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速度快到惊人,温妤只感觉有一阵风吹过,再看时他已经摁住了对方,再用力一捏,只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男人疼得惨叫一声,真实的痛感缓和了些酒劲,也让他头脑清醒了许多。
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眼神淡漠,仿若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他神色异常冷淡,如同神明降临,睥睨众生。
被这么一双清冷的黑眸盯着,他竟心生畏惧,心头升起一阵后怕之意。
只见眼前的男生薄唇微张,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男人不禁身子一颤,吓得腿都软了。当即颤颤巍巍跑出了巷子。
他身形高大,虽是清瘦,但强大的气场不言而喻的显露出来。
相比从前的恬淡,现在的他,多了种敛不去的锋芒。他本就生的好看,这种自带的光芒让他在人群中更加耀眼夺目。
哪怕多了些生人勿近的距离感,他看向她时,眉眼依旧温柔。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她还从未见过他这么紧张,好看的眉头皱起,眸中溢满了担忧的神色。
直到掌心的温热传来,才拉回了她凌乱的心神。她低头看了眼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慌忙抽离掉她的那只,耳根瞬间染上了诡异的红。
她垂着眼不作声,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忍不住想她什么时候握住了他的手?
在最危险的时刻,她还是本能的选择相信他。
也只有他,能带给她最温暖的安心。
那只悬在半空的手久久未能收回。悲伤的情绪涌了上来,眼中的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谢谢。”淡淡的女音在耳边响起,虽然她说的很轻,像是被风带了去,但他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眉宇间的哀愁一点点化开,再抬眼的时候,唇边的梨涡正在荡漾。
“你不用陪你女朋友吗?”温妤掀了掀眼皮,直直的盯着他问。
对方明显一愣,随后肯定的回答道:“我没有女朋友,从没有过。”
“哦。”温妤点了下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瞧了眼身侧的人,温妤揉了揉眉心,道:“你谈不谈是你的事,没必要告诉我。”
江羡笑着看她。
几年不见,她倒是长了嘴硬的本事,越发的可爱了。
温妤不想去探究他笑容里的意味,索性不再看他,视线上移,挂在天边的明月令她动容。
今晚的月亮又亮又圆,想来快到中秋了哇。
温妤原先凌乱的心也被渐渐抚平。有些事,纠结起来真没有太大意义。
她一直想要把握的只有当下,还有…眼前的人。
想这些的时候,背后低沉的嗓音响起:“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概率是万分之一,但只要一方主动,相遇便是必然事件。”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在这寂静的夜里诉说着柔肠。
温妤脚步一滞,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烈敲击了一下。她在那首歌的评论区留言提问,在此刻,有人作了肯定的回答。
这个人是他,她心里的那个人。
所以,他看到了那条评论?也知道提问者是她?
“三年前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的回答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直是你,从未变过。”月光下的告白显得极为浪漫,不可否认的是,温妤的心,再次被激荡起了一层波浪。
像是顽皮的小孩打起了水漂,一层接着一层,拨动的漫无边际。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甚至不愿意打一个电话,我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温妤的胸口剧烈起伏,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似是想将心中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
“对不起,当初许下的愿望我没能和你一起完成。”江羡眼睫微垂,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声音却在颤抖,像个孩子似的低头认错。
他又何尝不想在她身边,和她上同一所大学,看一样的风景,走相同的路。
每当他仰望星空,只能慰藉自己,他们看的是同一片天空,这便是他能想到的极致温柔了。
“所以,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为什么消失了三年?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温妤压低着声音,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泪却失控的划过脸颊。
如此,只有声声的控诉。
江羡抬起手臂,替她轻轻擦拭挂在唇边的泪珠。他的声音温软,温柔似水的眼神似是想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妈妈那时旧病复发,再耽误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只有国外先进的医疗设备可以救她。这几年,她的病情总算好转了许多。”
他不再隐瞒,将这些事全都告诉了她。
事实上,这次回来,他本就打算将真相尽数告知。
他念了她多久,只有他自己知道。
“温妤,我好想你。”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轻抚她面庞的动作僵住。
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呢?但他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已经错过了一辈子,这一世,好不容易抓住了,他才不会轻易放手。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她真的无法原谅他,那么,就从重新认识开始。
重重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他任由她发泄着,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比上一次的力道要加重许多。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比起她的冷淡,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是不是也意味着她愿意接纳他了?
“你知道你有多混蛋吗?”温妤咬牙切齿的说,她不想承认,每打他一下,她心里的怨气便少了一分。
直到最后,她再没了力气。垂着眼眸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她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软软的趴在他的后背上。
他的背很结实,但过于清瘦,咯的她有些疼。
她等了他三年,他为什么才来啊。温妤合上眼,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令她心情渐渐舒缓。
时间静静地在走,觉察到他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温妤猛的睁开了双眼,转瞬间,她便落入一个深情的怀抱。
他一遍一遍低声念着她的名字,他的怀抱很紧,生怕一松手她就走了。
温妤的小脸通红,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被紧的难受,她抬了抬下巴,盯着对方深邃迷离的眼睛,好半晌才挤出一个字:“紧。”
他稍微松了松手,但还是不愿意放开她。
他贪恋着她身上的清香,只为她暗里着迷。
温妤轻轻推开了他,男生瞳孔骤然一缩,眼底闪过一抹悲伤的情愫。
“说起来,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她仰头望着天,围在那轮圆月周边的,是一颗明星,耀眼夺目。天上那么多星,只有这一颗,离月亮最近,挨着那月光,更加的璀璨。
“你看什么时候还了,你定个日子?”温妤偏头看他,语气淡淡的,抿着唇,期待他的回答。
这顿饭请了,他们就两清了。
对视上这双清明的眼睛,温妤心慌了。原本想的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这种be桥段,通通被土崩瓦解。
只消一个眼神。
她就败了,输得一塌糊涂。
“我听你的。”他眼底含着淡淡的笑,眼尾上扬,笑眼迷人。
温妤眨了眨眼,望着他幽深的眼眸,一时失了神。
这句话她曾经听过,在那个温煦的午后。少年眼神坚定,神色温柔,浅浅的男音像一阵轻风,吹进了她心底。
三年后,在撩人的夜色下,同样的话语仍能撩拨她的心。
温妤弯了弯唇,眸子清亮:“那就明天吧,我正好没什么事。”
“好。”男生微笑着回应。
穿过阴暗的小巷后,便是另一方天地了。灯火通明的夜晚,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路边大排档,小吃摊生意爆满,好不热闹。
和那条人迹罕至的小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吃什么吗?我请你。”温妤的眼睛亮亮的,直勾勾的看着身侧的人。
江羡笑着摇了摇头。
温妤朝不远处卖水果的摊位走去,边对后面的人说:“人多,别跟丢了。”接着很自然的牵过江羡的手。
江羡眸子微动,眼底浓烈的笑意浮现。
出场自带光的江羡,惹得周遭的女生纷纷看了过来。察觉到这一道道炙热的目光,温妤的手攥的更紧了。
他反握住,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小小的手。
掌心温热,令她心安。
水果摊位上,竖着一块硬纸板,用黑色马克笔写着鲜榨果汁,五元一杯。
温妤要了两杯芒果汁,递给了江羡一杯。
“这家饮品很好喝的,你尝尝。”
温妤唇角微微上扬,笑靥如花。
*
有朵云青年旅社的前台接待处,一长发女生盯着手机愁容满面。门外传来浅浅的脚步声,直到那个身影缓缓映入眼帘,她才长舒一口气。
“扔个垃圾怎么去了那么久?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还以为你……”女生急切的朝温妤走来,虽是抱怨的语气,却一脸忧色。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视线转到温妤旁边的江羡,到嘴边的话因为一时的惊讶生生咽了回去。
“你们……”女生的眼神充满了暧昧的意味,温妤不傻,自是看的清清楚楚。急忙解释道:“路上出了点意外,他帮了我。”
听到意外两个字,女生瞪大双眼,将温妤拉过来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很是自责的说:“那条路本来就黑,都怪我考虑不周。”
想了想,她神色认真的看着温妤道:“以后别一个人这么晚出去了。”
温妤知道徐姐是担心她,便微笑着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女生古怪的眼神落在温妤身上,又转到了江羡那里,将二人打量了好几眼,眉梢带笑:“真般配。”
温妤:“……”
温妤默默的将手中的饮料杯放到了背后,冲徐姐笑了笑:“徐姐,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说完,温妤迅速回到了自己房间。轻扣上房门的那一刻,她的心,还在猛烈的直跳。
今天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让她一时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唯有那双深沉的眼眸埋进她的身体里,她只觉得呼吸都像被夺走一样。
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面颊,换了身睡衣,洗漱完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她敷了片面膜,手机上刷着热门视频,分析着他们的数据与话题。
这时,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予你:睡了吗?
温妤的手指在聊天界面上来回滑动。
江羡?
耳边仿佛响起一道浅浅的男音,麻酥酥的,令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温妤敲了两个字回复:没有。
看着顶部的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温妤盯着手机屏幕好半天,等不来他的一条消息。
他是要说什么?来来回回的删除编辑……
五分钟后,予你发来一条新消息。
【那句表白,还作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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