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山妖!”
傅潭说脸色一变,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然而山妖却并没有攻击楚轩河或任何一个人,他被震出来之后,即刻抱头鼠窜,撒腿就跑。
与此同时,入口也在空中显现出来。
赵秋辞大喊:“我与楚河去追那山妖,鸣玉,你和双双进去找张家小姐!”
言罢,赵秋辞拔剑追了上去,傅潭说和双双对视一眼,先后一跃而起,跳进那结界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
睁开眼,却是一个类似于山洞似的洞穴,光线昏暗,四下却燃着烛光。
“张家小姐被藏在这里吗?”双双超前傅潭说一步,将傅潭说护在身后,“潭潭你别乱动,跟紧我。”
傅潭说没有逞强,乖乖跟在双双身后。黑暗里不知道埋伏着什么未知的恐怖,二人缓步慢行。
昏暗视线里出现一道红色人影,双双提剑,两三步上前:“潭潭,那是张家小姐吗?”
偌大的石床,一身红妆的女子安静地躺在上面,嫁衣鲜红如血,纵然在阴暗的环境里,头上所佩戴的金饰依然散发着淡淡金光。
傅潭说也快步上前,双双已经将那女子扶了起来,女子容貌清秀,双目紧闭,脸色发青,整个身子软绵绵地,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探了探气息,双双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扭头:“没气了!潭潭,张小姐死了!”
————
赵秋辞楚轩河二人合力,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擒住了那山妖。双双的捆妖索果然派上了用场。
双双亲自将张小姐背回了红柳村,让张家人来认人,员外夫人一见那软绵绵的尸体就晕了过去,张员外一个汉子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我的女儿!”
张家的仆人也忍不住各自擦起眼泪来,一番哭天喊地的场景当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双双冲傅潭说点了点头:“没有救错,是张家女儿。”
楚轩河叹一口气:“我们到底是晚了一步,若是早一些,或许……”
或许张家小姐就不会死了。
“感谢诸位仙人替老夫寻回女儿,让我如儿不至于曝尸荒野,落入那山妖的手里。”张员外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感激涕零冲傅潭说一行人连着磕了三个头。
“张老爷,快快请起。”赵秋辞俯身将张员外扶起来,“如今,掳走张小姐的山妖正被我们收押在贵府,不若张员外移步,与我们一同审判。”
“这个畜生!”张员外气的全身发抖,“我定要手刃这禽兽,替我如儿报仇!”
山妖被捆仙索捆着,扔进了张府,如今大家都在,山妖被押了上来。
这是一只不知原身是何种野兽的妖精,虽然化成人的模样,但是手掌与小腿处依然可见棕色的毛发,耳朵与两腮处也是毛茸茸的,一看就是和人不一样的精怪。此时被捆仙索结结实实捆起来,跪在地板上,看年纪不算大,目光躲闪,有些贼眉鼠眼的猥琐之相。
张员外不敢相信,自己宝贝了十多年的女儿,竟然被这么一个肮脏的丑东西害死,当即抄起了手边的茶壶,踉跄着脚步冲上来,重重向山妖头上砸去。
浓稠的黑色的血顺着山妖的额头滴下来,他竟然没有躲,生生受了这一下。
“打死我,打死我,让我去……”他喃喃自语,“去,陪她……”
“死都便宜你了!加上张小姐,整整十三条人命!你这颗狗头怎么赔得起!”双双气的大骂。
好好的姑娘,招谁惹谁了,马上洞房花烛夜,新郎惨死,没过两天自己的尸体也被找到了,这谁能不气愤。
傅潭说给赵秋辞递了个眼色,赵秋辞上前拦住激动的张员外,将人搀回来坐下。
“所以,你承认是你,在张王两家结亲之日,杀死喜轿随行的轿夫和喜婆,将张小姐掳走?”
“是我。”山妖回答地干脆,“我爱慕张小姐已久,可她非要嫁给那个废物秀才,我阻止不了她出嫁,只能亲手将她带走了。”
“王秀才也是你杀的?”
“是我。”山妖缓缓抬起头,看向赵秋辞,眼珠子竟然是怪异的绿色,“那个废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凭什么娶我的女人?”
傅潭说眉目微蹙,问:“那,那个丫鬟,是何时被你杀死的?”
“结亲前几天我就把她杀了。”山妖面露狠戾,“我本就常假扮成侍女的模样,陪伴在小如身边,结亲前,我告诉过她,不要嫁人,否则会让她后悔,她不听,不听……那就别怪我下手狠毒。”
“成亲那天,也是我假扮成侍女,和轿子一同上路,才能选在合适的时机,将他们全都杀光。”
傅潭说想了想张小姐冰冷的尸体,呵斥:“那你既然已经将张小姐掳走,又何必杀害她?”
“我不是故意的!”山妖脸上浮现懊恼的神色,“是她,不愿跟我走,与我争执,非要回家,我一时失手才推了她……人类就是这般脆弱,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
楚轩河凑在傅潭说耳边,小声道:“张小姐额头青紫,应该是触壁而亡,与他所说,对的上。”
事情的经过大致已经清楚了,案子到这里,一切真相大白。
傅潭说摸着下巴,明明一切都说得通了,他怎么无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赵秋辞目光复杂,看向那山妖:“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为自己辩驳的吗?”
山妖瘫在地上,无力地摇了摇头:“人是我杀的,我没有要说的了,只求一死。生不能同衾,那便死后同行。”
“你休想!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张员外突然暴起,“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小如都死了,你还想去纠缠她,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呸!”
张员外一口痰喷到地上:“我偏不让你死,你还肖想我女儿,你做梦!”
垂眉耷眼的山妖眸中乍然泄露几丝狠戾,猛然跃起,森森尖锐的兽齿暴露出来,喉咙里阵阵嘶吼,纵然被绑住了手脚依然迅雷之势跃起,直奔张员外脆弱的脖颈咬去。
众目睽睽之下暴起伤人,楚轩河及时冲上前挡在张员外身前,拔剑挡下山妖攻击。
然而,好像早就料到似的,山妖并没有改变方向,而是直挺挺向楚轩河手中的利刃扑上去。
只听“噗嗤”一声,血花四溅,一箭穿心。
糟糕,还有话没来得及盘问。傅潭说瞳孔骤缩,上前一步,那山妖胸口和嘴里不断冒着血,已经死了。
楚轩河一惊:“我靠?”
可不是他先动的手,分明是山妖主动上来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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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跟慎行司发消息了,除了凶手死的突然,其他没什么问题了。这个案子咱们结的挺好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收拾收拾就能回去复命去。”
楚轩河伸了个懒腰,“也就是个丁级的案子嘛,两天结案,真没难到哪去。”
“嗯。”赵秋辞点点头,“没想到这个案子结的这么顺利,说起来,山妖可是比厉鬼好收拾多了,要是碰上个厉鬼,估计还得费点功夫。”
“潭潭?潭潭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双双伸出指头戳了戳傅潭说,“怎么结案了,看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呢?”
“啊。”傅潭说把视线从窗户外面收回来,扭过头来,与三人说话,“没有啊,案子结了我挺开心的。”
双双眯起眼睛:“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傅潭说长叹一口气:“我在想丫鬟鞋子上的泥巴,她既然上过山,那是什么时候上的山呢?”
如果小倩早在五六天前就被杀害,丢进井里,其余时间都是那个冒牌货,那小倩脚底的泥巴,又是什么时间粘上去的呢?
他本还想问一下山妖一些凶杀案的细节,但山妖一心求死,拦不住。
“啊?”双双不解,“可能是被杀之前,上过山吧,再说,只是一点泥巴,也不一定非就是在山上粘的啊,可能在柳家村什么地方,也有那样的黑色泥巴呢。”
“是。”傅潭说长呼一口气,“你这样说,也说得通。”
“是吧是吧,慎行司都认可我们了,说明这个案子已经结的很可以了,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了。”双双过来拍拍傅潭说的肩膀,“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没有胡思乱想啦,只是觉得很唏嘘。”傅潭说耸耸肩,“费尽心思抢回去的新娘,怎么不好好对待好好珍惜,怎么就轻易让张家小姐死了呢。”
“害。”楚轩河也凑过来,跟着长吁短叹,“就是说,世事无常啊。”
赵秋辞眉眼含笑,没有参与讨论,只是提笔,就着写字没有用完的纸和墨,将傅潭说三人挤在窗前唧唧歪歪的画面描摹了下来。
白纸黑墨,半扇窗,三个人头挤在一起,只有背影,看不清面容,但是也足以瞧出气氛融洽和睦,是极好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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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大家都散了各自睡觉去了,傅潭说从床上爬起来,还是有点不安生的感觉。
案子就这么结了?
当然结了,凶手找到了,尸体找到了,动机有了,过程交代了,死因也明了了。按说,这个案子,确确实实,没什么问题了。
傅潭说睡不着,穿了件外衣起了床。他还是很意外于张家小姐的触壁死亡。
山妖主动出现,就好像故意要吸引他们,被他们抓住一样。而尸体也躺在那里……就好像,故意等着他们发现一样。
这个案子如果就这么结了,岂不是,太简单了吗?
是丁级的案子本就这么简单?还是他想太多了?
傅潭说脑子里乱糟糟的,都是这个案子。他犹豫半晌,还是拿出了重安宫的腰牌,试探着以灵力写了两个字上去。
“在吗?”
字迹很快消失在腰牌上,这个点,已是半夜三更,但按照洛与书的忙碌和勤奋程度,很大可能,也还没睡。
所以他试探性地,发出了那条消息。
果然,不出片刻,腰牌有了回应。另外两个字浮现出来:“何事?”
洛与书果然还没睡!
傅潭说忍不住咧嘴一笑,他攥着腰牌,还没想好怎么说,只听腰牌震动,继而传来洛与书的声音:
“还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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