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商鞅带着李斯等人来到了约定的地方——嬴渠梁的行宫。
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外面百官候列,百官一脸好奇的看向突然出现的他们。
这次嬴渠梁撕了面具做回自己。
百官见到嬴渠梁立刻行礼:“吾王万年!”
“免礼。”嬴渠梁微微抬手。
百官行完礼就看向商鞅他们,这几个人一身白衣,好像是从同一个师门里出来的,既有气势又有气派,高洁出尘,这就是大王请来欲强秦的高人?
大臣们各怀心思,互相用眼神交流,有些大臣还有一点点危机感。
嬴渠梁笑眯眯的回头看向商鞅:“先生请,今天是春猎的日子,特意邀请先生前来一起游玩。”
内心黑乎乎的秦相们排排站着,脸上也笑眯眯的,好家伙,嬴渠梁这个操作不就是让商鞅暴露在百官的面前吗?以后传出去,商鞅不就是他嬴渠梁的人了?
李斯等人看向商鞅,至于这个贼船到底上不上还是得看商鞅的态度。
商鞅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嬴渠梁,弯了弯嘴角:“大王好心思。”
嬴渠梁做出请的手势:“失礼了,先生请。”
“草民恐怕无法拒绝。”商鞅仍旧不动。
嬴渠梁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先生,魏王有眼无珠,不识先生之贤,何不另投明主?”
商鞅揣着手点头:“大王调查得不错,草民之前在魏王相国底下做事,相国举荐我,且说如果魏王不用我便杀了我。”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但魏王嫌弃我,也根本不采纳相国的话,之后大王下求贤令,草民欲投奔,结果……”收到被车裂大礼包,人生真刺激。
“结果如何?”嬴渠梁问道,商鞅应该是指事秦的结果,“先生不妨直言?寡人也想帮先生解决心里的烦忧。”
“大王请,今天春风和煦,确实是狩猎的好日子,不宜浪费时间说草民那些破事。”商鞅没有再说下去,给嬴渠梁留了一个坑。
“先生请。”嬴渠梁微微眯眼,他早晚要知道这个坑里到底藏着什么。
“大王先请。”商鞅可不敢在百官的面前走在嬴渠梁的前头,车裂已经够刺激了,他可不想增加额外的仇恨值。
两人对峙着,嬴渠梁忽然嘴角一勾,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走:“寡人还有很多事情想请教先生。”
“……”商鞅一愣,挣扎了一下都没能挣脱嬴渠梁的控制,只好作罢。
虽然得宠也挺爽,但他的商君书真的还没有写好!
商鞅回头向白色同盟求助。
秦相们一起摇摇头:他们自己也自身难保,秦王的反击来了,大家随机应变,小心一点。
商鞅默默捂额,好像是他们先忽悠了秦王?所以报应来了。
进入行宫内,里面已经摆好了酒宴,嬴渠梁还把他们的案子放到前面那一列。
于是又收到了百官的死亡视线。
嬴渠梁坐下来,脸上的笑意都快藏不住:“寡人今天十分高兴,有幸请到商君前来,来,寡人敬商君。”
嬴渠梁说着就举起案子上的爵,爵的地位尊崇,意“与君同爵”。
商鞅微微垂目一扫,他们这边的都用爵器盛酒,对面只有地位高的大臣才被赐予爵,其余臣子都是用耳杯,也就是觞。
自从看了群里的小百科他觉得星际的杯更好用,这个爵上的两根东西一不小心就会怼进鼻孔。
商鞅这么想着,脸上笑了笑,拿起爵回敬:“是臣的荣幸。”现在,他还是得给君主面子,也改了称呼。
听商鞅这么一说嬴渠梁更高兴了,一饮而下,连说三声“好”,让隔壁的大臣又向商鞅等人投去探究的眼神。
嬴渠梁接着就敬众人,和他们一起饮酒,百官笑呵呵的喝完,然后开始打听商鞅他们的事情。
“诸位先生不知道师从谁?”
张仪率先插口:“在下纵横家,师从鬼谷子。”
李斯也不遑多让,拱手道:“稷下学官,师从大儒荀子。”
“原来如此。”大臣们煞有其事的点头,嘴角却微微歪斜,互相对视一眼,鬼谷子、荀子是谁?隐藏的大儒?他们没听过啊!大王不会是被骗了吧!
——
被逐出孔庙的大儒荀子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骂道:“为师有不好的预感,是不是李斯又搞事了?”
“先生你想多了,李师兄现在还没有见到秦王呢。”
“也对。”荀子背着手走了几圈,“你们快点把作业做完。”
“哦……”
——
将相们这边,他们边喝酒边应付百官,还能分神在群里聊天。
李斯酸溜溜的:【同爵而饮,商君,你的大王很心机。】
张仪不甘心的说:【小心他之后阴你。】
范雎煽风点火:【对,肯定要给你出难题了,虎狼之秦啊!】
吕不韦还为吕氏春秋的事情耿耿于怀,狠狠的戳穿他们:【你们只是羡慕嫉妒恨而已,低头看看自己的良心。】
众人:【看了,挺白的。很干净。】
吕不韦猝:【算你们狠!】黑的都能眼都不眨的说成白的。
商鞅悠悠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众人:【你果然不怕车裂,我等佩服。】
商鞅微微一笑:【……我这不是还没有答应吗?】
商鞅又应付完一波大臣,酒过三巡,嬴渠梁把大臣们都打发出去打猎,留下商鞅他们。
秦相们脸色一整,要来的终究要来。
嬴渠梁放下爵,笑着问商鞅:“如今周天子式微,诸侯崛起,敢问先生认为秦国最需要什么?”
这话问得很广。
商鞅寻思了片刻:“臣认为可行帝道之术……”
来了,原本喝着酒吃着蜜饵的张仪竖起耳朵,兴致勃勃的听着商鞅侃侃而谈他的帝道。
等商鞅说完,果然如历史一般,嬴渠梁淡淡的摇头,也不说话,简直要把商鞅拿捏回来。
张仪看得想笑,好不容易才压住嘴角的笑容,看历史书的时候他就笑了很多次,但和现场的体感不一样!
接着商鞅沉思片刻又再接再厉改谈王道之术。
嬴渠梁闻言又摇头:“如今大争之世……寡人并不认同先生所言。”
“看来臣还需想想。”商鞅又往深处寻思,似乎有些明白嬴渠梁想要什么,但他没有再进言。
嬴渠梁笑了笑:“寡人也没有逼迫先生的意思,只是寡人有些着急,六国虎视眈眈,急需治国贤才。”
商鞅眼角一跳,拱手道:“相信大王很快便能找到。”他微微扫了一眼看戏的众人,说好的同盟关系,结果他们就只知道围观他的好戏!
“但愿如此。”嬴渠梁叹了口气颔首,似乎十分惋惜。
张仪看完戏拿起一颗蜜饵扔进嘴巴里,他还没有咀嚼就传来嬴驷的声音,差点噎到他。
“先生,我也想请教先生是否有良策?”
张仪吞下蜜饵,揣着手,气定神闲的说:“公子,良策自在心中,我是行动派,有些事情得到现场临场应变、纵横捭阖,用不同的手段联合和分化……”
张仪的嘴巴不停,说了一大推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来迷惑嬴驷,口才之了得,连树上的麻雀都能哄下来,但是他就是没有说重点!
范雎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反正他就是看戏,结果张仪太啰嗦,他听得差点睡着了。
张仪说完后问嬴驷:“大王觉得呢?”
嬴驷看了看时间漏,很好,张仪足足说了一个时辰,他打起精神来:“先生,我愚钝,不太懂,先生可否再说详细一点?”
那太为难他了,张仪轻咳一声,一扭头问范雎:“范兄觉得呢?”好啊,竟然在看我的好戏。
嬴稷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笑着问范雎:“先生有何高见?”
范雎没想到张仪会祸水东引,不愧是他的好同盟,他狞笑着说:“公子,在下是实践派,具体事情要具体分析,况且我现在还是魏臣,这有些不好。”
嬴稷非常缺德的说:“有何不好?良禽择木而栖,我相信先生懂得选择。”
范雎不甘心自己被张仪坑,转头把话头扔给李斯,结果见到李斯撑着脸颊,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李斯你觉得呢?”范雎问他。
李斯微微睁开眼睛,歉意一笑:“在下不胜酒力,现在脑内一片混沌,实在是不宜失礼献丑。”
“??!”李斯这个狡猾的家伙竟然装醉,但不失为一个好方法,秦相们灵机一动。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自己不胜酒力。”张仪夸张的捂住胸口倒在案子上,“秦酒太辣了。”
“秦酒确实后劲很强。”范雎捂住额头加入。
商鞅支额闭眼:“范兄所言甚是。”
秦王们脸色变了又变:“……”好一个酒遁!
嬴渠梁看着他们,还记得他们的吐槽:“我们大秦的酒恐怕是没有楚、魏、卫的那么好喝。”
没有人回答他,商鞅等人都在装死,这次对弈败了。
吕不韦没眼看他们,但他一直认为自己也是秦相,于是也加入装死的大部队。
嬴渠梁微微摇头,觉得挺搞笑的。
嬴稷面前还有一个白起:“来,白将军,寡人敬你一杯。”他拿起爵,想和嬴渠梁一样来一个与君同爵。
但白起没有动。
嬴政看了看白起,他很尊敬战神,也想成全一下先祖,便拿起爵说:“将军,我正在学习骑射,如有机会希望将军指导一二。”
嬴驷闻言立刻会意,也拿起爵说:“对,政儿刚好差一个好老师。”
嬴渠梁心机的接口:“听闻将军善骑射,如若得将军教导是政儿之幸也。”
“……”嬴稷看了看他们,不对,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白起见秦王们都举起爵,他也拿起案子上的爵,他是忠于大秦的:“不敢当,如有机会臣必定全力辅助。”
“??”嬴稷还是觉得不对劲,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不让嬴渠梁再说话,“咳,将军,我先干为敬。”
嬴稷一口喝完,放下爵看着白起,白起望了他一眼,手腕一抬便也喝下。
嬴稷这才有些安心,在群里和嬴渠梁他们说:【白将军寡人会自己搞定的。】
众人莫名其妙:【知道了。】
装醉的范雎偷偷望着他们,在群里私聊白起:【将军,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不要那么轻易被嬴稷哄了过去。】
白起:【在下尊敬先王等人。】
【好好。】范雎放心了,白将军一定要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不能先被嬴稷拐走了,不然对他不利,万一黑心的嬴稷挑拨离间,他只好先挑拨离间……真是对不起了大王。
范雎毫不惭愧的想,都是因为嬴稷杀了白起,可不能怪他。
嬴稷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己的丞相给坑了,此刻还高兴着和白起同爵而饮。
他又斟了一杯:“来来,将军我们不醉无归。”
“不醉无归!”秦王们一起说。
于是室内只剩下他们几个在喝酒,还都喝得很猛。
李斯半路假装醒来,对嬴政轻声道:“公子还年少,不宜喝太多酒,于身体无益。”
嬴政放下爵,笑着说:“先生终于醒了?”
“……”根本没有醉的李斯决定撒谎,“还没有完全醒。”
“那先生再睡一会儿。”嬴政捏起蜜饵吃了一颗,皱了皱眉,接着又吃了一颗。
“好……”李斯看着嬴政感到很受用,大王真贴心。
在隔壁听到李斯他们对话的范雎翻了翻白眼,李斯你也太容易被迷惑了!虎狼之君哪个不是心思深沉?但他绝对不会提醒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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