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收回了上一个世界的情感,那段记忆仿佛只是身临其境的感受了一场电影,许彦闭着眼睛,悬浮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中。
值得意外的是,江念临终前对他的爱化成一缕金色的流光融入到许彦身上,脑海中禁锢的记忆悄然颤抖,最后慢慢平静。
想来总有一天,他会想起他原本的记忆。
爱吗。
许彦嘴角勾起,深沉的眼眸陷入回忆,想到那个在病床上紧紧抓住他手的江念,活了九十岁的她,那一刻还是像过去那样,靠在他的肩膀。
许彦另一只手拂过她满是皱纹的脸颊,最后缓慢又珍重的揉过她的满头银丝。
依稀间窥见年轻的模样。
江念温柔地笑着,在他的怀里缓缓闭上眼。
伴随着鼻尖滴落下的眼泪,洁白的病房响起轻柔沙哑的声音。
“江念,下辈子也要幸福。”
等病房外的女儿焦急地推门而入,“爸妈!”但此时两位老人已经停止了呼吸,一起走了。
虽然已经被收回了情感,许彦还是能感受到那份触动,把它们埋藏在心里,他对着前面说道:“可以下个世界了。”
..........
傍晚,广阔的草坪上,马蹄声由远及近,加上马背上趴着的人一共三个人,都穿着羊毛制成的大袄,露出右肩,体格健壮,高大,脖子上戴着动物尖尖的牙齿,被换作诺布的年轻男人皮肤黝黑,长相倒是浓眉大眼,眼里却是令人害怕的恶意。
朝旁边的人抬了一下下巴,貌似与他同龄的男人,有点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拉着缰绳,来到一匹马身后,瞥了眼马上那俊秀苍白的脸,狠了狠心,诺布可是族长的儿子,虽然诺彦也是养子,可是这完全不能比,诺彦是中原那边的孩子。
想着丹巴把腰间匕首抽出,在傍晚的余晖中划过一道寒光。
诺布冷笑着,谁叫诺彦总是讨别人的欢心,凭什么,明明我才是正统的血脉,还有那该死的预言,部落发展需要中原的力量,那不就是让我这异族大哥当族长吗!
以前他也觉得有这么一个大哥,怪新鲜,可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诺彦的身上,诺布的心态终究还是变了。
“今天我就让这未来族长死于狼群之口吧哈哈哈哈!”诺布大笑起来,反正只要我不说,谁也不知道是我干的,就算大家出来找了,那诺彦早就死了。
丹巴自小就听诺布的话,下一秒,就想先把诺彦的腿划伤,只是刚碰到,马突然暴躁地晃动,顺滑的鬃毛飞舞,嘶叫一声,载着昏迷的男人就跑出很远,丹巴举着匕首惶惶看向诺布。
“驾!咱们走,反正远处便是饿狼,他又喝了我加量的迷药,他不可能活下来!”
仿佛是在验证诺布的话,天色慢慢暗下来,仔细听能听见远处响起狼的嚎叫声。
而他们口中的诺彦也正是刚刚穿进来的许彦,一直静静的装晕,原身早在半小时前就死去了,从剧情中得知,原身五岁在沙漠中迷失,应该是商队遗落的孩子。
之后被路过的族长收养,中原的长相让这里的原住民格外关注,慢慢长大原身便学习这里的语言和习惯,帮生病的人和动物治病,经过这十多年可以说已经被他们自发拥戴。
就是体质的原因,他的身体容易受风寒,前几天发烧还比较虚弱,结果就被诺布下药,一时间身体承受不住,没挺过去。
临走的原身在许彦脑海流下一段话。
“他们虽然看着野蛮,却淳朴善良,我没什么太大的要求,你就待他们好些,只是,如果将来你会去中原,可以去找找我的亲人吗?”
“诺彦便在此谢过了。”
“至于我这弟弟,若他再伤你性命,唉…就不必轻饶了。”
许彦答应了,告别原身后,他直起身,此时他的周围空无一人。
草地混着裸露的沙地,空无声响,十分荒凉。
原身的身体修长挺拔,长相清秀,皮肤是晒不黑的白皙,与这里的人不同,他的眉目间总是浸染着一丝书卷气。
穿着游牧民族的大袄,黑红相间的衣领上是白色的长毛,黑色的长发半披半扎,英气又神秘,自带圣洁。
药物的作用,加上并未痊愈的身体,男人的嘴唇没有血色,脸色近乎苍白。
好似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缓缓勾起。
把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一吹,清脆的口哨声往高处传去。
侧耳倾听,翅膀拍打传来破空声,接着是一声高亢的鹰唳声,似有着撕裂灵魂的力量。
没一会,一头褐色巨大的鹰就收了翅膀停在他的手臂,尖锐的爪子闪着光亮,十分威武。
脑袋左看右看,像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翻过原身的记忆,他知道这里的动物好多都是原身救助过的,再次遇见也不会伤害他。
像这头老鹰,原身取名为小金,幼时摔伤了翅膀,被他养了一个多月,现在只要他一吹口哨,小金就会过来。
“小金,好久不见,你能给我指一下回去的路吗。”
许彦摸了摸它的翅膀,意思就是它当时受伤给他治疗的地方。
小金叫了一声,展翅朝着一个地方飞去。
“驾!”
许彦骑马跟上,一路看着褐色的身影,一个小时后,他总算看见部落的影子了。
火把已经点燃,小小火光在黑夜中像是萤火虫发着盈盈亮光。
喘口气,摸了摸马的鬃毛,“谢了,小白。”
不得不说原身是个起名废,都是根据颜色取的。
“好在赶回来了。”
游牧民族多是用方便搬迁的帐篷,外面用了一圈荆棘扎固围栏谨防野兽。
踩着有些无力的脚步,许彦听到里面乱糟糟的声音,许多人举着火把,像是在争论着什么。
此时诺彦的失踪让族人们焦急万分,诺布被众人围着问是否有看见过诺彦的身影。
诺布装作伤心的擦了擦眼泪,“我就之前看见他骑着马像是要出去,以为他去逛一圈,没想到还没回来,都…怪我!”
丹巴也在旁边遗憾的摇头。
几位年老的族人都被诺彦治过病,当即眼泪就下来,推搡着诺布快去找。
“外面万一有什么事…”
“趁人多去找找…”
就在诺布烦透的时候。
“你们这是?”
许彦回来了。
门口,青年从黑暗中出现,长身玉立,疲倦的神色也难掩俊美,深黑色的眼眸倒映着火光。
梅朵惊喜的捂住嘴巴,跑过去连忙拉着许彦的手,“阿彦,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年长的妇人轻轻把手放在许彦的脸颊,低语道:“感谢山神,感谢上天。”语气是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很担心,这么些年她真的是把阿彦当作自己的孩子。
许彦垂眸,弯下腰,柔声宽慰:“阿母我没事”。余光里族长也来到身边,他高大的影子近乎把许彦都遮住。
“阿父,您也来了。”
族长格桑比这里的人都高大半个头,络腮胡,肩膀宽厚,额头上带着年轻时流下的疤痕,眼角皱纹很深,胡子下的嘴巴严肃的抿起。
这代表着他生气了。
许彦的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弯腰再直起身,很自责:“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实在抱歉,前几天我是听说诺布和丹巴最近睡不好,我就想找点安眠作用的草药…”
诚恳道歉的青年,明明面色虚弱,却还为了弟弟去找草药。
人群里传来一阵唏嘘。
格桑和梅朵也把目光投向站在后面的诺布,诺布一下气急,怒喝道:“我可没说过,你就是找我背锅,你!”
愤怒和慌乱让本来忠厚长相的诺布竟然看上去面目可憎,反而像是在狡辩。
该说不说原身在这里树立的形象实在太好。
许彦听闻,浑身上下透着失落,嘴角努力的上扬,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
许彦身体轻轻靠向梅朵,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我听错了,算了,天色也晚了,大家还是赶紧去歇息吧…”
青年两侧的头发遮住眼底的狡黠,露出略微瘦削的下巴。
“你!”
诺布的衣袖被丹巴扯了一下,连忙冷静下来,他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
“可能我随口说的话被大哥当真了,哈哈,散了吧散了吧,我会亲自和大哥赔罪的哈哈。”
诺布说这段话都快把牙给咬碎了。
没想到啊,诺彦,以前是我小看你了,你给我等着!
许彦对于这段戏还是非常满意,告别众人就回到自己的住所,梅朵和格桑也跟着进来。
掀开门帘,帐内布置都很朴素简单,唯一的桌子上摆满了捣碎草药的器皿,这里关于医学的医书只有两本,全是原身自己琢磨,付出很多心血。
“阿彦,你先休息吧,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阿母没白疼你…”梅朵拉着许彦去床上躺着,有些话还是咽了回去。
格桑今天去同其他首领见了一面,他坐在角落听着他们说近些年抢了多少商队的货物,三个部落只有格桑的部落信奉山神,他们不会为了货物去杀无辜的人,自然也最穷。
没想到聊着聊着,话题竟是扯到了格桑身上。
“格桑,中原那皇帝要与我们和亲了,这里好像就你的儿子没有娶妻呢,要不你给你儿子安排一下哈哈哈哈。”
格桑下意识皱了眉,他的部落里自己的规矩,那就是只娶妻一人,若是让中原的公主成了妻子,那阿布和阿彦就只能与不爱的人共度余生。
“这…”
其他两个首领都有自己的心思,“这样公主给你,那些随礼就给我们些,如何?”
话语话外都是对于中原的轻蔑。
现在中原式微,朝廷幼子还未成长,皇帝年老,多是签订协议以此休战。
后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格桑最后是铁青着脸回来的。
梅朵挽着他的手,听他抱怨。
“你说他们都说好了,还找我商量做什么!只是…唉”
梅朵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低落,是啊,他们的心太软,所以现在才必须从阿布和阿彦中做出选择。
许彦送走他们后,躺在床上整理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个世界是古代,女主沈轻是将军之后,年少幸福美满,后来兄长父亲都战死沙场,她便接替父亲的职位统领边境军,自幼与男主裴鸣青梅竹马,在十四岁后,男主身为世家子弟需要回去考取功名,就这样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西北,平时都用书信交流。
沈轻本以为未来会嫁给他,裴鸣也答应的很好,只是后来梁国需要与草原和亲,皇帝不想自己喜爱的公主远嫁,便接受裴鸣的提议,骗了沈轻回来,代替公主和亲,正好边境也可以换上皇帝自己的人。
好似所有人都有了满意的结果,裴鸣直接成为了皇帝亲信,公主也不用牺牲自己。
只有刚休战,马不停蹄赶回来的沈轻,被装病的裴鸣一杯茶迷晕了过去。
当日,和亲的队伍就准备妥当出发了。
沈轻没想过第一次穿上嫁衣是这样的场景,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中,掀开轿帘,外面是黄沙和草地。
一切都变了。
平时英气逼人的星眸,也蒙上了雾气。
…
“沈轻吗?”
许彦把手上的医书合上,弯唇笑道。
…
“那就多多指教了,我未来的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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