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寻春枝 > 10、010
    夜深。


    春婉从噩梦中惊醒。


    她口干舌燥,浑身发汗,怔怔的盯着轻纱床幔,胸口处传来钝痛。


    又是一场大火,在梦里,她眼睁睁的看着男子被烧死。


    无论她如何呼救,都无人回应。


    醒来后,便再也睡不着。


    春婉心脏跳得很快,身体犹如跌入冰窖,冷得刺骨。


    慢慢调整呼吸,她坐起身,看着入屋的月光出神。好半晌,才掀起被子下榻。


    喝了一大口冷却的茶水,坐在椅子上,手指紧扣瓷杯。


    从夫君去世后,她总是不停地做着同样的噩梦,无法入眠。这一切,都在遇到二爷后,逐渐好转。


    门外传来了细微动静。


    沈从霖处理完四七巷的事,本想歇在那边,但还是赶了回来。天初破晓,远看一片灰白。


    僻静的院落,有一处还亮着灯。


    处暑随后进来,瞥到那抹烛影,略微吃惊。


    这个时辰,春娘子是早起,还是未眠?


    沈从霖漠然的收回视线。


    “让她出来伺候。”


    “是,公子。”


    处暑走上台阶,敲了敲房门。说明来因后,春婉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默默关上房门,她去了隔壁屋。


    二爷背对着她而站。


    听到脚步声,自然而然的抬起了双臂。


    天还未亮,这会儿都在睡觉。院子比白日还要安静。春婉屏住呼吸走上前,替二爷宽衣解带。


    她还以为今晚二爷不会回来。


    本犹豫着要不要偷偷来他房间,但想到上次的事情,便打消了念头。


    沈从霖感觉到她的气息靠近。


    一双手从后背绕了过来,解开束带。


    她尽量避免肢体接触。


    沈从霖心底窝火:“有完没完?”


    春婉愣住。


    她连忙收回手,“是奴婢照顾不周,请二爷责罚。”


    沈从霖转过了身,他看着春婉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很是无辜。


    身为通房丫鬟,却不懂得如何讨主人欢心。


    沈从霖面色阴郁。


    “是得好好的罚。”


    春婉微微抿唇,没有抬头,亦没有吱声。


    今晚二爷似乎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沈从霖环顾了一下房间,看到角落里小巧精致的花瓶,淡淡道:“去把那花瓶抱起来。”


    春婉照做。


    二爷房间里的东西贵重,她生怕打碎,紧紧地抱在怀中。


    沈丛霖:“身子站直,放到头上,不许掉下来。”


    春婉愣了下。


    她可没练过这些啊。


    尝试性放了一下,手稍微离开一点点,白玉色的花瓶就开始摇摇欲坠。


    “不行的,二爷。会摔碎。”


    沈从霖唇畔微勾:“你双手扶着不就好了。”


    “……”春婉默默抬着手臂,不敢放下来。这瓶子要是碎了,指不定二爷要怎么罚她。


    只是这样一直抬着手臂,胳膊会酸。春婉垂下眼睑,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处暑过来汇报。


    “公子,侯爷回府了。让你过去一趟。”


    沈从霖换了一件素色长袍,他懒散的系着腰带,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临走前,还特地叮嘱了一句:“不许动,乖乖的等二爷回来。”


    “是。”春婉细声应道。


    沈从霖握着纸扇,慢悠悠的从后花园绕到了侯爷的院子。


    起早的下人纷纷行礼:“二爷。”


    他这衣着随意,下人们早已见怪不怪。老侯爷看到他,面色严峻。


    “你母亲说,你收留了一个寡妇?”


    沈从霖若无其事的坐到了椅子上,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慢条斯理的回道:“多了一个‘留’字。”


    不是收留,是收。


    老侯爷握着毛笔,继续批阅公文。


    “最近京城不太平,你安生些。”


    沈从霖端着茶杯,看着大敞的房门,刚出的日头倾泻而下,打在横木上,别有一番风景。


    他淡淡的“唔”了一声,似是答应。


    老侯爷像是不放心一般,继续叮嘱:“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再出府。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赶紧都断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成家。近日,圣上也提起了你的亲事……”


    不管他说什么,沈从霖都是满脸的恹倦之色。


    他盯了会儿枝头上的麻雀,它们叽叽喳喳,吵得要死。


    老侯爷说累了,也知道他听不下去,声音沉了几分:“出去吧。”


    沈从霖站了起来,“儿子先行告退。”


    朝门口走了几步,沈从霖突然又退了回来。他缓步走到了老侯爷的身旁,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平安福。


    “近日,儿子得空亲自去云华寺求的。还望父亲不要嫌弃。”


    “有心了。”


    沈从霖吊儿郎当的笑了两下,他将小木牌放到了桌边,微微弯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一天天的,有事没有就拉着我扮演父慈子孝,恶不恶心呐,侯爷?”


    老侯爷握笔的动作一顿,倏地抬眼,沈从霖已经直起了身子,脸上是“真诚”的笑意:“父亲千万要保重身体。”


    这笑容,看不出丝毫不妥。


    老侯爷面色不变,他沉声道:“你少惹事,为父就能活到八十岁。”


    沈从霖从书房走出,下台阶的时候,右手挡在脸前,微微仰头看着那初升的阳光。


    下人们早就习惯了。


    二爷平时也没个正型,老侯爷也莫名的惯着他。


    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责罚。


    十天半个月训斥一顿,一点用都没有。二爷该出去鬼混还是会出去鬼混。甚至还把一个寡妇带了回来,收作通房。


    虽然只是个通房,传出去总归对侯府的名声不好。


    沈从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小簪握着扫帚行礼:“公子,回来啦?”


    他没有回应,直径走上台阶,推开了房间的门。


    角落里,春婉老老实实的站着,依然保持着双手扶着花瓶的姿势。也不知道是不是站久了,脸色有些发白。


    见到他后,慢慢蹲了下身子:“二爷。”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扫了她一眼,见她额头有汗,勾了勾唇角:“累吗?”


    “有一点……”


    沈从霖握着扇子慢慢靠近。


    春婉垂眸,只感觉到一阵压抑。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春婉,初春的天气换了薄衫,青翠的颜色很衬她,唯一碍眼的就是她那海螺式发髻。


    民间小妇惯用的发型。


    沈从霖眸色冷淡:“转过身去。”


    春婉照做。


    她小碎步转的慢,确保花瓶不会砸下来。也不知道二爷要做什么,她的呼吸微微放缓。


    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肩头。


    身子蓦地一僵。


    二爷懒散的声音传来:“二爷今日心情不好,你要是敢抖,二爷保证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春婉:“……”


    折扇顺着那瘦削的肩头,一点点朝中挪去。沿着后背,缓缓下移。轻纱帖肤,隐约可见那一抹雪白。


    就像是在描绘她的背脊一般,不轻不重的力气,落至尾骨。


    扇子的触碰让她心尖微颤,却竭力保持身体的平静。


    她的呼吸慢慢加重。


    在沈从霖看来,这翠绿的轻纱下藏着曼妙的身姿,光是想一想,都足以令人失控。


    他眸光暗了暗:“去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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