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秒，他脑海中闪过很多东西。
他想起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性取向的那个瞬间。艳阳高照，他坐在篮板下,抬眼仰望着学校背后凸起的山坡,被晒成小麦色的稚嫩脸庞上布满汗珠，耳边青春期男生们的嗓音嘈杂又吵闹，但他的心跳动着。
他想起他第一次看gv时的新奇与兴奋，他想起他第一眼见到何玉轩时不舍得移开的目光。
全都凝聚成今天，他的坦诚与渴望。
在等待何玉轩反应的每一秒里，褚辞比对方更煎熬。
“要不要我开个灯慢慢聊。”何玉轩出声道。
声音依旧缓和细腻，应该没有被他吓住，于是褚辞慢慢地放松了些,手不再紧紧攥着。
“好。”他回答。
何玉轩没开大灯，只是开了个昏黄的床头灯，灯光打在俩人身上，清晰的是感觉，而不是俩人的面容。
何玉轩深呼吸,不再躺着，而是坐起来慵懒地靠在床头。
褚辞见状也撑手坐起来，他转向何玉轩的方向,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褚辞知道今天这种状况是自己的问题,把本可以友爱延续到永久的兄弟情撕开,所以他们在温暖的春夜里沉默地对峙。
“其实我早知道了。”何玉轩也看向他,两人对视时何玉轩才说话,他想看着褚辞的眼睛进行所有的动作。
这一刻，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褚辞也正看着他,而他心头浮现的是害羞以及紧张的情绪，于是何玉轩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这是褚辞始料未及的，让他愣住了。
他只提前猜想过，何玉轩会接受还是会厌恶。
“很久很久之前。”何玉轩只能这样回答他，毕竟自己总不能说他来自现实世界，早知道大致关于褚辞的剧情。
褚辞安静下来了，看着俩人依旧挨着的胳膊，心里涌现出一股感动。
事情超出他的预料，他以为的艰难的过程，原来一开始就不是问题。
“那你为什么还和我玩？”褚辞竟也有心情笑了。
“我又不是不正常，你只是喜欢男生，又不是哪个男生都喜欢。”何玉轩也开着玩笑，缓和待会儿的紧张。
他现在当然不能真说他最初的真实想法是觉得褚辞肯定会和唐逸互相吸引而在一起，所以自己特别放心。他现在喜欢上褚辞了，不能再提什么宿命之类的东西，更不能撮合情敌和褚辞了。
褚辞跟着笑了一次就没再笑了，因为他还真是就单单喜欢上了和他混在一起的何玉轩。
“看来我应该早对你坦白的。”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也要坦白。”褚辞眼神灼灼。
何玉轩不知道褚辞说的会不会是对方喜欢自己这件事，但不管是不是，他也同样目光如炬：“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褚辞：“好，那我先说。”也许他先说了，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好。”
褚辞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长段话：“我第一次和你搭话，真的是觉得你长得蛮帅的。”说完他笑了一下。
何玉轩也是，之前感觉还不大，现在褚辞再说他帅，那种得意真是无与伦比了。
“我喜欢男生，你又长成这样，一开始我就目的不纯，所以你刚刚想错了。”
何玉轩现在知道了，但是非常合适，要是现在褚辞再说依旧喜欢唐逸的话，他要哭死。当然如果不是发现了褚辞对他有好感，可能何玉轩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的心意，兄弟情这层外衣对他来说很充分了。
“然后呢。”何玉轩不是傻子，现在已经知道褚辞要说什么了，于是他每句都听的非常仔细，毕竟是褚辞的告白哎，他满眼期待。
“后来我们慢慢变成了最好的朋友，好像是我强行的，但是我觉得有你真好。”褚辞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挺□□的，可能是由于何玉轩反应很好，于是还开自己的玩笑。
“所以，我不想继续再和你做最好的朋友了，我喜欢你。”褚辞终于把这一堆话下最重要的四个字给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褚辞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但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可能会接受不了，这样我们就继续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如果你这也不愿意的话，你知道我这个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所以褚辞的表白并不代表他能接受以后和何玉轩变成陌路人，他只是做好了死皮赖脸的准备。
何玉轩从前还真是没发现褚辞有时候也不太讲道理呢。
“好，我明白。”
“现在轮到我了，我也有事跟你说。”何玉轩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所以就简单发挥了。
他坐的板板正正，双手搭在褚辞的膝盖上，神情祥和。
“我们不要做朋友了，其实我也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何玉轩表白道。
褚辞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他其实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
“答应我吗？”何玉轩看他傻傻的，又问。
“好……但是……”褚辞先赶紧应下，怎么最后还变成对方先提出。
但是何玉轩居然不仅知道他的性取向，更是也同样喜欢他，褚辞觉得他从没有这么幸运过。
第一个想在一起的人，刚好也同样这么想，像在做梦一样。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褚辞很好奇。
他只知道何玉轩对他越来越好，偶尔会有那种暧昧的眼神，但褚辞一直不敢确认何玉轩对他的感觉。
“你上次，趁我睡着亲我。”何玉轩再提，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记忆很深刻，第一次清醒着感受到吻。
褚辞脸也开始热了，他都不知道何玉轩发现过。
“你是不是不记得是哪次了，我怀疑你不仅偷亲过我一次。”何玉轩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一起靠在床头，说着缱绻的悄悄话。
成为情侣的第一次拉手，人一样，但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褚辞压根没法反驳，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不过早知道被发现有这样的效果，他早就强吻了，褚辞心想。
但现在，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你该怎么还我？”何玉轩问。
“嗯？这还要还？”褚辞耳朵痒痒的，心里也酥酥麻麻，但脑袋木木的。
他，再亲一次？好像不对。
何玉轩抬起头，按住褚辞的肩，嘴唇慢慢往下。
他没主动亲过谁，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掌握主动权的感觉让他有些兴奋。
尤其被动的那个人，很酷很冷，平时很不好亲近。
此刻，那个人还识相地闭上了眼睛。
何玉轩真的心脏要化了。
那种滋味，像羽毛、像果冻、像糖渍的樱桃，是和平静缓和恬淡等词完全联系不到一起的一种体味。
是真的可以重复做不嫌无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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