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多年未见,如今再次相见,竟是在这样的场合,杨戬的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对杨婵说,然而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只剩下了两个字:“恭喜。”
并没有很冗长的祝福,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杨婵格外动容,眼角再一次氤氲出一抹莹润的泪水,她就这么盯着杨戬深深的看了两秒,随后举起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千言万语都仿佛融进了这充满着凡间烟火的佳酿中。
末了,杨婵又走到茯音这边,相比于面对杨戬时那种自带亲昵的随意,此刻在茯音面前,杨婵要显得紧张和拘谨很多。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刘彦昌感觉出了妻子的这份情绪变化,虽然有些疑惑于妻子的这份局促,但是他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轻轻握了握杨婵的手,将自身的温暖传到杨婵身上。
杨婵对上茯音的视线,她先是微微弯腰,行了个礼,然后才再次将倒满的酒水喝尽。
其他人看了看杨婵,又看了看茯音,暗暗在心里思索看来这位白衣公子,确实是一位身份顶好的贵客。
向茯音敬完酒之后,杨婵就和刘彦昌一起走向了这一桌剩下的空位上。
刚一坐下,刘彦昌对侧过身对杨婵说道:“娘子今天辛苦了。”
杨婵轻轻笑了起来:“我又没做什么。”
刘彦昌见自己的妻子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傻气,却格外真诚。
此刻,对视间,两人的眼中浮现着对彼此的爱意,纯粹而不掺杂其他。
空气中都仿佛萦绕出一种如胶似漆的甜意。
茯音听到身旁的杨戬冷不跌轻啧了一声,声音不算很大,这一桌人,也就只有茯音和杨婵听到了。
杨婵顿了顿,用眼神示意刘彦昌顾及一点旁人。
刘彦昌看懂了杨婵的暗示,微红着脸,在其他人打趣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茯音看向坐在他身侧的杨戬,对方微微低着头,自顾自的一口一口的喝着酒,视线并没有落到杨婵和刘彦昌那边,神色自然的就好像方才的那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啧声不是他发出来的一样。
茯音很清楚,杨戬对于刘彦昌这样一个凡人并不看好。
站在杨戬的角度来看,这也正常。
刘彦昌在杨戬眼里,不过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保护杨婵。
他不理解杨婵为何会喜欢上刘彦昌,甚至甘愿冒着被玉帝发现的风险,违背仙凡不可相恋的天规,也要与刘彦昌结为夫妻。
但是不理解归不理解,作为兄长,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选择了尊重妹妹的意愿。
哪怕他知道这场仙凡之恋的结局,注定会是一场悲剧,他的妹妹极有可能步母亲的后尘。
同样的,杨戬清楚,选择了这一条路的杨婵也同样清楚。
茯音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笑容婉约的杨婵,按照第五世界的时间线来算,这个时候的杨婵应该已经怀上了刘彦昌的孩子——
那个日后会拿起神斧劈开华山的沉香。
想到这,茯音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莲花瓣形状的香囊。
他摊开掌心,对看过来的杨婵说道:“这是一点见礼。”
杨婵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眼里顿时浮现出一抹惊喜。
观音大士的见礼,其中的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即便她还不知道这香囊的问题,也知道这定然绝非凡物。
杨婵连忙站起身,想要走过来亲自接过这份礼物,然而她的脚步还未迈出,杨戬就已经率先伸出手,从茯音的手上拿起了这个香囊。
这一刹那间,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了茯音的掌心,带来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痒意。
杨戬将香囊递给杨婵。
杨婵很慎重的双手接过。
茯音缓缓说道:“把它戴在身上,可以安神静心,对你的身体有益处。”说完,茯音微微抿了抿唇,想到杨婵腹中的孩子,他又补了一句:“日后,也可把它作为替换的灯芯。”
杨婵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这一刻,茯音明明没有细说,她却似乎明白了这个礼物的对自己的莫大用处。
名为幸福的情绪在她的心底滋生弥漫。
今日她嫁给了自己的爱人,得到了兄长的祝福,收到了观音大士的见礼。
哪怕日后可能会面对诸多磨难,她也无悔。
深吸了一口气,杨婵凝视着茯音,“多谢观....关公子。”
茯音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这份道谢。
这时,一开始说要给茯音换碗的青年猛地站起身,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他拿起酒坛看向茯音,很显然是想要向茯音敬酒搭话。
只是当茯音因为他突然起身的动作而朝着他看过来之后,一对上茯音那一双深邃似皓月星辰的幽黑眸子,青年就像是卡了壳被定住了一样,刚鼓足的勇气又泄了去,紧张的支支吾吾,好半天也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青年长着粗狂阳刚,皮肤略显黝黑,一双眼睛明亮质朴。
平日里是最为热情开朗的存在,自来熟的性格让他跟村子里的每一人都能聊上一两句。
然而这般健谈的一个人,此刻却仅仅因为茯音的一个眼神,就变得扭捏起来。
坐在青年左右两侧的朋友看不下去了,两人同时抬起手大力拍了一下青年的衣袖,笑呵呵的打趣道:“王二你平日里不是最会说话的吗,怎么这会儿到是变得扭捏踌躇了!”
他们看得出来,王二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同这位姓关的公子说说话。
其实不只是王二,他们自己也对这个关公子格外在意。
毕竟这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坐在那里,能忽视的除非是瞎子,想和这样谪仙般的存在说话实在是在正常不过。
王二低头看了看自己朋友,在朋友鼓励的眼神中,他拿着酒坛的手紧了紧,再一次找回了勇气,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时,杨戬突然放下了碗。
碗器底部碰到桌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闷响,并不是很大声,却把这一桌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我们该走了。”杨戬对杨婵说道。
杨婵没说话,她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对于杨戬不会待太久这件事早已预料到,反倒是杨婵身旁的刘彦昌很惊讶的说道:“这就要走了吗?”
杨戬嗯了一声,随即就看向了茯音。
茯音点了点头。
刘彦昌看了看杨戬,又看了看茯音,嘴唇翕动,还想再说点什么,然而还没开口,杨婵就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刘彦昌见状,看了眼已经起身的杨戬和茯音,选择了听妻子的话乖乖闭嘴。
在青年失望的眼神里,茯音和杨戬一同离开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王二十分遗憾的感叹了一句:“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关公子。”
杨婵握紧了手中的香囊:“会有机会的。”她回答着王二,但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很多时候像王二这般的凡人,穷极一生都不可能见到观世音。
杨婵将香囊放进了衣袖里,目光从茯音的背影转到了杨戬的背影上。
兄长,再见。
杨婵在心里对杨戬道别。
而杨戬就像是知道妹妹杨婵此刻正在看他一样,他没有回头,却是抬起手挥了挥,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杨婵蓦地一笑。
.........
从小竹院离开之后,杨戬返回了梅山,茯音则是回了紫竹林。
这之后的日子,由于红孩儿的心性并不坚定,顽劣之心尚在,茯音便让红孩儿在莲花池随他一同修行,有疑问可直接向他寻求解惑。
几个月下来,红孩儿虽然仍旧有些小性子,但是叛逆不恭之心已然尽除。
与此同时,师徒四人这边,也一路来到了女儿国。
女儿国,亦为西梁女国。
顾名思义,女儿国里只有女子,没有男子。
原本的剧情里,西梁女国的女王欲婚配唐三藏,而唐三藏虽然也动了一丝真情,但是在最后还是选择了大乘佛法。只是在师徒四人从西梁女国出城之时,遇到了蝎子精。
蝎子精将唐三藏带到了毒敌山的琵琶洞,百般诱惑,想与唐三藏做夫妻美事。
这蝎子精与师徒四人之前遇到的那些妖怪相比,要厉害很多。
身体的构造也与其他精怪不同,它无性别,可化男化女。
茯音早前在雷音寺见过蝎子精,那个时候这蝎子精还只是如来坐下的一个听禅的小妖,在修行上很有天赋,但是性子很不稳服,喜欢左顾右盼,喜欢旁人关注祂。
在初见茯音之时,祂便打起了玉净瓶的主意。
之后趁着茯音与如来探讨大成佛法时,试图以原形跳到玉净瓶中。
当然,最后祂并没有碰到玉净瓶。
茯音对这蝎子精的关注并不多,在那之后,他只知道这只蝎子精在一次听佛讲经时,因为不愿合掌而被如来随手推了一把,而为了报复如来,这蝎子精就用尾椎的倒马毒扎了一下如来的拇指,而后在金刚的追捕中,逃到了位于西梁国附近的毒敌山琵琶洞。
毒敌山琵琶洞......
茯音站在浮生镜前,手轻轻一挥,水中的画面就变成了一处装横雅致的琵琶洞。
这这蝎子精是个喜好风雅的妖怪,祂的武器也是一把琵琶,在原著里,祂弹出来的弦音能让听者头疼万分。
那把琵琶和金箍有些渊源,孙悟空在与祂对战之时,吃了不少苦头。
算算时间,此时的凡界这边,师徒四人应是已经出了城。
茯音思索了几秒,随即扯下了水中倒影出的画面,走出了莲花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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