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幺幺整个人都不怕了!
她小心地在重焱怀里挪了挪。
一口空棺,现在挤了一只凶兽和一只小朋友。
这帝陵四周的环境很阴森冰冷,幺幺的鼻尖在他衣领间蹭了蹭,虽然重焱的气息和味道也是冰冷的,可却莫名很让人安心。
重焱肌理结实的小臂圈在她的身后,像是尾翼一样。
幻影情魔的花粉还飘荡在空气中,幺幺心里咚咚直跳的紧张害怕却都变得平和轻缓。
她知道安全了。
“你呢?你有没有被影响?”幺幺小声问。
黑暗中,重焱大概是摇了摇头。
重焱检查了一下怀里小人的状态。
幻影情魔已经被他钉牢了。不会再垂丝放毒。她刚才,被放大最多的情绪,就是害怕。
因为贴得很近,重焱可以直接感觉到她吓得僵硬的身体渐渐变回柔软的一团,剧烈的跳动的心跳慢慢平缓。
重焱略微放心。
不会再让她单独一个人了。
于是,幺幺终于可以开始正常地思考,所以这个偏殿为什么会放一口空棺?
刚才空棺周围吸引了很多东西过来,她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聚集”这种行为让人很在意。通常人们聚集都是为了某种活动,那“它们”呢?
这间偏殿也很大,方才的脚步声都能带起回音。
他们越过界壁进入禁地之后,虽然看不清整座帝陵的雄伟,但明显能看出那是以一种极高的规制来建造的,几乎堪称千古一帝的待遇——但,君都皇极的历代主君都葬在风水灵气最好的君都灵脉之下,所以这又肯定不是什么帝。
那么,这是谁的墓呢?
幺幺趴在重焱胸口,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重焱的神识能够覆盖出去,这座帝陵,非常大。
几乎占据着一座山的地脉,也正因如此,庞大的帝陵带着浊重阴气,让这山间充沛的灵气变得粘稠。
就像行踪不定的奈天秘境,无人问津的深海海底……禁地陵墓,显然也是一个埋藏遗落神力的好地方。
重焱已经能知道,是那个人的身体后来出了问题,所以…他的眼睛、心脏、脊骨才会流落而出。
但从东海之后遇见的种种,让这个困在寒渊三万年的神魔也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世上“父母”能做的事,远比他,想象的多。
重焱的心口微微冰冷。
怀里的小人却动了动抬起头,趴在他耳边小声开口。
“重焱,你怎么找到我的呀?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这陵墓中显然是有无形阵法的,而面积又大得惊人,可幺幺一醒过来重焱就已经在眼前了。
重焱低下头看她。
其实这个动作并不容易,因为空棺本就很窄,而重焱又太高,为了抱住她,重焱几乎让幺幺压在了他身上。
不过他并不嫌挤。
她的呼吸全落在他的颈间,重焱下意识绷紧了侧颈,也低声说:“你身上,有,我的骨头。”
距离太近了。
幺幺听见小魔头低哑带着磁性的声音,像是在耳骨轻轻摩挲而过,她恍惚了一下,才想起——
啊,骨坠!幺幺往自己荷包里摸了摸,重焱的骨坠一直被她带在身上的,怪不得这么快就找到了她。
而且,不管她在哪,重焱都会找到她的。
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这感觉就像出门带了恶犬,于是幺幺打算悄悄探出头,放出小水母照亮看看情况。
她一边伸手,一边悄悄问:“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周围的东西?”
“有,现在还在,”重焱扶着她,顿了顿,补充道:“…很多。”
重焱走来的时候收敛气息,并没有惊动“它们”。
那些东西低着头,几乎无声地站满了这间偏殿——包括现在。
幺幺:“!”
幺幺想象到那个密密麻麻的画面,瞬间脑壳一炸,连忙把脑袋缩了回去,往他怀里躲。
重焱一呆,然后有些不熟练地想勾起唇角。把她圈得更紧了些。
幺幺一边哆嗦,一边还莫名有点被围观的不好意思,头都不敢抬,说话甚至压成了气音,“那、它们到底是什么呀?你看清长什么样了吗?”
她毛茸茸的脑袋蹭在他颈间,重焱不自觉地把她圈得更紧了。
很软,很暖,一团贴在他身上。
兽类的齿尖又不自觉地一磨,感觉到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脖颈和唇角,像是轻轻的啄吻。
重焱有点不安地动了动,不知为什么滚动了一下喉结,才道:“长得…和人一样。”
或者说,他们就是人。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人。
从前的山民,被山下镇民传言消失的人们…代代于此。
或许其中还有许多参与修建这座恢弘帝陵的人,没能再离开。
这里到底圈禁了多少生魂。
然而还不等幺幺继续害怕,他们身下的棺忽然就自己发起了荧光。
因为这一点光亮,偏殿中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
偏殿的四角都雕刻着蟠螭绕围护,凿就得玲珑精细。然而这华贵的场所中却站着满室人头——
幺幺一惊。
她用重焱的手挡着自己的脸,透过指缝悄悄去看——
很多,很多张脸。
他们的确是人,但每个人的衣服都非常古老破旧,像是已经困在这帝陵许久许久。然而他们神色非常丰富,或痛苦,或狂热,或希冀,或麻木。
全都直勾勾地看着这具空棺。
仔细看的话,就会察觉到这些“人”的不寻常。
他们几乎不呼吸。
像是…
“生魂,”重焱在她耳后小声说,“活人的,魂魄。”
他们对着空棺,跪下双膝,双手紧扣,垂首,叩拜。
空洞洞的一双双眼睛如枯井般涌出情绪。
他们在祈祷…
在求什么?
幺幺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生魂的脸,心中感觉悲伤。
“求生。”重焱低声说。
他们念的祷词有很多古老的符文,显然已经困在这里很久很久。
随着声声祈祷,幺幺看到他们的表情开始统一改变。
瞳仁扩大,唇角勾起僵直的曲线,口中高声吟诵。
幺幺的心脏都被动地催快了。
这情绪如同怨念一样,带着极强的渲染力,像是整个人被倒扣在巨大帝陵的底部,声音不断回响,不断蚀人。
不知道在向谁求,但显然这些生魂坚信他们的祈愿会成真,于是形成了一种越来越强的吸力。
魂不能归位,苦苦徘徊者,情绪自然痛苦激烈…怪不得幻影情魔能在这附近修炼成近乎天魔!
然而方才就连情魔自己也没有察觉,他也已经被帝陵中的阵极影响、向神明祷告,变成他自己“食用”的一部分。
建造这座帝陵的人自然不是要吸收生魂的情绪,那他们圈禁无数生魂在此祷告,是在谋得什么?
幺幺心中忽然担忧,如果刚才哥哥他们也吸入了情魔的花粉,要是遇见祈祷的生魂,恐怕很容易被拉入他们的念力之中。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她小声说。
重焱伸手盖住了她的耳朵,点点头,“嗯。”
然而,当人们的叩拜与祈祷越发杂沓激昂,陵墓中稀薄的空气仿佛也被越抽越干,空棺中的荧光也缓缓汇聚,升空——
最后,在幺幺和重焱的上空,凝光成形。
那竟然凝成了——
幺幺捂住嘴。
虽然模糊不清,但虚实之间,那光点凝成了……
一条金龙!
和上古神魔天生银鳞蝠翼的龙身不同,那是标准的神族金龙,没有犄角、没有纹鳞、也没有异常而生的满身骨刺。
幺幺下意识地抓紧了重焱的手。
这些生魂求的“神”,是龙族?
重焱的眼底映出那金色龙身,一瞬间,无数关于族群的记忆翻涌而出。
他抱着她的指尖骤然一紧。
…
“这种阴间地方怎么可能有神?”
另一边,问虞也被阵法拉到了帝陵深处。
他此刻在一座十分华丽的大殿内,仰头看着漆黑帝陵中雕刻繁复的壁画,上边记载着这里的山民是如何祭奠神明,向神明祈祷,然后神明如何显灵。
——深海之神太懂这一套了。
作为一个造神高手,大黑蛇丝毫不信,并且开始四处游走。
他不怕黑,他在海底早就适应,夜视极佳。大黑蛇到处乱爬,甚至还能品鉴一下这雕栏玉砌的宫殿,虽然是陵墓,但是格外金碧辉煌。
不错,很配他!问虞暗中决定等哪天回东海要让人们给他也造一个。
很快他还发现,这华丽大殿的正中央还有一个螭头彩刻的王座!
螭,一种蛟龙——四舍五入,也是蛇。
大黑蛇叉着腰,对着那螭头比了片刻,觉得还是自己更华丽威武,于是庄严地转身坐下来。
结果屁股刚落下,大殿中就融入了攒动的人头。
密密麻麻的,乌压压一片——除了咚咚的脚步声,每个人都很寂静,简直像是帝陵中的游魂一般。
这场面莫名有点眼熟,每次琼烟岛的人要祭拜他,祈求他降福庇佑的时候,也是这样人头攒动地聚集。
很快,这些生魂开始了如出一辙的祈念与祷告,神色沉迷痴狂。
问虞看着他们,渐渐眯起了蛇眼。
那种强大的吸引力,的确让人情不自禁地身陷其中,心中的祈祷无限增大,让蛇心都砰砰跳动,勃发出说不清的愿望。
如果不是他深谙假神是怎样练成的,他恐怕也会开始向这里的“神明”发出虔诚的祈愿。
——但是很遗憾,蛇蛇很懂这一套。
就算他现在确实非常想要更美,想要更漂亮的宫殿。
但蛇蛇的世界观坚定不可动摇!
问虞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竟意外开启了金手指。
但此处很古怪,大黑蛇决定尽快找到他的小伙伴们。
…
另一侧,陵外神道。
寂戎提着剑,面对着站满甬路的生魂。
这里同样开始了挨挨挤挤的叩拜祷告。
这地方着实古怪,得赶快找到幺幺……寂戎握紧了游极剑,神色严肃。
然而,在这些人当中,寂少宗主是唯一纯粹的“人”。
一个纯血的修士。
没有寂家女子的血脉,也没有非人类的世界观。
所以当他遭逢了几人中最汹涌的祈愿生魂时,被重重包围时,寂戎的神思发生了一丝坠落。
幻影情魔的花粉在稀释,但四周的念力却形成了更强有力的包裹。
他四周有太多生魂了,每个人都怀抱着强烈的愿望,在对着“神”祈祷。无数重人影,无数种声线,嘈杂交错地笼罩在意识中。
祈祷。
向神明诉说愿望。
他们说,会实现……这里会实现……
这里的神是最灵的……
寂戎身陷在无数的生魂中,感受着他们强烈的愿景,终于想起了自己最渴望的。
他捏着剑柄的手越来越松,最后竟不自觉地开口:
“求得妹妹平安健康,不被奸人害。”
“求得长留兴起,爹娘剑法弘扬。…”
“求爹娘仍在…”
寂少宗主天生奇才,其实骄矜一生,穷尽所有渴望力量,也不过是为了守护长留,守护家人。
游极剑微微嗡鸣,像是察觉危险,又像是一声叹息。
随着他的祈祷,寂戎眼中的场景开始改变,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长留剑宗,彼时妹妹年幼,爹娘尚在,一切都简单顺遂。在帝陵倒扣的阵法之中,祈祷者很难意识到那只是幻象。
但——剑灵是天生器中灵体,不会受到这些念力的影响。如果不是剑灵与剑主心灵合一,她也看不到寂戎眼前幻象,更不知这所谓的“神明”是如何灵验的。
给人虚幻的想象。让人沉浸其中。这虚假的幸福。
而当寂戎沉浸在幻象之中时,他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
一点点凝聚,在空中塑成金色的身形。
那是…
——“寂戎!”
游极剑灵用一种很严肃的声音喝道。
从幼时相伴到如今,就算每天都在争吵,但剑灵和她的剑主仍是心有灵犀的。
也只有本命相通的剑才能一声直击,敲醒梦中人:
“看你的剑!”
寂戎精神忽然一震,低头看向手中的游极剑。
他身上出现的点点光斑险些和所有生魂涌出的融为一体,然后在上空凝聚成形。
塑成金身。
“这是…”
剑灵的声音清冽,“…功德。”
游极剑的剑灵活得很久,也见过很多很多。
这帝陵中所设的阵法古老幽晦,哪怕是寂戎这样的化神圆满的高阶修士,也会不受控地地陷入祈神之中。而无数生魂被困在这里不知多少岁月,日日过着“朝生暮死”的虚幻人生,源源不断地祈愿——
而后,伪神用幻象实现他们的愿望,获得还愿的点点星光——
那是功德。
有人在这里,用生魂塑功德。
以功德,塑金身。
…
“苍彦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呀?”
君都禁地,关山深处。
礼苍彦和苏衣灵站在破损的界壁之前,身后站着悟极宗和君都的人,看上去浩浩荡荡,颇有气势。
礼苍彦站在众人之前,身形挺拔气度不凡。
——有了神秘火焰给的宝瓶,他果然成功破境,甚至是连破两境!
就算是天才剑修寂戎都没有过这样的进境速度,一时间,整个悟极宗乃至是四方灵洲都得知了剑圣破境大乘初期的消息,一时间纷纷来贺。
礼苍彦在几度受挫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本该有的气度。
在历经种种之后,礼苍彦明白了一件事——这世界,本就该因他而转动。
这一切都是为了屠魔正道,他的大道。
所以,若他在东海之极拿到了苍羽之漏,那么他会让世人误以为他拿到的是神魔之心。
但礼苍彦没有拿到,那么就让世人都知道东海之极下藏的并不是神魔之心。而礼苍彦在从东海之极出来之后闭门了几日,修为就连破两境、迈步大乘——这是何等的天赋!
就算不和那怪物比,至少他现在的修为已经压在寂戎之上了!短期之内寂戎也很难破境,就算再论剑,他也是当之无愧的灵洲剑圣!
而现在,神魔之心就在这里。
这上天入地的绝对神力,就放在这里等他攫取!
“再让他们闹一会,我们再进去。”礼苍彦淡淡笑道,那是一种既得者的从容。
这一次,十拿九稳。
因为那怪物,将会面临死局。
苏衣灵手捧心口,被礼苍彦不凡的气度震得怦然心动。
她咬着唇,星星眼地问:“苍彦哥哥,那怪物不可战胜的东西是什么?”
礼苍彦想到那怪物重伤他的冰焰,眸光一转,唇角带起几分笑意。
“在那里——他不能攻击,只能被动承受。”
“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不能,还击。”
他有不能还击的理由。
礼苍彦握着手中的屠魔神兵,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重创那上古神魔!
看他痛苦,而又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走神魔之心。
…
幺幺看着那条金色的龙形消散。
她不由地握紧重焱的手。
所有生魂在祈祷结束之后,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仿佛自己的祈祷得到了灵验。这些生魂并没有展现出攻击性,好像他们被困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重焱揽着幺幺从空棺中翻身落地,跟随所有生魂往外走。
幺幺拉着重焱的袖子,看那些垂头踯躅的生魂也不再害怕了。
他们当中有的人去耕凿农田,有的人去修缮陵墓。农田流水间是了无生气的翠绿。陵墓雕栏之中充斥着僵硬的华美。但他们好像真的活过来了一样,在幻象之中变成了正常的生者。
而愿望成真之后,那些生魂身上星星点点的光,全都被空棺中塑成的金龙化形所吸收,让他虚影的龙身越发清晰。
就算幺幺不知道那光点是什么,但也看得出金龙在以生魂为用。
当他们的祈祷成真之后,金龙就会得到塑身的光。
星星点点,千年万年,困着这些生魂。
所以,为什么幻影情魔会发现这里,因为“对上苍祈祷”,能长生比寻常的七情更强烈的情绪。
——美梦成真的狂喜,希望落空的骤悲;成真则变笃信,落空则成执念,像是一个情绪念力的闭环。
然而,活人只会来祈祷一次。活人一生的祈愿最多不过家财人丁幸福。哪里有生死的祈愿强烈?
生魂,求生,假生,生生不息。
他们朝生暮死,伪装出一片海清河晏,每日祈祷,每日颂功德。
所以,建造这座帝陵,困住这些生魂的人,他要的是“功德”。只不过刚好生魂产生的情绪,被情魔所用。
所以……
幺幺不由地侧头去看重焱,昏暗的光线中,幺幺只看得清他绷紧的侧脸线条。他并不愤怒,也没有表现出怨怼。
可幺幺的一张小脸皱皱巴巴,心里很心疼,像是挤满了酸水。
他在看到金龙的一瞬间肯定就已经明白了。
而幺幺也想明白了。
海中苍羽之漏,是为其夺取元寿。
那帝陵困杀生魂,为其长颂功德。
……这是在塑神佛,筑真神!
青龙与丹凤,上天入地,爱他们尊贵的长子。
帝陵修造得崇楼巍峨,层层叠复,而重焱的心脏被放在这里,成为承载万千生魂情绪的基石。
成为金龙重塑真身的底座。
怎么能这样呢?
被剖去心脏又冻结的重焱自己都感受不到那么多情绪,然而他的心脏却在这里,感受着数不清的挣扎,狂喜,执念,痛苦……
幺幺牵着他的手,小声问:“心脏,你感觉到在哪里了吗?”
从看到那条金龙之后,重焱身上的气息就变得更加冰冷。
他沉默着点点头,“嗯。”
就在此地,更深处。
沿九重深梯向下。成为基座。
幺幺小声问,“那我们去拿回来好吗。”
那势必要直面让重焱痛苦的记忆。
她表情惴惴,所幸此处漆黑一片,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纠结。
但重焱的眼睛落在她脸上,其实都能看见。
看得见她生气。
她满脸心疼。
看见她毫不掩饰的偏心。
明明这黑暗中都是对他的残酷,可重焱此刻却安静了下来。
如果这就是为兄长所塑,那他将无法出手。那九万九千九百条禁制符咒中,有对上古神魔的诸般约束。
他不能出手,该如何保护她。
兽类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珍视的人。
兽类也不能接受在她面前被其他雄性打败。
重焱第一次为此感到茫然。
然而她很认真地看着他,告诉他:“重焱,我很强的!”
对上古神魔而言,他觉得自己应该扛下所有,但是——
“我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你。”还能打爆礼苍彦。
这次我们不是孤身一人。
幺幺踮起脚,抱住冷得像块冰一样的凶兽。
在黑暗中,所有贴近都可以毫无顾忌。
而她的心跳轻快,均匀,咚咚地敲击在他身上。
重焱垂眸看着怀里贴着的小人,在那一刻竟有点喜欢这黑暗。因为他可以悄悄地低下头,轻轻亲了亲她的发顶。
没人能看见凶兽的亲昵。
“干什么呢!”
一条常年在黑暗深海中生活的蛇妖娆地扭了出来。
黑暗就是他的眼睛!他两只豆豆眼都清楚得很!
“幺幺没事吧!”
寂戎也提着剑破开殿门而入,来势汹汹。
就算重焱不能动手,他们也有了一人一蛇的战力。
幺幺鼓掌:好!
但重焱面无表情,又不喜欢这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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