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拉住沈泽秋的胳膊,低声嘱咐,“等会别太凶,把孩子吓着。”


    “放心,我有分寸。”沈泽秋摸了摸安宁的头发,转身去前厅。


    另一边,小石榴正催促车夫,“快走,要迟到了。”


    车夫乐呵呵的,“小少爷,时辰还早嘞,您别急。”


    他怎么不急,急的只恨自己没翅膀,不能立刻飞出去,好不容易督促车夫将马套好,门房老头来了。


    “小少爷,掌柜的叫您去前厅。”


    小石榴把眉毛拧起来,“什么事?”


    “我不清楚。”门房老头指着前厅方向,“您去就知道了。”


    前厅里,沈泽秋招呼王李二位掌柜喝茶,已将来龙去脉听清楚了。


    “沈会长,都是我这逆子惹事,昨晚已经揍了一顿。”


    “沈小公子没事吧?”


    沈泽秋摇头,“没事,孩子之间打闹很正常,你我都是过来人。”


    听沈泽秋这样说,王李二位掌柜松了口气,幸好沈会长大度,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说话间,小石榴到了前厅,一看他爹板着脸,心里有些小怵,又得挨训了。


    “过来。”沈泽秋冷声冷面。


    小石榴咬唇,挺起小胸膛走近,清秀的脸庞上有几道血痕,因皮肤白皙,特别显眼。沈泽秋呼吸一紧,昨夜光线暗没瞧清楚,现在看了心疼不已。


    不过,小石榴面前他惯来是严父,“昨日打架了?”


    “嗯。”小石榴点头。


    “今日王宜和李杉来道歉,你愿与他们握手言和吗?”沈泽秋问。


    对这些逞强凌弱的人,小石榴向来瞧不起,不过,既然他们的父辈都来了,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且原谅一次,但,以后想做朋友,门都没有。


    “昨天的事翻篇了。”小石榴走到王宜和李杉面前,和他俩逐一击掌,老成的说,“没事儿了。”


    王李二位掌柜赶紧夸小石榴大气,有乃父风范等等。


    等人都走了,小石榴挺直脊背,做好了挨训的心理准备。


    “除了脸上的,身上可有伤?”沈泽秋问。


    小石榴乖乖摇头,“胳膊、膝盖上青了几块。”


    说完后想起食指上的伤,忙把手举起来,“还有这里。“


    粉色手帕已经取掉,昨晚涂了止血药粉,今早伤口已结了血痂。


    见小石榴受的都是皮外伤,沈泽秋安心了,脸上的伤留疤了也不要紧,男孩嘛,粗糙一些无所谓。


    沈泽秋站起身,围着小石榴转两圈,把小石榴吓的心脏砰砰跳,一直祈祷奶奶或者娘亲赶紧来,将他从魔爪里拯救出来。


    “你做的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既然你受伤了,今日不必去学堂,我差人帮你告假。”


    等啊等,没等到预想中的批评,反而是夸赞,小石榴惊呆了。


    瞧着儿子的模样,沈泽秋忍不住勾唇发笑,“去饭厅吃早饭吧。”


    回过神来的小石榴欢呼着跟上,太好了,今天可以放肆的玩了,学堂里夫子说的太慢了,他将整本书都读完了夫子才讲到一半,没劲儿透了。


    一家人用完早饭,沈泽秋抱着小杨梅玩了好一会,越瞧越觉得可爱,“小杨梅,爹要去铺子里了,你在家会不会想爹呀?”


    小杨梅搂着沈泽秋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想。”


    一听女儿的回答,沈泽秋这老父亲的心都快化了。


    而安宁和何慧芳都为小石榴脸上的伤悬心,嘱咐他不要抓,不能碰水,伤好前不要吃葱姜蒜,小心留疤。


    小石榴眨了眨眼睛,他不介意留疤不留疤,可奶奶和娘亲似乎十分介意,只好应了,“好吧。”


    何慧芳千叮咛万嘱咐,等安宁和沈泽秋坐上马车去铺子了,小石榴后脚就溜出府玩去了。


    “这孩子,以后一定得找个厉害的孙媳妇,才能管住他。”何慧芳叹了声。


    ……


    县衙内院,赵县令和妻子赵夫人刚起,都知对方昨夜没有睡好。


    赵县令内疚的对妻子道,“和我到清源县来,叫你受苦了。”


    赵夫人摇头,帮丈夫戴好腰封,“一家人在一起,不苦。”


    “不知太子殿下情况如何了。”


    赵县令曾是工部的官员,因为京城内涝被问责,后贬至清源为官。明面上是渎职戴罪,其实是太子遭弹劾,赵县令为太子说话,受到牵连罢了。


    “殿下吉人天相,会没事的。”赵夫人哽声安慰。


    赵县令苦笑,但愿吧,他已经尽力了。


    过了一会儿,赵夫人去唤一双儿女起床。


    清源县前一任县官魏大人在外置了良宅,并不宿在县衙内院,内院久不住人,年久失修,只收拾出两间能住人,不漏风漏雨的房间。


    一间大人住,另一间叫姐弟两凑合着一块住,等找来泥瓦匠把漏雨的屋子收拾好,再分开。


    女儿名叫赵沛柔,今年八岁,儿子名叫赵泽洋,今年五岁。


    赵夫人推门进屋,赵沛柔已经洗漱好,正帮弟弟擦脸。


    “娘。”赵沛柔温声唤道。


    赵夫人眼眶不禁一热,在京城时光女儿的小院就有七八个丫鬟伺候,如今只能亲力亲为,连她也要亲自下厨做饭,缝补衣裳。


    她辛苦些无妨,女儿和儿子却也要跟着吃苦。


    “这是什么?”赵夫人看到了桌上放着的点心,走近翻开一瞧,大部分都碎了,但看得出造型精致,用料考究。


    “小哥哥送的。”赵泽洋答道。


    赵夫人心一揪,脸色有些不好,虽然女儿才八岁,却也色莹如玉,仪静体闲,不知儿子嘴里的小哥哥是什么年纪,有没有坏心思。


    “沛柔,娘说过,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赵夫人严肃起来。


    赵沛柔本不想提昨日的事,免得母亲伤心,现在这种情况,只好将昨天的事说了。


    “这盒糕点是沈小公子买给家人的,碎了不便带回,才给了我和弟弟。”


    赵夫人一想到女儿和儿子被人欺负,心里针扎似的心疼,幸好遇到了那位沈小公子帮忙。


    “人家帮了我们,按照礼数,我们该谢谢他。”赵夫人想了想,决定包一只笔,让女儿去送给那位沈小公子,作为谢礼。


    赵夫人叫随从刘叔出门打听沈煜皓是哪家公子,很快刘叔兴冲冲的回来了。


    “夫人,是宁秋阁沈家!”


    赵夫人点头,取了毛笔交给女儿,吩咐她带上弟弟,和随从一块去沈家送礼。


    “送完了就回来,别在外面乱跑。”


    面对娘亲的嘱咐,赵沛柔乖巧的应了,带上弟弟一起出门。


    也是赶巧了,小石榴正从家里出来,远远的便看见昨日帮过的姐弟来了,还送给他一只精美的毛笔,特别好看。


    小石榴正愁没人和他一块儿玩,便邀请姐弟俩,“我要去茶楼听说书,一起去吧。”


    刚说完,赵泽洋偷看了随从一眼,显然,他和姐姐都想出去玩,在京城时赵沛柔被礼教死死约束着,好不容易到了县城,她真想多出去看看。


    可,若应了听书之约,刘叔肯定会告诉父亲和母亲。


    小石榴察言观色有一套,立刻改口,“我妹妹的生辰快到了,我不知女孩喜欢什么生辰礼,赵姑娘能帮帮忙,陪我帮妹妹挑选礼物吗?”


    恩人有求,若置之不理则有违礼数了。


    “刘叔,你先回去,告诉我母亲一声,我们陪沈小公子给沈小姐选礼物了。”赵沛柔道。


    赵家人从京城来,身边就带了两个仆人,刘叔还要赶回去帮夫人做事,可叫赵沛柔姐弟俩跟着一样小的沈小公子出去忙县城逛,他实在不放心,但恩人的请求,也不能弃之不顾。


    一时间左右为难。


    小石榴冰雪聪明,思衬一番,老成的说,“今日太阳好晒,我回去叫人套马车,我们坐车出行。”


    看到马车,还有随行的丫鬟梅香,刘伯终于放心了。


    马车驶出小巷子,到了大道上,小石榴问赵沛柔,“去茶楼?”


    “不是去选礼物吗?”赵沛柔睁大眼睛问。


    小石榴笑着抓抓头发,“听完再去。”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她妹妹的生辰已经过了。


    平时听说书小石榴就坐大堂,但他一想赵家打京城来,规矩大,就豪气的包了个雅间。


    “姐,说书先生讲的比唱戏的还有趣。”赵泽洋听痴了。


    小石榴也很高兴,“那是!喜欢吗?喜欢下次咱们还来。”


    赵沛柔坐的很直,笑的时候会用帕子掩嘴,糕点上来了,也只随便吃了几口,便矜持的不再动。


    “不合你的口味?”小石榴问。


    赵泽洋抢答,“不是,这是做客的规矩,吃多了不雅。”


    赵沛柔瞪了弟弟一眼。


    小石榴恍然大悟,“管他雅不雅,这只有我们三个,赵小姐你吃吧,我保证不往外说。”


    “嗯……那好。”赵沛柔也瞧出来了,眼前的沈小公子不拘小节,并不拿京城那套礼教看人,她终于放松下来,大方的拿起糕点,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


    赵大人被贬到清源做县官,心中很郁闷,但并没有因此懈怠工作,眼下正在县衙清点人数。


    “今日行动保密,谁也不许往外传。”


    “就从沈家开始搜查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二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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