很有烟火气息,地上某处扔着腐烂的瓜果皮,温嘉吟一时没看见,差点踩上去,孟诗萝及时拉住她的胳膊,“小心。”
温嘉吟看眼孟诗萝搭在她胳膊上的手指,又见不远处陆臻澜也走了过来。
孟诗萝手指松松搭在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说话,“今天晚上还来捧我的场吗?”
说完还冲她眨了下眼。
“我…看情况吧,我要是没事就过去,但很可能应该不过去了。”温嘉吟目光从眼尾漏出,此时陆臻澜已经走到她们的旁边,她很想看陆臻澜什么反应,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
孟诗萝松开她的胳膊,“好嘞。没事的,不来也没关系,只是怕你无聊,无聊可以过来找我玩。”
她们刚才的表现说不上一点亲密,算是好朋友之间还算正常的距离,但陆臻澜刚才应该看到这一幕,在陆臻澜眼里她们之间应该蛮像那种说悄悄话,因为刚才孟诗萝说话不大声,甚至凑到她耳边说,但孟诗萝凑她耳边说只是怕她听不清,这里其实也没很吵,对方纯粹只是在夜店混多了,习惯性说话凑到耳边。
可陆臻澜没有任何反应就很不正常了,也不是不正常,只是她希望对方能有一点反应,哪怕一点点也行,结果一点点也没有,这让她有点失望。她只是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陆臻澜带朋友和她一起吃饭,而那个朋友还是她第一次见,她不会怎么样,但若是朋友凑到陆臻澜耳边说话,而且她还听不到是什么话时,大概会多看陆臻澜几眼,这样想来,陆臻澜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估计不怎么关注,最终得出结论:陆臻澜根本不关注她!
这个点她们来得太早,人还不算太多,这样也好,进去其中一家小餐馆里面,能够挑得满意的位置。
陆臻澜靠在椅背上看手机回复消息,温嘉吟和汤岐门口逗狗玩,那小狗对谁都热情,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再之后孟诗萝去接了个电话,让室友把狗带回去。
不多会,上了热茶,烫过碗筷后,第一道饭前小菜就端了上来。
原本想在外面小摊吃,但温嘉吟想到陆臻澜说中午跟客户一起出去吃饭,没怎么吃饱,所以还是选择在餐馆吃饭,这家餐馆特色菜很有名,值得品尝,温嘉吟和孟诗萝之前吃过一次,不会踩雷。
陆陆续续有客人来,每一桌上方挂着一盏小灯,陆臻澜跟她在坐在同一边,孟诗萝则是坐在她的对面。
温嘉吟余光悄然的往陆臻澜身上看眼,想起刚才路上陆臻澜毫无半点反应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哼哼几声。
陆臻澜让她吃醋很容易,但她让陆臻澜吃醋几乎不可能。
想到这里,她自己把自己给气着了,陆臻澜却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你怎么不吃?”
温嘉吟不咸不淡给了她一眼,“挺好吃的。”
她用筷子夹起一道菜放碗里,见孟诗萝需要面巾纸,于是将自己面前的面巾纸盒递给她。
“这道菜你不是最喜欢吃吗?快尝尝。”温嘉吟跟孟诗萝热切的搭话,却没怎么理陆臻澜。
她心里还气着呢。
陆臻澜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夹菜给她,温嘉吟看眼碗里的菜,默默吃起来,人就像气球一样,上一秒还气鼓鼓的,下一秒被扎了一针,气全泄了,一整个蔫蔫的。
吃完饭就分开了,温嘉吟跟着陆臻澜回去酒店。
陆臻澜坐在沙发上看秘书发过来的邮件,抬眸撇见温嘉吟在找衣服,垂下眸,“你先去洗澡吧。”
可过了一会儿,温嘉吟却不是找的睡衣,而是拿了件外套出来,看样子是要出门。
“要去哪里?”陆臻澜视线在她身上转悠一圈。
“过夜生活。你要不要一起?”末了又自个儿接话道:“哦对,你过不了,你今晚得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事要忙。”
她将外套穿上,扭过头冲陆臻澜说:“你早点睡哦,提前跟你说声晚安。”
说完,她准备换个鞋就出去了。
“你等会。”陆臻澜将怀里的笔记本电脑扔一旁,“你过来。”
温嘉吟睫毛连续动了动,“我过去干什么?我要出门了。”
陆臻澜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拿包的手,“你性情大变?以前不是不喜欢去这类娱乐场所?你不养生了?天天过夜生活?”
“养生是我以前的爱好了,人的爱好都会变的不是吗?”温嘉吟低眸,扫过对方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指,又掀起视线,“我不打扰你,你几点起床我几点回来,绝不会半夜回来影响你睡眠。”
“???”陆臻澜看着她,“你跟谁玩到这么晚回来?哦不,这么早回来。”
“跟朋友呀,我给你讲讲我们的行程。”温嘉吟一脸认真的说:“在夜店待完出来后,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去深夜的小馆子撸串,听歌,然后去海边长椅坐着等日出,顺便消食,大概就这样,我都给你报备好了,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陆臻澜眸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种目光温嘉吟没法说清,于是又添了一句话,“如果还有其他行程或者变动的话,一定在手机上给你报备,为了不影响你休息,你可以把手机静音,第二天看,哦对,你晚上睡觉手机本来就是调静音的。”
“哪个朋友?今天一起去吃饭的那个?”陆臻澜看她半天终于开了口。
温嘉吟点点头,“对呀,除了她还能有谁。”
陆臻澜:“她喊你去的?”
温嘉吟:“没啊,她说如果我实在太无聊可以找她玩,她人很好的!”
陆臻澜:“你很无聊?”
“不无聊吗?”温嘉吟视线从房间扫视一圈收回来,“你有工作要忙,我又没什么事干。”
“这样啊……”陆臻澜将她手腕牵起,把她手指一点点掰开,将包给拿到放旁边,紧接着把她拉到沙发,“你早说你无聊,那你就帮我分担一点压力。”
“???”温嘉吟一脸问号的看着她。
“这个,明天要用的资料,你整理好,做成表格,还有这个,核对一下。”陆臻澜竟跟她讲起工作,“都是很简单的活,你来吧。”
“我没电脑。”温嘉吟说。
陆臻澜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给她,“这不就有了。”
“……”温嘉吟张张嘴,“这活不是你秘书干的吗?”
陆臻澜:“人家今晚还得熬夜把报告写完。”
“心疼人家熬夜?”温嘉吟看着她。
陆臻澜似笑非笑,“熬夜对身体不好。”
温嘉吟“哼”了一声,抱着笔记本电脑盘腿在沙发坐下,“就这些是吧,你再告诉我一遍怎么弄来着?”
陆臻澜跟她讲了一遍,然后抱着衣服进去洗澡。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温嘉吟指尖搭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视线掀起,往磨砂玻璃看去。那抹轮廓若隐若现,像是羽毛在她心底挠痒痒。
她摇摇头,赶忙垂下眼,不再看往浴室的方向。
心底又在暗自的想,她洗澡的时候,陆臻澜在外面应该也是能看到一点轮廓的,对方会像她这样心虚的偷看吗?
陆臻澜交给她的活是不用动任何脑子的活,只需要手指点点,也就繁琐一点,核对的地方仔细一点就行。
对方洗完澡出来,等温嘉吟从电脑屏幕抬起眸时,见陆臻澜坐在床上敷面膜,悠哉悠哉的。
“你也很闲啊,这种活为什么不自己干?”温嘉吟视线越过沙发靠背看向她。
陆臻澜手指点着面膜,说话嘴巴不敢张太开,“哪闲了,好久都没护肤了,忙着呢。”
“…………”温嘉吟收回视线,把手上的事情忙完。
她今晚要跟陆臻澜较劲上了,她核对核对得很认真,一丝不苟的,都没察觉到陆臻澜眸光落在她身上看了好久。
等把陆臻澜交给她这些简单又繁琐的活搞定后,她把笔记本电脑放桌上,“好了,我弄完了,我要出去了。”
“十二点了。”陆臻澜看眼时间。
温嘉吟不管,今晚不出去她心里就堵着一口气,况且十二点人家孟诗萝才刚开始上班呢。
“这边位于中心地段。”温嘉吟拉开帘子,指了指落地窗外,“你看外面,可繁华了。”
“别出去了,不安全。”陆臻澜拍拍旁边的位置,“赶紧去洗澡睡觉了。”
温嘉吟眸光颤了颤,“你以前零点去夜店我可从来没拦过你。”
“那你去吧。”陆臻澜的语气听不出是生气了还是什么其他情绪,温嘉吟寻思着她说得也平静,又不像生气,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没琢磨明白,便出门了。
因为孟诗萝刚好要从这边经过,听到她要来,在微信上给她发消息:【你站路边等一会儿,我车子会经过你那里。】
孟诗萝知道她的酒店位置。
街边的霓虹灯绚丽灿烂,这个点还有不少行人在路边,也能看到一些下班的年轻人托着疲惫的身体从出租车上下来。
温嘉吟在路灯下站了会,没几分钟,看到一辆车子开过来,后座的人把车窗降下,“嘿,上来吧。”
她上去后座,问孟诗萝:“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在路上?你要迟到了。”
“没事,迟到一会儿不打紧。”
路边的建筑光影透过车窗,从她们身上快速掠过。
孟诗萝一向能比较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变化,比如温嘉吟此刻也没说什么,但她就是看出对方心情不好。
“你有什么烦恼吗?”孟诗萝问她。
温嘉吟侧过眸,看了她一眼,也不问她是怎么看出的,因为陆臻澜说过她情绪总写在脸上。
“诶。”她这一声气叹得,让孟诗萝百分百确定她有烦心事了。
孟诗萝:“你要是愿意可以跟我说说?”
温嘉吟偏着头看车窗外的风光,“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酝酿措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觉不觉得人真是很难搞的生物?”
孟诗萝:“那当然喽。”
温嘉吟睫毛动了动,“我记得你跟我讲过一种什么花,不好养,阳光晒太多要蔫,晒少了要蔫,水浇多了要死,浇少了也要死,总之一点懈怠不得,不要就死给你看,你说有时候人是不是也这样?”
孟诗萝噗嗤一声,“你咋了这是?”
温嘉吟眸里的光忽闪忽灭,“我是在说我自己。”
孟诗萝:“怎么会,我觉得你性格挺好的呀,你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干嘛老往自己身上找问题,你试试往别人身上找问题,说不定就顺心了。”
温嘉吟被她这种逻辑给惊讶到,转过头看她一眼,嘴角扑哧一声。
“本来就是嘛。”
前面到了,孟诗萝和她下车,边往里面慢悠悠的走边说话。
温嘉吟想想,“可我觉得她没有问题,是我的问题。”
孟诗萝拍了下她的肩膀,“你说你的问题就在这!”
到后台,温嘉吟和这里的其他人都混得差不多熟了,别人看到她,还会跟她打招呼。
孟诗萝眼线总画不好,“我废了,手废了,老是抖,你帮帮我。”
温嘉吟过去帮她,后面她自个儿找到角落的卡座坐下,孟诗萝结束一场后过来跟她讲话,“我看你满脸写着心事,到底啥事这么想不通啊?”
“我有跟你讲过,我母亲管我管我很严,我不喜欢。”
孟诗萝将一颗青提放入嘴里,“换我我也不喜欢,哪有人会喜欢当提线木偶的?”
温嘉吟欲言又止,终究什么话也没再说。
人就这样,人家把你管得严,你说没自由,人家不怎么管你,你又盼着人家管你,
总之,这中间需要一个度,温嘉吟还不明白这个度到底在哪里。
坐到一半,碰到一位认识的人过来,罗姐也是后台的人,和孟诗萝算是工作上的同事。
温嘉吟看见她就说:“罗姐,你上次送了我好几盒泡芙,等今晚结束后我请你出去外面吃烧烤?”
“好啊,大方。”罗姐在她们旁边的位置坐下,“孟诗萝你去不去?”
“我当然去了。”她笑嘻嘻的看向温嘉吟,“不介意多我这张嘴吧?”
温嘉吟眼睛一弯,“就你馋,必须带上你。”
“哇,你真好。”孟诗萝露出星星眼。
温嘉吟:“可别这样…”
结束后是凌晨四点的样子,她和孟诗萝、罗姐一同出去,这个点还开着的夜宵店不多,但她们知道有好几家主打深夜经营,去了天台坐着,吃露天烧烤。
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这家安静一些,而且老板还是罗姐认识的。
吃完烧烤,她们去海边长椅坐着,温嘉吟之前来这里坐过好几次,都没拍照,这次举起手机,拍了好多照片,从海面上微露曦光,到真正日出,她全程都在拍照,拍过瘾后,才发现手机里新照片接近一百多张,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拍出来。
然后她又安静的坐在长椅上删照片。
天彻底亮了,罗姐伸展四肢,“回去睡觉吧都。”
各回各家,温嘉吟进门的时候轻手轻脚,担心吵到陆臻澜,结果对方已经起床了。
陆臻澜在刷牙,嘴里一圈泡泡,从镜子中撇到她,漱口水往洗手池吐,“回来了啊。”
“嗯嗯。”温嘉吟找好衣服,准备等陆臻澜收拾完她进去洗澡。
陆臻澜从里面出来后,视线从她身上一点点扫过,“玩得开心吗?”
“嗯嗯。”温嘉吟回答。
“开心就好。”陆臻澜说完去找白天要穿的衣服。
温嘉吟目光凝在她的侧影上,对方鬓边几绺发丝垂在侧脸,随着对方的动作轻轻晃动。
开心就好?温嘉吟细细品味这几个字,又回忆了一下刚才陆臻澜的语气,仍旧是平静如水的。
看来陆臻澜是很难会为她吃醋了。
温嘉吟半耷拉眼皮,也是有点累,洗完澡,陆臻澜刚好要出门,等到对方把门关上,她便将窗帘拉上,躺到床上睡觉。
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她还想再睡一会儿,但却睡不着了,于是爬起来,坐在床上编辑照片,将清晨拍的海边日出发了个朋友圈。
这是她出来这么久,第一次发的朋友圈。
当即便迎来了一堆的问候。
温嘉吟只好一一回复长辈们的消息,然后又跟花姐在微信上聊了片刻,之后扔下手机,将窗帘拉开,让阳台照进来,显得更有生气一些。
陆臻澜这时打电话给她,她接起。
“你不多睡一会儿吗?这才睡几个小时就起来了。”陆臻澜在电话那头说。
温嘉吟站在落地窗前,“我睡醒了,睡不着。你下午还有事情要忙吗?”
陆臻澜回答:“没有。”
温嘉吟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湘舟?”
陆臻澜:“怀念湘舟了?”
这话让温嘉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是问问。”
陆臻澜:“后天中午还有一场局,结束后就可以回去了。”
温嘉吟:“那还挺快的。”
陆臻澜:“嗯?你是想回去还是不想回去?”
温嘉吟:“我都可以啊,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陆臻澜:“行。”
聊完了,该挂断电话了,但温嘉吟把手机从耳边拿下,久久没有看到陆臻澜挂,于是又多扯了一句:“你下午什么安排?”
陆臻澜:“待酒店休息吧,还没想好,或者你要不要陪我出去玩?”
温嘉吟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窗帘的边角,“可以啊,你想去哪?”
“我先想想。”
“你慢慢想,我挂断了?”
“挂吧。”
温嘉吟把手机从耳边拿下,盯着屏幕,好半天又冲电话说道:“你怎么不挂?”
电话传出声音,“你不是说你挂?”
“……”温嘉吟挂断电话,在沙发坐下,想点个外卖,微信上陆臻澜消息进来:【对了,忘问了,你吃饭没?】
温嘉吟迅速打字:【正要点外卖。】
陆臻澜:【还没点的话就出来吃吧。】
温嘉吟换了衣服,出去按照地址找到陆臻澜,和对方在一家中式餐厅吃了饭。
“多吃点,等会带你去玩。”陆臻澜给她夹菜。
温嘉吟顿了几秒,也给她夹菜,相处那么一段时间,她对陆臻澜的爱好也是有所了解,夹的都是对方爱吃的菜。
“你带我去玩?不如我带你去吧,这边很多地方我都熟了。”
陆臻澜单手托着下巴,“也行,等我带你玩完,然后再让你带我去玩。”
温嘉吟张着嘴,“那还是你带我去玩吧。
“没事啊,明天还有空闲时间。”陆臻澜似乎吃饱了,拿面巾纸擦嘴,在旁边一直等到温嘉吟也吃饱,她突然一脸郑重其事的开口,“我们到现在好像还没正式约过会。”
温嘉吟坐在座位上消食,听见她这么说,瞳孔缩了缩。
约——会?
她没听错吧?
就这么睁着一双大眸子,看着坐在对面的陆臻澜。
陆臻澜一本正经的样子,眼里似乎还带有那么一点若有似无的深情,把她都搞紧张了。
仿佛下一秒就要跟她真心吐露一样。
于是她放在身侧的手指不由得捏了捏衣摆。
陆臻澜见她这种表情,有点想笑,但还是压下去了,用非常正经的语气,眼神看向窗外,“你瞧这座城市……”
温嘉吟跟随她的目光望出去,外面高楼林立,高架桥上的车流密密麻麻,中央却有个湖泊,周围绿化面积很不错,附近是大型的商场,人来人往,配上今天晴朗的天气,有种百姓安居乐业的感觉。
“适不适合约会?”陆臻澜突然扭过头,跟她说。
温嘉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点点头,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陆臻澜浅笑了下,付完账,她们出去外面,陆臻澜牵住她的手,对方的掌心细腻温暖,包裹着她的手指,让她心跳仿佛空了一拍。
她们走到路边,等红绿灯,温嘉吟问她:“去哪?”
“去对面咖啡厅坐一会儿,等休息够了,属于我们的约会就开始了。”陆臻澜望着前方,阳光在她睫毛上坠染上金色的光点,温嘉吟侧眸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约会前还得休息?
但在心里琢磨一番,好像也说得通,不休息好哪有精力约会呢?
可她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清。
就这么跟着陆臻澜来到咖啡厅坐下,温嘉吟忍不住,“那等会我们约会去哪?”
陆臻澜故作神秘,“保密,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温嘉吟凝着眸光看着她,约会地点还得保密啊……
她又问:“那总得告诉我约会内容都有些什么?”
“这个也保密。”
“……”
温嘉吟不确定的说:“约会是这样的?”
陆臻澜:“哪样?”
“算了,当我没问。”温嘉吟垂下睫。
陆臻澜盯着她的眼皮好几秒,突然笑了。
大概休息到下午三点多的样子,陆臻澜跟温嘉吟回去了一趟酒店,陆臻澜是回去换衣服,换了身很休闲的衣服,温嘉吟身上本来穿的就是休闲服,所以就这么站在原处看着陆臻澜换完衣服出来,眼睛眯了眯。
别人约会是特地化妆穿好看的衣服,陆臻澜却特地把妆卸掉还换回休闲衣服?
陆臻澜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就这样穿,不用换。”
温嘉吟被她拉出门,忍不住问:“不是……你到底要带我去干嘛呀?你不会是要带我去蹦极吧?”
“不至于。”陆臻澜憋住笑意,碰了碰她的肩膀,“约会一起去玩蹦极,去感受心跳有多快?你想玩?”
“不不不……”温嘉吟摆摆手,“还是算了。”
从酒店一楼大堂出来,温嘉吟撇了眼陆臻澜,陆臻澜穿得真的非常的简约休闲,内搭白色,外面黑色外套,一顶棒球帽。
她们上去车上,到了某处,陆臻澜跟汤岐交代了一些什么,然后她们两人下车,汤岐开车走了。
第42章 招架不住
陆臻澜这是在吃醋?!!
温嘉吟往后一看, 这不是公园吗?
“你要跟我逛公园呀?”
陆臻澜抿唇而笑,“走吧。”
她捞起温嘉吟垂在身侧的手腕牵住,顺着往下滑, 握住指尖。
温嘉吟于是就这么被对方牵着,沿着公园湖边散步,这公园很大, 风光也还算不错。
“来过这个公园吗?”陆臻澜侧眸问她。
两人走得不算太快,显得惬意。
温嘉吟的注意力却全都在掌心的温热上, 对方很少会在外面牵她那么久,她感觉手心要发汗了, 于是趁着机会把手抽出来一会儿, 凉快凉快。
“好像来过?”温嘉吟环顾一下四周, 公园规划无非都是那样,她和孟诗萝之前也去过几个公园,但这个公园……似乎真没来过。
于是改口:“好像没吧。”
走得有些累了,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休息。
公园有骑行跑道,她们坐的位置,前面时而能见到几个出来骑行的人。
这让温嘉吟想起在湘舟的时候,陆臻澜有次说想带她出来骑行, 她当时心情不好,宅家里没去。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想起这个, 侧头跟陆臻澜说话:“你果然很热爱运动!”
情侣约会最常见的看电影吃饭,陆臻澜却选择拉她出来逛公园,有种符合她以前的老年作风, “你这是被我影响了吗?”
陆臻澜看着她, 被她接连的两句话给逗笑, “被你影响什么了?”
“老年做派呀!”温嘉吟语气带着一丝愉悦。
陆臻澜嘴角扑哧一声, “你很热爱运动?”
温嘉吟张张嘴还没把话说出来,被陆臻澜抢先一步开口,“热爱运动,那正好啊!非常不错!”
“……也不是。”温嘉吟特地解释:“我前面两句话没有关联,是分开的。”
她的手放在身侧,陆臻澜挪了挪,缓慢的靠近她的指尖,勾了勾,温嘉吟眸光不由得一颤,微微垂下眼帘,只见对方彻底勾住她的指尖,拇指还在她掌心蹭了蹭。
微微的痒意,竟让温嘉吟呼吸都放缓。
陆臻澜小动作很多,比如风吹过来时,会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根,指腹不小心会擦过她的耳垂,比如走到人多的地方,会揽她的肩膀,使得两人的肩膀挨碰到一起,又比如,暗戳戳的蹭蹭她的手腕……
这样一整个逛下来,温嘉吟竟也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到公园出口时,看眼时间,她们在公园逛了一圈,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
以为陆臻澜该带她回去,这次纯情的约会,到此便结束了。
不过说来,这样纯情的约会也还算不错,除了走得有些累。
然而,出了公园,陆臻澜既没喊车也没停止走路,而是拉着她往桥上走,一侧是车流,一侧是河流,河边高楼林立,往远一点,葱郁的山,掩映着流云雾气,桥的中间沿楼梯往下走,下面是散步的地方,木栈道往上一层是塑料跑道,给人运动锻炼。
她们走在木栈道上,下午五点已是临近落山的时刻,阳光变得温和。
温嘉吟从远处收回视线,余光从眼尾漏出,去看陆臻澜被光线勾勒出的清晰轮廓,流畅的下颔线,笔挺的鼻梁,与远处的风光结合,犹如一副极具欣赏价值的艺术画。
对方注意到她的目光,也侧过眸,温嘉吟视线与她对上,不似以前那般会心虚转开,这次只是冲她吟吟一笑,“晚饭准备去哪儿吃?”
“我计划是在外面吃。”陆臻澜也淡淡的勾了那么一勾唇角,露出并不明显的浅笑。
大概又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天上涂满晚霞,橘黄的光芒打在每一个路过的行人身上,像是天然的滤镜。
有骑着小电驴下班的年轻人,特地在路边停下,掏出手机拍下几张照片,温嘉吟抬眸,望向不远处的电线杆,上面停留着几只鸟儿,她们来的这个地方,有点像发展比较久一点的老城区。
侧边进去一条小巷子,里面有许多小店铺,这些小店铺都是很久就有的,外表都很朴实无华,但都是经过周边人流的筛选,能留到至今说明不仅价值实惠,且味道也是相当的地道和美味。
那股香味沿着空气传入到温嘉吟鼻尖,温嘉吟肚子饿了。
这个地方她没来过,心想陆臻澜竟然比她还了解这座城市,于是问:“你经常来这座城市出差?”
“倒不是,我有好几个认识的朋友在这边生活。”
“难怪。”
难怪陆臻澜会知道这些小地方。
“走吧,去吃点东西。”陆臻澜揽着她进去。
她们进去一家小店,别看外面简陋,里面布置却很干净整洁,不大,也就摆了四张桌子,墙壁贴了报纸,凹槽的地方摆了小摆件,有种怀旧复古风。
老板娘是位看起来挺年轻的女人,出来迎客人,陆臻澜见到她,喊了她的名字,想来这两个人是认识的。
“你们坐。”女人得体大方。
温嘉吟视线落在她的围裙上。
一般来说,围裙碎花风格居多,但女人身上围着的围裙,上面的图案却是一副抽象的油画风格,体现出主人不一般的审美,更让温嘉吟觉得特别的是,居然还有收腰,边缘还有白色的蕾丝,带有点,上世纪欧洲风格?
这种款式的围裙在哪买的?温嘉吟心中暗自想着,竟有点想让对方安利一下,但想想她和陆臻澜平时在家都不怎么进厨房……还是算了。
她出神的功夫,陆臻澜已经趴在小木窗那儿跟对方聊天,扭过头冲温嘉吟说:“咱们就点这家店的招牌怎么样?”
这家店的招牌是云吞面,温嘉吟觉得可以。
陆臻澜又说:“不要辣是吗?”
温嘉吟:“嗯嗯。”
老板娘开口,“我们店里的辣椒不辣。”
陆臻澜淡笑,“她喜欢清淡的。”看向温嘉吟,温嘉吟知道她这个眼神是在询问自己,于是点点头。
“不放辣也好吃吧?”陆臻澜脑袋重新转回去。
老板娘说话:“那当然喽,咱家的云吞面你又不是没吃过。”
“是的,非常不错,所以又来吃了。”
“来出差吗?”
“是啊。”
“拖家带口出差?”
陆臻澜笑了两声,顺着对方的话下去,“拖家带口出差,你说得没错。”
老板娘别了下发丝,笑起来,“啧,出差还要黏一起呦。”
温嘉吟找个位置坐下,听陆臻澜和对方聊天,得知这家店是女人的奶奶在经营,只是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好,她闲着没事就来顶替,没多久,门外进来另外一位女孩,掀起门帘进去里面,温嘉吟视线通过小木窗并不大的视野范围,瞧见外面刚进来的那位女孩偷偷往老板娘脸颊亲了一口。
“别秀恩爱了。”陆臻澜趴在窗口看得一清二楚。
“礼尚往来,刚才猝不及防吃了顿狗粮,现在让你吃回来。”老板娘声音含笑,眼神示意让旁边女孩坐着,她在忙。
“哪有。”陆臻澜耸耸肩,“我哪秀了?”
听到这句话,温嘉吟垂下眸,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陆臻澜回到桌子旁,坐到她对面,见她似乎有点累的趴着,“走累了?”
温嘉吟抬起脑袋,有点不理解,如果要带她来吃东西,明明可以打车,路边扫一辆小电驴骑,也比靠两条腿走到这里强,一开始陆臻澜拉着她走,她以为不会很远,没想到走了快一个小时,她人蔫了。
不过路上,陆臻澜全程牵着她的手,难道是因为这点?
她长睫簌簌抖动,“你为什么不开车?”
“你的意思是,约会得开车?”陆臻澜反问她。
她这个反问直接让温嘉吟怔住,啊?什么叫做约会得开车?约会不能开车吗?
等会……什么开车?她看向陆臻澜的眼睛,对方眸中饶有兴致,这句话有歧义。
她喉咙轻咳了一声,“当我没问。”
陆臻澜嘴角无声而笑,“相信这家店的云吞面你会喜欢。”
说得确实没错,温嘉吟光闻着味就觉得很香了。
等到两碗云吞面终于端上来,温嘉吟尝了口,味道的确非常的好,她全部吃完了,连汤都给喝得一干二净,主要是,她走得肚子饿了,所以吃得格外美味。
陆臻澜递给她面巾纸,温嘉吟刚想接过,对方干脆扯出一张,伸手过来替她擦拭嘴角,温嘉吟手指缩了回去,放到腿上。
“休息一会儿,等会再去下一个目的地。”陆臻澜跟她说。
还有下一个目的地?温嘉吟也不问下一个目的地要去哪里了,只是觉得,自下午从公园走过来到这里,她们走的路已经很多了,她觉得她的微信步数今天肯定能名列前茅,陆臻澜应该不至于还拉着她走路,应该会打电话喊车过来。
然而,事情并非她所想的这样。
坐在店里消食片刻,陆臻澜带她到外面天桥上吹风,两人手搭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夜景,陆臻澜转过身,半倚靠着栏杆,指尖抬起撩了撩她被风吹起的发丝。
远处路灯光线照过来,将陆臻澜指尖衬得微亮,温嘉吟眨了眨眼,闻到对方倾身过来时,身上淡淡的好闻的味道。
“走吧,我们下去。”陆臻澜手最终落在她胳膊挽着。
温嘉吟跟随她下了天桥,然后一路又跟着走。
走出一段距离,温嘉吟意识到不对,停下脚步,“你不喊车吗?”
“咱们走路过去。”
又走路过去?
温嘉吟张了张嘴,“远吗?”
陆臻澜牵起她的手,“也不算特别远。”
温嘉吟垂眸,视线扫过对方的手指,又重新掀起眼帘,“我怎么有点不太信,你知道我们从下午走到现在,走了多少公里吗?”
“这还没到一半。”陆臻澜轻启红唇。
温嘉吟:“???”
花坛过去应该有个广场或者公园什么的,好像有人在跳广场舞,在这里能听到些许声响。
淡黄的路灯洒到温嘉吟脸庞上,她扬起眸,“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哦,其实如果约会的话找个代步工具会更好,能把走路的时间节省下来花在更多事情上。”
“我知道。”陆臻澜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将炙热的目光烫在温嘉吟脸上,“我只是觉得,如果从下午一直干到晚上行不太通。”
“???”温嘉吟一脸懵逼。
陆臻澜捏了捏她的手指,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不正经的话,“首先你受不了,明天你估计要废,其次这么久我精力说实话也没那么好,当然最重要也不是精力,还得是手,我还有一点工作得完成,手废了不太行得通。”
……!!!
温嘉吟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将掌心盖住她的嘴,“你可闭嘴吧你!”
陆臻澜眼里映着她的影子,唇齿间流露出来的滚热气息,尽数喷在温嘉吟掌心中,对方顺势亲了下她的掌心,她手腕一僵,缓缓的把手拿开。
“所以说啊…”陆臻澜重新牵起她的手,“咱们还是走路好。”
慢慢的走了几步,温嘉吟偏下头,“这叫做压马路?”
可别的情侣压马路一会儿就可以了,陆臻澜拉着她压得太久了。
“我累了,咱们打车回去吧。”她看向陆臻澜。
陆臻澜松开她的手指,环住她的肩膀,“约会还没结束,要半途而废吗?”
“我第一次见过有人约会是到处乱走的…”温嘉吟唇瓣微动。
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
陆臻澜沉吟片刻,“或许有个更好听的名字?”
“比如?”温嘉吟脑袋偏向她。
陆臻澜一字一句,“或许…这叫做城市徒步!”
“……”
温嘉吟微张着嘴,喉咙滚了滚,竟什么话都说不出。
“城市徒步你了解吗?是一项积极且健康的运动方式,可以放松身心,缓解疲惫,提升身体素质……”陆臻澜开始给她讲解,“而且这真的不叫乱走,其实我有规划好一条路线。”
两人在花坛边的长椅坐下,陆臻澜打开手机给她,“你看,我都算好了的,从这个公园出来,绕一圈,出来,到这里,差不多吃晚饭,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接下来的目的还有这里……”
温嘉吟未免有些太震惊,“看来你真的很爱运动!”
约会都要把她拉出来一起运动!
陆臻澜把手机关掉,将她的掌心放在自己掌心中握着,“我想象中的约会,要有意义且浪漫。”
“意义是锻炼身体?”
“也浪漫呀。”
温嘉吟思考几秒,缓缓开口,“哪儿浪漫?”
陆臻澜同她慢慢说着,“你看啊,我们一起吹过桥边的晚风,一起牵手在夕阳下漫步,一起去吃小店铺的地道美食,还有……”陆臻澜声音轻轻的,眼眸变得柔软,慢慢的,一点点的,靠近她,在她唇上,印上一个滚热的吻,“还有在路灯下吻过对方。”
温嘉吟不由得一愣,随即耳根发热。
扑通扑通——
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现在生活都太快节奏,说得好听点是追求效率,难听点是快餐式,我呢,想跟你拥有一个没有效率的约会,慢慢的,把时间拉长,像沙漏一样,一点点的,不要那么快,像小溪一样,缓缓的,细水长流,而不是像潮水一样,迅速淹没又迅速褪去。”陆臻澜认真的注视着她,眼里有几点碎光,看起来含情脉脉。
温嘉吟招架不住,这是深情表露吗?
她手指蜷了蜷,捏皱了衣角,还真有点被对方给感染了,听起来,似乎真的有点浪漫的意思。
暧昧上头,温嘉吟一时忘了脚累,竟答应跟她完成这次城市徒步约会。
两人走到一处景点,穿过长长的旧时廊檐,看池里的乌龟。
经过小众打卡地,经过了街边的车水马龙,到路边买了饮料解渴,饮料喝完,时间转到了晚上九点,温嘉吟晚饭全都消化了,肚子饿了,但饿意不明显,主要是累。
坐在露天酒馆后面一处椅子上,光影投落在温嘉吟脸上,她捶着腿,真不行,要罢工,陆臻澜便又用各种理由哄她,哄着她走一段,她又要休息一阵,然后又被陆臻澜哄着走。
今个儿晚上陆臻澜嘴跟抹了蜜糖似的,把她哄得团团转,到最后她真不愿意走了,陆臻澜跟她说,还剩最后一处,就在前面不远处就能到,走完这最后一个目的地,她们的城市徒步打卡便成功,在陆臻澜各种鼓励下,温嘉吟望了眼,还真能看得到头,反正走都走了那么多了,不差再多走这么几步。
她撑着膝盖站起,行吧,她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今晚被陆臻澜给坑了,下次如果约会还是城市徒步,那她就再也不跟陆臻澜约会,这是人干的事吗?从下午四点的样子,走到现在晚上十一点,除了傍晚吃饭停了半个多小时,她们几乎一直在走,中途休息也就只休息个几分钟又站起来走,把她身上都走出汗来了。
但这最后一个目的地,看着近,实则远,她没想到这条笔直的大路这么长,怎么走都走不到。
好不容易走到了,温嘉吟冲陆臻澜说:“你下次跟我约会,可别再是城市徒步,我指定不干了。”
一开始真有点浪漫,后面哪有什么浪漫而言,累都被累死了。
陆臻澜把棒球帽盖她头上,“好了,结束了,我们回去。”
她拉温嘉吟从椅子上起来,温嘉吟不起,“等会……你不喊车吗?要不我打车?”
“这儿已经是繁华的市中心了,距离咱们住的酒店,也就只剩一点距离,走回去也没多远。”
温嘉吟不可思议,这一路,陆臻澜这样类似的话可说过多少了?都是说,没有多远。
她撇撇嘴,“我不信你了。”
陆臻澜耸耸肩,“你自己看看这附近是不是你认识的地方?”
温嘉吟环视一圈,确实,她们住的酒店就在马路对面拐个弯差不多就能到,她们绕回来了。
可她一步都不想走,仰起脸看陆臻澜,“你不累吗”
陆臻澜:“累啊。”
温嘉吟:“累你还要走路?”
陆臻澜:“运动都累。”
“……”温嘉吟哑口无言。
“你瞧瞧,你黑眼圈都有了。”陆臻澜指腹抚过她的眼底,温嘉吟不受控制的快速眨眼。
“帮你调理一下你的作息,你最近作息不健康,对身体不好。”陆臻澜如是说。
嗯?陆臻澜什么时候这么注重身体健康?这人以前自己作息不都不怎么健康吗?
温嘉吟拉着陆臻澜在自己旁边位置坐下,“再休息一会儿,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注重作息规律了?”
陆臻澜非要把自己手放在她腿上搭着,“我作息现在可比你规律。”
“哈…”温嘉吟都没什么力气笑,趴在椅背上。
陆臻澜侧眸看她,“我说得不对吗?”
温嘉吟摆摆手,“对,你说得对!”
陆臻澜把她拉起,“走了,等会太晚了。”
“你还知道太晚了,太晚了你不打车非要走……”温嘉吟手抓着椅子扶手不松开,一点都不想离开心爱的“宝座”。
两人一路磨磨蹭蹭,到酒店已经零点。
温嘉吟恨不得直接瘫沙发上,被陆臻澜拎起洗澡,说她现在不立马洗,等会躺下后就根本不会再想要起来洗澡了。
冲澡比以往都要迅速,温嘉吟穿着睡衣往床上一倒,两条腿伸得笔直,她看着自己的腿,这腿还能是自己的吗?
她膝盖曲起来,酸……酸死了。
明天起来,估计得瘸着走路了。
都怪陆臻澜,拉她完成什么城市徒步,她可真是经不住甜言蜜语,但凡意志能坚定一些,也不至于被陆臻澜诓着绕那么一大圈路。
她明白为什么一开始陆臻澜要跟她保密,这要是陆臻澜提前告知,她多半不会愿意,她干嘛闲着没事去走路啊!待家里不好嘛!
陆臻澜也冲完澡从浴室出来,带着身上的水汽,躺到了她的旁边。
对方估计也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下次不跟你约会了。”温嘉吟垂着眼帘看着她说。
陆臻澜坐起来,她的视线也随着抬起。
对方目光经过她的大腿,挪坐过去给她按摩,温嘉吟“嘶”了一声,“疼……”
“要是下次约会换别的你也不肯吗”陆臻澜这样问。
温嘉吟因腿疼表情而显得有些皱,“那下次你得提前告诉我,太累的不去…”
陆臻澜给她按了一会儿,好一些了,她让陆臻澜坐好,她给对方也按一下腿,按着按着,越想越觉得今晚是被陆臻澜给坑了,于是手劲加大。
“……疼啊。”陆臻澜按着她的手腕。
温嘉吟看着她的眼睛,“我觉得我今晚被你骗了。”
她手上力度放轻了一些,陆臻澜喉咙发出舒服的一声,“那你人还怪不错,觉得我骗了你,你还愿意给我按摩。”
温嘉吟缓缓掀起视线,分给她一个眼神,“我给你按是因为你也给我按了,一码归一码。”
“爱憎分明,不错!”陆臻澜觉得她挺有意思,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到怀里抱着,“今晚还去过夜生活吗?”
温嘉吟唇瓣自然张开,听见这话,倏尔仰起头看她,她的头发摩擦在陆臻澜胸前的衣服上,有那么一点点发丝蹭到陆臻澜锁骨肌肤,陆臻澜伸手将她头发理好,手指伸进她的秀发里,滑滑顺顺的。
“看来是不过了,你这个样子也过不了。”陆臻澜手指从她发间顺下来,轻碰了下她的脸颊。
温嘉吟仔细品读这两句话的意思,又观察陆臻澜的神情,对方似笑非笑,像是在面对猎物时,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而露出温和神色,却不达眼底,撕掉表层的温和,内里能把她吃了一样。
尤其是这两句话的语气,格外的有层次感,底下仿若藏着一颗炸弹,温嘉吟如果回答说“还去”,可能就会变成那颗炸弹的引火线。
陆臻澜不希望她过夜生活?
还是不喜欢她去夜店?
对方平时自己都是这样的一副洒脱性子,应该不至于会对夜场或者夜生活有偏见。
那她到底是因为什么?
温嘉吟心中隐隐冒出一些苗头,这种苗头令她心湖有了淡淡涟漪。
“在想什么?”陆臻澜见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某处,显然在沉思着什么。
温嘉吟:“我是跟你学的。”
“什么跟我学的?”陆臻澜问。
温嘉吟眨眨眼,“夜生活啊。”
“……”陆臻澜点点她额头,“好的不学学坏的。”
“那怎么能说这就是坏的,在我眼里,我觉得你这种随性的生活方式,非常的不羁,现在想想,你以前确实说得对,我的生活真的单调,人如果年纪轻轻就想着养生,那么年轻这个词也太无趣。”温嘉吟讲得头头是道。
把陆臻澜给说得有点无言以对,好半晌张张嘴,“我可没这么说。”
温嘉吟:“你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陆臻澜:“……”
“那我可能年纪大了……”陆臻澜拉上被子躺下。
温嘉吟手撑在床单上,垂下眼帘看她,“去年你不还年轻有活力吗?这就过完个年的功夫而已。”
“你不懂,过个年,老一岁,心态也要老一岁。”陆臻澜故作惆怅模样。
温嘉吟看了几秒,趴在她枕边,“所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过夜生活?你带我去城市徒步,不会就是想把我精力耗尽,然后让我没精力去过夜生活?”
陆臻澜侧头看她,散在枕头上的长发摩挲出窸窣动静,她抿唇一笑,“我看你精力并没有被耗尽,这会还如此精神。”
“是啊,我就脚累一点而已,身体还能熬。”温嘉吟故意这样激她,“你前面说错了,我如果想过夜生活,也还是能过的。”
“你可真行,不愧是你年轻人,城市徒步完还能通宵是吗?”
“哪里哪里。”温嘉吟坐起身,谦虚上了。
陆臻澜看她几秒,眸光逐渐变得浓稠,她稍稍起身,把温嘉吟揽下来,温嘉吟被她猝不及防的一扯,差点摔她身上,她拉着衣领不下滑,对方掰开她的手指,将她揽到自己身上,嘴唇贴在她耳边,“那我满足你好吗?”
说完,轻轻的咬了下她的耳垂。
温嘉吟忍着喉咙的音没发出,她偏开脸,手搭在对方肩膀,其中一只手触碰在陆臻澜耳垂上,轻轻的磨着。
陆臻澜将她手腕抓住,放到胸前,温嘉吟指尖隔着布料轻轻点动,“你不是老喜欢这样摸我耳垂?”
“也跟我学的啊?”陆臻澜笑了那么一笑。
温嘉吟眼尾也溢出一抹笑意,“你不累?”
“累啊。”陆臻澜忽然起身,将她贴到床上,房间的光线随着陆臻澜的俯身而尽数被遮挡,使得她脸庞笼罩在对方阴影之下,连神色都变得晦暗不明。
“但你这不是还有精力,不给你耗尽你今晚是不是就不肯好好睡觉了?”
温嘉吟转开脸,“倒也不是。”
对方落下的吻亲在她的侧脸上,温嘉吟抬起指尖,指腹摸索到陆臻澜的唇瓣,挡住她的唇,“咱们睡觉吧,怕累着你。”
要不姜釉白怎么会说陆臻澜以前忤逆得很,比如此刻她说睡觉了,对方却怎么也不肯再顺着她的意来,非要凑上来在她耳骨细嗅,温嘉吟因为太痒而不断缩动脖子,手碰在她的腰肢轻轻一捏,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回去该躺的位置。
陆臻澜侧躺,将她拉到怀里抱着睡,闭着眼睛,嗓音慵懒,“先欠着,明天来。”
温嘉吟轻拍了下她的胳膊,“睡觉。”
走大半天,着实累着了,以前陆臻澜这样抱着她睡,她会不自然,今晚把她累到不自然的感觉都消失了,也懒得从对方怀里出来,两人就这般抱着,没几分钟就呼呼大睡。
睡得还算不错,只是第二天起来时,腿比昨晚还要疼。
中午吃过饭,陆臻澜带她去泡脚,包厢就她们两个人,温嘉吟后背靠在按摩椅上,闭着眼睛惬意的享受,听见旁边的陆臻澜问:“听什么歌?”
“要不放点轻松的纯音乐?”
“我也是这么想。”
陆臻澜在屏幕上点动了几下,缓缓传出淡淡愉悦的调子,她重新坐下,两人听着纯音乐安静的泡脚,温嘉吟突然问:“你以前也城市徒步过?”
她觉得昨晚陆臻澜不可能是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有。”陆臻澜慢条斯理的回答。
温嘉吟睁开眼看她,“和朋友?”
陆臻澜:“是。”
过了几分钟她又说,“以前可比这走得远。”
温嘉吟理解了一下她的意思,意思是她还算仁慈了,没让她陪着走一天。
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为什么想着约会去城市徒步?”
陆臻澜睁开一条眼缝,“很稀奇吗?”
“有点。”温嘉吟停顿片刻,“朋友一起去城市徒步还正常,哪有恋人约会去城市徒步。”
陆臻澜觉得这话不对,“你只是没见过,我身边就有认识的好几对,约会搞城市徒步呢。”
温嘉吟终于明白陆臻澜这种想法哪来的,原来是跟身边朋友学的。
“更难忘不是吗?”陆臻澜目光从眼尾漏出看她。
非要说难不难忘的话,那还真是特别难忘,温嘉吟心想,陆臻澜身边的朋友也都很不一样,真的是她孤陋寡闻了,她长那么大,真没见过谁约会搞城市徒步的。
“下次可别了,咱们还是干点其他的。”温嘉吟走了一趟,再也不想这样走第二趟。
陆臻澜应得愉快,“好啊。”
她一开始也没想跟和温嘉吟约会弄这么折腾人的城市徒步,只是单纯想要耗一耗对方的精力而已。
温嘉吟余光去看她的神色,默了两秒,才敛回眸光-
孟诗萝平时生活在上班和睡觉之间重复,顶多也是去熟悉的小酒馆或者海边,现在家里多了只小狗,她每天的事情便多了一样,那就是去遛狗。
微信上,她问温嘉吟,出不出来遛狗。
收到消息的时候,温嘉吟已经回到了酒店,正窝在沙发上,陆臻澜在另外一边听电话会议。
温嘉吟盯着屏幕思考了两秒,遛狗得走路吧,她昨天给走怕了,其实不是很想出去,恰逢陆臻澜结束了电话会议,走过来时,因为温嘉吟屏幕太亮,她也是不小心扫到。
“喊你出去玩吗?”
温嘉吟打字的手一顿,把编辑好的文字给删掉,熄灭屏幕,看向旁边的陆臻澜,“你走路怎么没声?”
“是你太专注。”陆臻澜摊摊手,在她旁边坐下,“你交朋友为什么是一个一个交?”
这话让温嘉吟不太理解,“不一个一个交,难道一伙一伙的交?那我可不是你啊,我交际能力没那么好。”
陆臻澜端起一杯水喝,温嘉吟看着她将杯口快放到嘴边,提醒:“我喝过的。”
对方余光在她身上看眼,喝口放下,“没关系,我又不是没亲过你。”
温嘉吟睫毛动了动,又听见对方说:“我是指,你为什么从头到尾只跟一个朋友玩?”
“因为我朋友也不多啊。”她在这里,认识比较要好的朋友,也就孟诗萝了。
陆臻澜想了想,终究什么话都没说,点点头。
温嘉吟坐那沉吟半天,为什么陆臻澜这么问?她回忆好久,陆臻澜好像跟朋友出去玩,几乎都是三个人以上,单独两个人的情况也有,但比较少一点。
是因为这点吗?是因为她经常单独和孟诗萝相处?
但陆臻澜身边朋友确实多啊,关系要好的也有好几个,而她没有,大学的时候认识穆清,可现在毕业,穆清也不待在湘舟了,到时候她离开,也要跟孟诗萝这个朋友相隔两地。
蓦地想起还没回复孟诗萝消息,赶忙点开手机打字,【我昨天出去玩,走得脚到现在还疼,估计没法陪你出去遛狗了。】
孟诗萝回复:【你昨天出去玩了呀?难怪我看你微信步数如此惊人,这是去了什么地方呼~】
这条消息让温嘉吟想起了昨晚太累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微信步数,于是这会打开,去看昨天的步数,颇为自豪,只是吧,为什么同样都是这样走,陆臻澜的步数要比她多一点?不然她就是第一了!
泡脚回来有点犯困,温嘉吟看完手机换上睡衣,想去床上睡个下午觉。
陆臻澜视线随着她挪动到床边,她在床边停住脚步,看向陆臻澜,“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又低眸扫眼自己,“哪里穿得不对?还是哪里破洞了?”
温嘉吟检查自己的衣服,刚才陆臻澜看她太久,使得她不得不怀疑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
“没有,我只是纳闷。”陆臻澜问:“你这是要去睡觉?”
“是啊,很奇怪吗?”
“不奇怪。”
“那你怎么这种眼神看着我?”
陆臻澜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另外一件事,“票买好了,后天的飞机票。”
“哦哦。”温嘉吟坐到床上。
没多久,陆臻澜走过来,视线将她从上到下都打量一遍。
温嘉吟顺被子的手停滞住,见她站在床边,于是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你要是没事,要不要跟我一起睡个下午觉呀?”
“你现在睡觉,是为了晚上有精力出去玩?为了晚上有精力熬通宵?”陆臻澜发出这样的疑问。
温嘉吟眨眨眼,她就只是单纯的睡个下午觉而已啊!
可听陆臻澜的言语中,似乎很不喜欢她晚上出去。
她整理被子的同时也在脑海中整理思绪,结合前面所有的种种,串联在一起,温嘉吟突然悟了那么一点,陆臻澜这是在吃醋?!!
这令她心中有些窃喜,钻进被子里,将被子拉到下巴,心想,陆臻澜这醋吃得太委婉了,然后又想到,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还没想好今晚要不要出去,她脚疼,外加没有什么出门的欲望,晚上没什么事的话,大概率是不会出去。
但既然陆臻澜都这么问了……她脚蹬了蹬被子,朝站在床边的人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对啊,补充精力晚上好出去玩嘻嘻。”
第43章 下午觉
心跳声再难藏匿
酒店落地窗前的帘子拉起来一半, 床这边的光线比沙发那边更暗淡一些,站在床边的陆臻澜半垂羽睫,眸光轻轻扫过用被子将自己包裹成一团只露出个脑袋的温嘉吟, 那张清秀的脸上透着不深不浅的笑意,陆臻澜眯了眯眼睛,这人多半故意, 还嘻嘻。
她自然的弯起唇角,“嗯?这样啊…”
似笑非笑的模样令温嘉吟有点捉摸不透。
“你好好补充精力。”陆臻澜指腹缓缓落下, 触碰在她脸颊,温凉温凉的。
温嘉吟不禁连续颤动眼皮, 眨巴着的眸子映出此刻陆臻澜微微弯身的姿态, 指尖自她额角划过, 最后落在耳垂上蹭了蹭。
片刻,对方将手指收了回来,重新直起身体。
眼见着陆臻澜重新回到沙发那边, 她半撑起身体,内心暗想,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眸光凝了会,她开口, “你要出门吗?”
“不。”陆臻澜简短回答一个字。
被子从身体滑落下去,温嘉吟手指搭在盖在肚子上的被子上,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床单,“既然下午没啥事,不来睡觉吗?”
陆臻澜:“没有困意。”
温嘉吟:“好吧, 那我睡了, 你介意把帘子全都拉上吗?”
“不介意。”陆臻澜说完这句, 往她方向看眼后, 才站起,替她将帘子全都拉上。
下午的光线比较强,即便窗帘全都拉上,里面的环境也不会太过于昏暗,却是个很舒适很惬意很适合睡下午觉的氛围。
陆臻澜盘腿坐在沙发上,将笔记本电脑抱来放在腿上。
温嘉吟看了一会儿她的方向后,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打算入睡。
她未完全睡着,不多久感受到旁边似乎陷下去一点,正想翻身,后背却贴过来一片温暖。
对方的鼻息与唇齿间吐出的气流尽数落在了温嘉吟的耳廓周围,夹杂着浅浅的清香,是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淡香与对方身上的体香混含在一起的那种好闻,丝丝盈入鼻尖。
很熟悉的感觉。
温嘉吟也不知道从何而起,陆臻澜同她的靠近,竟拥有了一种默契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即便她闭着眼睛,也能判断出是对方。
她掌心碰在对方环住她腰身的手背上,慢慢的摩挲了几下,“不是说不困不想睡?”
身后的人长长的打个哈欠,那气息顺势而下,坠到几丝温热到温嘉吟的颈脖上。
有点痒,温嘉吟耸起肩膀,蹭了几下脖子。
“刚才是不困,坐了一会儿感觉又有点困了。”陆臻澜的嗓音懒懒的,像午后被阳光晒过的屋顶,而那屋顶上趴着一只没睡醒的猫咪。
对方小腿碰到她的小腿肚,她小腿肚还有点泛酸,翻过身同陆臻澜面对面,对方的侧脸被发丝掩了大半,眼眸半睁不睁,长长的睫毛在她看过来时簌簌抖动了几下。
“怎么…”陆臻澜将眼皮子打开了一些,柔软的红唇一张一合,便露出里面一点洁白的齿,“瞪着那么大的眼睛看我,你躺下这么久还没睡着啊。”
“我感觉我快要睡着了,这不是你也过来睡了。”温嘉吟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闯入陆臻澜耳朵里成了呢喃般的私语。
陆臻澜视线在她脸上转悠一圈,“看来是我把你吵醒了。”
“也不是…”
两人挨得近,这会儿说话的功夫,心跳频率跟着错乱。
“那好好休息一下吧,昨晚确实累着了,补充好精力,今晚还要带你出去。”陆臻澜慢吞吞的说完,只见温嘉吟瞳孔倏然缩了缩,露出不淡定的表情,“你该不会又要带我去走路?”
陆臻澜垂眸而笑,侧脸贴着绵软的枕头,舒服的蹭了蹭。
逗温嘉吟可真有意思。
“这次你用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再跟着你走路的。”温嘉吟表现出意志坚决,“我腿还疼着呢,一步我都不走,我今晚若是踏出酒店一楼大门一步,算我输!”
陆臻澜睁开眼,眼尾轻佻起戏谑的弧度 ,“你前面不是说今晚还要去过夜生活?”
“……”温嘉吟喉咙滚了滚,她怎么感觉,好像又中了对方的套?
“不出酒店一楼大门,你瞬移过去?”陆臻澜还在饶有兴致的跟她开玩笑,最后见她哑口无言,更是添上一句,“所以你今晚注定要输了!”
温嘉吟换了个睡姿,平躺着,不再去看她,眼睛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谁跟你说我今晚要出去的…”
“你啊,你没多久前还跟我乐呵呵的说要睡觉补充精力,晚上去通宵呢!”陆臻澜刻意把唇贴到她耳边,潮热的气息将温嘉吟耳朵都给染红。
她挪动了下身体,将脖子缩了缩,“其实你说话不用贴着我耳边说,我也能听清楚的。”
“是吗?”陆臻澜手按在她的肩侧,不让她挪动,“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我知道了,记起来了…”温嘉吟抬手摸摸耳朵,意思她不用继续提醒下去。
“是吧,你是说过吧!”陆臻澜“嗯哼”了一声,“不承认!”
“……”温嘉吟缓缓侧过眸看她,“我没不承认,我只是想说,不想再去什么城市徒步了。”
“赶紧睡吧,再不睡这一下午就过去了。”温嘉吟把被子拉到下巴,感受着肩膀旁边的温热,她想翻个身背对着陆臻澜睡会比较自然一点,谁知身体才一动,肩膀就被对方桎梏住。
陆臻澜将她拉过来一些,床单经此一遭褶皱不少。
“干什么?”温嘉吟望进对方晦涩的眸光里,不禁吞咽了下口水。
陆臻澜稍稍起身了那么一点点,彼此胸膛相碰,心跳声再难藏匿。
“大下午的……”温嘉吟双手搭在她的肩膀。
“昨晚欠下的。”陆臻澜唇瓣位于她上面一两厘米,稍不注意,便能吻上了。
温嘉吟不敢乱动,生怕一动,一切就会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
至少她一开始,是真的想睡个下午觉。
“啊昨晚…”温嘉吟屏住呼吸,“但现在白天啊。”
“这还要分白天和晚上的吗?”陆臻澜气息喷洒在她的唇边,表面肌肤温度仿佛一下子升了好几个度。
温嘉吟喉咙滑了又滑,似是想回答她这句话,只是话到嘴边,被对方覆下的唇给逼回了肚子里。
……
这一下午虽在床上折腾的时间居多,但根本没怎么休息。
傍晚六点太阳落山,温嘉吟从浴室出来,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窝,动都不想动。
她点开手机看,刷朋友圈看到温秋芸新发的朋友圈,和姜釉白逛街,买了许多东西,大包小包的看着蛮开心。
母女两人的关系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回去迟早也要面对,温嘉吟想着先在微信上试探试探,温秋芸心情好的时候总会比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好说话许多,而时间过去那么久,对方也该想开了。
于是切换到温秋芸的聊天框,从聊天记录来看,她们像是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最新的消息停留在她刚离开湘舟的那几天,她犹豫半天,发个了表情包过去,然后告诉对方自己和陆臻澜一起,后天飞回去湘舟。
她也不知道陆臻澜有没有跟家里人说,出差的时候在这里碰到她,现在和她在一起。
发完消息,温嘉吟等了一分钟没看到回复,将手机屏幕熄灭。
陆臻澜还在里面洗澡,能听到清晰的水声,磨砂玻璃人影晃动,勾起心中的念火,这又让她想起这个下午本应该是恬静的,结果就这么……在水深火热中荒废掉了。
等到陆臻澜出来,温嘉吟看到她头发湿漉漉,问道:“你怎么还洗头?”
“反正晚上要洗,现在洗也一样。”去拿吹风机,插上电后,陆臻澜却没有立马吹头发,而是坐下,视线往温嘉吟的方向转。
温嘉吟察觉到她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半抬起眸,只见对方眼尾轻扬。
这是什么意思?要她过去帮她吹头发吗?
果不然,下一秒,陆臻澜的嗓音响起,“我吹头发吹不干。”
“……”温嘉吟反正没事做,双腿从沙发抬下,伸进拖鞋里,走过去拿起吹风机帮对方吹。
窗帘被拉开了大半,外边的夕阳投落进来,在榻榻米上洒下一片橘暖色的影子。
对面一处大楼反光,眼睛往外看过去时有些刺眼,温嘉吟敛回视线,按开吹风机的按钮,一点点的捞起对方湿漉漉的发丝吹干。
她安静的吹,陆臻澜安静的坐着,也不看手机。
独独吹风机的声音显得聒噪。
温嘉吟注意到她视线一直盯着浴室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她站着的这个角度,能看到陆臻澜领子处微小的敞口,若隐若现的锁骨,以及发丝捞起时,修长白皙的颈脖,上面还残留着浴后的水汽,连带着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更加稀薄。
温嘉吟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吹。
待吹完头发,她在收吹风机的线,陆臻澜忽而转头问她:“我在里面洗澡的时候,你是不是能看到一点?”
温嘉吟心想,你总不能到现在才发现浴室的磨砂玻璃能透出一点点。
可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不知道,没注意。”
“哦?”陆臻澜显然不信的样子,“那我每次洗完澡出来,怎么都见你耳根通红?你肯定偷偷看了吧!”
“……”温嘉吟喉咙滚了滚,“我不信我洗澡的时候你没看。”
她猜陆臻澜是故意这样问,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嗯,是看了。”陆臻澜淡淡定定的回答。
温嘉吟一下子说不出话,承认得倒蛮快!
第44章 讨你欢心
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收拾好, 陆臻澜披上外套,头发往后一拢,很随便的扎起低低的马尾。
“你好了没?”她问温嘉吟。
温嘉吟还坐在沙发上, 温秋芸刚才回复了她的消息:【你还知道你有我这个妈。】
虽是文字消息,但温嘉吟仿佛能听到温秋芸在她耳边说出这句话时,大概率语气不是太好的, 她不想跟温秋芸吵架,就暂且先没回复, 而是抬起视线往陆臻澜方向看去,“去哪?”
“等会你就知道。”
又是这样。
温嘉吟这次不上当, “你告诉我去哪里, 不然我不去。”
她手指□□着手机壳, 盘腿坐在沙发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陆臻澜笑得耳边垂落的发丝一抖一抖,“一次,就把你走怕成这样了?”
“……”温嘉吟往后靠在沙发背, 喉咙轻哼了一声。
陆臻澜眸光缓缓扫过她,她窝在沙发上,姿态闲适,细白的手指不断拨弄手机壳。
“去吃饭, 你不吃晚饭?”陆臻澜凝眸,视线转到了落地窗外, 酒店位置好,能看到的风光也不错。
华灯初上,对面大楼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天边晚霞被夜色吞没, 余留那么一丝暗淡的尾巴, 昭示着白天的结束, 又同天边那一轮若隐若现的孤月轮廓,相映成趣。
“不能点外卖?”温嘉吟问。
陆臻澜转回视线,“外卖你还没吃腻?”
温嘉吟慢条斯理的起身,去穿外套,边穿边问:“有车接吧?”
“有的。”陆臻澜喉咙发出并不明显的细碎笑音,“真把你给走出阴影来了。”
“可不。”温嘉吟去镜子面前理了理头发,检查仪容仪表,弄完这一切后,这才跟着陆臻澜出门。
等电梯,温嘉吟还在想着要如何回复温秋芸的消息,陆臻澜的声音在她身畔响起,“下午你怎么说的?”
温嘉吟:“下午都是开玩笑。”
陆臻澜:“你睡前跟我说,你要补充精力,晚上出去玩,也是跟我开玩笑?”
电梯门开,两人走进去,里面映出两人的影子。
温嘉吟语气不急不慢,“人的想法都会变的,我那会想着晚上要出去玩,这会又不想了。”
她可不中招了,万一陆臻澜来一句,今晚你不出去通宵你就是猪!她可就把自己给害了,毕竟她也不是太想出去玩,而吃饭是吃饭,这附近的外卖温嘉吟是真的吃腻了,陆臻澜要带她去吃好吃的,她饿了,自然要去。
出了电梯,温嘉吟察觉到陆臻澜投来的意味深长的视线,清了清嗓子,又补充一句:“说不定我晚上又想了,我这人,想一出是一出的。”
陆臻澜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上了车,往目的地方向开去,这次去吃饭的地方在偏郊外一点的一处私家菜馆,开车过去二十多分钟。
温嘉吟偏头看着车窗外,欣赏了一路从灯火繁华到逐渐驶入树木葱郁的柏油路。
“这家餐馆你来过?”温嘉吟边解开安全带下车边问她。
陆臻澜打开车门,“嗯,之前来出差的时候吃过一次,感觉挺不错。”
门口的环境幽静,越往里走越热闹,两侧挂着五彩的潮流灯笼,进去某间包厢,包厢中央有个小池,游着几只小鱼。
点了菜,吃完饭,开车返程的路上,温嘉吟坐在后座打哈欠,一路下了车,到酒店,进门,温嘉吟直奔沙发而去。
“不是睡了下午觉,你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陆臻澜语气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温嘉吟给了她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睡没睡下午觉你心里不清楚吗?”
又打了个哈欠,真累,下午如果不折腾那一遭,她可能都还没有那么累。
晚上还没到十一点,温嘉吟洗漱完收拾收拾,准备上床晚安了。
今个儿睡得比以前都早,陆臻澜也陪着她早睡,只是在上床前,却还要多那么一句话:“不去通宵啦?”
温嘉吟视线缓缓的扫过她的眉眼,心想对方为什么总是抓住这件事情不放。
她躺下,“不了,困了。”
陆臻澜也跟着躺下,留了一盏小夜灯。
安静不到一分钟,温嘉吟倏尔转过身,把陆臻澜吓一跳,“你怎么突然动作这么大…咋了?”
微弱的光线中,温嘉吟敛着一双水光漾动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你是不是……”她停顿住,没说下去。
陆臻澜缓慢的轻轻颤动了下羽睫,小夜灯淡黄的光芒在对方眼皮上釉上一层薄薄的,犹如月光点缀眉眼,生动柔媚。
“嗯?”陆臻澜喉咙发出浅浅的音。
温嘉吟突然道:“我明白了!”
陆臻澜摸摸她额头,温嘉吟把对方掌心拿开,“我没发烧。”
“前一秒还犯困这会儿又兴致盎然,你明白什么了?”陆臻澜问。
“不告诉你。”温嘉吟顺了顺被子,平躺着入睡。
陆臻澜盯着对方耳边飘着的发丝,缓缓将视线转到温嘉吟阖着的眼睛上。
就这么看了不知多久,才渐渐来了困意-
回去湘舟的前一晚,温嘉吟约孟诗萝出来吃一顿饭。
陆臻澜有事情,所以没跟她一起。
她提早到的,坐在位置上,指尖不断点动屏幕。
也就短短的十多分钟,她和温秋芸的聊天消息已经能滑好几页,温秋芸也是耐心,没有一通电话给她拨过来,而是发文字消息,大概是觉得发语音或者打电话真的会控制不住情绪。
看得出来温秋芸还在为她这次的“任性”而生气。
可想而知,聊天大概率是以不愉快结尾。
外面的天色暗淡下来,从她这个位置往外看,天空是沉沉的深蓝色,凌晨的海也是这个颜色。
她托着腮出神,直到孟诗萝进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等很久了?”
“也没有。”温嘉吟放下手腕,“我还没点菜,等你来一起点。”
拿过菜单,她们各自挑选了几样,孟诗萝开始煽情,“你明天就要走了,有点舍不得你。”
温嘉吟冲她笑笑,“我也舍不得你,咱们以后还可以微信上联系。”
“我有机会去你生活的城市找你玩。”
“好啊。”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吃完了这顿饭,又去外面逛了一圈消食。
分别时,孟诗萝同她说:“我觉得你还是别彻底放弃音乐,挺可惜的,之前你说你不喜欢音乐,所以我从来不这样说,但我这段时间其实发现,你本质还是喜欢音乐,在这方面也很擅长,只是不喜欢自己身处的学音乐的环境而已。”
温嘉吟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对。”
“你为什么不尝试着自己写歌呢?”孟诗萝这样说。
温嘉吟沉思几秒,“大概是没有信心。”
“但我答应给你写一首歌,肯定会写的。”-
到达湘舟已是当天下午,飞机餐难吃,所以她和陆臻澜到家后,又点了一顿外卖吃。
“你亲妈明天让我们过去吃顿饭。”陆臻澜吃到一半,说起这件事情。
温嘉吟点点头,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陆臻澜见她低垂着眉眼,于是问:“在担心什么?”
“也没有。”温嘉吟摇摇头,“我可能真的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
突然这样一句话,让陆臻澜手腕一滞,缓缓掀起视线,“你指哪方面?”
“哪方面都有。”
陆臻澜没再说话。
第二天前往温秋芸那儿吃饭,姜釉白韩熙芳她们都在,一伙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其中她和温秋芸却是隔着一层薄冰,关系有点冻,姜釉白在中间打圆场,决口不提她故意错过选秀这一事,而是把话题往轻松愉快的方向带,比如问起温嘉吟玩得开不开心之类的。
所以这顿饭,表面吃得还算和睦。
总算结束,回去的路上,温嘉吟心终于放松下来。
陆臻澜侧眸瞅她眼,“你吃顿饭怎么紧张成这样?”
“你不懂。”
表面虽和谐,可温秋芸毕竟是同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亲妈,对方的每一个眼神,温嘉吟都能知道其中藏着的是什么情绪。
温秋芸只是按捺住了,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闹难堪,给她面子的同时也是为了保持住自己的面子而已-
春季雨水多,却不是一股脑的下完,而是绵绵密密,一点点的,像挤牙膏似的下。
这雨似乎总是落不完,不声不响,使得那枝干长出嫩芽,润绿了草地,桃花开完梨花开。
温嘉吟总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陆臻澜常常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寻思着这人不会又要自闭。
房间门缓缓打开,温嘉吟出来倒水喝,陆臻澜视线随着她的背影而动,“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也没什么。”温嘉吟出神,没注意到手中的水杯满了,水溢出来一点到手指上,她才反应过来,连忙端开水杯。
陆臻澜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电脑,走过去,看到温嘉吟房间桌上很多凌乱的纸张,“那些是什么?”
温嘉吟随手翻了翻前面的纸页,“我在尝试着,写一首自己原创的歌。”
“原来你这段时间都在忙活这个,听起来挺不错,我看看。”陆臻澜过去坐下。
温嘉吟递给她看,手里捧着水杯暖手,“可惜我妈不帮我了,后期制作我还得去找花姐,看看花姐愿不愿意,不然我就得自己去找制作公司了。”
“你跟你妈的关系还没缓和?”陆臻澜掀起视线看她一眼,又低垂了下去。
“嗐,怎么说呢。”温嘉吟撑着下巴。
“说不出咱就不说了。”陆臻澜看完她写的歌词,发出疑问,“你这是写给谁的?”
“给我朋友的,我之前就答应给孟诗萝写首歌,当做她的生日礼物,但我能力有限,所以拖到现在还没完成。”
在她说完这段话之后,陆臻澜看她的眼神越发得深沉。
温嘉吟见她这样看着自己,不禁滚了滚喉咙,“不是…怎么了?”
“你跟人家看大海?还一起去逛书店,哦那什么…”陆臻澜开始品读她的歌词,“店里的猫是你们什么见证…”
“友谊的见证!”温嘉吟立马接话,因为她发觉陆臻澜神色越来越不对。
“嗯哼,友谊。”陆臻澜把歌词还给她,“特地写歌给人家,还写得那么深情,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是跟她过日子。”
她出去房间,重新回到客厅。
温嘉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诶嘿!吃醋了这可不是!空气都是浓厚的醋味!
她想跟陆臻澜解释一下,只是前脚刚踏出房间门,就见陆臻澜抱着笔记本电脑进去书房,她便一路跟到了书房门口,没进去,就站在门口,“真的是友谊……我过日子肯定还是跟你过的。”
陆臻澜没说话。
她只好重新回去房间。
看着自己写的歌词,又想起陆臻澜的话,哪儿深情了?这不很明显就是正常的友谊嘛?!
她左看右看,左思右想,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好发给好朋友穆清看,穆清看完,回复说:【写得不错啊,看得出来是写的友情。】【爱情?不像吧?怎么会是爱情,恋爱脑才会看什么都像爱情吧!】
“……”温嘉吟关掉手机,这话可不兴乱说,陆臻澜哪能是恋爱脑,只是吃醋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陆臻澜的这个醋劲,已经超出了她所能预料的范围。
好几天了,陆臻澜都不爱搭理她。
直到今晚,温嘉吟只好主动,“我跟你睡。”
陆臻澜分给她一个眼神,“一开始是你说要分房睡。”
“……”温嘉吟往沙发坐下,“难道你就没跟朋友一起去过海边,你是不是也跟朋友凌晨去吃过宵夜,去蹦过迪,一起出去骑行,在夕阳下拍照,你跟好朋友的友谊不也是如此深厚?”
“那我又没有给我朋友写过歌。”陆臻澜这一句话直接让温嘉吟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看着对方进去房间的背影,温嘉吟张了张嘴,“哪是这个逻辑…”
完了,温嘉吟寻思着,陆臻澜可能真的生气了。
她又悲又喜,第一次同时感受到两种情绪在体内并存,原来快乐和悲伤真的可以同时进行,而且互相抵消不了。
欣喜于陆臻澜会因为她而产生情绪波动,这是在乎的表现,却不想看着对方每天都不爱搭理自己,陆臻澜也够倔,暗暗跟她较劲那么久,她之前都没这样吧?
带着满腹心事回去房间,她睡不着,刷手机,正好刷到吃播,看到有点兴趣,点进去看了半个小时,困意没有,饿意倒是被激发了出来。
她赶忙退出吃播,再这么看下去,她不吃夜宵真要睡不着了。
从床上下来,温嘉吟打开房间门,房间内的灯光从门缝中投出一束光亮,洒在客厅的地板上。
她特地去看陆臻澜房间门底下是否还有光亮,黑漆漆的一片大约是睡下了。
如果她这个时候点夜宵,怕是会吵到对方,她手扒拉着门框,几度吞咽口水,还是算了,爬回去床上躺着。
不过吃播在第二天给她提供了新思路。
厨房用具在她们搬进来没多久后买得很齐全,只是她们两个人几乎都不下厨,所以在家做饭的次数少得可怜,也就偶尔韩熙芳过来时,刘姨会去用那个厨房。
望着崭新干净的厨房,温嘉吟灵感大爆棚,如此明亮宽敞的地儿,就这么放着积灰可惜,那就暂且拿来给她“创作”一段时间。
她最近迷上了吃播,说不清怎么迷上的,可能是那晚刷到的吃播,看起来真的十分好吃。
所以她喜欢在吃饭的时候看吃播,增进胃口。当然,只要不是在睡觉前看,其他任何时间段看都非常不错
看多了,她也就感觉自己学到了一点做菜的技巧,看入迷了,她便觉得自己可以成为大厨了,想要在厨房大展一次身手。
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温嘉吟说试就试,当即购置了围裙,之前好像也有买围裙来着,但现在家里找不到了,用过的那条也不知被放到了哪里去。
第一道菜是可乐鸡翅,视频上讲得十分简单,不就是在鸡翅上划几刀。
嗯……划几刀,温嘉吟看着鸡翅陷入沉思,好像划得有些轻了,看不出痕迹,于是她又划了几刀。
之后把焯好水的鸡翅放入热油里两面煎炸至焦黄,那视频上的每一个字她都看得懂,也能理解,只是她看着锅里的油,不知道怎么才算热,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她把鸡翅倒进去,滋啦一声巨响,差点把温嘉吟吓死。
那油溅出来了,她顾不得手背被热油烫到,赶紧拿上锅铲将鸡翅翻了个面。
陆臻澜回来的时候,看到厨房的人影,以为是错觉,自打结婚以来,她几乎没见过温嘉吟做过菜,连进厨房的次数都很少,无非都是热热牛奶之类的,像今天这样满厨房狼藉的画面她更是没见过。
“你在干什么?”陆臻澜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放下,走到厨房门口“观赏。”
“看不出来吗?我在学做菜。”温嘉吟手里忙活着,没时间转身。
陆臻澜瞧着流理台上的锅碗瓢盆,跟温嘉吟本人一样手忙脚乱。
“你回去客厅坐着,别来厨房,我怕伤着你,你等会嗷,我马上就做好了。”温嘉吟一边说话一边将可乐往锅里倒,手抖,“呀,好像倒多了。”
她放下可乐,将鸡翅翻个面,那锅铲在她手里变得格外笨拙,将一块鸡翅直接从锅里铲到锅外。
又见她一股脑的将什么东西倒进去里面,这一系列操作令陆臻澜不忍直视,“你别把厨房炸了。”
“不会,我在进厨房之前,可是学过厨房基本安全知识的,你放心好了。”温嘉吟自信满满的说,结果下一秒,陆臻澜就见她卖力着什么,“怎么这么粘黏啊,这锅是不是不行。”
陆臻澜耸了耸鼻尖,嗅到了浓浓的烧焦味,提醒她,“你关小一点火。”
“哦——”温嘉吟一下手没收住,直接把火给关掉了。
陆臻澜轻扶了下额头,先回去客厅休息。
没多久,温嘉吟端着可乐鸡翅上来。
“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陆臻澜望着盘子中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道菜,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它叫做可乐鸡翅。”温嘉吟积极的去厨房拿筷子,边说话,“你吃了饭就好,因为我现在还是初学者,还没法完全做一顿饭菜,不过一道菜还是没问题的。”
“呐~”温嘉吟将筷子递给她,“尝尝。”
陆臻澜缓慢的接过筷子,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实在没法下筷,“你怎么想学做菜了?”
“突然有兴趣。”温嘉吟拉开餐椅,在她对面坐下。
“嗯…这个…就…可乐鸡翅是吧,它是长这样的吗?”陆臻澜看着这一盘黑乎乎的东西,这玩意真的能吃吗?不会吃了食物中毒吧?
“学做菜不是应该从最简单的青菜开始炒起吗?”陆臻澜这样说。
温嘉吟:“是吗?炒青菜是最简单的吗?我不知道诶。”
陆臻澜把筷子放下,“你要是想学做菜,可以让刘姨来教你,一个人折腾也危险。”
“我是按照视频里学的,我看视频里讲得挺简单的,操作起来的话……可能我不熟悉,但其实真的不难。”温嘉吟看着盘中的可乐鸡翅,想了想,“可能和视频中长得不太一样,但我完全是按照正确的方法来做的,完全没有问题,能吃!”
说着,温嘉吟要去夹一块亲自给她尝尝,陆臻澜连忙按住她的手腕,也是同时,看到了温嘉吟手背上的烫伤,“手怎么了?被油溅到了?”
温嘉吟缩回手,“没事,一点点,我拿冷水冲洗过了。你快尝尝,真的可以吃。”
“太黑了…”
“可乐都是黑的,可乐鸡翅那肯定是黑的!没问题的!”
“……”陆臻澜拿起筷子,从盘子夹起一块黑团,她用筷子戳了戳,怎么硬得跟石头似的,她问:“这个是什么?”
温嘉吟辨认了一会儿,“可能是姜丝吧!”
“……”陆臻澜将“姜丝”放回盘子,“姜块?这么大?你把它炸了?这么硬?还是加了什么料?”
“姜难道是软的吗?”
陆臻澜重新夹起那块黑团,放在鼻尖嗅了嗅,只有焦糊的味,闻不出来是不是姜。
她犹豫半天,尝试咬了一口,瞬间沉默了……她默默的把“姜丝”放回碗里,有点绷不住了,“真的是姜吗?它好像什么不明之物。”
说完,她跑去漱口,仿佛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温嘉吟看着她跑去漱口的背影,也夹起那块“姜丝”仔细瞅着,之后她去到厨房,将那小黑团放在菜板上,拿着菜刀对准就是下去。
“砰砰”的声音令陆臻澜眼皮都跳了跳。
温嘉吟在经过第三次下刀后,终于将小黑团切成了两半,露出里面的一丁点黄,能瞧出是姜的颜色。
“乖,咱放下菜刀,这菜也不是非做不可。”陆臻澜觉得她做菜真的太吓人了,也很怕她会自己伤到自己。
温嘉吟从地上捡起另外一半姜,伸手递给陆臻澜看,“你闻闻,仔细闻还是能闻出一点姜的味道,这真的是姜,不是什么不明之物,我没有乱放东西,都是按照原料放的。只是…”
说到这里,温嘉吟停顿片刻,“我也是有把姜切成丝的,可能切的丝不像丝,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姜丝会粘黏到一块去变成这样,我明明是按照正确步骤来的,刚才做可乐鸡翅,鸡翅真的很粘锅诶!咱们下次去买个不粘锅好不好?”
陆臻澜点点头,离开厨房前瞅眼锅,那锅……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比那盆可乐鸡翅好不到哪里去。
回到餐桌,温嘉吟将一块可乐鸡翅夹起,伸到她面前,“你别尝姜啊,尝鸡翅。”
望进对方亮晶晶的眼睛,又撇见对方手背上的伤,她还是用筷子接过了鸡翅,只是没立马吃,而是说:“你下次应该不做菜了吧?做菜这事,挺繁琐的,不适合你,你也别累着。”
“不累的,是我自愿想要做给你吃,等我以后厨艺长进,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听见这话,陆臻澜手腕一滞,“做给我吃?”
“对呀,你每天吃工作餐,肯定要吃腻了,我要是学会做菜,就能做不同的美食给你吃,而且,你最近都不怎么搭理我…”温嘉吟说到这里有点委屈,“这不是想讨你欢心,让你别生气了嘛。”
“没生气……”陆臻澜喉咙滑了滑,“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没生气就好。”温嘉吟将她筷子上夹着的鸡翅放下,“这次是失误,下次我给你做家常菜。”
说着要把可乐鸡翅端走。
“你等会。”陆臻澜让她把盘子放下。
她伸筷子过去夹起一块鸡翅,想来温嘉吟特地为她学做菜,尝一下应该没什么多大问题。
轻轻的咬了一口,除了有很浓的烧焦味,味道的话……
陆臻澜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不再吃了,面对温嘉吟满脸的期待,她半天吐出两个字:“还行。”
又鼓励对方,“相信你下次厨艺会有更大的进步。”
温嘉吟浅浅莞尔,也尝了下,“这次不行,下次肯定更好。”
说完,她把可乐鸡翅端进厨房倒掉。
陆臻澜可算松口气。
洗完澡,她去拿药膏,想去给温嘉吟手背上的伤口涂抹点药,能好得快一些。
只见温嘉吟坐在沙发看手机,她走过去,问:“你要点吃的?”
“不是。”温嘉吟抬起视线,“我在做可乐鸡翅之前就已经点了一顿外卖吃饱了,我现在在预购明天的菜。”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