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比上次的电影院还要远,而且地方非常偏僻,开到一半,连导航都开始犯迷糊。
最后还是薛山辉又上论坛找了份地图,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才勉勉强强摸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下车时,他还在抱怨:“这破地方,也就只有傻子愿意来了。”
郁理没好意思提醒他,他们现在也在这群傻子的队伍里。
因为是废弃工厂,所以附近有大片空地。这些空地此时都停满了车,郁理目测了下,大概有上百辆。
再加上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打车或搭顺风车过来的……
看来比参加上次活动的人还要多一些。
薛山辉朝前方看去,然后指着一个闪烁的霓虹灯牌,对郁理说:“就是那个了吧?”
郁理抬眼望去。
夜色下,一个红绿色的灯牌格外亮眼,上面挂满了小彩灯,写着“周末days”几个大字。
即使整体已经被改建成了非常鲜明的复古风格,但还是能看出来那是一片占地面积很大的厂房,吊顶很高,大概有三层楼的高度。
周围不断有人向厂房走去,他们神情雀跃,充满期待,完全没有下班后的疲态。
“不愧是邪|教。”薛山辉拍了拍藏在衣服里侧的手|枪,开玩笑道,“走吧,去扫黑!”
郁理:“……”
她终于知道周屹和夏楠为什么不放心让薛山辉一个人调查了。
这家伙看着确实不太靠谱。
两人跟着人群走到俱乐部门口,刚要进去,一个候在门外的年轻女性便对他们笑了一下。
“请出示入场券。”
看来贾龙严这次还找了个专业的检票员。
郁理和薛山辉对视一眼,各自掏出手机,将论坛发放给他们的电子入场券展示给对方。
检票员仔细看了一下,然后点头微笑:“请进场吧。祝你们度过一个美妙的周末。”
郁理收起手机。
每个人的电子入场券都有固定编号,对方检查的就是这个。
这也就意味着,同一张入场券只能使用一次。想要把她的入场券发给乔越西重复使用,基本不可能。
只能让他们自己发挥了。
过了入场这一关,郁理二人跟着前面的人,走进厚重做旧的铁皮大门。
里面空间很大,一进入厂房内部,薛山辉便发出一声低呼。
“我去……”
郁理也很惊讶。
和外面表现出的花哨亮眼完全不同,这座厂房的内部几乎可以用朴素、宁静来形容。
这里没有寻常俱乐部会有的音响、灯光,也没有各种娱乐设施,只是整整齐齐地摆了四排长椅。
长椅是款式简约的实木椅,两侧和中间各空出一条过道,供成员行走。
除此之外,这里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灯光都没有。
但这里的光线并不昏暗,相反,还很清冷柔和。
郁理抬头看了一眼,旋即找到了原因。
因为这座厂房的房顶被做成了镂空的样式。
今晚的月亮很圆。大片月光透过天井似的屋顶倾洒而下,像神明的垂眸,照亮了长椅上的信徒。
郁理甚至从这片光影中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神圣感。
“这哪儿是俱乐部,分明就是教堂啊……”薛山辉啧啧感慨。
“嘘。”
郁理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没过多久,成员到的差不多了,贾龙严也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他仍然戴着那副黑漆漆的墨镜,穿一身符合主题的素色衬衫,神色肃穆,乍一看很像是那种搞艺术的圈内人。
薛山辉:“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拉二胡了。”
郁理:“……”
也许是因为气氛使然,今天在场的成员都很安静。
贾龙严站在长椅的最前方,抬起双手,扬声说道:“各位,工作了这么多天,是不是已经很累了啊?”
“有龙哥在,我们不累!”
“对,龙哥就是我们的精神支柱!”
众人一片欢呼,有人都喊破音了,非常真情实感。
薛山辉捂住嘴,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
郁理瞥了他一眼,示意他控制好自己。
薛山辉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
“今天,我将带领大家享受纯粹的月光浴,让大家在这个繁忙空虚的社会里,感受到独一无二的宁静,好吗?”
贾龙严在前面继续发言。
“好!”
“龙哥,快点开始吧,我们早就等不及了!”
“对啊龙哥,我和我老婆好不容易才能来一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儿的吧!”
众人对贾龙严非常拥护,根本没人关心活动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催促他尽快开始。
“好。”贾龙严推了下墨镜,“那请各位,戴上眼罩。”
“跟我一起感受……这绝妙的月光。”
乔越西和白夜抵达俱乐部的时候,外面已经没人了。
那名负责检票的女性仍然站在俱乐部门口,正在尽职地四处巡视,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在她两侧不远处,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就没有她这么尽职了,不是坐在凳子上玩手机,就是在无聊得打哈欠,和小区保安差不多。
乔越西叹气:“还以为来迟点就能避开这些人呢。”
“要都这么简单,谁还交会费?”白夜轻描淡写地反问一句,迈开长腿向入口走去。
乔越西:“……”
这家伙刚才绝对是在嘲讽他。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到铁皮大门前,负责检票的女性便伸手拦住了他们。
“请出示入场券。”
乔越西看向白夜:“你出示一下。”
白夜:“……”
他对检票员扬起柔和的微笑:“我们是来找人的,不参加活动。可以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吗?我们保证很快就出来,绝对不会打扰到任何人。”
检票员无动于衷:“抱歉,不可以。”
乔越西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白夜无奈叹气:“真的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
白夜:“好吧。”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尖如蜻蜓点水般,轻轻掠过检票员的手背。
检票员微微一愣,神情逐渐变得呆滞。
乔越西瞬间睁大眼睛:“你……”
他清楚地看见有萤光般的细粉从他指尖析出,转瞬又消失了。
“别把那几人招来。”
白夜声音很低,他按住检票员的肩膀,驱使她转身向厂房另一侧走去。
乔越西立刻朝左右看了看。
那几个保安还在消磨时间,没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迅速跟上白夜。
这个厂房很大,自然也不止铁皮大门一个入口。
两人押着检票员,绕了大半圈,终于在厂房东侧发现了一扇小门。
白夜直接给检票员后颈来了一下,检票员应声倒地,没有半分挣扎。
乔越西压低声音:“你不是说自己不能产出鳞粉吗?刚才那是什么……”
白夜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话太多了。”
他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里面反锁了,于是后退半步,示意乔越西开门。
乔越西神色不满,但仍然掏出郁理给他的军刀,将刀尖插进门缝。
“咔嚓”一声,门锁被撬开了。
两人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里面没人。
这是一个单独的房间,空间不小。有桌子、柜子、绳索和叠放在一起的塑料椅,还有一些零食和水,东西摆得很凌乱,很像用来做准备的储藏室。
白夜发现这个房间没有房顶。
月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照亮了这个昏暗的房间,也照亮了一整面墙。
“喂,你快来看!”乔越西指着这面墙,眉头紧蹙。
白夜走过去,这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墙,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从镜子这头,可以清晰看到俱乐部里的所有人。
长椅上的人戴着眼罩,神态安详,贾龙严则站在最前面,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们这是在干嘛?”乔越西凑近镜面墙,“睡觉?还是祷告?”
白夜:“都不太像。”
“那他们是在干嘛?”乔越西一边提问,一边在人群中寻找郁理的背影。
“不好说。”白夜思索道,“更像是进入了某种幻觉……”
“那致幻的源头是什么?”乔越西用手擦了擦镜面,“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
话未说完,他突然脸色一变。
白夜:“怎么了?”
“这里有东西。”乔越西表情紧张,“就在这镜子上,黏黏的,但肉眼却看不见……”
白夜微微蹙眉:“透明的?”
“不止是透明。”乔越西说,“连一点轮廓都没有,感觉像是隐形了一样。这个手感好恶心,卧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他试图甩掉这些无形的东西时,白夜突然抬眸。
上空是深暗沉寂的夜幕,但他却察觉到了一道目光。
专注的,纯粹的,毫无遮蔽的。
正直直地俯视着他。
白夜:“上面有东西!”
话音刚落,仿佛有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从上空落下。他甚至来不及躲避,身体便被一种令他极其不适的东西紧紧缠住了。
下一刻,他的双手便被高高吊了起来。
他像一个被牵制的木偶,无法控制地、僵硬地抬起了头。
乔越西随即意识到那只怪物就在屋顶上面。
他立刻割破手心,将鲜血甩向白夜,然而血液却在白夜的面前凝滞了。
仿佛有一面柔软的、透明的东西挡在了前面,并吸收了他的鲜血。
现在可以确定了,这只怪物可以隐形。
乔越西不再犹豫,迅速给郁理发送信息。
信息刚发出去,他的手腕就被提了起来。手机从他手中滑落,却没有摔到地上。
手机轻轻弹了一下,悬在半空。
仿佛落在一张网上。
乔越西终于想起那恶心的手感像什么了。
他绝望地说:“这玩意……不会是蛛网吧?”
“就是蛛网。”白夜轻轻叹息,“我果然很讨厌蜘蛛这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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