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此时的样子显得非常人畜无害,单从表面上看,绝对想不到他不仅是酒厂的波本,还是公安的零。
上杉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他身上转移,缓步走到一张临窗的餐桌前,抽开椅子坐下,然后把手中的文件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
文件是黑色的,上面贴着封条,从哪个角度看都无法窥探到其中的任何隐私。接着他掏出了接头人给他的东西——一个包裹,也将其放在桌子的中间,最显眼的地方。
包裹撞击桌面,发出叮当响,宛如破碎的玻璃,上杉可以肯定里面绝对有钥匙,以及别的东西。
安室透瞥了眼文件和物品,神色依旧正常,他抱着点菜板绕过客人和餐桌走了过来,像是对每一个他遇到的普通客人似的,再次对着上杉重复道:“需要什么?”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桌上是什么,紫灰色的眸子满是笑意。
上杉轻松地面对着他,黑眸如同一潭平静的湖水,看不出任何异常。他弯着眉眼道:“可以给我一份菜单吗。”
安室透从手中的一叠纸中抽出一张给了他,上面画满了花花绿绿的图片。
上杉仰着头接过,细细地扫过菜单,点了一杯奶茶。
霓虹的奶茶味道其实不怎么样,但是有就不错了,他也不强求。
他想把菜单还回去,安室透却继续问道:“只是一杯奶茶吗,还需要其他的吗?”
“我们这里的特色三明治,还有其他蛋糕味道都不错哦。”
他笑眯眯地看着上杉,似乎真的只是个努力推销产品的服务生。
上杉勾着唇摇了摇头,又犹豫了一下,最终咬咬牙,撑着摇晃的脑袋,指了指菜单随意道:“那,那再来一份三明治吧。”
据说三明治挺好吃的,看起来也不贵,那就试试看吧,反正得在这里待到很晚。虽然最近要节流,但也不能委屈肚子。
安室透微微弯腰,拿起菜单温和地说:“没问题。”
他直起腰,淡金色的短发在空中摇曳,在咖啡的白烟下如同雾里的精灵。安室透转身离开,侧身那一刻,他的表情顿时凝住了,露出了一抹思索的神情。
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曾经见过他?
在哪里呢?
上杉舒了口气,姿态稍微放松了点。
降谷零没有降他的好感,那么说明自己暂时还没有暴露在他面前,虽说他认识自己倒也无所谓,但至少现在可以不用绷那么紧。
因害怕东西出问题,他带着文件和物品上了厕所,回来后继续等待。虽然可以随意搞砸任务,但能不失败就别失败了吧。
没过多久,安室透带着奶茶和三明治来了,他端着盘子稳稳当当地走到上杉面前。
上杉如梦初醒般看向他,赶紧从靠着椅背的状态中挣脱,直立起身体来,将桌上的文件和物品挪开了一点点。
安室透将茶杯和碟子放在上杉面前,顺势看了一眼文件。
这一眼,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但依然没做什么,甚至好感度都没有任何变化。
上杉吃东西着东西消磨时间,等待意外或是夜幕降临。一会儿后,柯南从外面进来了。他进门大喊道:“安室先生!”又注意到榎本梓,跟着喊她的名字。
榎本梓笑着喊了他一声“柯南君”,安室透也冲他摆了摆手。
上杉注意到主角出现,偷偷瞟他。柯南还是穿着他那身蓝色的小西装,领口系着一只蝴蝶结,脸上出现一种属于孩子的天真,仰着头注视着大人。
他奔跑进来时,少年侦探团的其他人也跟着进来了。尖尖脑袋的元太嘴里喊着“嚯嚯哈”等上杉听不懂的词,像一颗黑色的小炮弹一样闯进来,差点被坐在门口处的一位男士绊倒。
他“呜啊”了一声,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如同一只掌握不了平衡的幼年企鹅似的,撞到了旁边的餐桌。好在餐桌并不锋利,元太只是低头弯腰,揉了揉手肘,露出了吃痛的神情。
“好痛哦……”他神情变得低落了一些,但兴奋劲仍然没有散去。
然而,一道庞大的阴影如同黑色的乌云一般落下到他的眼前,覆盖了他的视线。
“小孩子乱跑什么,差点把我的裤腿弄脏了你知道吗,”他骂了一句脏话,喋喋不休,“你妈妈没管教过你要好好走路吗?”
似乎是越想越气,他破口大骂起来。
元太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却根本找不到空隙。这人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又像极了吐绿豆的豌豆射手,嘴里冒着难听的话。
上杉同店里的其他人一样,被那个男人吸引了注意力。男人身穿一件白色的夹克,里面是一件蓝色的毛衣。夹克的衣角上沾着一块红色的污渍,红白相衬异常扎眼,如同在白墙上泼红颜料。
他长着一张长方形的脸,脸上戴着一副黑框墨镜,嘴里叼着一支未燃的烟,咬着烟头吐着唾沫星子,发泄自己的怒火。
“抱歉,很抱歉,我……”元太低着头用歉意的目光看着男人,语气很弱带着惧意,男人却不依不饶非常嚣张。柯南走上前,拦在他的面前,试图让男人冷静点。
他皱着眉头示弱道:“叔叔,我代他道歉,他只是不小心的……”
旁边的步美和光彦也看不下去了,他们不如元太速度快,刚刚才踏入店里,就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一位奇怪的大叔责怪,柯南则在帮元太,他们纷纷站出来为小岛元太说话。
步美小声道:“叔叔,元太他做错了什么吗?他不是故意的……”
光彦也跟着说话,然而男子并不领情,脸上冒出了红晕,似乎是吃准了小孩子好欺负,想要好好地出一口恶气。
其他的客人露出了厌恶的目光,他们讨厌男子粗俗的字眼,有的则单纯是感觉到被打扰、被冒犯,甚至有人直接站起来绕过男人,离开了咖啡厅。
上杉也一直盯着那边,思考要不要帮忙。
安室透作为男性服务生,先他一步走上前,拦住了越说越激动的夹克衫男人。
“先生,如果你实在生气,请不要在店里发火影响其他顾客,这里是公共场合!”
他顿了一下,放缓语气继续道。
“消消气,别把气撒在小孩子身上,他们不太懂事……”
没想到,男人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安室透:“一个小白脸服务员,也敢这样对我说话,你知道我一分钟赚多少钱吗?就你也配指点我?”
这下他算是点燃全场怒火了,大家表情都不是很好看。角落里有两个女生盯着他窃窃私语,眼神嫌弃,一个目光写着你算啥东西,另一个目光里全是你居然敢骂帅哥。
座位离男子比较近的一位女士悄悄地换了个座位,面色很不爽。她穿蓝衣服的男伴则掩着脸小心地绕过他,走向了不远处的厕所。
上杉同样不禁吐槽一句,降谷零这是小白脸吗,不要睁眼说瞎话好吧,这明明就是小黑脸,怎么颜色都不会认啊。
店里十分安静,只有男子的辱骂声。就在气氛紧张得仿佛一根紧绷的弦,又好似点燃的火药桶一般时,门口的风铃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上杉下意识朝门口望去,一位火红色大波浪、身着黑大衣白围巾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身材高挑,气质出众,雷厉风行。嘴上涂着艳丽的口红,如同燃烧的火焰。
因为发色很少见,上杉对她有点印象,她似乎是刚刚才离开的一位顾客,拎着包走的时候脚步声特别明显,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
夹克衫男人看到她后,如同被捏住喉咙的鸡,一下子发不出声了,只小声嘟嚷了一句:“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脸部涨红,扭扭捏捏地像一个小姑娘,与之前咄咄逼人的样子截然不同。
女人高傲地瞥了他一眼,拿起他桌对面椅子上忘下的一只唇膏,薄唇轻启,不屑道:
“人渣。”
她利落地转身,毫不犹豫地迈步,一双刀尖一般的红色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响,像是在人的心上踩踏一阵动人心弦的鼓点。
男子面色难看,抿着唇睁大眼睛,眼神里带着十足的悔意,想要伸手拉住她,却只触碰到了她飞扬的发尾。
头发沿着他的指尖滑落,最终渐行渐远,即将消失不见。他焦急地大喊:“别——”
这时,厕所门口突然响起了巨大的惨叫声:
“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那里,就连试图挽回女人的男子,以及门口白围巾黑大衣女子也带着不耐烦看了过去。
上杉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撑着脑袋看向声源处。
厕所门口,门大大咧咧敞开着,刚刚偷偷绕路去方便的男子正指着里边露出难以置信地神情。他嘴巴张得宛如盘子一样大,瞳孔地震额头冒冷汗,指尖颤抖得仿佛触碰了电门。
“死,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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