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目光微凝,此时朝她飞射而来的箭矢,是来自一名第八境妖族的全力一击,带着惊人的气势,几乎转眼就到了近前。
若是想躲的话,她倒是可以躲开,只是如果想要躲避,是需要使用灵气的,但是存在翡翠樽中的灵气是她预留给第二剑的,若在此时用出来,实在太浪费了。
于是云黛便纹丝不动,只是安静地看着那支箭朝自己射来,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
铁壁将军见状扬起了唇角,他的弓和箭都是他自己亲手炼制的,用的也是从他身上取下来的肋骨。
妖族的身体本就坚韧异常,所以他非常清楚,他的箭有着极强的穿透力,即使对上的是第九境的妖修,出其不意之下,也可一箭射穿对方的护体灵光。
这一幕却让齐霄的心随之沉了下去,他几乎不管不顾地抬脚就向着云黛冲去,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利箭便重重地砸在了云黛的心脏上,巨大的冲力也让她整个人都往后微微仰了一下。
铁壁将军眼底出现了得意的笑容,可他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下个瞬间,一股尖锐的剧痛就突然从他心脏处传来,令他的呼吸都被扼住了。
这位英勇的大将军不可置信地低头向自己的心脏处看去,他就见,被他射出的那支箭竟不知何时,已深深扎入了他的心脏中。
这怎么可能!他打出去的攻击,为何会在最后又打回到了他身上?!
不对,他又隐约察觉到,这支射入他心脏的箭并不具有全部的威力,那力道只有七成,否则这支箭必定会完整地将他的胸膛洞穿,可饶是如此,他也受了很重的伤。
这位有狐宫的铁壁将军怒瞪着眼睛,他正准备将胸膛之上的长箭拔出来,眼前便闪过了一道寒光,随后他只觉一阵天昏地暗。
视线颠倒间,他就看到了一具无头的身体,踉跄着向前扑去。
那具身体看起来实在太眼熟了,熟悉的衣衫,还有胸膛上插着的箭......他突然就反应过来,那是他的身体,他的头颅竟然被云黛一剑斩了下来。
云黛剧烈地喘息着,在没有灵气的情况下斩杀一名第八境妖族,这负荷实在有些大。
她的左手执剑,右手却捂在了自己的心脏处,鲜血从她的指缝里不停地往外冒。
肉身血甲只能反弹七成力,因此剩下三成仍是需要由她自己接下。
而这时,齐师兄也终于赶至她面前。
“云黛!”
他用一种惊恐地目光望着她,脸色苍白,声音也不住地颤抖着。
云黛稍愣了愣,她摇头道:“我没事。”
齐霄却伸手压在了她的伤口上,封住了她伤口附近的穴道,为她止住了血。
云黛一连斩杀了狐王有苏禹成,和第八境的铁壁将军,这过程其实不算长,甚至是转瞬间就天下大变了。
原本在宾客席上观礼的众人都一片骚动,他们很清楚,这场巨变
必定会让有狐宫天翻地覆,同时,仙域三族的局势也会因此发生变化。
云黛根本不去理会旁人,而是转回身伸出胳膊一抓,将那枚析出的红色仙舍利抓进了掌心。
直至此时,那些狐族的护卫们才总算是做出了反应,他们呼啦啦地冲进了主殿,一瞬间将制造起混乱的几人团团围住。
有苏岁荧猛地站了起来,她指着有苏净容,高声喊道:“七皇女有苏净容与鲛人族、羽族串通一气,刺杀狐王!快将她拿下!”
所有人都是懵的,闻听此言,他们纷纷扭头看向了愣怔站于原地的有苏净容。
此时的有苏净容看起来实在有些狼狈,她头顶的发冠已经掉落,一头乌发也散开了,五官因情绪失控而显得扭曲狰狞。
她听到有苏岁荧的指控后,更是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你不要血口喷人!”有苏净容指着自己这位六皇姐,大声道,“分明是你串通他们背叛我!”
有苏净容显得很激动:“我若是真想与他们联合起来刺杀父皇,我又怎么会被他们制住!”
可她此言一出,她身旁的九方卿却往旁边移了一步,他道:“六殿下,可是你说的,让我们配合你,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你。”
“六殿下如今这个态度,不会是要过河拆桥、和我们撇清关系吧?”
有苏净容听他这么说,眼睛都瞪大了:“你在说什么?!我何时与你们说过这些了!?”
她转而又看向了云黛:“是我将你带回有狐宫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云黛已经收起了仙舍利,她一手握着剑,一手捂着胸前的伤,被齐霄搀扶着。
听有苏净容突然这般问她,她眼底的神色变得有几分异样。
“有苏净容,”她直呼了她的名字,语气冷淡,“阿鸢是我的女儿l,你却要将她抓来,勒令她认你为母亲。”
“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逼不得已听你的命令来刺杀狐王?”
或许是云黛表现出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所以即使她是以敌人的身份站在此处,在场的狐族皇室仍下意识地相信了她。
而有苏净容脸上的神情也因云黛的话一阵变化,她恍惚地看着小心搀扶着云黛的鲛人族五皇子苍舒寂,又想起了阿鸢公主那张人族的面孔,她突然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她太急于求成,这才落入了陷阱中,着了道。
有苏岁荧笑眯眯地看着她:“七妹妹,这些刺杀了父皇的人可都是你带回有狐宫的,此事本就是由你而起,你还想要我们如何相信你呢?”
狐王已死,众人皆六神无主,有苏岁荧的话有理有据,大家竟都不自觉相信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狐族士兵的几名首领,本就是有苏岁荧的人。
她衣袍一挥,沉声道:“众将领听命!将他们全部拿下!”
这一系列的发展,当然也是云黛几人事先就与有苏岁荧商量好了的。
在那些狐族
士兵们真正围上来之前,九方卿收在背后的翅膀突然就展开了。
羽毛飘下,巨大的翅膀如腾飞的鹰,雪白的翎羽之上,似隐隐浮动着金丝,灵光流转。
他很快袖袍挥动,一根白绫就从他袖口飞出,同时将云黛、齐霄和钟妙商三人卷了起来,随后那双巨型的翅膀就猛地扇动了一下,九方卿也顺势拎着其余几人一同冲出主殿,飞至了半空,向着有狐宫外的方向飞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皎月高悬于天际,那些挂在屋檐下的红灯笼,一串接着一串,还亮着喜庆的光,似是在庆祝着这场刺杀行动的顺利。
“他们跑了!”
“快把他们拦下来!”
他们七嘴八舌地嚷嚷着,可羽族的飞行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眨眼之间,四人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有苏岁荧眼见着他们逃脱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吩咐道:“关闭有狐宫宫门,封锁千狐故城!定不能让他们逃出去了!”
“是!!!”
狐族的将领士兵们纷纷应声,不疑有他。
九方卿拽着三个人,愣是飞出了一头大汗,好在有狐宫算不上大,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宫门处。
兰姨正抱着阿鸢站在一棵狐尾树下朝着他们挥手。
九方卿的一张脸都憋得通红:“怎么还有俩!我要飞不动了!”
“再加把劲啊!”钟妙商鼓励他,“飞出千狐故城,我们就能与鲛人族派来的精兵汇合了,到时就彻底安全了!”
齐霄此时正用一条胳膊揽着云黛,他见九方卿似是要力竭了,突然就对他道:“道友,你可以将我二人放下。”
九方卿已经累得不行了,他也没力气多问,直接袖袍一甩,就松开了拎住齐霄的力道。
而齐霄的动作也很快,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柄灵剑便凭空飞来,稳稳地将他和云黛接住了。
御剑飞行,这自然是来自人族的术法,而齐霄作为万仞阁弟子,对这术法更是无比熟悉,只不过此处地界无法使用灵气,他所用的就变成了妖气。
妖族与人族已经划清界限许多年了,所以大部分妖族之人是不会使用人族秘术的,他们会更依赖自身的技能,也因此,妖族除非是本身就长着翅膀的羽族,抑或是生长着携带有飞行能力的身体结构,否则能够凭空飞行的人很少,但妖族大多腿部有力,即使只是单纯的跳跃,也与低空飞行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所以九方卿看到齐霄突然飞起来时,也吓了一跳,不过眼下这情况,他也没多问,而是又甩出了一道白绫,将下方的兰姨和阿鸢给拎了起来。
虽说仍旧是拎着三个人,但是阿鸢就是个三岁的小姑娘,本身没什么重量,所以九方卿也轻松了不少。
在他们即将冲出有狐宫之前,宫门却在他们面前缓缓合上了,紧随其后的是一道突然升起、骤然覆盖住了整座有狐宫的光罩。
那光罩遮天蔽日,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批第七境的狐族守卫也一拥而上,齐齐地将他们包围住了。
九方卿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他焦急道:“有苏岁荧不是说要放我们走吗?!她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吗?”
不对!??[”钟妙商观察了一番之后,摇了摇头,“这些人应该不属于有苏岁荧。”
有狐宫中七子夺嫡,自然不会只有有苏岁荧和有苏净容有自己的势力。
几乎在钟妙商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男人就从守卫身后走了出来,那竟是有狐宫的三皇子。
他冷笑了一声,抬手指向空中的几人道:“将他们全部射下来!”
于是那些守卫们纷纷取出弓弩,箭头齐齐对准了空中的六人。
九方卿的脸色都变了,下面这群人可都是第七境,他们飞在半空,几乎和活靶子没什么区别。
三皇子原本和有苏岁荧一样来寻过九方卿,想与他联手对付有苏净容,只是九方卿最终被云黛他们拉着和有苏岁荧合作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三皇子竟还会守在此处,等待着伏击他们。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过来,三皇子手中有这么多七境守卫,他根本不怕有苏岁荧,如今有苏禹成一死,狐王之位自然就空了出来,他们都需要给自己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合情合理地登基。
三皇子想将他们抓回去,当然是为了指认有苏岁荧,若六皇女有苏岁荧和刺杀有苏禹成一事有关,狐王之位不就非他莫属了吗?
九方卿思索间,就听云黛突然道:“别落下去,你们只管往前冲,这些人交给我对付。”
九方卿扭头看向了云黛,云黛受了伤,那伤势虽不致命,但也绝对算不上是轻伤。
她此时的脸色仍旧很苍白,整个人看起来也仿佛有些脆弱。
不过思及她刚刚斩杀有苏禹成时的那一剑,九方卿又莫名地对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信任感。
人们总是会不自觉相信强者的话。
齐霄则皱眉看着云黛,不过他最后也选择了相信她。
于是九方卿和齐霄根本没停下前进的速度,两道遁光迅速向着城门上方的光罩冲去,下面的七境守卫们也纷纷张弓拉弦,一道道紧绷的“咯吱”声,令九方卿的头皮都一阵发麻。
云黛站于飞剑的剑尾处,她一手托着翡翠樽,另一只手则握住了醉流鸢的剑柄。
下一刻,破空之声齐齐响起,如雨般的箭矢冲着空中的五人就飞射而来,钟妙商的呼吸都屏住了,兰姨也赶紧将阿鸢抱进怀中,紧张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也就在这时,“铮”的一声,利剑出鞘。
翡翠樽中的灵气迅速被汲取到经脉,又顷刻间注入到剑刃之上。
醉流鸢也随着下压的手腕骤然斩出,于是如雪般的锋利剑光就在这时纷纷落下,将下方的所有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这一剑并不如之前斩杀狐王有苏禹成那般凌厉,仿佛只是一道灵气造出的幻景,那些狐族守卫一时间竟都没能反应过来,而是齐齐仰着
头,略显茫然地看向了那片片飘落而下的雪花。
可待那些雪花真正落至眼前时,他们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只是眨眼间,那些虎视眈眈的守卫,和被守卫护在身后的狐族三皇子,包括那些朝着云黛几人射来的箭矢就像被风吹散了一般,在六人眼前烟消云散了。
至于最后一道剑光则重重地击打在了拦在前路的光罩之上,愣是在那层光墙上撕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九方卿和齐霄就顺利地从那道口子冲出了有狐宫。
九方卿心中一片骇然,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刚刚那个真的是剑招吗?这便是来自人族的剑术吗?
云黛刚刚使的,正是无情道的第二式,无生界,下方那些狐族守卫均是第七境的修为,并不比她本身的修为高,他们自然是无法在无生界的领域下存活下来的。
齐霄正想转头去与云黛说些什么,身后之人就突然贴上来,紧紧抱住了他,他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云黛竟昏迷了过去。
他连忙将身后的女子搂入臂弯之中,轻轻拥住她。
心脏受创,因没有灵气,便无法自行运转灵气疗伤,从主殿飞出后,云黛就一直在强撑着,如今又使出了威力如此大的招式,她自然也有些撑不住了。
阿鸢从兰姨怀里钻了出来,看见胸前染血、脸色苍白的云黛后,她的眼眶都吓红了。
“爹爹,娘亲怎么了?娘亲不会出事吧?”
“你娘亲没事,”齐霄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他安慰阿鸢,“她只是累了,需要休息,我们不要大声哭闹,把她吵醒了可不好。”
阿鸢立马点头,小声道:“阿鸢不哭,阿鸢等娘亲醒!”
转眼之间他们一行人就远离了有狐宫,这次再没有人前来追捕他们了,这也是他们之前就与有苏岁荧商量好的。
九方卿拎着三个人飞行,吃奶的劲儿l都使出来了,终是在彻底脱力的前一刻,与踩在飞剑上的齐霄,一同冲出了千狐故城。
离开了千狐故城,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
云黛是在一阵摇摇晃晃的颠簸中醒来的,她率先感觉到的便是胸前隐隐的疼痛感,随后她就睁开了眼睛。
闯入她视线中的是不停晃动着的布质棚顶,垂挂下来的流苏轻轻抖动,云黛看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躺在一顶轿子里。
轿子里点着油灯,一点昏黄的光晕将这处不大的空间照得通明。
“云黛?”齐霄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云黛扭头看去,就见轿子中只有他二人,她连忙坐起身来,一把掀开了盖在侧旁窗户上的帘子,向外张望。
轿外是一片幽深的夜色,轿子外跟随着一众身穿铠甲、骑于灵马之上的士兵,只是那些士兵的模样已与有狐宫中的那些人有了明显的不同。
他们大多生长着鳞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生活在水中的鱼,这些应该就是鲛人族的精兵了,也是齐师兄从鲛人族带来接应他们的人。
“云黛?你在找什么?”齐师兄担心云黛的伤口又裂开了,他不得不有些逾越地从身后伸出胳膊,将云黛困入了怀中。
云黛刚睡醒,还处在不太清醒的状态,她问道:“阿鸢呢?”
“阿鸢在后面的轿子里,兰姨和她一起的,还有钟道友。”
齐霄道:“阿鸢年纪小,她已经睡着了。”
云黛又掀开了轿帘,向后方望去,果然就见在他们这顶轿子后面还跟着一顶一模一样的轿子,正随着移动轻轻颠簸着。
灵马的奔跑速度很快,于是他们这一支队伍便像一直利箭,破开丛林,迅速地前冲着,只是几个呼吸间便飞驰出很远。
云黛放下了轿帘,缓缓坐了回去,松了口气,她仍觉得很疲惫。
醉流鸢正安静地躺在她手边,她伸手摸了摸剑身,心绪也平稳了许多。
“我们逃出千狐故城后,九方卿就与我们分别了,他要回羽族去。”齐霄说道。
云黛扭头向他看去,她发现自己这位师兄早已换下了那身艳红的嫁衣,又穿上了浅蓝色的衣衫,这色调与他很登对,在荧荧灯火之下,衬得他既冷郁又艳丽。
“再休息一会吧,”齐霄不知怎么想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明日一早,我们便可抵达诛海临城了,那里也是鲛人族的领地,到时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云黛轻轻“嗯”了一声,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蔚蓝色眼眸,突然想起了今日自己受伤后,齐师兄望向她的神情。
“抱歉师兄,”她低声道,“今日让你担心了。”
“与我道歉做什么?”齐师兄的语气很温柔,“你没事就好。”
云黛眨了眨眼睛,这一刻,她莫名又忆起了许多前世的事。
她怎么也料不到,她与齐师兄之间的关系竟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其实前世的齐师兄就很关心她,他与殷师姐在她最艰辛的时候,时时陪在她身边,与她一同支撑着门派。
她突然就在想,是否前世的师兄也对她产生过这样的情感,否则他一个鲛人族的皇子,何必要在人族受那样的劳累?
“师兄......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云黛忍不住仰头问他。
“我......”齐霄张了张嘴,没能立马做出回答。
半晌后,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起初是无意间窥见你在云珠池练剑,那时我便在想,这世上竟有人的剑招如此漂亮。”
云黛愣了愣,就听齐霄又道:“倒也不是那种漂亮,就是一种,带着很强生命力的漂亮......让我移不开视线......”
“后来我便始终忍不住关注你,想亲近你,却又不敢真的亲近,我会盼着你过得好,希望你能一步步走至剑道巅峰,更希望你永不坠落......”
谈及这些,齐霄竟难得有些语无伦次。
“所以在灵赐秘境时,见你遇险了,我便不管不顾地前去寻你了,又将淬苓天乌给了你.....
.或许淬苓天乌本就有着特殊的作用,令我再难轻易忘记你,那些情绪也变得愈发深刻......”
他一句句地将心底真挚的情感全都捧了出来,捧到了云黛面前,认真地告诉她,他到底有多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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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云黛不知要如何回应他。
“没关系,”齐霄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我都还没完全放弃呢,万一这一路上,你突然就愿意爱我了呢?”
云黛垂下了视线:“我不知道......”
齐霄求她的真心,她便不可能随便敷衍他。
云黛心底是希望齐师兄可以与她一同回万仞阁的,可是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随意给予他承诺。
轿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车架颠簸的声响。
许久之后,齐霄才轻轻搂住了云黛,将她拥进了怀中。
云黛没有推开他,而是慢慢环上他的腰,靠入了他怀中。
她本就很疲惫,车马的颠簸很快就让她再次陷入了沉睡。
......
第二日清晨,云黛是在阿鸢的笑声里苏醒过来的。
“钟姨,这里就是诛海临城了!”阿鸢居然已经开始亲切地称呼钟妙商为钟姨了。
钟妙商也被叫得心花怒放:“这里就是小阿鸢生活的地方吗?倒是比那千狐故城漂亮多了!”
只不过她的语气里透着惊叹,倒不似在作假。
云黛有些发愣,轿子已经停了下来,只有她一个人躺在里面,齐师兄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她愣怔了片刻,这才拿起一旁的醉流鸢,掀开轿帘走了出去。
当外面的景致完全映入她的视线后,她总算是明白钟妙商为什么会感慨这诛海临城漂亮了。
他们的队伍停在了一块巨大的贝壳之上,那贝壳是一种蓝粉之色,其上泛着盈盈的灵光,有种梦幻而柔软的感觉。
而往远处望去,这座城市竟都是由一块块蓝粉色的巨大的贝壳搭建而成的,城市建在海面之上,贝壳交错纵横、堆叠而起,一座座古朴的飞角阁楼立于贝壳上,而生着鱼鳞的妖族则在贝壳之间行走着。
更奇妙的是,空气中竟漂浮着一只只的晶蓝色的透明水母,那些水母有大有小,而生活在诛海临城的人,恰可以乘在较大的水母之上,于不同的贝壳间移动。
云黛下意识伸出手来,便有一团巴掌大的小水母落在了掌心,触感像棉花一般轻盈柔软,又带着滑弹的胶质感,很是奇妙。
在她完全将这东西研究清楚之前,围在轿子周围的鲛人族士兵们就突然哗啦啦跪了下来,齐齐地对她大声叫道:“参见五皇子妃!”
云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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