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子?”张逸然疑惑开口,“这是谁?”
“先让人安置王叔吧,”洛婉清转头看了一眼旁边正茫然听着他们说话的王虎,抬眼同张逸然道,“我们出去说。”
张逸然闻言点头,叫了侍从进来,将王虎安置好后,又重新折了回来。
他提步入门,认真道:“相思子是谁?”
“你应当见过,”见没有外人,洛婉清直接道,“当年收养九然,给你另外置办身份的人,就是相思子。”
这话让张逸然一愣,随即想起那个额间点了一点红痣的青年。
他有些诧异,不有得道:“是他?”
洛婉清神色凝重点头,崔恒小扇敲着手心,似是思考着什么。
张逸然一听,便立刻道:“那现下我们当去缉捕他,我这就去让官府下发通缉令……”
“不用了。”崔恒打断他。
张逸然皱眉:“为何?”
“他死了。”
洛婉清出声,张逸然便愣在原地。
洛婉清带了几分歉意,思索着道:“四月芳菲阁刺杀案时,他埋伏人想刺杀司主,当时我把他杀了。”
当年救王虎的是相思子,他死了,线索自然断了。
众人面面相觑,洛婉清梳理着这前后一切。
崔清平从边境以富商的名义运输了一个物件出来,他没用自己人,假装成普通货物,就是想彻底隐蔽这个东西,然而最终却还是让王氏知道,在临近扬州时,派人截杀张秋之。
他们杀了张秋之,可东西还是落到了洛曲舒手中。
之后,相思子出现在洛府,他收养了张九然,为张九闲置办了新的身份。
他把张九然培养成一流高手,张九然始终保持着一分良知,她作为诱饵去陷害秦家,因为张九然的良心,秦家剩下一个秦珏幸免于难,如今回到江南,重振秦氏。
而后张九然和她互换身份的事情被发现,相思子却没有上报,不然王氏也好,李归玉也罢,早就找上门来,名正言顺将她处死。
他没上报柳惜娘身份被是惩罚,但张九然毕竟活下来,还被安置在洛婉清一定会去的护国寺。反而是知道她们交换身份之事的赵语嫣,被派到监察司。
那时候就算她没在监察司考核中杀了赵语嫣,赵语嫣其实也跑不出去,她必死无疑。
他看上去坏事做尽,可是却总是给别人留一条生路。
而且,最重要的一件事——
洛婉清突然意识到,她爹作为王氏死士,到底是为什么,可以不更名改姓,还安安稳稳待在江南,庇护李归玉这么多年?
如果相思子是自己人,那这个问题就很好回答。
因为相思子是风雨阁重要人物,是相思子在风雨阁替她父亲隐瞒。
或许早早相思子就以其他任务之名将她父亲调离边境,她父亲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以执行王氏其他任务作为幌子,生活在江南。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不由得心上一紧。
她杀错人了。
洛婉清不由自主握紧刀,面色极其难看。
崔恒扫她一眼,便知她的想法,想了想后,转头看向洛婉清:“惜娘,你觉得,相思子对九然如何?”
听到这话,洛婉清仔细想了想。
她想起张九然之前提起相思子,虽然有怀疑,有敬畏,但是,她信他。
她说她求了相思子保下洛婉清的家人,便相信相思子会看在自己的面上在洛婉清杀了谢恒后如约放人。
而相思子对她家人的确也不错,各种身份伪造得极其完善,扣押期间也过得不错。
她斟酌着,开口道:“不错。”
“他收养了张九然,为张大人安排了新身份,连一个偶然活下来的镖师,他都尽心安排,”崔恒思索着,抬眸看向张逸然,“他对张家人不错。”
张逸然听着,也认可这话,点头道:“是。”
“那,张大人,”崔恒盯着他,思索着道,“这么多年,您遇到过意外没有?”
“什么?”
“比如出城时坏了马车,走在路上被人套麻袋,又或者是遇到冷箭,骑的马发疯……”
“没有。”张逸然摇头,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一听这话,洛婉清便意识到问题。
她立刻追着崔恒的话问下去:“你这次出城时,是怎么躲过追杀的?”
“我和崔大人跟着官兵出来,”张逸然回忆着发生过的事,慢慢道,“突然就有人一刀砍过来,然后就被另一个官兵踹开,我便知道有人刺杀。之后一个官兵冲进来,护着我往外冲,我当时有些懵,就跟着对方一直冲出去,之后就开始往外跑。”
“有人护着你往外冲?”
洛婉清追问:“什么样的人?”
这话让张逸然微愣,随后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是个女子?”
护送他们的都是普通官兵,不是监察司这样的特殊官署,官兵中一般不会出现女子。
张逸然皱起眉头:“当时我只是觉得她个子小,到没有往女人身上想过。不过,”张逸然疑惑抬眼,“这又怎么样呢?”
“张大人,”崔恒轻笑,“你不觉得,你的运气好得过分了吗?”
张逸然有些不解,旁边崔衡解释道:“张大人,您在朝堂这么得罪人,却还是好好活着,连车轮子都没给人卸过一个,这运气未免太好了。”
“不错,”崔衡点头,带了几分嫉妒道,“我当个吏部郎中,还差点被人按在胡同里打呢。”
“我乃朝廷命官,”张逸然皱起眉头,“倒也不至于此吧?”
“难道我不是朝廷命官?”崔衡瞪大眼,似是不满,“张大人你可把话说清楚。”
听到这里,大家也算是听明白了。
“所以我身边,一直有人在保护我?”
张逸然喃喃。
“目前来看,保护你这个人,”洛婉清总结,“很可能是相思子的人。”
张逸然没有其他的江湖牵扯,唯一的张九然从未同她提过自己有专门派人保护张逸然。
且不说她只是一个杀手,没有专门派人的能力,就算有,她一贯害怕自己拖累张逸然,更是不敢和他接触。
如果不是张九然派人,现下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安置张逸然、且有可能是“好人”的相思子的人。
但无论是谁,逼出来一问便知。
大家心里做了打算,对视一眼之后,洛婉清开口道:“张大人,可能要您陪着我们演一出戏了。”
“明白。”
张逸然点头,似是有些不忍,想了想后,他开口道:“我可以配合大家,但还请各位答应我,只是问问线索,不能伤害她。”
张逸然说着,抿唇道:“无论如何,她毕竟是保护我之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
洛婉清应声,承诺道:“若是抓到了人,自然一切听你的。”
这话让张逸然放心下来,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始思索着道:“她既然一直在保护我,那一定是一直在关注我们,这场戏要演得真,各位觉得该如何演?”
“那得先找一个旁人看来会杀你的人。”崔衡开口,目光瞟向一旁谢恒,挑了挑眉毛,“崔影使?”
闻言,张逸然诧异抬眸,谢恒环胸靠在柱子边上,微微一笑:“崔大人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要是那人一直跟着咱们,就该看出来,你来第一天就想弄死他。”
“为何?”
张逸然听不明白,崔衡轻咳了一声,指挥道:“这个你别管了,听我的,现下好好睡一觉,等晚上张大人就和柳司使去逛街,买买东西吃吃饭,找个幽静漂亮的地方,张大人搂着柳司使……”
“崔君烨,”旁边崔恒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宗湖里不够冷是吗?”
听到这话,崔衡笑容僵住,随后赶紧道:“就找个幽静漂亮的地方,张大人就找个借口和柳司使分开,然后崔影使就站出来,警告一下张大人,再也不要靠近柳司使。张大人再发挥一下,坚定告诉崔影使,自己绝不放弃马上求亲。然后崔影使怒发冲冠直接拔剑,往死里戳!”
崔衡一阵比划,最后转头朝大家总结:“这时候要真有人守着他,该出来了。”
众人沉默看着他,星灵皱起眉头:“你脑子没病吧?”
“他这么多仇家,直接给他一个人放出去就行,”谢恒冷笑开口,“还用着这么大费周章?”
“他仇家多,出去的确死得很容易,”崔衡强调,“但不可控啊!你知道他仇家什么时候来吗?万一他仇家一等等个三五月,你能等吗?而且他们下手没轻没重,不小心真死了怎么办?”
“崔大人说得对,”听着崔衡的分析,洛婉清点头,思索着道,“我觉得可行。”
崔恒挑眉,随即就听张逸然道:“我也同意。”
“既然大家都同意……”崔恒想想,抬眼看向洛婉清,笑起来道,“我好像也没什么选择?”
“那就这么定了。”
洛婉清点头,随后看向张逸然:“张大人好好休息,入夜之后我来找张大人。”
闻言,张逸然神色微怔,随后反应过来,赶忙行礼道:“恭候柳司使。”
大家一夜未眠,商定计划,便各自回房。
洛婉清和星灵房间挨在一起,她同星灵一起走回去,不由得抬眸多看了一眼,问了那个憋了许久的问题:“方才崔大人怎么在你房间里?”
“他找死。”
星灵咬牙切齿,洛婉清却是好奇起来:“他干什么了?”
“说我带的荷包好看,想要。”星灵冷着声道,“不知廉耻。”
荷包对女子是何等重要的物件,崔衡这不着调的性格,倒和崔观澜如出一辙。
洛婉清轻笑出声,拍了拍星灵肩头:“下次告诉我,我帮你揍。”
崔衡身手明显在星灵之上,星灵和他动手讨不了便宜,而且看他那态度,怕是被星灵揍也能笑嘻嘻说出几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来,倒让他高兴得很。
星灵得了洛婉清的话,颇有些无奈,只能道:“让柳司使操心了。”
“上次东都你帮我的忙,”洛婉清笑笑,只道,“这次我帮你了。”
听到这话,星灵也笑起来,洛婉清走到门口,开了门,大方道:“睡了。”
说着,她便关上门,转进净室用冷水冲了个澡,洗漱回床。
才在床边,洛婉清便察觉床上有人,她一想便知道是谁,掀了床帘来,就见崔恒穿着长发散披,白色单衫,一手枕在脑后,一手转着一个香囊,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此刻已是清晨,窗外鸟雀脆鸣,晨光镀金,床上公子在透过薄纱落入的光亮之中抬眸看来,莫名让她心上一跳。
这倒是她第一次在白日见到崔恒在她榻上,仿若昼夜交替之时未曾散尽的梦境。
她一时有些恍惚,崔恒见她不动,意识到什么,不由得挑眉:“第一次见?”
“第一次白日如此相见。”
洛婉清反应过来,如实道:“倒有些不习惯。”
崔恒轻笑一声,坐起身来,屈膝抬手,朝她招手:“上榻来。”
洛婉清坐到床边,脱了鞋袜,整理了被子,钻入被褥之中。
崔恒凑上前来,感觉她身上凉意,忍不住皱眉:“冷水冲的澡?”
“不碍事。”洛婉清闭眼开口,解释道,“再叫水太麻烦。”
崔恒一顿,过了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将洛婉清拉到怀中。
洛婉清动作微僵,随后便被他按在胸口,他周身温暖干燥,将她整个人环在怀中,颇有些无奈道:“你终究是个姑娘,不能这样的,以后我提前帮你叫水。”
洛婉清没出声,由他揽着,过了许久后,崔恒不由得轻笑:“你别这么僵着,抱抱我嘛。”
洛婉清动作微顿,崔恒低下头来,用鼻尖蹭在她鼻尖,轻声请求:“抱抱我,嗯?”
洛婉清迟疑片刻,才主动伸出手,环在崔恒腰上。
崔恒被人揽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呀,又不是不乐意,总要人推一下动一下,这是做什么?”
“我怕我要太多。”
洛婉清听着他胸口心跳,实话实说:“人总是贪得无厌。”
“这话你倒说对了。”
崔恒斜瞟她一眼,随后转了话题:“晚上打算去做什么?”
“就随便逛逛。”
“嗯。”
听洛婉清没有认真计划,崔恒满意不少,想了想,他忍不住道:“你说……如果你没遇到李归玉,也没来监察司,你最想要的夫婿是什么样的?”
这话把洛婉清问得一愣,她想了想,迟疑着道:“大约……是个普通人吧?”
“普通人?”崔恒想想,犹豫着道,“你……没想过要嫁一个家世不错,长得不错,脾气不错,武功不错,人品不错,让整个东都女子都羡慕的郎君吗?”
“这倒的确未曾有过。”
洛婉清笑起来,想起自己年少没有见到江少言时对夫婿的期许,轻声道:“其实我就喜欢普通人,只要他正直,善良,他可以有点笨拙,但是有自己的原则,简简单单就好。”
听着这话,崔恒没有出声。
洛婉清抬眼看他,疑惑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崔恒笑笑,“就是突然想,对于你而言,最好的人生是什么样。”
说着,他拍了拍她的背,倒也没多说,轻声道:“睡吧。”
两人奔波一整日,都觉困顿,闭着眼睛很快睡去。
等醒来时,崔恒自然而然来了兴致,含着她纠缠了一会儿,便自己起身去了净室。
除了前些天宴席那夜失态,他从没让她管过他,向来是让她尽兴便离开。
等到夜里,洛婉清换了身普通女子衣衫。
衣服是星灵送来的,不是她过去惯穿的白色粉色,而是浅紫色。
看上去庄重温婉,洛婉清熟练梳上少女发髻,簪了银簪,随后便走了出去。
因为不知道暗处保护张逸然的人距离到底多远,两人便当真当作一场幽会,没有和其他任何人打照面,张逸然先等在门口。
没了一会儿,就听身后响动,随后便见洛婉清穿着一袭浅紫色绣白花长裙,长发用玉簪半挽,从门内走了出来。
她平日一贯穿着黑色监察司常服,头发用金冠束发,看上去肃杀清冷,不近人情。
这倒是张逸然第一次见他穿着女子长裙,失去了佩刀和周身冷气,这才让人注意到她的五官,是一种温柔精致的美丽。
她仿佛是需要人呵护的精美瓷器,美丽易碎,让人心生怜惜。
张逸然愣愣看着踏着月光走出来的女子,目光完全无法挪开。
洛婉清不由得笑了起来,温和道:“张大人。”
张逸然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收了眼神,垂眸道:“柳司使。”
“随意逛逛?”
洛婉清指了街道,张逸然不敢多言,他觉得心跳异常之快,含糊道:“听司使安排。”
“这一路你我不必如此生疏,我叫你逸然,你叫我惜娘吧。”
洛婉清说着,便领着他往正街上走去。
大街上一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洛婉清同张逸然不远不近走着,她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像样,气氛有些尴尬,便走到一个猜谜换灯的摊位,温和道:“张大人,不如为我猜盏灯?”
“我尽力一试。”
张逸然恭敬上前,给摊主付了钱,然后开始猜谜。
张逸然猜谜的功夫着实了得,很快便按着要求猜到三个答案,洛婉清可以任选一盏灯。
她笑着上前,依稀感觉灯后有人,但她也没在意,只当是有同样猜中谜题的人在选灯。
她左右看了看,抬手选了一盏“嫦娥奔月”的花灯,取下灯时,便露出灯后同样在选灯的人的模样。
不过端正清秀的五官,却生了一双多人心魄的眼睛。
他正侧着身子想要取面前的灯,便察觉自己身侧的灯笼被人拿走。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洛婉清方向,迎面就是一张清美至极的面容。
青年眼中露出一丝惊艳,不由得出声:“惜娘?”
没想到崔恒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洛婉清亦是一愣。
他仿佛完全没经历过清晨的商讨,疑惑看向洛婉清身侧。
张逸然正站在洛婉清后方,他刚刚又解出一分谜题,笑着抬眼看向洛婉清:“惜娘,我又猜……”
“张大人?”
崔恒神色微冷,他死死盯着张逸然,只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张逸然动作微顿,不知该如何解释。
洛婉清却是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崔恒在做戏了。
因妒生恨,故而对张逸然暗中下手。
这样的理由,再合适不过。
想明白,洛婉清便立刻配合着挡在张逸然身前,警惕看着崔恒。
“这轮不到你管。”
知道的是假的,可崔恒仍旧冷了眼神。
他看着面前护着张逸然的姑娘,听着她道:“我与张大人出游,与你无甚干系,你回去吧。”
闻言,他不由自主握上剑柄,只问:“与我无甚干系?”
说着,他从花灯后转出来,走到洛婉清身前。
洛婉清故作警惕看着他,便见崔恒一笑,他微微俯身,停在洛婉清耳边,轻声道:“今日还在床上叫我恒郎,现下你我便无关系了?”
这话太过露骨,哪怕是做戏,都让洛婉清惊讶起来。
她诧异抬头,便见崔恒直起身来,抬眸看向张逸然,微微一笑,只道:“张大人,玩得高兴。”
说着,他颔首行礼,扶剑离开。
等他提着花灯走出摊位,他回头看向人群中并肩的两人。
洛婉清正抬手指着高处的花灯让张逸然去拿,张逸然神色温和抬手。
他们在灯火之中,同样温柔,同样明亮。
这一刻,他突然清晰意识到,其实洛婉清是对的。
什么家世、容貌、聪明、武学,都抵不过一颗简单赤诚之心。
其实她和张逸然才是一路人。
崔衡说得没错,其实张逸然才是她喜欢的类型。
如果不是身负家仇,不是身陷囹圄,不是在监察司,她应当不会同他纠缠。
他从来没在洛婉清脸上,见到过张逸然身边时这样轻松的笑意。
好似他们一开始,她在张逸然身边,就远比在他面前真实。
意识到这一点,谢恒不由得握紧了剑柄。
他清晰感知到,他对张逸然,是真的有了杀意。
他知道他们是做戏,知道现下洛婉清对张逸然应当没有什么情爱,张逸然对洛婉清或许也仅是好感。
他的理智都知道。
可这也无法制止他上前去独占那个人的冲动。
他明明想好的,柳惜娘只是柳司使,他陪伴她,培养她,他是暗夜里独属于柳惜娘的崔恒,不该对她的人生有任何额外的影响。
可是此刻他却发现,他做不到。
哪怕这不是属于崔恒的黑夜,这是灯火通明下的长街,他都忍不住想说过分的话,想在任何地方去彰显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想将所有可能带走她的可能性碾灭。
李归玉他不忍尚且可以说是因为这本就是对手,对洛婉清无益。
可张逸然呢?
张逸然有什么不好?
洛婉清所有对夫婿的想象,几乎都是按着张逸然的模子刻出来,如果他们能在一起,以张逸然秉直的性情,相处之后,她或许会活得更开心。
但他依旧有了杀意,依旧无法容忍。
一想到今夜洛婉清的长裙,是为张逸然而穿,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想杀他。
这场假戏里人人作假,唯有他不可抑制当真。
不该这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转头离开。
崔观澜当行于夜色,心意止于心尖。
可他却感觉,崔恒像是那即将破土而出的春笋,跃跃欲试着叫嚣。
他不甘心。
人心贪婪无度,他对她索取,似乎永无尽头。
不想止于崔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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