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唇齿间的压迫感终于消失后,云黛仍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她的手攀在斩月的肩上,喘得有些厉害。
斩月没退开,他的唇轻贴着她,似是随着两人起伏的呼吸轻蹭着她。
“你为什么......”云黛终于开口问他,她的气息不稳,连带着声音都好似变轻了几分。
“你明明可以用别的办法引开其他人的注意......为何一定要吻他?”斩月将她困在怀中,垂眸紧盯着她,他说话时嘴唇轻动,仿佛又在一下下吻着她。
云黛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她也愣了愣,随后她就听面前的少年又道:“你原本就是想吻他的,不是吗?”
云黛很茫然,她不明白斩月到底想说什么,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回答。
今日发生的事不少,她舟车劳顿,才到神都,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她本就有些疲惫,实在没力气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和斩月争论。
她正欲将他推开,斩月却再次覆上来,将她所有的气息都吞了下去,云黛突然有些恼怒,她牙齿用力,重重咬在了他的唇上。
少年“哼”了一声,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于是咬下的动作便仿佛成了回应。
直至云黛舌尖的触感都变得有些麻木,斩月才终于吐出了气息。
月色在这处幽深的巷子中显得格外明亮,云黛看见少年的唇上沾满了血,殷红的色彩令他本就绮丽的面庞显得更加妖异。
她咬得很重,于是那下唇上的伤痕就仍不住地往外冒着血珠。
云黛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异样的情绪:“我咬疼你了?”
他的睫毛轻垂着,印下一片阴影,他似是很受伤,咬牙问道:“谁都可以吻你,我就不行吗?”
“你......为何想吻我?”云黛不解地看着斩月。
斩月的呼吸很重,他的胸膛起伏着,几乎让被他困在怀中的她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我就是想吻你。”他语气莫名的固执。
云黛眼底的疑惑更浓了。
她不知道别的剑修是否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她的剑灵居然说想要吻她。
他......想吻她?
云黛无法确定斩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说出的这句话,她更不知道斩月作为风龙分魂,如今又是剑灵,是否明白亲吻到底意味着什么。
云黛想问他,可她一时又不知要如何问出口,她与斩月早便是密不可分的关系了,不管斩月给出怎样的答案,不管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管他希望她怎样,她都不会允许他离开自己的。
在少年炙热的目光下,她缓缓捧起他的脸,轻含住了他沾满血的下唇,将那些血迹一点点舔舐。
少年的睫毛微闪,又随着呼吸轻扫而来,他像是有些受宠若惊,又好像变得有些紧张。
他尝试着回应她,终不再像之前那般的粗鲁青涩。
当云黛放开他时,少年似还有
些意犹未尽地想要追逐而来,她却偏头躲开了。
“还不够吗?”云黛慢吞吞地道,我累了。??[”
“抱歉......我......”他竟给她道起了歉。
少年身上那份饱含着痛苦与急迫的气息终于消失了,他看起来难得平和,呼吸也缓和了许多。
他将额头抵在了她的肩上,又收紧胳膊与她紧紧相拥。
云黛的手下意识压在了少年的发顶,又顺着那如绸缎般光滑的长发一下下轻抚着,似是一种无声地安慰。
他真的被她安抚了。
云黛突然就想,若他前世也是这般,她会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云黛想不出来,因为前世的她与现在其实有诸多不同。
“回去吧。”
斩月轻轻“嗯”了一声,并未再说什么,他很快便化为了一股烟雾,重新融入了醉流鸢之中,于是这处幽暗的巷子中便只剩下云黛一个人了。
她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圆月,如释重负地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
云黛回到松信馆时,一切还沉浸在一片寂静的夜色中,所有人都入睡了,没人知道今夜的神都城发生了什么,但等明日一早,那些轶闻趣事必定会传得到处都是。
云黛原本是想赶紧回去睡觉的,谁知她走到自己住处时,却迎面看见了蹲在她屋门口的钟妙商。
钟妙商大概在这里等她很久了,她歪歪斜斜地坐在石阶上,眯着眼睛几乎快睡着了,看到云黛过来后,她甚至还被吓了一跳。
“云、云道友......”她茫然地看着她,“你跑哪去了?”
云黛一时间有些心虚,因为害怕被钟妙商看到自己微微红肿的嘴唇,她不得不将头压低了几分,好在钟妙商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钟道友有何事要找我?”她将屋门打开,“进来说吧。”
“对对对,我找你是有事要说的......”钟妙商仍有些昏沉,但她也没再追问云黛的去向,而是起身跟着她进了屋。
待到云黛将屋门关上后,她也在桌边坐下了,她对云黛道:“云道友,我其实是想同你说说我今日的发现。”
她这么一提醒,云黛才想起今日在神都码头时,钟妙商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那莫名失控的赤瞳鱼似是有什么古怪,但碍于当时人多眼杂,还有芳久凌在场,她才没立即将她的发现说出来。
云黛思索间,就见钟妙商已经将腰间的灵兽袋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现在都不敢将灵兽袋打开,”钟妙商道,“这条赤瞳鱼仍处在失控的状态,倘若我现在放它出来,它必定会四处乱窜,闹出不小的状况来。”
“而且我本身并不喜欢收服性情暴虐的灵兽,所以我手中这些灵兽其实都是些性情温和的。”
“为何会这般?”云黛皱眉,露出了不解之色。
她知道钟妙商会不惜在她屋外守
上半宿,也要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发现告知给她,必定情况非常紧急。
钟妙商的神情也格外的严肃:赤瞳鱼这种灵兽本身就是用来破除水中阵法的,我对它现在这副状态只有一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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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脚下的这座神都很可能正处在某种古怪的阵法中,且这种阵法让赤瞳鱼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所以它已顾不得太多,只想赶紧带着我冲出去了。”
“阵法?”云黛露出了思索之色,“神都受到叶氏管辖,是叶氏的都城,他们会在此设立强效的防护阵法并不出奇,更何况建在此处的大型阵法还有一个禁飞阵。”
“没那么简单,”钟妙商摇头,“不管是防护阵法还是禁飞阵法,本质来说其实和七宗的护山大阵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再说了,神都的阵法就算再精妙,又怎么可能比得上镜花岛,我这赤瞳鱼即使是身处在镜花岛的护山大阵中都没有过如此激烈的反应......”
“这感觉更像是......我们正处于某种会对此处所有生灵造成生命威胁的阵法里,否则赤瞳鱼不会如此恐惧。”
云黛意识到了钟妙商所说的这些话的严重性。
“若是真有这样的阵法,”云黛道,“也许这就是青渊帝阴谋的一部分。”
“我也是这么想的,”钟妙商点头道,“青渊帝在此时将七宗掌门长老都邀请了过来,她必定是有所图谋的,只是......我对阵法并不算太了解,实在想不出来她到底会布置一个怎样的阵法,又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倒是好办,”云黛笑道,“这次神都的宴请,镜花岛的花岛主也会来,应该就是这两日了,到时我们可以将这个发现与她说道说道。”
花重影在占卜术上没什么天赋,但在阵法之道上却是如今整个十四州中不折不扣的第一人,如今她又已是第九境的修为,若神都中真有什么阴邪奇诡的阵法,绝对不会逃过她的眼睛。
钟妙商听罢也总算是露出了喜色:“我倒是忘了云道友与花岛主关系甚密。”
云黛也点了点头,她想着,钟妙商的这个发现,她其实也可以向芳久凌几人打听一下,于是她便道:“钟道友,明誉郡主与青渊帝不是一伙的。”
钟妙商愣了愣,她随后突然反应过来了,有些试探地问道:“云道友今晚是去找明誉郡主了吗?”
云黛没明确回答,不过她的沉默在钟妙商看来其实已经算是一种默认了。
“我明白了,”钟妙商若有所思道,“今日时辰也不早了,若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商议吧。”
钟妙商正准备告别,但临走时,她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枚玉简。
“差点将此物忘了,”钟妙商将玉简递给了云黛,“云道友不是对上古风龙的习性感兴趣吗?”
“我在宗门的藏书阁中翻阅了许多典籍,将所有和上古风龙有关的内容都记录在了这枚玉简中,想来整个十四州已经找不出比这枚玉简更全面的记载了。”
钟妙商说这话时,眼底满是自信的笑。天授城内本就有许多和灵兽相关的知识,虽说上古风龙属于神族,但也多少与灵兽有些关系,钟妙商有这个底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云黛则有些怔住了,因为她突然便想起不久之前那个来自于斩月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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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仞阁还未出发时,云黛便用聆风玉符随口向钟妙商询问过和上古风龙有关的事,那时钟妙商没给什么准确的答案,倒是没想到她竟会专门跑去查阅典籍,又将这些内容整理给了她,她倒是上心。
云黛接过玉简,道了声谢,钟妙商笑眯眯地道:“都是小事,云道友想了解上古风龙是与你那把本命剑有关吧。”
钟妙商倒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上古风龙毕竟是已经灭绝了的种族,你那把剑的情况又比较特殊,若是你遇上了什么奇怪的情况,大可以直接来问我,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钟妙商笑道:“而且我也正好能借此多了解一些和上古风龙族有关的知识,算是一举两得了。”
云黛慢吞吞地“嗯”了一声,只有些心虚地说了一句:“我会的。”
待到钟妙商离开后,云黛叹了口气,她将玉简收了起来,没马上,她今日真的太累了,更何况如今还身处神都,有多事等着她去解决呢,这些琐事可以堆到后面慢慢处理。
云黛很快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七宗掌门还没到齐,这几日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做的事,七宗会议也必定是要等到所有人都来了后,才会在皇城中召开的,因此云黛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并没有人来打扰她。
她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这座松信馆也热闹了起来,院外隐隐有七宗弟子走动说笑的声音。
云黛盯着有些刺眼的窗缝看了片刻,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沉静到不含一丝杂质的金色眼眸。
斩月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也不知在她身旁躺了多久。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想看看你何时会醒。”他倒是回答得理所当然。
云黛的目光下意识就落在了他唇角结痂干涸的伤痕上,她忍不住问道:“还疼吗?”
斩月目光闪烁,眼底带了一些奇异的情绪:“本来也不疼。”
在她反应过来前,面前的少年已经俯身贴了过来,再次含住了她的唇,云黛的眼睛下意识瞪大了,平摊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揪紧了身下的被褥,但她最终并未推开他。
斩月很快就将头埋入了她的颈窝,似是在与她温存。
云黛想说些什么,但她想了想,还是没急着开口,如今身处神都,危机四伏,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解决呢,有些问题并不适合放在此时解决。
更何况,斩月是她的剑,这些事情若是没说清楚,让他们在此时生了间隙,她又因此而在出剑时出现犹豫,那对她而言将会是致命的。
还是再等等吧,反正斩月不会离开她,不管是什么,都还来得及......
云黛想着,便
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我该起来了。”
她穿戴整齐后,又对着铜镜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嘴唇,确认的确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后,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昨晚她就已经和虚鹤长老约定好了,今天要前去拜访一下已经到了神都的其余几个宗门的掌门。
她一推开门,就见钟妙商和虚鹤长老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两人注意到云黛出来后,均转头望了过来,眼神极度的古怪。
云黛一开始还没察觉出不对,直至走近后,她才脚步一顿,奇道:“你们这般盯着我做什么?”
虚鹤长老深吸了一口气,不待她开口说些什么,紧闭的院门外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那处就是那个万仞阁掌门的住处了。”
“倒是没想到,这位声名赫赫的剑主,竟会在来到神都的第一个晚上,就在花楼与明怡郡主争风吃醋,还大打出手!”
“我记得这位剑主不是修的无情道吗?竟也如此风流吗?”
“就是不知那被她们争抢的乐师到底是如何的花容月貌,才引起了这样的争端。”
“欸,今日正好无事可做,不如我们也去环音阁看看,说不定能一睹那乐师的芳容......”
在一片“啧啧”声中,这些流言蜚语也跟着远去了。
云黛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昨日只想着赶紧帮芳久凌几人脱身了,倒是完全没考虑到眼下这种情况。
“云道友,”钟妙商的语气怪怪的,“我昨夜见你不在,还以为你去暗中调查神都去了,倒是没想到云道友竟然大晚上跑去环音阁玩,还和明怡郡主抢起了乐师。”
“并非如此......”云黛想解释,可她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虽说虚鹤长老和钟妙商都是值得信赖的人,但芳师妹即将要做的事可是刺杀宋时雪,这种危险的计划,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云黛最后只有些艰难地问道:“外面都怎么传的?”
虚鹤长老沉吟了片刻,才语气异样地道:“都在说万仞阁的掌门和明怡郡主,同时掌门与明怡郡主大打出手,打了九九八十一个回合,最终天下第一神剑醉流鸢出鞘,才堪堪将明怡郡主击退,而那花容月貌的乐师自也被万仞阁掌门带走了。”
“据说明怡郡主离开时,黑着一张脸,她向来不近男色,好不容易的掌门与明怡郡主的梁子也算是结下来了。”
云黛听得表情都扭曲了,钟妙商倒是在一旁道:“这谣言我是真搞不明白,只有第六境的明怡郡主是如何与云道友大战九九八十一回合的?她根本不是对手吧。”
云黛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才道:“和我动手的是宋时雪。”
不待虚鹤长老和钟妙商再说些什么,院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就被敲响了。
“云大侠,你醒了吗?!”是朱宁
的声音。
云黛心中暗道不好,钟妙商却已经率先起身将门打开了。
朱宁一步冲进来,就看到了云黛,她眼睛顿时亮了,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
“我都听说了!”她大嗓门地道:“云道友!听说你昨夜与明怡郡主,为了宋氏那位少主宋时雪,打起来了!”
“据说是明怡郡主心悦那个宋时雪,宋时雪却对你一见钟情,但你根本当众向一名花容月貌的乐师表明心迹,宋时雪一怒之下,拔刀便要斩杀那画师,谁知你却与他打起来了,宋时雪争风吃醋的模样也令明怡郡主醋意大发,她一怒之下,也跟着加入了混战!”
“听闻你们三人打了九九八十一回合,最终醉流鸢出鞘,一剑惊鸿,才将那二人都给击飞了出去。”
“宋时雪情场失意,哭着跑了出去,明怡郡主也跟着追了出去,你便正好与那美貌的乐师共度良宵。”
朱宁说着还瞪着眼睛在院子里四处扫射着:“那乐师呢?让我看看到底是何种姿色,竟能被云大侠看上!”
朱宁这恐怖的说法,惊得云黛的下巴都要掉了:“疯了吗?宋时雪对我一见钟情?叶兮颜喜欢宋时雪?这都是谁说的?”
“不是吗?”朱宁露出疑惑之色,“我听外面都在这么传呀......”
钟妙商也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还有好几个版本吗?”
朱宁“咦”了一声:“所以不是真的吗?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问出这个问题后,院中的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云黛身上,等待着她这个当事人的解释。
“我、我......”云黛的舌头都打结了。
“我就是去环音阁逛逛,随便点了个乐师,”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无辜,“可能叶兮颜早就看不惯我了,所以想找我麻烦吧,她就带着宋时雪一起来非要将我点的乐师抢过去,我一时气不过就跟宋时雪过了几招......”
......
神都宋府。
听小厮复述完外界传闻的宋时雪愤怒地一拂袖,将堆在桌案上的卷轴扫了一地。
“我对她一见钟情!开什么玩笑!”
宋时雪很愤怒,这些谣言竟将他塑造成了一个辜负了明怡郡主的负心汉,还说什么明怡郡主心悦他,他却喜欢那个万仞阁的掌门。
一旁的小厮吓得脸色都白了,他跟在宋时雪身边的时间很长,他当然知晓这位宋氏少主到底在愤怒什么。
有关于世家和皇室的离谱谣言,在神都城中其实也不少,但问题是,虽然现在都在说明怡郡主苦恋宋氏少主不得,才出现了昨晚的闹剧,但事实却是,人家明怡郡主根本就看不上他们少主,一直是少主在倒贴。
倒贴就算了,现在还被人骂负心汉,这任谁听了都会被气吐血的。
......
皇城御书房内。
青渊帝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身旁宫女的汇报,听罢她却并不恼,甚至还好似觉得有趣般地笑了一声。
“陛下,”那宫女小心询问道,“可要命人将传谣言之人全部斩杀?”
“不必了,”青渊帝摆了摆手,“不过是一些茶余饭后的笑谈,年轻人争风吃醋,也是风流雅事,本身影响不大。”
宫女不禁发自内心地夸赞道:“陛下果真是仁君!”
青渊帝不置可否,她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敲,然后问道:“七宗掌门还有谁没来?”
“只差镜花岛的岛主和妙回山的掌门了,不过她们今日也应该到了。”
青渊帝“嗯”了一声:“时间是差不多了,那神都会议就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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