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季筠柔在医院遇到温砚白,他对她说的第一句就是“过来”。
当时她出了车祸,忘了所有事,医生问她的家人是谁,她一点也记不起来。
恰好电视新闻上,出现了一抹让她感到无比熟悉的身影。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指向了他。
同病房的阿姨笑话她:“小姑娘撞车撞傻了吧,那可是香岛最有钱势的主,你能跟他认识?你跟他认识也就不会在这普通病房住了。”
季筠柔默默收回了手。
那天,她没指望医院会去联系他,也没期待温砚白会找过来。
结果当晚她做完检查回来,走廊尽头就站了那个人,他对她说了“过来”。
自那天起,温砚白就成了她无尽仿徨里,一抹心安。
往后,他只要对她说这两个字,她都会很开心地跑到他怀里抱住他。
可现在他们的关系到了如此微妙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两个字管用?
季筠柔没有为他动身,倒是林助下意识地朝温砚白走近两步。
温砚白微微蹙眉,看着助理,语气冰冷触底:“出去。”
“……是,先生。”
林助着急忙慌地转身要走。
谁知,原本背对他们的那抹倩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厅门。
真是该听话的不听,不该听话的无所不从。
“……”林助有些无语凝噎。
他看了看主座上面色冷峻的男人,又看了看紧闭的厅门,站在原地、一脸迷惘。
温砚白倒没什么生气的情绪。
他将红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后扯开领带,起身往外走。
只留下一句话交代助理:“切断这层的室内电源。”
“是。”这点小事,林助觉得自己还是能办好的。
—
刚到宴会厅外,季筠柔就接到了温镜姝的电话。
接通后,小姑娘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嫂子,你在哪呢,我跟你说,那个人他回来了!”
对温砚白的害怕程度,温镜姝并不亚于季筠柔。
但季筠柔听到小姑娘将“那个人”,用作指代温砚白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喜感。
“嗯,看到他了,我也是刚从他那逃出来。”
季筠柔的高跟鞋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回响在这空荡荡的长廊中。
温镜姝如临大敌:“什么……他去找你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季筠柔眼底沁出笑意:“别担心,你哥没来得及对我怎么样。不过,我俩的‘罪证’落到他手里了。”
“???”
温镜姝显然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片刻后,手机里传来她的咆哮:“靠!那个眼光那么好!花三百万买我画的人!是我哥手下?!”
“嗯。”
温镜姝气得不行:“这么久了,我就画出了那一副满意的画,我就是想给大家证明一下,我不是冠着温家姓氏的废物,我也可以是个小天才画家,我的画也会有人买。结果还是自产自销了!”
季筠柔正想着怎么安慰她,温镜姝丧丧地出声:“不过嫂子,这次我好像要连累惨你了。”
在今天之前,季筠柔确实觉得那幅画有些不妥。
她不该一时心软,就去给温镜姝当半裸模特。但现在她的丈夫绯闻漫天,她就露了个背而已,没什么不妥。
同时,她也不想那么早回去那个精致的“囚笼”,于是建议:“真对我感到抱歉的话,就请我吃‘最后一顿晚餐’吧。万一你哥这次很生气,我们之后想要见面吃顿饭,怕是很难了。”
是很有这种可能。
温镜姝觉得自己会被大哥扔到公海喂鲨鱼,呜呜。
小姑娘声音闷闷的:“那我现在就来找你。”
“嗯,我在宴会厅旁边的长廊等你。”
两人通话结束,季筠柔留在原地等温镜姝找来。
忽的,周围的光线忽闪忽闪,有种电流不畅的感觉。
季筠柔抬头看向走廊灯的同时,“啪”的一声,头顶的灯光全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宴会厅里传来几声轻呼,间或掺杂着服务员的安抚。
不多时,应急灯亮起,还有几道手机屏幕的光线。
季筠柔循着光源看去,见到了不远处正举着手机找自己的温镜姝。
她正要过去。
这时,一侧突然伸来强劲有力的手,握住季筠柔,强势地将她拉进了拐角。
昏暗中,季筠柔的秀发和裙摆,甩出一抹漂亮的弧度。
她的惊呼湮灭于来者的指缝里。
须臾之后,她被人摁抵在了一面冷硬的白墙上,而她的身前是一道温热坚实的胸膛,禁锢着她,让她被困在一隅之地里,无法逃脱。
“非要不乖,等我来抓。嗯?”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一抹熟悉的清冽气息近在她的唇齿旁。
季筠柔原先还紧张地揪着身前人的衣襟,指尖都泛了白,在听到是他后,不禁放松下来。
她的手指攀上温砚白的肩,柔着声音,不卑不亢:“我记得,温先生说过……我们不适合在外遇见。”
温砚白没接这个话,只用手掌箍住她的细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低头去寻她的唇。
季筠柔及时伸出两指抵在他的唇前,不让他落吻,只对他说话时的嗓音,带着特意的撩人:“温先生,今晚回流苏云城吗?”
温砚白握住她有些泛凉的手,哑声回答:“公司还有事要处理。”
听此,季筠柔毫无留恋地抽回手,与他保持着疏离。
温砚白的眉心微凝起。
只听得身前人语气骄纵:“那我好像……也没那么期待你回来了。”
温砚白嘴角勾笑。
这一次没跟她打招呼,伸手掌住她的后颈,将人揽过来,强势又温柔地轻吻住。
“唔……温砚白。”
“叫我什么?”
季筠柔知道,他喜欢听她叫他哥哥。
连温镜姝都只叫他大哥的情况下,他却固执地让她叫他哥哥。
她闭上眼回吻他,假装沉浸在这场热吻里,只为躲过那声亲昵的称呼。
但不得不说……
温砚白的吻技很不错,经常能让人误会他的双唇里带着爱意。
所以季筠柔还挺享受在某些时候,被他用吻来安抚情绪。
灯光再次通明,已是五分钟之后。
温砚白将两人的唇微微分开一些,用额头抵她,哑然询问:“想我了吗?”
季筠柔垂下眼,想遮住眼底被撩起来的欲色,可再浓密的睫毛,也盖不住那被温砚白肆虐过后的水润。
她站直发软的腿,若无其事地帮男人把松了的领带系好,而后柔声挑衅:“其实我觉得这时候,温先生应该问我……想要了吗?”
男人的眼神瞬间一暗,眼底划过一丝戏谑:“三个月不见,温太太别开生面许多。别急,有些账我们要算,但欠你的那些快乐夜,我也会尽数补上。”
季筠柔提着领带的手,一顿。
这时,另一侧传来温镜姝的呼喊:“筠柔姐~你在哪?”
季筠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回头,朝温砚白不卑不亢道:“好啊,你算我,我自然也要算你。但现在我和镜姝约好了要去吃饭,你就别过去训她了,省得吓哭小朋友。”
对于她口中要算的账,温砚白蹙眉不解。
不过……
他等着。
温砚白把人揽过来,最后亲了下她的额头,交代:“早点回家。”
“知道。”
在他面前的乖巧,季筠柔还是能装给他看的。
……
深夜的流苏云城,每个节点都做了灯光效果,让这座以徽派建筑为元素的海边叠墅,犹如仙境。
为了把它打造成温氏集团的名片,它的主人在寸土寸金的香岛,特意买下一座山头,种满流苏花。
但也有传闻……
是因为温砚白喜欢的女孩热爱这流苏花,所以他会才不惜代价,建造这座让万千女孩都想住进来的徽派建筑云城。
无论传闻如何,现在这个宅子都属于季筠柔的了。
女生将红酒一饮而尽,从二楼的温泉池里起身回了主卧。
换上夏日清爽睡裙,季筠柔靠在阳台上,在海风的吹拂下,悠闲地翻阅温氏新一季度的各公司企划书。
当她看得兴致起来的时候,手机里闪进一条信息。
是她三个月前找的私家侦探。
a:【柔姐,关于你的身份信息,已经被人全方位封锁。我能力有限,目前只能查到你出车祸的时候,是有同行人的,不是你单人驾车出的车祸。】
季筠柔的眸色暗了暗。
能在香岛搞定全方位封锁的,除了温砚白,就没有谁了。
这一年,他想尽各种办法,让她以为被爱、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他还给她编了个身份——一位家道中落,父母托孤的富家小姐。
他什么都给最好的,也表现得很在乎她,甚至让她做了无数人为之利益也好、为之喜欢也好,都想成为的温太太。
但他从不对外宣布她是他的妻。
没人知道他已婚,没人知道他是她的。
季筠柔向来反感这种若有似无的关系。
无论是人是物,是她的,她想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她的,省得一些没点眼力见的人来抢。
不是她的,她也不会放一丁半点精力在上面。
所以现在,是温砚白没认清他自己的位置,触了她的雷区。
她不可能一辈子做他身边的金丝雀,所以等她弄明白自己的身世,或是恢复记忆,就会想办法和温砚白一拍两散。
“在想什么?”
忽的,温热的身躯从后将她包裹住,带着浓重的侵袭感。
季筠柔一怔,不解着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过须臾,女生将脸上原先凝结的冰霜轻而易举地化开,然后她柔笑着在温砚白怀里转了个身,用盛满星光的眼仰视他。
“在想……该怎么卖乖,才能让我逃过哥哥今晚的算账。”
季筠柔的美貌,向来都是勾人上瘾的毒丿药。
她无须做什么,温砚白都乐意把一切都给她。
而现在,她的眉眼间带着引诱的意味,让一向自恃理智的他,想将自己固有的原则粉碎殆尽。
温砚白暗下眸色,认真凝视她:“所以,想到什么办法了?”
季筠柔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喉结处落下一吻:“我想今晚的一切……都会由哥哥说了算。”
对于她的暗示,男人面上不动声色,只握着她手臂的五指微微一紧。
片刻后,他利落地将她抱起,在夜风中沙哑地丢下一句话:“待会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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