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刘知邧背上小书包,小兰用箱子装好她日常用的琐碎东西。
用完早膳,该出发前往皇宫了。
庆国公也不送她,刘正和倒是想送儿子去皇宫,却被庆国公制止了:“难道每天都要你亲自去送她,慈父多败儿!”
刘正和没脾气,反正总是会被训斥,不送就不送好了。
他在旁边仔细道:“进宫不能得罪贵人,有好多偏僻的宫殿,里面藏着吃人的怪物,不管他人如何诱哄也千万不要进去,你此番好好读书,待你下课,为父去接你回家。”
刘知邧重重点头:“父亲,我知道了。”
刘正和摸了摸她的脑袋,面露欣慰。
他见过很多淘气不听话的孩子,让人头疼至极,隔壁的小屁孩人嫌狗厌的。
他这个儿子,却乖巧的让人心疼。
同一时间。
将军府。
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男孩子,精神满满的坐上马车,身旁他父亲道:“进入皇宫,不能淘气,更不能带着皇子爬树偷鸟蛋,为父知道了,回家打死你!”
小男孩缩了缩脖子:“我知道了。”
“哼!那个庆国公的孙子不是也在吗?庆国公那个老狐狸,教出来的孙子肯定也是个小狐狸,你做事不要出头,那个小家伙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懂了吗?”
贺州偷偷撇嘴:“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天天叨叨没完没了,你怎么和我娘一样。”
程将军吹胡子瞪眼,一巴掌拍在臭小子头上。
你才跟个娘们一样。
*
马车行驶进皇宫。
这时,天才刚亮。
皇后亲自接见他们两人。
贺将军把人送到皇宫的时候,看见刘知邧一个人来了。立刻吹胡子瞪眼的好像打仗输了似的,立刻把儿子撂下,自个没见皇后就离开了。
皇后就当不知情。
拉着两人的小手温柔询问:“两个好孩子,冷不冷。”
刘知邧摇摇头:“回娘娘,不冷。”
贺州拍着自己的小身板,得意洋洋:“皇后娘娘,我爹说我身板可硬朗了,我还能出去打雪仗呢!”
皇后娘娘注意力成功的被贺州吸引:“你们来是读书的,可不是来打雪仗的,当然,若是读书累了,也能带着六皇子去打雪仗玩。”
贺州开心的咧开嘴。
“刘小公子身体娇弱,可不能和他们俩胡来。”
皇后自然知道刘知邧身体不好,也担心这个小家伙生病了,不好和庆国公交代。
刘知邧道:“多谢皇后娘娘挂念,我定会注意保暖。”
又仔细问了一会话。
皇后娘娘让宫女带两人去见六皇子。
路上,刘知邧和贺州并肩走着。
贺州偷偷看她,也不敢说话。
刘知邧稀奇,这家伙是在害怕自己吗?
没道理啊,明明他们第一次见面。
贺州憋不住,忍不住问:“喂,我爹说你是小狐狸,你真的狐狸精变得吗?”
刘知邧面上呆了一下,张大了嘴巴:“啊?”
贺州憋的难受,一股脑小嘴叭叭叭:“你祖父是老狐狸,你是小狐狸,你们一家人都是妖精变得,刘知邧,我能看看你的狐狸尾巴吗?”
带路的宫女忍俊不禁。
一开始她还以为贺公子奚落刘公子,仔细聆听发现,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还把贺将军私底下说庆国公是老狐狸的事情抖了出来。
这下可热闹了。
刘知邧看了一眼虎头虎脑比她高了一头的贺州,奶声奶气道:“我没有尾巴。”
“我不信,你掀开裙子让我看看!”
刘知邧额角一跳,慢悠悠道:“我祖父说你是虎父无犬子,那你就是老虎精,你先把你的老虎尾巴给我瞧瞧?”
贺州瞪大眼睛,委屈道:“我不是老虎。”
“我不信,祖父就是这样说的,你把裤子脱了。”
“我……”贺州撇嘴,小脸急的很,“我裤子脱了也没有尾巴!”
刘知邧轻哼一声:“我才不信。”
一路上,贺州都在解释自己真的没有尾巴。
刘知邧和他绊了一路嘴。
贺州愣是解释不清,泪眼汪汪都快被欺负哭了。
宫殿内。
两个小家伙停止争吵。
恭敬的等候六皇子来。
片刻后,奶娘抱着昏昏欲睡的六皇子过来了,把他放下上。
六皇子强行睁开眼睛。
刘知邧和贺州弯腰行礼:“参见六皇子。”
六皇子打了个哈欠,奶声奶气道:“不必多礼。”
他看了一眼贺州,眼睛眯成一条线。
又看了一眼刘知邧,瞪大眼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连忙跑过来拉住刘知邧的小手,开心道:“知行,你来找我玩吗。”
宫女恭敬道:“六皇子,两位小公子是陪您读书。”
说来也怪。
六皇子也和贺州玩过半天,可就是半点也不记得他。
玩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开心。
离别之时,都恨不得立刻回家。
可六皇子和刘知邧玩了一小会,六皇子却对这个像糯米糍耙一样可爱的刘知邧记忆深刻,嘴里惦记了好多次。
他一看见这个人就喜欢。
想亲亲,想抱抱,和这个人一直玩。
“知行,我们一起读书,我特意准备了糍粑糕给你吃,我还有好多好玩的玩具,都给你!”
六皇子拉着刘知邧的手不松手,那个黏糊的劲儿,让旁边的奶娘吃惊。
贺州本来就被刘知邧一路上怼的委屈,现在心里更不是滋味。
什么嘛,六皇子怎么对这个小狐狸这么好?
莫非这就是母亲说过的,狐狸精迷惑人心?
贺州父亲是个粗人,祖上都是种田的农民。
贺将军是战场上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将军。
卸甲归乡之后,他纳了很多妾室。
贺夫人整日里骂那些妾室是狐狸精,贺州偶尔会听见几句,觉的家里有好多妖精,从来不敢主动往那些姨娘身边跑。
贺将军让贺州做六皇子伴读,一是为了上太子这艘船。
二则是想着,他知道自家情况,比不上名门望族底蕴深厚,那些文人看不起他。
他不能让儿子也去打仗,陛下重视文人,贺家为了能在京城扎根下来,子孙都会从武将转为文官。
他对贺州那个小兔崽子,打是舍不得,教也不知道咋教,总算是把烫手山芋丢了,皇后总比他这个大老粗会教孩子吧!
贺州可不知道自己是个烫手山芋。
他胆子大,开口道:“六皇子不能厚他薄我,我也要吃糍粑糕!”
刘知邧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是厚此薄彼。
六皇子懵了一下,点点头,乖巧道:“好啊,给你吃。”
他是个软软的近乎好欺负的小家伙。
三个人盘腿坐下,吃完糍粑糕。
太监走进来,恭敬道:“六皇子,天色不早了,该去书房读书了。”
六皇子连忙站起来,拉着刘知邧的手,着急道:“快,魏夫子可凶了,他会打本皇子!”
太监笑而不语,今后不会了。
六皇子犯错。
惩罚的也是伴读,罚他们没有好好劝诫六皇子读书。
三个人前往书房,皇后娘娘准备的很充分,三个小书桌,凳子上还放了软软的垫子。笔墨纸砚,都是上等的用具。
书房采光很好,前后左右有四个大窗户,空间很是明亮。
贺州茫然问:“其他皇子不读书吗?”
六皇子奶声奶气解释:“母后说,几位皇兄功课进度和我不同,不能让我耽误几位皇兄读书,所以私底下,开了个小书房。”
刘知邧笑而不语。
贺州一脸原来如此,重重点头。
刘知邧在旁边默默观察两个人,心底松了口气。
还不错,两个小傻子,一个比一个好糊弄。
当伴读的日子,不会太难熬。
一炷香的功夫。
魏夫子走进来了,他很年轻,大概平日里不苟言笑,法令纹很深,右手拿着一本书,左手握着一把戒尺,放在讲台上,转身关上书房大门。
三个小家伙站起来行礼:“见过魏先生。”
魏先生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刘知邧身上顿了一下,严肃道:“坐下吧,继续我们昨天的课程,六皇子,把三字经前一小段背一下。”
六皇子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人之初,性本善……”
他背的磕磕绊绊,勉强背了下来,吓得眼眶都红了。
魏先生心里叹气,六皇子为何这么害怕自己?
他有些无奈。
背完之后,六皇子也不敢坐下。
魏先生道:“今天,六皇子要把三字经全部背下来。”
六皇子委屈巴巴的应下了。
好讨厌啊,读书。
他属于那种天资一般的小孩,背书要背好多次才能记下来,偏偏三岁的孩子注意力不集中,教他魏先生也用了很多心力。
整个上午,六皇子背三字经。
另一边,魏先生问贺州:“三字经背到哪里了?”
贺州一脸茫然道:“三字经?不是千字文吗?千字文我会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魏夫子听他被完千字文之后,继续问:“三字经背到哪里了?”
贺州只好诚实回答:“我不会背。”
“今天背完三分之一。”手指点了一下书上的段落。
魏夫子又看向刘知邧,问了同样的话:“三字经背到哪里了?”
刘知邧一脸懵懂道:“我会一点点。”
然后她背了一小段,装作太紧张,忘记了,支支吾吾的背不出来。
魏夫子不疑有他,嗤笑一声:“王允那厮教出来的学生,三字经都不会背。”
他看刘知邧年纪小,也没再说什么,毕竟他虽然厌恶王允,却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
“今天背下来三分之一,和贺州一样,明天我要检查,背不下来,通通打十戒尺!”
王允和魏夫子有仇吗?
为何魏夫子提起王允竟有些咬牙切齿。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朝堂上三分之二的官员都被王允得罪过。
那厮也不知道怎么混的,能得罪这么多人也是人才。
当然了,在得罪了这么多人之后,还能保全自身,那就相当了不得了。
读了一会书,太子竟过来了,检查六皇子的功课。
这是刘知邧第一次面见太子。
大势滚滚而来。
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人一个接一个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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