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言何刚刚进来时观察过了,他们身后有且只有一处监控,只能拍到他们的背影。


    有钱是吧。


    他扯了个大方的笑,朝丛书阁伸出手:“初次见面,阁下,我叫言何。”


    “雄主。”温北皱眉,低声道:“您不用……”


    他还没说完,就见他们握上了手。


    丛书阁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看来您真是比温上将好相处多了。”


    温北看着他们交叠的指尖,只觉得这一幕无比刺眼,比正午火辣辣的太阳还要恼人几分。


    “您可得好好教育温上将啊,要不然出去会给您丢人的……”丛书阁得意极了,“要是工具不够用,我可以给您送……你!”


    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握着手的言何,突然以一个微妙的姿势踉跄着,朝丛书阁摔去,然后半路又一脸惊慌的改变方向,柔弱无比的倒在地上。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就是丛书阁强硬的拉着言何的手,把他拉向自己怀里,而言何宁死不屈,所以才摔倒。


    “嘶……”言何揉着自己的胳膊肘,抬起脸时是三分无助三分迷茫四分我见犹怜:“丛上将……您不是已经有雄主了,这又是何必……”


    丛书阁:“?”


    目睹一切的温北:“……”


    “我,你…!”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船越来越多,已经把他们从里到外围住,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丛书阁百口莫辩:“我没有……”


    “哎呀,真想不到丛上将竟然这么不安分。”


    “是啊,朱大人对他多好……”


    “不知好歹,到处招蜂引蝶,谁娶了这样的雌君谁倒霉。”


    “估计快离婚了吧,雄虫大人可忍不了这个,这几天有好戏看了。”


    声音越来越大,丛书阁咬牙:“你们少胡说八道!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我,我要你们好看!”


    见他都气到结巴了,言何乐了,他顺着温北的力度站起身,柔柔弱弱的往后者身上靠:“我没关系的……大家不要乱说了,丛上将估计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这么做,他以后不会了。”


    “是吧?丛上将。”


    眼前人歪着脑袋,眼睛里藏着细碎的笑意,像狡黠的狐狸偷了腥,大方满足。


    温北只觉得被触碰的半边身子都麻了,他不太敢动,喉结滚动几下,转开视线不再看言何。


    “我什么时候……”


    “但是我摔的真的挺疼的。”言何低垂着眼,乌黑的眼睫轻颤,他扯了下自己的衣角,像是有些无措:“这个砖很硬,会摔伤的,你下次不要这样了……”


    “我……”


    “丛上将不打算为这件事负责吗……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处理好,也没有摔的多严重,我回去躺几个月就好了。”言何低弱道。


    他神色委屈,但嘴角一直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看起来颇为勉强,可可怜怜的。


    讨论声越来越大,丛书阁终于受不了了,他愤愤的一甩袖子:“赔偿金我会打给你的!十倍!”


    十倍诶。


    言何很满意,于是朝着丛书阁怒火冲天的背影摆了摆手:“多谢丛上将体谅,您真好。”


    丛书阁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屎,跑的更快了。


    -


    “热闹看够了吗?”温北变脸如翻书,冷着脸扬声问。


    周围的虫虎躯一震,纷纷跑去训练了,一秒都没多留。


    “您没事吧?”温北紧张的扶着言何,想检查一下,又不敢,连忙问。


    “嗯?”言何莫名,“我应该有什么事吗?”


    说着,他脱离温北的搀扶,健步如飞的走了几步,回头:“愣什么呢,你不上班吗。”


    “您……”


    温北知道他在诬陷丛书阁,但那一跤看起来摔的是实打实的。


    他有些担心的追上言何:“真的没事吗?”


    言何瞥他一眼,并不吝啬的传授自己的毕生所学,他甩了甩胳膊,重新比划了一下刚刚摔倒的姿势。


    解释道:“就是这样,假摔的,胳膊触地前是有缓冲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温北:“啊……。”


    温北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从小离经叛道,学业课程从未及格,不接受家庭和军方的任何教育,讨厌雄虫。


    只有在战场上大汗淋漓时,他能感受到一丝畅快。


    像他这样的雌虫帝国都少有,也就是等级和军功高,才能活到现在。


    摸索挣扎着长大,他也渐渐褪去少年时的尖锐,懂得了圆滑避免挨打。


    还是第一次……


    遇上比自己还会坑蒙拐骗的家伙。


    而且还是个雄虫。


    温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亦步亦趋的跟着言何,眼睛一直黏在对方的侧脸上,一眨不眨。


    “盯着我做什么。”言何偏头问。


    “我……”


    “觉得我做的过分吗?”言何平静的问。


    “不是!”温北慌忙否认,“您做的很好,是他先挑衅您的。”


    “嗯。”言何也是这么想的,他大大方方接受了夸赞,低头看了一眼光脑上的时间,问:“八点四十了,你不用去开会吗?”


    温北已经把这个会忘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闻言微微睁大眼,指了指楼上:“那我先过去了,我找个虫带您参观吧?”


    “不用,我自己看看就行。”言何说,“你去吧,下午结束我来接你。”


    “接我……?”


    “嗯,接你下班。”


    “……”


    -


    温北走后言何整个人放松不少。


    他的职业生涯让他对军部的所有事情都充满好奇,很想好好看看。


    他在前楼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又去机械厂瞧了瞧。


    很多地方涉及到机密,言何很老实的没有看,又逛回了训练场。


    训练场周边有一排平楼,言何路过那里,无意间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型号的机甲,小巧的,几乎不比人形高出多少,风格很灵活,适合近身搏击。


    言何很兴奋。


    他骨子里对这些东西充满了渴望,看到了就想试试。


    屋里没人,言何悄咪咪走进去。


    护甲套是干净的,材质很好,比言何过去用过的都要好。


    他轻手轻脚给自己穿上了,正打算练一练试试手感,就见几只虫破门而入,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易洱老师,您怎么这么慢啊,我们上将和学员们都等好久了,快过去吧。”


    什么?


    言何一脑门问号,又不能说我不是,我是来偷穿衣服的。


    见招拆招吧,言何在心里叹气,跟着进了一间教室。


    温北站在台子上,见他们进来,礼貌的点头:“易洱老师,中午好。”


    言何穿的东西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严丝合缝的看不清一点样貌,而他也只能透过头套的天眼看外边。


    “今天时间有点来不及了,就不用您跟他们一一比试了,由我来跟您做个演练,您觉得怎么样?”温北说。


    演练?


    言何飞快地整理着思绪。


    现在的情况大概是,这件衣服的主人是从别的军区过来做演示的老师。


    而他误打误撞穿上了,现在……要跟温北打一架?


    这多不好意思啊……正和他意。


    以前温北就对他的身手十分不服气,总觉得自己更胜一筹,他们时常在除了床以外的各种地方进行密切的“比试”。


    那时候言何本职如此,多少有点胜之不武,如今他们身份对换,练练正好。


    言何三步两步跨上台,示意温北可以开始了。


    易洱是专注近身机甲的老师,对于机甲方面研究多年,实力不容小觑。


    但温北有自信能打赢。


    毕竟只是一个是很少去前线的老师。


    -


    演示的第三十五分钟。


    温北开始怀疑虫生。


    他从未见过即使在相对笨重的机甲下也迅疾如风、快狠准的搏击动作,而对方似乎对他百分百了解,连他先伸哪只手都被预判的一清二楚。


    温北打的十分吃力,几乎用上十二分力气才能勉强打平,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留了手,在让他。


    怎么可能……


    温北自己又推翻了这个念头。


    素不相识的虫罢了,何必让他。


    演示在一个小时后结束,温北气喘吁吁的脱下护臂,神色复杂,道:“多谢老师。”


    言何不敢暴露身份,点点头,快步离开。


    温北本想叫住他询问一二,又想着言何还在等,怕来不及,只得作罢。


    课程结束,不熟的军雌相继离开,叶镇也从后台扑上来。


    “老大老大老大!”他一脸惊慌,“怎么会打成这样!我在后面看感觉你全程被压着!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这个臭虫下手真狠我都看到了他好家伙揍在你骨头上肯定疼死了给我看看……”


    叶镇一口气没匀上来,差点憋死自己。


    “没受伤。”温北有点嫌弃的挪开眼,见叶镇不依不饶,只好撩开衣服给他看:“看吧,没受伤,人家很有分寸的,全都打在护具上。”


    叶镇不信,他凑近了瞧,恨不得把温北从头到脚都扫描一遍。


    看完了上半身还不够,试图去扒温北的裤子。


    “你干嘛?”温北往后躲,“真没……”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动作。


    温北叶镇齐齐回头,就见言何杵在门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此时懒懒的靠在那,手臂半垂,指节还放在门板上,神色淡淡。


    “我来的又不巧了?”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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