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离谱的卦象没多久就让薄川找到了出处。
徐鑫一家三口没带多少东西,徐老头扛着一个大包,里面放着一家人杂七杂八的东西,徐鑫自己则是带着钓鱼包,实际里面放着刀和除草剂,徐老太……
徐老太嫌弃的扫视着村子,满脸的看不上和不耐烦。
“这穷山恶水地,要不是小鑫你说,我才不回来呢。瞅瞅这桑树,都长到道上了,也没人管管……”
徐老太看什么都不顺眼,嘟嘟囔囔了一路。走到村子靠外的地方,她像是被扼住喉咙的鸡。只因站在村口往四周看,围着村子的田地如今已经大变样。
除了各家留了一部分地种粮食,其他的地界上全都种上了蔬菜。
肖凤云派来的技术人员也很尽心,帮助村民们规划了种菜的规模和种类。虽然现在是蔬果出产的时节,可莲花乡毕竟是身处北方的小山村,等到了冬季大雪,道路虽然还能通,可蔬菜就没那么好种了。
因此技术人员让大家都把一半的土地盖成大棚,另一半可以在秋季时候再规划看种什么来补充收入。
时间过去几个月,莲花乡周围的土地大棚差不多全部完成,现在站在村头看,能看到一大片白白的大棚,以及大棚旁边的各种挂满蔬菜的架子。
徐鑫头一次在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干什么非要给两个老不死的接到城里去?好好留在莲花乡,等到土地确权,他们家也不也能分到几亩地?
就看莲花乡现在的繁荣,土地租出去都能挣不少。再或者,种出来的菜他拿到城里去卖,不比卖给惠和挣的多?
徐鑫还在幻想自家如果不搬走能有什么好处,徐老太却已经犯了老毛病,不知道谁家的黄瓜种的靠近路边,徐老太认出来这是村里红婆的地。
莲花乡里的五保户就红婆一个,以前村里还像模像样的提议说让各家轮流帮红婆浇浇地打打药,那次除了徐家,村里所有人都同意了。
徐老太顶顶看不上红婆,一个老不死的死老太太,尽是给旁人添麻烦,她还整天乐呵呵的,不知道乐呵个什么劲!
徐老太趁着周围没人,偷偷摸摸下了菜地,上去就揪黄瓜,有些黄瓜还没长成,只有小小的拇指粗细,她也照样揪。揪下来就恨恨的往地上扔……
徐鑫满脸烦躁:“赶紧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搞这些!”
他们回来是跟林悠为难的,可不是跟村里其他人起冲突的。比起村里挣的这三瓜俩枣,林悠那边才是大头呢!
徐老太兴奋的把一个架子霍霍完,正要霍霍别的架子,就听见一声暴喝!
“干什么呢!”
这一嗓子直接把徐老太吓的差点摔倒,勉强站稳之后就痛苦的哎呦一声,她崴到脚了!
徐鑫被人一嗓子吼的赶紧戴上假面,看徐老太痛的都要站不住,只以为是老太太故意的,赶紧跳下排水渠也到地里,扶着徐老太对来人满脸愤怒。
“你谁啊,看把我妈给吓的!”
徐老太哎哟哎呦,脚疼的厉害,疼的她都没心思跟儿子通气。
来人是个青年男人,戴着眼镜,刚才他是在黄瓜架背后的玉米地里,青纱帐一遮,什么人影都没透出来。这才让徐鑫一家以为周围没人。
徐鑫盯着那人看,还真不认识对方是村里的谁。
但不认识是谁,也不影响徐鑫倒打一耙。
青年男人扶了扶眼镜,声音四平八稳:“我是惠和生鲜派驻过来的技术员,我叫季青书。你们刚才动的黄瓜,是我们惠和的试验田。”
徐老太疼的眼都要睁不开,还强撑着分辨:“屁!这明明是村里红婆的……”
季青书:“是村里红婆的地,我们公司跟红婆租了过来,用作新产品的实验田。”
惠和让他来,就是实验有些本地不常种的蔬菜能不能在莲花乡种出来。既然是实验,那就得租一片地,不能用村里人正经种菜的地。红婆年纪大了,现在光是养鸡就花费了大部分精力,实在是顾不上种菜,于是惠和就按照一年一个价格把红婆的菜地租过来,种起各种新菜,或者是从本地的农学院里拿到的一些新品种试种。
徐老太刚才摘下来的那一架子黄瓜,就是最近新种下去的某新品种。据说种出来的黄瓜体型不大,口感却好。
季青书摆明车马,意思是要追究徐鑫一家的责任。
徐鑫脸色黑黑的,刚才他一个没拦住,徐老太就嘴快把自己知道这是谁家的地说出来。弄得本来他想糊弄说是老年人一时糊涂都没了立场。
徐老头看了个全程,找准机会就给儿子帮腔,不过他帮腔的方式是完全的耍无赖否认。
“谁说这一地黄瓜是我们摘的?我们刚才走到这里就看见了,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季青书看着这无赖的一家子,摇摇头指了指旁边的电线杆:“我们有监控。”
徐鑫一家:……
季青书再次扶了扶眼镜,这还是上次肖凤云来让他们装上的,说是担心莲花乡越来越挣钱,再招了附近村子的嫌,为了避免有报复行为,还不如尽早预防。
徐鑫一家也是倒霉,正好是第一批被抓到的。
徐鑫沉着脸,徐老头一看不好,正准备也往地上倒,让这个年轻人不予追究,却被徐鑫一把搀住。
“好,你们公司统计下多少钱,我们赔就是了。”
黄瓜能值几个钱?现在的关键可不是跟惠和的技术员吵架。真要是闹大了,自家跟惠和生鲜这样的大公司对上,怕也是占不到什么好。
季青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那我去跟公司申请,明天会找你要钱。”
徐鑫嗯了一声,拉着不情不愿的徐老头和哎呦哎呦叫的徐老太立刻离开。
刚一离开季青书的视线,徐鑫就恶狠狠的警告父母:“不准再惹事!咱们这次回来是针对林悠的,别再给我搞东搞西!”
他巴不得这次回来没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少人盯着他。
徐老头和徐老太一看儿子动了真格,也就满口答应。
殊不知他们刚走,季青书就在村人的群里发了一张他们三个的背影照片。
“情书:各位叔叔阿姨姐姐哥哥妹妹弟弟这三个人你们都认识吗?他们好吓人的刚才一到村口就把我种的实验大王瓜给全都摘掉了oo”
林悠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一脸一言难尽的问边上正在疯狂啃西瓜的姚酒:“季青书说他种的大王瓜被人给摘了。什么是大王瓜?”
平时说话都是能省几个字就省几个字的季青书,但只要打字出来,就是各种波浪线和卖萌颜文字。村里人慢慢的都习惯了他的做派。
姚酒畅快的把最后一口瓜吃到肚子里,往后一躺,拿起林悠给做的蜂蜜柠檬水喝起来:“就是新品种的黄瓜,他自己起的名字。”
忍不住吐槽:“他还给自己种的辣椒起名叫碧玉椒,玉米起名叫□□雀……这人指定是有点大病!”
“不过话说回来,谁这么缺德上咱们村来掰黄瓜?”
林悠把手机递过去,姚酒看了一眼就喷了。
这一家三口的猥琐样,可不就是徐家人?
“他们怎么回来了,真烦死人!”
村里大部分人都跟姚酒一个想法,有那些跟徐家打过交道的人家,直觉对方这个时候回来时没憋好屁。
徐鑫以为自己回来没人知道,殊不知从他进村开始,全村人都知道了。
薄川这天下午从山上下来,走过村头,就被红婆给叫到屋里。红婆如今日子也好过多了,自从杜寻说要在村里收鸡蛋,好几户人家都大批量的养鸡。红婆别的不说,养鸡仔的功夫是最到家的。尤其现在村里人种菜多,剩下来的菜叶子喂鸡正好,连饲料钱都省下一大半呢。
红婆因此在院子里养起了上百只鸡。
薄川以为红婆是让他帮忙,也就老实跟进去,刚进去就给红婆塞了好几个茶叶蛋。
新鲜的鸡蛋在卤汁里泡了一天,凉着也能闻到香味。
红婆一脸的慈爱:“鸡蛋你拿去吃,记得给悠悠分一个。”
明明是凉下来的鸡蛋,薄川拿着却有点烫手,闷闷的嗯了一声。
红婆悄悄跟薄川说道:“还有……回去跟悠悠都小心一些,徐家的人回来了。那家人可不讲理呢,悠悠包的地,他们家大儿子以前也想包来着,可让悠悠小心些。还有你想要的树,你可别去找他们……”
红婆千叮咛万嘱咐,才把薄川放走。
薄川跟红婆好好道了谢,出门没走多远,就又被人拉到屋里。
“要小心啊。”
“别去找那家人说买树的事。”
“这个拿回去吃,跟悠悠说要小心!”
……
林悠这天做的是绿豆粥和肉饼,大大的馅饼切开,肉汁四溢,搭配上腌黄瓜和凉拌粉丝,清清爽爽的一顿晚饭。结果却是左等右等不见薄川回来。
一直等到比往常多一个小时,薄川才姗姗来迟。
“……哪儿来的这么多吃的?”
薄川抱了一怀的吃食,卤鸡蛋、蒸包子、煮玉米、还有一碗凉虾!
也就是薄川长得高大,才能安然无恙的把东西都给抱回来。
薄川把东西放下,才轻缓的把原因说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村里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给的,大家都替他们担心。
林悠:……
姚酒吃着肉饼,不住的点头:“看吧,我就说,这一家人回来没好事。”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村里找到个正经事干的时候回来,这一家子都是那种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饿肚子,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吃香喝辣的人,回来能干什么好事!
“不行,我一会儿去找几个叔伯问问,看是不是把村里其他几个没监控覆盖的地方也装上监控,大不了咱们村里掏钱。你那片山地是不是也装几个监控?”
林悠:“大姐,我那山地多大一片呢,监控哪儿装的过来。回头我在荷塘和蜂箱附近装几个……再养条狗吧。”
姚酒:“……你可想好了。”
就毛团那个脾气,你养条狗,它能气的每天去你床上尿尿吧。
林悠:“……那我去问问有没有刺玫,给山上种一圈刺玫。”
刺玫的花蕾还能创收呢。
晚餐因为薄川带回来的东西更加多样,卤鸡蛋带着点辣味,吃起来也很香。凉虾用红糖水做底,上面是一层白芝麻和花生碎,还有点山楂片碎,吃起来酸酸甜甜,驱散了晚风中的热气。包子是纯肉馅,每个肉馅里都包着一个小鹌鹑蛋。
姚酒一口咬定:“银婆做的!就她家养了点鹌鹑。”
林悠:“鹌鹑?他们养在哪儿?”
“养在屋后,她家靠近河边,屋后面没人住,拉一张网,不让飞出去。”
林悠把绿豆粥一饮而尽,决定过两天就去银婆那儿问问,她准备把鹌鹑养在自己包的山地上。山地够大,鹌鹑飞走也难,等到鹌鹑养成,她还能吃上烤鹌鹑呢。
吃过晚饭,薄川攀上院子里的高树,对着月色好整以暇的开始削木头。
村人的热心,让他心里暖暖的。
薄川在树上削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牌子,牌子正反两面平整光滑,红色的木头上什么装饰也没有。薄川想了想,在红木牌外面的地方雕了一只简易的猫型花纹。
在红木牌上上了一层桐油,牌子变得润泽光滑。
这块牌子也被称为无事牌,寓意是平安无事,薄川准备把牌子放在道观的房梁上。如今山神还没归位,无事牌是他本门秘法的做法,能给信众多一些好运气。
同时,在村子的另一边,徐家的院子里。
徐老太今天崴了脚,回到家之后更是钻心的疼,脚疼着,她还要收拾家里。
长久没有回来,家里的一切都脏乱的可怕。院子里全是杂草,屋子倒是有两间没怎么塌,可也到处灰茫茫的。
徐老头和徐鑫两人嫌屋里脏,就在院子里的榆树下面待着。
徐鑫踹了两脚老榆树:“这树时间可够长的,爸,咱们既然不打算再回来了,干脆给树卖了吧。”
徐老头一听树还能卖钱,高兴的应道:“卖!放在这儿啥用也没有。”
这老榆树还是徐鑫的爷爷在的时候弄来的,那老头疯疯癫癫的,非要说这老榆树是保家的,临死前都不让儿孙砍。
如今压在头上的爷爷去世,徐鑫才不管呢,要说保家,一棵老树保什么家,要真有神异,干嘛不让他发大财?
徐老太把屋里收拾了一通,勉强能住下人。
天色差不多暗下来,几个人就在家里商量起晚上的计划。
下午的时候,徐鑫就已经悄悄去后山看过。
林悠把蜂箱放在枣树下,三个大蜂箱格外显眼。荷塘更是开满了荷花,荷叶亭亭,比原来的样子更美了几分。牛则是栓在道观后面,徐鑫爬上道观的墙,能看见里面有十来头牛!
徐鑫:“这样,咱们兵分三路,一路去荷塘里撒药,记住不要撒少了,沿着荷塘边缘撒一整圈,我听说林悠在荷塘里还养了黄鳝,最好给她的黄鳝全都药死。妈,你今天崴了脚走不远,你就去最近的荷塘。那个荷塘边上有个小船,你沿着荷塘边撒点之后如果可以,就进荷塘里也撒点。记住,一定要完成任务!”
徐老太忍着脚上的疼:“好!包在我身上,妈一定给你办成!”
徐鑫:“爸,那你就去蜂箱那儿,三个蜂箱,你拎热水上去,最好给蜂子全都烫死。里面有蜂蜜的话,等蜂子烫死后,就给那蜂巢弄出来,弄不出来也没什么,咱们要确保的是林悠后面没有蜂蜜卖!”
徐老头嘿嘿一笑:“我带两个塑料袋上去,把她的蜂巢都给兜回来。我办事,你放心。”
徐鑫:“那我就去杀牛,我打听过了,那牛其实不是林悠的,是她隔壁那个小白脸的。不过不管谁的,我都不会给她好过。他们晚上都不住道观,后面一个人都没有。我去了怎么弄都行。等会儿我先给牛丢点吃的,把除草剂藏在里面,等到牛都出问题后再给他们一个捅几刀。”
他带来的刀有血槽,一刀下去就算不把牛给攮死,也能让牛流血流完。
徐鑫心里满意的不得了,就算是林悠把死牛给卖了牛肉,对他来说更好呢,死牛体内有除草剂,最好叫她卖牛肉卖出事。到时候说不准这片山地还能回到他手里呢。
只不过这个打算徐鑫连爹妈都没说,他打算一会儿把除草剂多下一点!
“记住,咱们这次是回来搞事的,不要求拿到多少东西,但一定不要被人抓到!”
“咱们兵分三路,哪怕一路不成也不怕,只要给林悠造成损失,她那山上没有监控,谁干的也找不到。”
徐老头和徐老太猛点头:“好!”
明明是做坏事,这三人却油然而生一股豪情。
“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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