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个蓝衣小公子大闹了迎春楼的事就在花街上传开了,说是把迎春楼的老鸨绑在了柱子上,身上全是伤可惨了,起因是逼良为娼。
其余青楼听了也没什么同情的,虽然同是青楼,但那迎春楼却是出了名的狠,楼里好多姑娘根本不是花钱买的,好像是仗着背后有靠山。
他们又想起,蓝衣小公子,那不就是今天来找姑娘的那位吗?还以为是个家里有金矿的傻少爷,光看姑娘不睡,还有赏钱。
于是蓝衣少侠的传说又在天都传开了,什么神秘侠士啊,散财童子啊,神仙化身都出来了。秦楚玥喜欢侠士版,她觉得比较符合她的形象,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那天,秦楚玥和秦朗带了受伤的姑娘去医馆,“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等医好了伤我派人送你回家。”
姑娘娇娇怯怯的,“我叫小怜。”
“是哪个字?”秦朗问了一声,出口又发觉自己问错了,这姑娘应该是不识字的。
却不料她竟答上了,“可怜的怜。”
“你念过书?”
“我娘教的,”她说着要哭,“我娘过世了,我是来天都投奔亲戚,结果人家说根本没这个人,我不知道怎么办好。后来...后来就被那些人捉去了,他们逼我接客,打我,不给饭吃。”
她眼泪刷刷地掉,秦楚玥拿了布巾子帮她擦拭,顺便擦掉了脸上的泥污,才发现她五官清丽,“你长得真好看。”秦楚玥说这话出自真心。
小怜起初看他帮她擦脸还惊了一下,但他动作很轻柔,他夸她好看时眼神也不像别的男人猥琐,她便放松了警惕,心里还有异样情愫。
秦楚玥说:“小怜这名字不好,苦兮兮的,以后你叫小莲,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就像你,脱离了那个泥潭,你说好不好?”
哪有什么不好的,小公子笑得跟太阳似的,她整个心里都暖烘烘的。是这个人,救了她。
小莲小声答了好。
“你没处去,不如跟我回家吧。”
小莲怯怯道,“真…真的可以吗?我可以跟公子走吗?”
秦楚玥撇撇嘴,“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家不缺这一双筷子。”
“只要公子不嫌弃,小莲愿意为奴为婢。”
“不嫌弃,你这么漂亮,我怎么会嫌弃你?”她给小莲买了斗篷,把她包起来。
秦朗也是不解□□,并未发觉小莲看向秦楚玥时眼中越发炽热的光芒,他只注意到自己饿了。
“这个时辰知味斋怕是已经没座了,幸好你哥机智,提前留了个贵宾包厢。”
“这个时辰?啊糟了!”秦楚玥惊叫。
燕凌一定已经回府了,她拉起小莲的手就是一阵跑,还不忘回头,“哥,我们改天再吃啊。”
秦楚玥跑得快,但这小莲花身上有伤,没跑几步就不行了。她也只好就着她慢慢走,心想反正回去也赶不上了。
小莲越发喜欢这个贵公子,他简直集合了世间所有的好。又想到之前妓.院里虐待她的人,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眼中迸发恨意。
“公子为什么不杀了那些人呢?”她说了又怕秦楚玥觉得她歹毒,补了一句,“我听那个女人说,他们身后有人,公子得罪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担心......”
秦楚玥笑了,“担心什么,让他们来,这天都还没有我得罪不起的人,退一万步讲,他们也得找得到我才行。”
小莲不明白他说的找不到是什么意思,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要一辈子留在这个小公子身边。
“我家到了。”秦楚玥手一扬,朱红的大门,顶头的牌匾上正正的太子府三个字。
他竟是......小莲如坠雾中。
本来秦楚玥一个人回来她也就翻墙了,但带着小莲不方便,而且燕凌说不定已经发现她偷溜出府了,没必要偷偷摸摸。
“小姐!你可回来了!”秦楚玥一走近大门,荔枝就从门后奔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是不是太子他......”
荔枝不住地点头,“殿下都发脾气了。”那么神仙样的人,都被她家郡主给惹火了,荔枝在心里叹道。
“发什么脾气,你没和他说我就是出去走走吗?”秦楚玥往里走。
荔枝一边跟在秦楚玥左右一边解释,十分无辜,“奴婢说了呢,但殿下发脾气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那些女人。”
女人?秦楚玥却是忘了自己今天勉强挑了几个姑娘,还吩咐送到太子府。她咂摸着,这人竟然见了美女都不高兴的,真难伺候。
后面的小莲如遭雷击,小姐?!她不是公子,是位小姐!
秦楚玥见少了个人,回头看小莲还愣在大门口,喊她过来,又叫人带她下去换身新衣服,便和荔枝匆匆去找燕凌。
主厅,燕凌端坐于上,眼中没有情绪,直直看着门口的方向,视角落中的几个女人如无物。很快,秦楚玥走进来,还穿着男装。
她先是看向角落里的几个小美人,瑟瑟缩缩的,看样子都被吓到了。秦楚玥怜香惜玉心起,“你们别怕,”又扬起小脸对燕凌说,“瞧不上也没必要吓唬她们啊,太子殿下你眼光可不能太高了,像我...我们太子妃那般貌美的,世间难寻,你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燕凌都被她气笑了,一进来不是先看他就算了,还跑去安抚那几个女人。他目光冷冷一扫,“不想死,都滚。”
他脸上虽然浮着不正常的病色,但气势慑人,旁人连滚带爬,逃命似的,唯有秦楚玥眉头一皱,“你凶什么?”
他刚刚的都字里,不包括秦楚玥,但除她以外的人,也都退了个干干净净,还不忘带上门。
秦楚玥想他要兴师问罪了,但等到她自己那点刚涌起的不满都消了也没等到他开口,率先沉不住气,“你怎么不问我?”
燕凌不用问也知道她今天去了哪,送姑娘来的车分别是几家不同的青楼,她怕是把花街游遍了。他想到这个心里就十分不痛快。
但燕凌知道对付秦楚玥不能硬来,他换了与方才完全不同的样子,眼神无限哀怨,“阿玥,你就这么想将我推给别人吗?”
秦楚玥顿时心虚否认,“也不是......”
“那是为何?”燕凌早就发现秦楚玥对成为太子妃一事的排斥,并不是针对他这个人,原因究竟是什么他也很想知道。
秦楚玥摇摇头,眼神飘忽,“你是不是嫌她们出身低微,要不我跟皇后说给你选侧妃吧,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去帮你说。”她拍拍胸脯。
燕凌眸光一敛,她不愿说,他也迟早会查出真相。手中白巾掩口,他面色苍白,眼周泛着病态的红,道,“阿玥,你过来。”
不欺负弱小是秦楚玥为人处事的准则,便依他走过去,不料被燕凌一把拉到怀里坐下,手揽在她腰间,她要退,却动弹不得。
“我此生心系于你,再容不下旁人,别说侧妃,就是良妾也不会纳一个。况且我答应了老侯爷,一生一世待你好,护你周全,阿玥就这般不信我?”
他这边说得动情,虽然一半是虚情假意,但秦楚玥却是低头绞着衣角,脸色通红,又不像害羞的样子,倒像是憋的。
“你能不能别那么喜欢我?”她皱了皱鼻子,最后颇为苦恼地憋出一句。
燕凌整个人愣住,当初那个屁颠屁颠跟着他要以身相许的小姑娘竟然如今嫌弃他至斯,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秦楚玥也不是存心刺他,她只是惜命而已。不过看燕凌的样子仿佛受了莫大打击,她又有些过意不去,心想燕凌只是对她一片痴心,何错之有?
她学着燕凌的样子,也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口,仰着头,“算了,我不怪你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她擅自外出踏足烟花之地,他都没说,最后怎么变成他被“免罪”了。
就这事燕凌还没缓过神来,又听秦楚玥说带了一人回府,说是打青楼里救出来的,他听着一开始没放在心上,反正他的小太子妃就是个热心肠,第一次见面他就领教过。
成婚后难得一次她主动投怀,腰间手臂收了收,一只手交叉握着她白嫩细滑的手指把玩,静静听她说话。
他发现自己对秦楚玥起意也是婚后的事,不知不觉就留心起来。
其实他们二人至今未同房,燕凌自觉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人,也知道有一个孩子是稳住人心最便捷的方法。但既然已经勉强了她成亲,他就不想于其他事上再勉强她。
如今有了他意,但燕凌何等聪慧,看得出阿玥虽已及笄,□□上却一窍不通,甚至于当初说喜欢他,现在想来都是孩童稚言。
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说得那么坦坦荡荡,不见羞怯。反而是现在抱着牵着她的他显得那么居心不良,也得亏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否则面对这样的阿玥,怕是真要相敬如宾,“远观而不敢亵玩”了。
“等等,”耳朵还听着她说话的燕凌捕捉到一个字眼,“你是说你今天教训的是迎春楼?”
“对,还和我说他们上头有人,就是这句来气,竟敢威胁我?”她下巴一抬,轻轻哼了一声,十足的娇蛮样子。
燕凌食指在秦楚玥手心打圈,秦楚玥喊着痒抽回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迎春楼,这可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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