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天师才装神弄鬼12
“是啊, 其实供养小鬼还有另一种方式。”
比起邪修奴役鬼魂的方式,正统修士也有一套养魂的方法,一般是用于温养魂魄, 或者走上鬼修的道路。
南学林突然笑了, 拍着杜嘉的肩膀,“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杜嘉一头雾水。
南学林解释起来, “它既然想做于露的孩子, 那就让于露养着它, 温养它的魂魄,等到时间合适的时候,再重新到她肚子里便是。”
“这也可以?但养小鬼不都是养怨鬼?”
“我们自然不能用怨气的方式, 用灵气蕴养不是最好吗?”南学林越想越觉得可以。
于露醒来见到一人一鬼的时候,已经从护士嘴里得知了她流产的事情, 但是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手术室里见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穿着一身干净的白T恤,仿佛是大学生。
他说他是南学林养的鬼
于露想, 或许她的孩子还能回来,哪怕是以养鬼的方式,她也愿意。
她想象中,普通人养一只鬼, 就是要每天喂鲜血、磕头总之是不详的。
“当然不是, 它并未遭受怨气的侵袭, 宁愿消散也要留在你身边, 怎么可能是怨灵。”南学林招了招手,小灵识飞到他手上。
他轻轻在它额头点了一下, 它的身形慢慢显露出来。
于露看到那个迷你的小娃娃,几乎一瞬间就确定, 这是她的孩子!
“这是、这是我的宝宝对吗?”于露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南学林一抬手,那小娃娃飘到了于露的面前,依恋的贴了贴她的脸颊,“Ma!”
于露连声应着,“哎!哎!妈妈在这儿!妈妈在”哽咽的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小娃娃的小手手在她脸上擦了好久,急的不行,“Ma!”
“于露,你吓到它了。”
南学林的话让于露冷静下来,自己胡乱的擦了几下脸,双手捧住小娃娃,“我的孩子没事的对吗?”
“对,但是如果9天之内不去投胎,它会逐渐消散。”
“大师,求求您再帮帮我吧,我想让孩子留在我身边,哪怕是养小鬼,天天用血液喂养,我可以的!而且我会搬到更偏远的地方去,不会让它害人的!”
于露以前在圈里听说过,有些女明星为了保持美貌、身材,去泰国请了小鬼回来,每天都要用活鸡、鲜血供养。
南学林却反驳了她,“不,你错了,如果你真的为它好,就绝对不能让它沾染人血,沾染怨气。”
“反而要多做好事,广积功德,等到有一天,一切或许能回归正途。”
“可是”
“这次的车祸不是意外,它被人盯上了,如果我们来晚一步,他现在已经被炼成了小童,一辈子都要做个被驱使的怨灵,没有轮回的机会。”
于露下意识的收拢手掌,但却从小娃娃的身体中穿过去,“这?”
“它现在没有实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于露冷静下来,“车祸是陈武找人做的。”
“这么确定?”
“对,我前天收到了他的电话,他要我给他五百万,不然的话,就要报复我。”于露说到陈武的时候,牙都要咬碎,这个该死的男人,“他让人给他开了一张精神疾病证明,现在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南学林摸了摸下巴,“既然有精神病,还是要去合适的地方才对。”
于露眼睛亮了一下,“大师说的对,精神病最好还是去治疗。”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大师,我想亲手帮帮他,毕竟也曾经是夫妻。”于露说的很坚定。
南学林看她总算打起了精神,“好,那我们接着说关于它的。”
“那个邪修既然已经盯上了它,肯定不会就这么干休,所以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于露听的十分仔细,对他要的东西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南学林走之前给她一个平安符和一枚平安扣,“平安符给你,平安扣给它暂时居住,两样东西都不要离开身。”
“好。”
等南学林走了之后,于露已经看不到小娃娃了,只能紧紧的握着平安扣,安慰自己孩子还好好的。
她想到南学林说的,要广积功德,会对孩子有好处,想来想去,她给自己的好朋友打了一个电话。
“喂,美美吗?你现在还在支教吗?我想捐一些东西,你看需要什么?”于露认真听着朋友的话,“我知道了,明天就去购买然后邮寄美美,我可以去当老师吗?”
“你要来支教吗?我们这里条件很不好的,自来水都是刚通,没有网线,你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受不了的。”
“没关系,我可以的,美美,我我离婚了。”
“什么!!离婚了!!你终于脱离了陈武那个畜生!祝贺你啊姐妹!”
“对啊,但是我”
“你要来散散心对吧,包在我身上,来!来这儿我罩着你,保证没人能打扰你!”
美美显然是误会了,以为她虽然离了婚,但依然被陈武欺负,特意强调绝对不会让人打扰到她。
于露心里一暖,“谢谢你啊美美。”
“谢什么?我可是于露大美人的唯粉!而且我们是朋友啊,我肯定会帮你的,就怕你有事不跟我说。”
“我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你,但是以后不会了,我觉得我以后啊,都是好日子。”
“好!说的对!以后都是好日子!”美美很有朝气,也很有效率,“那我去给你安排一下,你等我好消息!”
“嗯,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于露又给其他朋友打了电话,一来是和朋友们都联系一下,恢复社交,二来也是为了找靠谱的渠道去做好事。
那些已经运行起来的慈善机构,大多数都是披着慈善的皮而已。
她虽然没有太多好朋友,但是亲近的总还是有几个的,有些知道她离了婚,有些不知道。
但知道她出了车祸,都第一时间放下所有事情赶过来。
最先赶过来的,是她的一个高中同学,也是她曾经的助理贝佳,看到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直接就哭了。
“露露。”
“我没事。我挺好的。”于露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陈武,还准备好了南学林要的东西。
全副心神都在怎么保护好孩子的魂魄上,身体上的痛楚都减轻了很多,精神头也不一样了。
贝佳看她双眼明亮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明艳鲜活的人,而不是结了婚之后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死鱼模样。
“你看上去确实不一样了,早就该离婚的,总算是脱离了那个人渣。”
“对,我终于脱离了他,但这样还不够,佳佳,你家里人是医院的对吗?”
“是啊,我哥哥、嫂子都是医生,表姐是住院处的。”
于露就把陈武犯了事进去又以精神疾病理由出来的事说了一下,“既然他有精神病,是不是去精神病院更好一些?”
“这个其实是要分情况的,如果他不是很严重,也不会有暴躁、伤人、破坏公共财物的倾向,居家疗养也是可以的,如果他的家里人主动送他去医院治疗的话,医院也是会接收的。”
“那你可以帮我找一家最严格的精神病人最多最严重的医院吗?”
“可以啊,我哥有个同学就是这方面的医生,我可以问问他,给你找一个很难进也很难出的医院。”
贝佳已经明白她的想法,立刻配合的说道,于露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啊,佳佳,我真的不想让他好过。”
“就不该让他好过!死渣男!”贝佳咬牙切齿,要不是陈武,她家露露现在还在娱乐圈大杀四方呢!
南学林是在傍晚来的,于露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
“准备好了?”
“嗯!”
南学林看向她,“其实把它交给我,等解决了之后再带回来给你,才是最好的,你也不会有危险。”
于露摇头,手心里的平安扣已经被她的温度暖起来,“不,大师,我不怕危险,我想保护我的孩子。”
“怨鬼是很恐怖的,你有可能会重伤,甚至可能会由于我的疏忽而丧命,你不怕吗?”
“那我可以帮得上忙吗?大师,有我能做的事吗?”于露的眼神没有惧怕。
“有。”南学林把一条红线绑在她手上,另一头穿过平安扣,系紧,“一会儿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松开绳子,也不要松开平安扣。”
“好。”于露收拢手指,紧紧的抓着平安扣。
杜嘉在一边问,“让她参与进来,真的没事吗?女孩子应该被保护的。”
“她想亲自保护那孩子,随她吧。”南学林在黄纸上画下符咒,剪了几刀。
在香炉里点上一炷香,“去。”
黄纸上立起来几个小人,飞快的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云城的某个别墅,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整栋房子黑漆漆的。
一辆小轿车开到门口,笑嘻嘻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敲门,“大师,大师,我来接您了。”
阴鸷男子打开门,“怎么突然过来了?”
中年男子的笑容弧度都没有变,“那女人报警了,这里不安全,我来接您换个地方住,您收拾收拾吧。”
“哼,我要的黑狗呢?”
“已经放到新住所去了。”
阴鸷男子这才满意,回到屋里拿上铜铃和行李,“走吧。”
“好,我给您开车门。”中年男子的笑容还是没变。
阴鸷男子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跟着走了几步之后停下来,“张先生?”
中年男子停下来,还是同样的笑容,“大师,我来给您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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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 我来给您开车门。”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仔细看过去,他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
阴鸷男子立刻摇动铜铃, “阿依娜!”
一身破碎红衣的阿依娜出现, 朝着中年男子的头抓去。
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凭空刮来了一阵阴风, 裹挟着中年男人飞快的飘向另一侧。
阴鸷男子再一抬头, 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 中年男人变成了僵尸,汽车变成了地精,还有门口的两颗树也变成了鬼童。
四个方位锁定了他, 即使他看不出来这是什么阵法,也觉得大事不妙。
“阿依娜, 吃了它们!”
红衣女鬼听到他的话眼眸红光大盛, 直接对上了离她最近的地精。
僵尸和两个鬼童则直接围上了阴鸷男子,他紧急呼救, “阿依娜!”
阿依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和地精对打。
鬼童子抓住了他的手。不好!
他不敢再留手,咬破舌尖,“破!”
鬼童子被他的精血击退, 他反手抽出一条鞭子朝着僵尸抽去, 鞭子的造型很奇怪, 抽向僵尸的一头稍粗一些, 他手抓的那边反而细细的。
僵尸的指甲暴涨,但阻挡了灵活的鞭子, 还是被缠住,那鞭子宛如活物一样在僵尸身上爬了一圈, 头部狠狠的咬在它的颈部。
竟然是一条毒蛇!
被咬住的僵尸原地停下,直挺挺的倒下去将鞭子也压住。
假的!
阴鸷男子看的分明,那僵尸直接化作了一团泥塑,在转头一看,哪有什么鬼童子、地精,全都是泥塑!
他下意识的要去摇晃铜铃,但却意外的摸了个空,慌张的四处找。
却看到阿依娜从泥塑之中捡起了铜铃碎片,她脸上带着笑,一口鲨鱼牙全部露出来,几乎横截头颅,但那确实是一个笑。
“阿依娜阿依娜我是你的主人!”阴鸷男子冷汗都冒了出来。
阿依娜还在笑,甚至笑出声来,尖啸混合着奇异的笑,阴风再一次刮起来。
另一边,南学林他们面前摆着一盆水,水面正是这边的场景。水盆四角摆着四个普通泥塑,已经碎裂了。
“这样就可以了?”
“当然不是,炼制鬼将是有很多条件的,成功的几率很低,像这样的女鬼,身上至少背负着上千人的怨气,再加之她吞食人的血肉,已经不是简单的怨鬼了。”
南学林抽出一张黄符,另一只手握住杜嘉的手,“赦!”
黄符射入水中,他松开杜嘉的手,“且助她一臂之力,让他们主仆先狗咬狗去吧。”
果然,局面如南学林所想的那样,阿依娜的暴起虽然伤害了阴鸷男子,但最后还是被镇压下去。
鲜红的裙子更加破碎,阿依娜的眼睛都变回了正常人的样子。
阴鸷男子好不容易将暴走的阿依娜控制住,自己也受了些内伤。
正当他放松下来,之前拿着铜铃的泥塑之中突然飞出一团莹绿的光,转瞬变为一条绿色长鞭狠狠的抽打在他身上。
“砰——”
他倒飞了出去,砸在别墅的大门上。
南学林心中一喜,停掉水镜术,“成了!女鬼的实力已经不足三成,接下来就要和他们正面对上了。”
于露紧张起来,“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等!”南学林也紧张,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和人比试法术。
在医院总是不方便的,于露他们办了出院手续,在云城城郊一处开阔的人少的地方住下。
客厅里准备了一张八仙桌作为供桌,中间放置了神台、香炉、拂尘、白纸、黄纸、桃木剑。
八个方位上都摆放了一把槐木椅子,椅子腿上还绑了一只公鸡。
布置好了之后,也天黑了。
南学林转头看到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的杜嘉,突然多了一丝不安,拉着他到一旁的空屋子里,抽了纸笔墨进来。
“怎么了?”
南学林没有回他,反而双手合十变换手势,口中念念有词,“白纸作你面,黄纸做你身,开了光变神通——”
话音未落,他抄起笔来在调制的墨中沾了几下,于纸上画了几笔,笔停,纸立起来稳稳的飘在杜嘉面前。
他又点在纸上,口中喝道,“开你左耳听听阴俯,右耳听阳间。你和莫庄莫姓,同时日月月年生,开你左手提钱财,右手提灾殃,莫名莫姓灾殃担,担出外方,无刑无克担煞急走,神兵火急如律令!”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纸正好飘到杜嘉胸口处亮起一抹光之后消失不见。
南学林做完这些,立刻跌坐在地,随意的抹去满头的汗,“小嘉,这是替身符,关键时候可以替下你,但是晚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首先要做的都是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杜嘉有些失落,但他好像除了提供灵气,确实也没有任何用处。
“嗯。我记住了,我现在就去打坐,一会儿把灵气都渡给你!”他扶起南学林,努力掩饰自己的失落。
南学林却摸了摸他的头,“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担心你,而且说不定一会儿还得靠你救我。”
“呸呸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南哥天下无敌!一个小小的泰国邪修,才不会怕他!”杜嘉很理智,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发,他只要好好修炼,好好听南学林的话,总会变得有用的。
他绝对不要南学林陷入危险。
阴鸷男子被打个正着,落在地上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混着两颗牙齿。
捂着胸口瘫软在地,眼神巡视过周围,再无其他动静,才放松下来,一脸狰狞的骂着,“该死!该死!”
他自炼成了阿依娜以来,何曾再受过这样的捉弄和重伤!
“我一定,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把你们都炼成傀儡!”
阿依娜跪在一旁,红裙破碎的将将能遮盖身体,四肢裸露的地方都有淤青、血液、撕咬的痕迹。
他看到这个不受控的女鬼就气的要命,扯过她的头发狠狠往地上砸。
阿依娜面无表情,即使她的额头都磕破了。
“滚回去!别在这碍眼!”
教训够了,男人让阿依娜回到新的封印物中,阿依娜背过身的时候眼底全是愤恨。
男人给人打电话,他不知道是谁在对付他,但是肯定和于露有关系。
于露也收到了消息,“大师,他打听了我的住址。”
“嗯,给他。”南学林将神台前的香点燃,很沉稳的说,“接下来就是守株待兔。”
夜色逐渐逼近,天边最后一抹橘红也被侵蚀。
房间里只有香燃烧时发出的微弱的噼啪声,其余并无其他声音。
南学林坐在神台左侧,杜嘉挨着他,于露手里抓着平安扣,神情有些紧张。
杜嘉总觉得有些闷,很烦躁,“南学林,好热啊。”
南学林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他的话,睁开眼来看他,“你一个鬼魂怎么会感觉热?”
“可就是热啊,你没感觉到吗?地面好像升温了,我有点难受。”他总觉得地上烫脚,闷闷的喘不上来气似的。
南学林张开手臂,“过来。”
杜嘉扑到他身上,脚也盘了上去,“真的难受,好奇怪。”
“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急急如律令!”他抱着杜嘉,单手结印念咒,在两人眼前抹过。
天眼已开,迷障破。整个地面不知什么时候蔓延了一片深红到发黑的雾气。
“怨鬼之气?”南学林立刻看向于露,抄起一旁的拂尘抽过去,“于露,抓住!”
于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迷雾笼罩中,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满头的汗水,迷雾在她的脖子和握住平安扣的手上逐渐加重。
她被勒住了脖子,几乎喘不上气来,但依然死死的握着平安扣不肯松开。
迷雾想要掰开她的手,却被缠在平安扣和手指上的红线烧灼。
拂尘到来的时候,于露几乎昏死,根本抬不起来手,但也恰好打散了血色迷雾,让她有了喘息的空间。
“咳咳咳——呼——呼——呼咳咳咳。”她几乎要咳出肺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极了。
但她手心之中,平安扣还完好无缺,哪怕汗已经将红线都染湿了。
眼看着血色迷雾又要涌上她脖子,南学林点了一张黄纸,抓了十二枚天圆地方钱,双手交叉并反复转换,口中快速念起咒语,铜钱向四面八方射出,“天清地明,破——”
铜钱泛起火光沾上红雾便迅速烧了起来。
“刺啦——”
红雾烧到最后,一个穿着破碎红裙的少女出现,她的手臂、小腿都裸露着,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脖子上也有一道深深的淤青。
少女的眼神很呆滞,赤着脚踩在地上,歪着头,“你是谁。”
她的声音很甜美,却和眼神一样呆滞。
南学林的手放在了一旁的桃木剑上,“我是谁不重要,奉劝你的主人立刻收手,中国境内还轮不到一个外来的邪修张牙舞爪。”
“我的主人”宛如坏掉的机器人一样,少女奇怪的卡顿了一刻,“是泰国养鬼第二宗师,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南学林嗤笑,“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出来招摇,果真是可笑!”
说完他先动了手,手腕一翻,桃木剑脱手飞出,他双指并拢,“敕——”
桃木剑提前处理过,本身便是驱邪的法器,此时更是威力大增,泛着金光刺向少女。
少女一惊下意识的挥起红雾阻挡,却被轻易的驱散,剑尖极为锋利,害的她不得不全力阻挡。
指甲暴涨和剑尖相抗,发出剧烈的金属撞击的刺耳的声音。
少女也被迫后退跪在了地上,瞳孔瞬间涣散,“你——”
真天师才装神弄鬼14
少女也被迫后退跪在了地上, 瞳孔瞬间涣散,“你——”
“现在收手,或可绕你一命!”南学林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体内的灵力去了一半。
“你就不怕我主人报复你吗?他手里还有一柄聚魂幡”少女努力集中精神, “他师父还是泰国百年来最厉害的养鬼宗师,门下弟子无数, 手中更是有斩鬼刀这样威力无穷的利器。”
南学林顿时感觉骑虎难下, 但表面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抓住剑柄向前一递,剑尖直指少女的眼睛,居高临下的说, “这些话,你已经说过了。”
少女看向他, 居然并不如何慌张, 眼底也没有任何惊惧,反而隐约藏着几分期待。
“劝你不要大言不惭, 得罪了我的主人,你就等着被整个泰国养鬼宗门追杀吧。”
“聒噪!”南学林一剑劈出,少女周身溢出血雾,浓郁到似血液一般, 伴随着少女的惨叫一起消失。
等她消失之后, 南学林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一转头, 整个房间顿时一片漆黑。
他连自己的呼吸的都感觉不好, 一丝光亮都没有,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手中的桃木剑。
慢慢的, 他感觉身体仿佛要结冰,寒气从脚底一点点蔓延。
“天清清”南学林刚要念咒破除迷障, 脑海里却突然闪过第一次见到杜嘉的场景,和现在如出一辙。
如果他施法,有可能会伤害到杜嘉。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他心里,举起桃木剑的手又放下。
“小嘉?”南学林叫了一声,但他自己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抬手摸到自己的喉咙,“小嘉——”
震动的喉结让他明白自己确实叫出声了,但听不到,应该是幻觉。
于是反复叫了好几次,南学林感觉寒冰沿着脚、腿一直向上蔓延,“小嘉,我好冷!”
寒冰一瞬间停了下来,但是四周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南学林心房颤动,咬着牙扔掉了桃木剑,“小嘉,我怕黑。”
黑色之中似乎夹杂了一点点光亮,南学林明白他还有自己的意识,“小嘉,我怕黑,给我开一盏灯好不好?”
在他不远处,有一盏小小的床头灯亮了,只能照亮直径半米左右,昏昏暗暗的光线,在一片漆黑里居然也格外的美丽起来。
“小嘉,你不想见我吗?”
灯光瞬间暗了下去,表示了杜嘉的拒绝,南学林的心头也随之一颤,握紧拳头,他抿了抿唇,再次询问,“你不想看到我吗?你出了什么事?”
但是除了一点点及其微弱的光亮,并没有半点声音回应他。
南学林见状,只能换个方向,“于露呢?她刚刚好像受伤了,她一个女人,这么黑也是会害怕的。还有那个小娃娃,你不是很喜欢吗?”
过了不知道多久,南学林感觉自己嘴巴都要说干了,还是没有半点改变,他没了办法,只能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叫杜嘉的名字。
黑暗慢慢散去,南学林看到了屋子里的神台,确信自己已经脱离了幻觉,但是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杜嘉在那儿。
反倒是八个方位上的公鸡都死了,变成了一具具干瘪的尸体。
南学林叹气,这红衣女鬼怨气太重了。
“咳咳——he——”于露突然惊醒,疯狂的咳嗽起来,下意识的收紧手指,感觉到平安扣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南学林这才发现,于露就倒在神台右侧的椅子下面,形容狼狈,但身上盖着一条毛毯,视线在毛毯上停留了几秒,他才把于露扶起来。
于露摆了摆手,嗓子因为过度挤压已经说不出话来,颤颤巍巍的摸到手机,打字给南学林看。
【那个女鬼没想杀我】
看到这行字,南学林一愣,“怎么可能,怨气浓重到了这种地步,她已经没有理智,只是听从指挥的傀儡。”
【她后面松了一点力气,不然我已经憋死了】
于露很清楚这种濒死的感觉,以前陈武心情不好,或者她不听话的去帮他拉投资的时候,陈武就会勒住她的脖子,死死的勒住。
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但是都会在医院醒过来,她的声音也从一次次的暴力窒息之中变得沙哑起来。
她太过笃定,南学林也不得不相信,但现在他没心情纠结这个,重要的是先找到的杜嘉。
他把整个屋子都翻遍了,就是没看到杜嘉,反而发现他画在地上的大阵被刻意擦去了一角,这就是红雾进入屋里但他丝毫没有感觉的原因,大阵早就被人为破坏了。
于露看到地上被擦掉的凌乱的痕迹,不由自主的苦了脸。
【大师,是我不对,害得你们陷入了危险。】
于露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人的眼光太差了,嫁了一个老公是个魔鬼,相交的好友也偷偷背叛她。
南学林没说什么,这是她自己的事,由她自己处理吧,将屋里屋外所有提前布置的阵法都检查了一遍,果然发现了更多被破坏掉的痕迹,南学林重新补齐,一身的灵气也用的差不多了。
“今晚应该是平安无事的,那红衣女鬼已经重伤,现在防御大阵都已补齐,足够撑到明晚。”
【好的,大师,我会让人重新送一些物品过来。】
“随你安排。”
他找不到杜嘉,但他可以感应到杜嘉此时并没有危险,大概只是不想出来,南学林折了很多纸鹤放在桌上,“那我们就先去休息吧。”
于露捂着嗓子,点点头。
南学林叮嘱她,“平安扣一定不要离身,上面的红线也不要解开,一会儿我再给你两条红线,将平安扣和你自己绑的越牢固越好,最近几日都不要让它出来,在玉中多养养是有好处的。”
她慎重的点头,手心死死的握着那枚平安扣,如果不是有红线缠绕着,还以为她天生就是一只手是个拳头。
给于露送过去红线,南学林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上打坐,只是心烦意乱的,怎么也无法进入状态。
他在等,在等不乖的小鬼回来。
杜嘉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空无一人的客厅,转了一圈之后,莫名的有些失落,但明明是他自己先躲开南学林的。
仔细一看,他原本恢复的腰部又凹陷下去,半边脸都是血迹,一只手奇怪的扭着,眼睛还泛着诡异的红色。
他跌坐在地上,浑身都很难受,仿佛有一千只蚂蚁在爬,还时不时的撕咬他的皮肉。
好痛,也好烦。
桌子上的纸鹤突然飞了起来,围绕着他转了一圈,自燃成一团明亮的橘色火焰。
杜嘉看着这团火焰燃烧,然后留下了一行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文字一个一个熄灭,眼神也一点点暗了下去,突然有点委屈。
没想到还有第二只纸鹤,依然是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自燃留下一行字,‘回来抱抱你好不好?’
第三只,‘我很担心你’
第四只,‘还有你不见了我很慌’
第五只,‘我在卧室等你’
第六只,‘快点回来吧’
杜嘉扭头看向桌子,上面只有最后一只纸鹤了,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但那纸鹤飞来飞去,只是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同时他被南学林抱了起来,“抓到你了。”
杜嘉下意识想要跑,但南学林抱得紧,纸鹤也定住了他的魂魄。
南学林将他抱回房间,一边修炼一边将灵气渡给他,“跑什么跑?嗯?你只是受了怨气的影响,只要安下心来修炼一晚就会好的,别怕。”
他仿佛是突然变成了广播一样,一直在说话,杜嘉想要反驳他,但是听他一直说个不停,居然意外的感到安心,打了个哈欠,慢慢的躺倒在他的腿上。
南学林停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手指穿过发丝抚摸他,“睡吧,醒来就没事了。”
他自己则是争分夺秒的修炼,不但要把自己的丹田灌满,也要帮杜嘉去除怨气,恢复如常。
只是他在这么做的时候,丝毫没有想过,他原本的目的只是想让杜嘉当一个移动加‘血’包,现在却自然而然的把珍贵的灵气分给杜嘉。
阿依娜回到她主人身边时,又缩水了一圈,变成了7、8岁的女童,皮肤也变成了青黑透紫的诡异颜色,上面的血管凸起着,一双眼睛更加无神。
男子擦去嘴边的鲜血,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要你有什么用!果然,失败品就是失败品,什么厉鬼王?连一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
阿依娜被打的头180度扭到后面,背对着他露出愤恨的模样,再缓慢的转回去,又是那副机械呆滞的神情。
男子打开一旁的箱子,一股腥臭味迅速散发出来,他使劲儿的嗅了一口,“好毒,看来这蛇王就要成了。”
从另一个箱子里抓了一个玻璃瓶出来,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活蝎子,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子将活蝎子倒进箱子里,然后盖好盖子锁起来。
箱子从微弱的颤动慢慢的剧烈起来,还有奇怪的嘶鸣发出。
男子计算着时间,“今夜子时,蛇王就炼成了,正好拿那个黄毛小子开蛇王的口!”
想象着蛇王将南学林撕碎吞下的模样,男子露出一丝畅想般的笑容。
阿依娜歪着头看向那个箱子,里面似乎没有活物了——
“!”
真天师才装神弄鬼15
阿依娜不知为何, 感觉到一阵危机。
比之前那个道士用桃木剑刺伤她的时候更重的危机感,几乎是头皮发麻。
阿依娜不敢再留在这里,她要跑!
“主人, 那个男人养了一只鬼。”阿依娜绞尽脑汁的想到了一个方法, “我想去吃了他,这样我就可以恢复一半的法力。”
男人现在的心思都在箱子里, 随意的摇了摇铃铛, “去吧。”那语气和逗小猫小狗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更加轻蔑。
阿依娜却没有心思计较,她直接跑出了别墅,一路奔向南学林这边, 她只有一个想法,跑!跑的越远越好!
南学林不知道有个女鬼来投奔他, 还在拼命修炼。
子夜将至, 周围一片阴森森。
南学林睁开眼,低头看杜嘉, 腰部凹陷的伤痕已经没有了,脸上的鲜血痕迹也消失不见,他睡的很沉,嘴巴不自觉的分开一点点缝隙, 像个小孩子似的。
当南学林意识到的时候, 他的手已经在杜嘉的脸上摸了许久, 直到听到奇怪的敲击声。
嘟!嘟!嘟!
一下一下的, 完全维持一个频率,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恐怖。
南学林仔细感应了一下, 是在大阵之外,有鬼在敲大阵的边缘。
他将杜嘉放平盖上杯子, 即使杜嘉一只鬼压根儿不需要,但他还是像照顾人一样的照顾杜嘉。
到客厅的时候,于露站在窗边往外看,一手拿着棒球棍,她明知道没用,但为了有一丝安心,还是拿上了,另一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红线几乎将她的手全部缠绕遮盖。
“好像是那个女鬼。”她的嗓子嘶哑的厉害,只能发出及其微弱的声音。
南学林往外看去,“确实是她。”
阿依娜在大阵外面,一下一下的敲着,但并没有用上多少怨气,反而像是不得不上钟似的老油条摸鱼一样,敷衍了事。
她的个头虽然缩水了,但那一袭深红破碎的连衣裙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其他举动,只是一下一下及其规律的敲击大阵边缘。
听的南学林耳朵都
楠諷
要应激了,他打算出去正面应对,“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于露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又去看大阵之外的那个女孩,这是她第三次见到鬼,第二次见到同一个女鬼。
她却没多少害怕的情绪。
也不是不害怕吧。
只是,为什么厉鬼都是女人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很痛,但不及陈武打她的时候痛,那样地狱般的生活她都熬了七八年,就这么一下,她好像也没有多生气多恐惧。
视线又转移到窗外,南大师已经和女鬼对上话了。
“喂,你要干什么?”南学林走近了发现阿依娜缩水了一圈,眼神也很灵动,不像之前那么呆滞。
阿依娜戳了戳大阵的屏障,“你可以放我进去吗?”
“什么意思?”
阿依娜收回手,脚在地上踢了踢,“我想进去,这个阵法是可以挡得住厉鬼的对吧?那蛇鬼也行吗?”
“当然可以,这是防御型大阵,只要我不放进来的,都会挡在外面,除非功力高深,超出我太多。”南学林听到蛇鬼两个字,心底一寒,“你主人炼制了蛇鬼?可是用年龄超过50岁的老蛇炼制的?”
一般蛇类的寿命都是不超过20年的,野外的寿命更加短暂,如果是超过五十年的老蛇,肯定是有一定的灵性了,这种蛇都可以请回家供养,供养上几十年就可以当做保家仙,而且是相对温顺的。
在狐、黄、白、柳、灰五大仙之中,柳大仙最容易翻脸,也最厉害。
不过因为凶性太过,很少有拜柳大仙能善始善终的。
同样的,如果是用五大仙去炼鬼,蛇鬼是最凶猛、最毒的,一旦蛇鬼出世,十死九伤是常有的事。
南学林不禁紧张起来,因为阿依娜点了点头。
她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蛇鬼,他在养蛊,里面是一条二十年的黑蛇,他说要养成了,可是那个箱子里我觉得没有活的东西,而且我害怕。”
南学林的心开始往下沉,“蛊说白了也算不得活物,也许是你感觉错了。”
“可是,可是我觉得那个东西出来我就会死,我害怕。”
蛊对鬼没有用,阿依娜感觉到威胁,就已经能说明情况了。
南学林沉默了半响,问,“你没有告诉你主人吗?蛇鬼难以受控,他可能会死的。”
阿依娜低着头,□□的脚在地上踢来踢去,没有说话。
她现在格外的像一个真正的活着的小女孩,犯了错误正在被家长教育。
南学林听到脚步声,一扭头,发现是于露出来了。
于露指了指她,声音及其微弱,“她是有什么事吗?”
阿依娜贴在屏障上,盯着于露看,她知道于露有个孩子也是小鬼了,那个小鬼还没有自己一根儿手指头厉害。
但是于露都快死了也没松开手
南学林的脸色不太好看,于露发现了,以为是阿依娜说了什么话威胁到了他,也跟着忧心忡忡起来。
那边阿依娜看着于露,“喂,女人,如果你把那个小鬼给我,我就让主人不再来打扰你们,你愿意吗?那个小鬼没用的,还没有我一根手指头厉害,它可笨了。”
于露摇头,“不。”
缠绕着红线的手放在胸前,贴近心口,“要我放弃我的孩子,除非是我死。”
这句话说的很清晰,说完之后她感觉口腔里全是铁锈味,但她不在意。
阿依娜歪了歪头,问,“为什么啊?没用的孩子,不是应该放弃吗?”
“当然不是,孩子又不是物品,怎么可以分类为有用没用?”南学林当了一回于露的嘴替,说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只有自私自利的人才会这样说,其实就是不爱自己的孩子。”
“不爱吗”阿依娜额头顶着屏障,已经被驱邪的阵法烫焦了一片皮肤,她却没什么感觉的样子,“原来是不爱啊。”
阿依娜蹲在地上贴近大阵,即使这样她一点也不舒服。
南学林却感受到了怪异,“你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意识?”
阿依娜身上的怨气夹杂着浓厚的血腥,红衣如血,全胜时期整个眼眶都是墨汁一样的黑。
很明显是用女子的血肉喂养出来的厉鬼。
看她的样子,至少有几十人因为她送命了。
这种炼制方法炼出来的厉鬼是极凶的,所以炼制者都会将厉鬼的神志抹杀,当做傀儡一般使用。
“我没有失去过自己的意识,那家伙学了一半,只会炼制不会抹杀神志。”阿依娜蹲在地上,“我还记得我没死以前的事,但大部分都只记得痛。”
南学林听到学了一半就敢炼制厉鬼也并不觉得惊讶,邪修一向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也多是些喜欢施虐、杀戮的暴徒。
“我记得我有家的,但是我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没有用,我就被卖给了远房亲戚,亲戚带我出了国,我不喜欢那边,他们好多人,他们摸我,打我,还把我关在一个小柜子里面。”
阿依娜又想起了那段日子,“我记得有个光头的挂着黄布的人,经常来看我,他捏我的腿,还捅我”
于露已经气到浑身发抖了,阿依娜现在这个样子才七八岁,只是个小女孩,但她说的话证明她遭遇了太多不好的事。
“大师,放她进来吧!她也是无辜的!”于露很心疼,向南学林建议道。
南学林却无动于衷,“编故事倒是编的挺好,用这种招数骗了很多女人吧?”
“我只是说一说我以前的事,你不信就算了,我知道我是个鬼,还弄伤了她,你不相信我也正常。”阿依娜抱着膝盖,抬头看着他们俩,神情极为可怜。
南学林信不信的,于露是信了,她怀孕之后同情心、母爱泛滥的厉害,早就不计较被她弄伤的事,催着南学林放她进来躲一躲。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固,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南学林突然快速的念起咒语,趁于露尚未反应过来,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在她的眉心中央。
于露惊愕,然后脑袋一阵清明。
“我我刚刚”于露不知道该怎么说,刚刚的话都是她想说的,但是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会完全忽略了这是一个厉鬼呢?
南学林摆了摆手,面朝阿依娜,手指间夹着一张符,“你还有什么招数?”
阿依娜的眼睛漆黑,看着于露,啧了一声,“真可惜,我马上就可以吃了她,连她的那个小鬼一起,肯定很好吃。”
说着她有些馋的伸出舌头,长长的猩红的舌头添了自己嘴唇,诡异又恐怖。
于露倒退了两步,阿依娜就咯咯咯的笑起来,一口牙也重新变成了鲨鱼牙,“咯咯咯!怕什么?我吃人很快的,你不会感觉到痛的,其实你活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来我身体里啊,让我吃掉,咯咯咯!”
“咯咯咯,咯什么咯!你是老母鸡成精了吗?”
真天师才装神弄鬼16
“你是老母鸡成精了吗?”南学林手指内旋再外翻并甩出, 符纸飞射向阿依娜,速度极快,带着星点火光。
阿依娜化作血雾飘散, 躲开了符火, “真不禁逗,唉我说的都是真的。”
南学林对她很戒备, “是吗?那你确实很不幸运。”
阿依娜露出一口鲨鱼牙, “嗯, 我太倒霉了,所以你们也要来陪我!”
一瞬间她没了身影,而浓郁的红雾突然从地面蔓延, 大阵的屏障亮起,忽隐忽现, 从某一个点慢慢的裂开蛛网纹路。
“糟糕!”
他还是大意了, 阿依娜一直在戳大阵,并不是真的一点攻击都没有, 而是利用凝聚的怨气专注的攻击大阵的一个点,这样就可以更轻松的破掉整个防御大阵。
他双脚踏地,蹲起马步,口中快速的念起咒语, 手臂画圆出拳, “天地自然秽气分, 凶秽消散道气存, 点天天清,点地地灵, 点了凶神恶鬼不停留,驱!”
一阵气浪以他为圆心迅速向外扩散, 血色的红雾被这浪推远了数米,阿依娜在红雾之中跌了出来倒退好几步才站定。
她眯着眼,一嘴的尖牙在月色下泛着惨白,长长的舌头搭在外面晃着,“嘻嘻,你还有多少法力?我可是还有好多招数呢。”
南学林收拳,整理了一下衣袖,“尽管用出来,我接着。”
阿依娜裂开嘴,“那我可就来了!”
又是一团红雾,南学林向后招手,“剑来!”
对着红雾狠狠劈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来来回回都是这么一招,你真无趣。”
红雾一顿,拼命向后撤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剑气以至,阿依娜被剑气所伤飞出去十几米倒在地上,魂体依然是半透明状,“等等——”
南学林手指间多了三道符,“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有说假话,我的主人真的在炼制蛇鬼,你斗不过的,但是!”阿依娜看他抬手,语速加快,“但是只要你别杀我,我可以帮你!我知道主人用来控制蛇鬼的法门。”
南学林手指轻动,“这种鬼话,还是留着骗你自己吧。”
“啊——”血红色的火焰燃起,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阿依娜就没有了。
于露紧紧握着平安扣,心中惊诧不已,这这是魂飞魄散?
“对,她杀过人,煞气过重,唯有魂飞魄散一条路。”
红衣女鬼,是厉鬼之中留下传闻最多的,究其原因,便是因为红衣女鬼既凶残又具有迷惑性。
每一个成为厉鬼的红衣女鬼,都会有一段很凄惨的过去。
生前她们也曾是无望的受害者,死后则更加凶恶。
于露缠着红线的手放在了胸口窝,越发的坚定了一件事,她一定要做很多很多的好事,积攒功德,为了她的孩子。
“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就在这儿打坐,蛇鬼来了我也有办法对付,莫怕。”
于露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说不定还会扯大师的后腿,点了点进了屋。
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一条毛毯和一个坐垫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张便签。
【大师,地上凉,这些给您用,辛苦了。】
南学林接过来,想到屋里睡的香甜的某只男鬼,笑了一下,“有心了,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于露看他用上了,也露出一点笑意来,回自己的房间去,让她睡是睡不着的,但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就是不给南大师添麻烦了。
南学林双手结印,迅速变换几种手势,引渡灵气来修补防御阵。
蛇鬼没有理智,一旦被驱使来,就是不死不休,他得想法子多消磨一下蛇鬼的法力。
左思右想,他决定用四象诛邪阵。
只是没有其他人配合他,只能用泥塑借神了,威力要大打折扣。
正当他布置完最后一步,体内的灵力也耗尽时,后背突然感觉一重。
他下意识的反手托了一下,“醒了?”
肩膀上有熟悉的重量压下来,“嗯你怎么不在?”
“今晚不一定能安生,我出来盯着点。”南学林托着他,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精纯的灵气,恢复的速度一下子就快了,“回去休息吧。”
杜嘉闭着眼,“嗯~”
“要陪我啊?”南学林的嘴角悄悄的上翘,他自己无知无觉。
“嗯!”杜嘉还困倦,怨气入体对他的损伤也不小。
“那我抱着你好不好?你在后面睡着了会滑下去的。”南学林不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有多温柔,哄着杜嘉时候格外耐心。
“嗯~”杜嘉拒绝了,他手臂环住南学林的脖子,收紧了一点。
南学林托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知道你自己可以挂得住,但是我也布置完了,不耽误的,抱抱吧?”
“嗯”软绵绵的应了一声,杜嘉的手臂也松开了,向前一翻,稳稳的被南学林接住抱在怀里。
就是他整个鬼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南学林身上、南学林双手抱着他的腰那种抱法。
于露在窗子里看到南学林的奇怪举动,一开始还有点疑惑,等她想起来南学林养了一个很漂亮的男鬼,不由的联想到了什么。
再看南学林的动作,大概看明白这是抱着人的姿势。
她心想,原来南大师也是个性情中人。
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岔子,总之这一夜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两人一鬼在郊区待了三天,在本地电视台上看到了一条新闻,一名外籍男子在房间内饲养毒蛇、毒蝎子等危险性极高的野生动物,导致中毒身亡。
根据现场勘查,这些动物因没有食物,已经都饿死了。
外籍男子的身份还不能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死亡时间为三天前的夜里11点到凌晨2点之间。
南学林看到这里,叹息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既然没有活物在别墅里,恐怕那蛇鬼已经不在那儿了。他皱起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于露还提着心,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快了结,但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决定一起返回京市。
走之前,于露去见了她的好友,贝佳,那个她以为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的高中同学。
“为什么?”
贝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细心,给她点了热可可,“什么为什么?你是说破坏掉那个骗子布置的阵法?你不会真的觉得有用吧?”
于露无动于衷的看着她,贝佳慢慢的不笑了,表情也冷了下来,“陈武已经进了精神病院,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了,你不该感谢我吗?”
“我感谢你,很多次,以前到现在,很多时候都是你照顾我,我一直都很感谢你。”于露说的是真心话。
从她打算去娱乐圈里闯一闯,贝佳是第一个支持她并且一直在她身边的人。
除了朋友、同事,她以为她们会是像亲人一样的关系。
“那你就听我的话,把那个野种扔掉。”贝佳说的很冷漠。
于露坚定的反驳,“它不是野种,它是我的孩子。”
“它是陈武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清醒一点吧!你要是真的想生,我也可以帮你的,这个不行,这个孩子太肮脏了。”
“你”于露愣了一下,“你怎么能帮我怀孕你在胡说什么?!”
“我不可以,但怀孕不就是需要男人的一颗精子?我哥有,借一些来,选最好种进你肚子里不就好了?”
贝佳把一个生命的诞生说的如此轻而易举,如此荒诞。
“这样一来,这个孩子不但是你的,也有我家的基因,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会和你一起抚养,不好吗?”
仔仔细细的看着贝佳,于露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贝佳,她的想法,她的家庭,她的生活好像从未与自己分享过,就连家庭情况都是写在档案里被自己看到才知道的。
而自己呢?曾经事无巨细的每一件事都会分享给她,哪怕只是今天可以多吃一口小蛋糕这样的小事。
“不好,贝佳,孩子不是玩具,不是宠物,是一条生命,是背负在父母身上的责任,酸甜苦辣咸,都要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经历,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说生就生。”
贝佳拉下脸来,于露这时候才发现她是下三白眼、吊梢眉,刻薄寡情的面容。
以前为什么没发现呢?
“你是不是还要装傻?我喜欢你,你就应该是我的。”
“什么?”
于露真的不懂,也不理解,“你在鬼话什么?我是我自己的!”
“呵!还装?!”贝佳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她,“你都被陈武玩成了破鞋,还要在我面前装清高、装女神?”
于露双手攥拳,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也是个女人”
“对啊,男人都没有好东西,你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我不会嫌弃你被男人玩过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你想要生孩子也能生,工作我帮你找,你依然是光鲜亮丽的女明星,不好吗?”
贝佳跟着于露一起进娱乐圈,后来于露结婚之后,她也没闲着,而是去考了经纪人证,现在在一家大公司里做经纪人,已经有了很不错的人脉。
“你——”于露没忍住一杯水泼在她脸上,“你真让人恶心,怎么会有你这种裹了小脑的女人!”
真天师才装神弄鬼17
她们两个不欢而散, 于露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荡。
手机铃声不知道响了多久,她才恍然回神,一摸脸, 原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仓促的擦了擦, 接起电话,“喂, 小美啊。”
“喂, 露露姐, 下午好啊~嘿嘿,我给你办成啦!”小美的声音还是那么有活力,即使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的元气满满。
于露听着, 却忍不住露出一丝哽咽。
“露露姐?你怎么了?露露姐你是不是哭了?遇到了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安慰你!”小美发觉不对, 连忙追问。
于露努力平复, “没、没什么,谢谢你啊小美, 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不会!不会~露露姐你千万别这么想,支教是好事啊,条件这么艰苦,随时都缺人手的, 你能来是一件特别好的事, 这可不麻烦, 你学过那么多东西, 随便教一些给孩子们,以后都能让他们增加一些竞争力。”
小美不太会哄人, 但她会讲事实、摆证据,把于露来支教的好处都讲出来, 还讲那些孩子们需要什么总之她的嘴巴又利索又能碎碎念。
于露居然真就被她哄的心情平复下来,虽然还是有些难过,“我知道了,但还是要跟你说谢谢你。”
“嘿嘿~我确实很厉害!那我把通知书发给你啦,你记得提前打印好资料,按时来报道哦,我等你!”小美听出来她情绪好多了,也不多啰嗦了,很有分寸感的挂断了电话。
于露已经是精疲力尽,头一次无所顾忌的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抬头看着天空。
今天是个晴天,云朵是各式各样的。
伸出手去够着蓝天,她一直很喜欢看天空,这是触摸不到但又随时随地都能看到的风景。
这一刻在一个人的手机里定格。
于露注意到了这个人,一个穿着白衬衣、西装裤,脚上却是一双旅游鞋的青年人。
“你,不会是在偷拍我吧?请你删掉。”于露站起来走过去。
青年人向她道了歉,“不好意思,未经允许便给您拍了照,只是觉得您刚刚那样很美,我可以把照片发给你之后删掉。”
他给于露看他拍的照片,于露沉默了三秒,“还是不用了,你直接删掉吧。”
男人看出来她并不喜欢这张照片,只好删掉了,连已删除里面的都当着于露的面清空,彻底找不回来。
于露对他点点头,“谢谢配合,那我先走了。”
她把墨镜一带,转身大步的离开,青年人在后面下意识的伸手要拉她,但最终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宁冲,快帮我拎一下,太沉了。”另一个差不多打扮的人拎着一些礼盒走过来,让他拎走一半,“哎哟,可算轻巧些,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吧?下午还得去开会。”
“好。”
“你说老领导这孙子确实挺奇怪的,好好地,怎么就成自闭儿童了?”
“不知道。”
“以前还听说这孩子奥数竞赛拿了第一名呢。”
“是有这么回事。”
“是吧?我就说呢,这里头肯定有什么门门道道的”
宁冲听着同事的话,时不时递上一个话茬,让同事不至于一个人唱独角戏似的。
但他心里还在想着于露,离开的干脆利落,明明看上去很累,眼睛都哭红了一片,体态却并不软塌,仿佛自有一股韧劲。
于露见过了贝佳,和南学林一起返回了京市,她的状态已经调整好了,穿着一身明亮的浅紫色长裙,之前没好好打理的头发也卷成了漂亮的大波浪。
南学林看到她,流露出一丝赞赏,“你确实应该好好打扮。”
于露把头发缕在耳后,低头笑了一下,这一刻她好像回到了读书的时候,被尊敬的老师夸奖,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有点骄傲。
杜嘉勒住南学林的脖子,“你色懒啊?还让人家好好打扮?”
南学林戴上一只蓝牙耳机,“嗯,不是,我是觉得女孩子就像花一样,本来就该光彩照人,不是好色。”
“那用得着你说?你还挺会点评的了”
于露看到他戴上耳机就知道是要和那个漂亮的男鬼说话,识趣的不打扰。
“不好意思先生,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请将手机关闭。”空乘过来提醒。
南学林和杜嘉也停止了拌嘴,杜嘉捏着南学林的耳朵,“被说了吧?”
南学林拉下他的手,扶着他的腰往起一提,轻松把这只略显聒噪的鬼困在怀里,“我休息一下,安静一点。”
于露自觉地也靠在椅背上休息了。
飞机落地时间上凌晨的四点四十分,此时天还没亮,引渡车的光线很昏暗,人也不算多,南学林站在最后一排,杜嘉靠在他怀里打瞌睡。
如果有人能看的见这幅场面,一定会感叹:好恩爱的一对。
但别人看不到,南学林本人也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
“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搬到我家附近来,有什么事能更加及时一些。”南学林单手推着行李,另一只手牵着杜嘉。
于露摸了一下胸口的平安扣,“好的,大师,我这两天就安排。”
她犹豫了片刻,问,“大师,我那个前夫陈武现在就在仁心精神病疗养院,您要去看看吗?”
南学林想了一下,“过两天吧,这一趟也挺累的。”
“好,正好过两天您的车也就送回来了。”
“嗯,辛苦。”
两人说了几句话,等接他们的车到了,就一起离开了机场。
宁冲站的远,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他一眼认出来于露,和那天简单的T恤牛仔裤相比,今天仿佛盛开的紫罗兰一样美丽。
看到两人一起离开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以为两人是一对,“看着也不般配。”
南学林可不知道有个人在评价他和于露不般配,和杜嘉一起回到家里,行李随意的一放,摊倒在沙发上。
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终于回家了。
杜嘉没有贴着他,而是飞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啊我的床!我来了!”
果然出去再好,也不如自己家里舒服。
杜嘉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盖上被子,又睡了。
南学林躺了一会儿,觉得屋里很安静,起来一看,杜嘉已经睡着了,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大量的灵气,都是这段时间聚灵阵慢慢聚起来的。
现在灵气一点点的充盈着杜嘉的身体,让他的魂体变得更加凝实。
而随着杜嘉的一呼一吸,又有精纯的灵气释放,变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
明明是个修炼的好时机,南学林却将房间门关上,“好梦。”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澡,打开了电脑,有两封邮件安安静静的躺在邮箱里。
其中一封是关于杜嘉和他父母的,还有一封是关于他姑姑杜女士的。
作为一个道士,南学林一直信奉准备充分才能应对任何意外发生。
以前没有灵气,他只能做一些极为简单的事,更多的时候就像个江湖骗子。为了让自己看上去靠谱一些,他和一些专业的私人侦探工作室合作起来。
差一个人的信息,只需要7天,就能把一个人从出生到死所有的信息都查出来,除非有人一辈子没有在互联网上留下任何信息。
但这个数字化的时代,哪怕是80岁老人都知道网上冲浪,自然也就能被顺藤摸瓜的找出来所有的事。
南学林先点开杜嘉一家人的信息,快速浏览了一遍。
这一家人确实都不算幸运,杜家爷爷奶奶是很迷信的人,怀着老二的时候两人都梦到了金色的鲤鱼,就迷信的认为老二一定是全家最有出息的。
哪怕后来生了一个女孩,也不影响老两口的想法,因为女儿刚一满月,杜家就发财了,杜爷爷中了一张彩票,虽然不是特别巨额的奖,但足够让刚能温饱的一家变成小富。
等到老二上学之后,学习又很好,每次家长会都是被老师表扬,让老两口倍儿有面子。
愈发的让老两口认定,小闺女是有福气的,是全家的福星。
而老大,因为不善言辞,学习也不好,就被父母忽略了。
结婚都是杜爸爸自己想办法的,彩礼只给了8千8百元,这件事杜爸爸一直很愧疚,因为他当时太穷了,没有办法给杜妈妈更多彩礼,让杜妈妈一直被娘家骂赔钱货。
但杜爸爸和杜妈妈夫妻俩很恩爱,也很勤快,两人学历都不高,但脑子并不算笨,从一开始白天上班晚上摆摊,赚了一些钱,又抓紧时机去大学里买了一套二手房。
他们就有了第一个家。
杜嘉也是那时候到来的,为了能更好的照顾杜嘉,夫妻俩在学校的宿舍楼附近承包了一家小卖铺,卖零食、速食、日用品。
因为在学校里的时间多了,接触了很多大学学生,杜妈妈也萌生了想要提升自己的想法,于是她有空的时候就会抱着杜嘉去旁听。
听了很多专业的课之后,她喜欢上了文学。
杜爸爸很支持她,不但自己一个人全天盯着小卖铺,还用晚上的时间去做副业,一个大老粗,为了赚钱,直播做起了手工活,定制手机壳。
一个壳子可以卖到100到200块,因为耐心、细致,又努力不重复,他一晚上能卖出去十几个。
真天师才装神弄鬼18
靠着定制手机壳, 杜爸爸赚到了一些钱,然后又用这个钱去投资了其他互联网生意,因为足够小心也不那么贪心, 赔钱的时候很少, 赚的时候更多。
慢慢的,杜嘉一家的生活就好了起来。
杜妈妈在杜嘉上幼儿园之后, 终于可以有自己的时间, 参加了大学的自考, 两年后拿到了本科毕业证。
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天,一家三口还去外面的饭馆庆祝。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去外面吃饭,杜嘉记得很清楚, 爸爸妈妈脸上的笑容很好看,拍了很多照片, 有全家的, 也有单独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张是夫妻俩单独拍的。
此后,他们一家人出去玩, 都会留下六张照片,全家的,夫妻俩的,每个人单独的。
后来, 学校小卖铺因为太耗精力, 杜爸爸和杜妈妈商量之后, 就转让了出去。
专注做互联网上的生意, 杜爸爸的手机壳订单已经多到他自己做不过来,并且收益比不上其他的生意, 干脆收了一些学徒,然后做起了材料供应和款式设计。
杜妈妈也有自己的事业, 她喜欢文学,梦想是开一家书店,每天可以写写文章、看看书。
因为杜爸爸有很充足的互联网经验,就建议杜妈妈也建立一个账号,记录下来书店从无到有的全过程。
还建议可以书店+餐饮的模式,装修再布置的好一点。
杜妈妈很听杜爸爸的话,因为他确实有经验,于是建立了一个账号,从开始选址、设计、签合同、装修到最后开业,全都记录并发在网上。
账号的关注还真的不少,很多粉丝都在开业之后去打卡,留下了一波好评,然后吸引更多的人去打卡,进入了良心循环。
就在两人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杜家老两口病了,来杜爸爸这儿要钱治病,杜爸爸和杜妈妈商量之后,还是给了。
但这就是被吸血的开始。
从那之后,老两口就扒上了杜爸爸,时不时的来要钱,给了没几天又会来,不给的话就去杜妈妈的店里闹。
夫妻俩苦苦煎熬,支持到杜嘉上了中学,实在受不了,而且杜妈妈怀了二胎,怀像很不好。
一家三口一商量,决定把店盘出去,让杜妈妈专心养身体,为了清净,一家三口从老家搬到了京市,买下了一栋小别墅。
虽然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但一家三口总算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
杜爸爸是个很清醒的人,面对爸妈打来质问的电话,也只是说该到给他们养老的时候他会按照法律规定付钱。
面对不孝的指责,杜爸爸表现的很淡定,并不理会。
杜爸爸和杜嘉说过,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能因为害怕闲言碎语而过窝囊日子,只要承担了应该承担的责任,旁的话任人说去吧。
杜嘉不喜欢爷爷奶奶,更不喜欢姑姑,从小就不喜欢,因为每次他们来都会让爸爸妈妈愁眉苦脸。
但他很听爸爸的话,爸爸说让他不要给他们甩脸色他就不甩,说他学会承担责任,他就去学自己应该承担哪些责任。
他是个乖巧聪明的小孩,从小就是。
杜妈妈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杜嘉的弟弟还是没保住,之后杜妈妈的身体就更差了,杜爸爸也慢慢的减少了工作的时间,用来照顾家庭。
但好景不长,他姑姑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他们一家人的地址,从老家过来了,非要住在他们家里。
杜爸爸赶走了她,她就带着爹妈一起来,将一家人闹的鸡犬不宁。
后来杜爸爸实在烦不胜烦,问她到底想怎么样,她说要给她买一套房子,不给买就要住在杜嘉家里。
僵持了很久,几乎影响了杜嘉中考,杜爸爸终于松口,说一年之后给她买,但不能在京市,买不起,在老家买。
杜嘉姑姑不想同意,但杜爸爸态度很强硬,要么就在老家给她买房子,要么就报警把她抓起来。
她闹了一次,真的看到杜爸爸报警了,才不得不甘心的答应下来,带着老两口回老家去了。
杜嘉也顺利的考上了比较好的高中,杜爸爸才回去给他爸妈买了一套大房子,并且让二妹也搬进去住。
他给父母买了房子这件事,他自己广而告之,什么亲戚啦、朋友啊、老邻居之类的,务必让每一个认识他和认识他父母、他妹妹的人都知道,他花光了所有积蓄给父母买了一套大房子。
打那之后,但凡杜爷爷杜奶奶再来给他说什么,他就给所有人打电话哭穷哭爸妈压榨他哭他该怎么办。
慢慢的老两口就不给他打电话了,逢年过节也不问他回不回去。
但是杜爸爸都会拎着很多好看但一点也不实用的礼盒回去,还会故意让人看到,然后把礼品扔在家里就走,碰到人就说爸妈不待见他、他还是回去吧。
总之,茶言茶语一番,能保一年平平静静。
等到杜嘉高考那年,姑姑突然给夫妻俩打电话,说老两口病重了,让他们赶紧回去见最后一面。
为了不耽误杜嘉高考,杜爸爸先回去,杜妈妈陪着杜嘉考完试才带着他一起回去。
回去才知道老两口已经死了,说是楼房小区停电,两人走楼梯不小心滚下去了,当时人就没了。
参加完葬礼,一家三口返回京市,他姑姑还想跟着来京市生活,被拒绝了。
当时他姑姑也没有过多的纠缠,杜嘉还以为她改性子了,结果杜爸爸在一周之后的晚上被车撞死了,司机肇事逃逸,到杜嘉死前都还没有找到。
杜妈妈身体不好,伤心过度之下住了院,然后医院发生了医闹事件,就在杜妈妈所在那一层,胡乱砍人,杜妈妈差点被砍死,被隔壁床的小姐姐救下来,当天晚上因为惊吓过度去世了。
杜嘉一个月之内失去了父母,整个人都慌了,这时候他姑姑突然出现,要求分割他父母留下来的遗产。
根据继承法,他姑姑是有权利继承一部分的,但杜嘉怎么可能会给她,一毛都不行。
可能是父子连心,也可能是杜爸爸杜妈妈早就看穿了她的为人,早早的写下了遗嘱,唯一继承人只有杜嘉一个。
有遗嘱并且找律师公证过的情况下,以遗嘱继承为准,他姑姑的如意算盘又落了空。
杜嘉也因为有人虎视眈眈而勉强打起精神,处理好父母的身后事。
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因为不想离家太远,他当时报的就是京市的大学,报道那天行李都没拿就去了,在回来的路上被一辆八轮大货车碾压,死了。
南学林看完资料,尤其是看到那张大学入学照片,眉宇带着哀愁,眼神却明亮的少年,心脏钝钝的痛着。
杜嘉的人生实在太短暂了,还没有绽放,已经夭折。
随后他又点开了杜嘉姑姑——杜诗洁的档案,基本上就是充满了虚荣、贪婪的过往。
值得怀疑的是,杜家老两口失足滚下楼梯的当晚,她也在家,只不过因为停电了,没有监控能证明她是否跟着老两口一起下楼。
还有杜爸爸被车撞的当天,她也在京市,包括杜妈妈惊吓致死的那天她也正好因为高烧在同一家医院看病,并且住了一晚院。
南学林不是警察,不需要找证据,他有另一种方式来查清楚真相。
“三魂早将,七魄来临”他抓起一盏铃铛凑在烛火上,摇动发出叮铃声,面前的桌上,一个巴掌大的稻草人突然立起来,他左手食指中指并拢放在右手掌心包住举过头顶,“千里童子勾魂来!”
话音一落,重新拿起铃铛摇动,在铃声的催促下,稻草人向着某个方向移动。
杜嘉感觉到灵气的牵引,突然惊醒,站在窗边向外看,看到一只巴掌大的稻草人往外面走去。
那稻草人的样子,和平时堆在杂物间里的一模一样,看上去应该是南学林施法做了什么。
只是那稻草人身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亮,一闪一闪的亮着红光。
“南学林,你在施法?”他飘到南学林的卧室,听到了烦人的铃音,问道。
南学林没有停下来,“对,让替身去查点事情。”
“好——”他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需要我给你一些灵气吗?”
“不需要,小事一桩,去休息吧,明天带你回家看看。”
杜嘉一下子精神了,“真的?那我要去地下室拿我妈妈的遗物。”
“嗯,明天下午去吧,车子应该回来了。”
两人对话的功夫,小稻草人已经找到了目标,距离杜嘉家的别墅只有几百米远的一处短租公寓。
“谁啊?”杜嘉姑姑洗完澡出来,听到了一阵敲门声,随口问了一句。
下一刻,一个熟悉的温柔女声响起来,“诗洁,是我啊,你嫂子,我来见你了。”
杜嘉姑姑吓得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谁、谁、谁在装神弄鬼?!”
“诗洁,是我啊?你听不出来了吗?” 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我是你哥哥啊,快开门。”
“是啊,我们夫妻来找你了,开门啊!”
真天师才装神弄鬼19
“诗洁, 我们来找你了,开门——”
“开门啊,你不是想要我们的钱吗?开门啊!”
杜嘉他姑姑瘫软在地上, 动都动不了, □□濡湿了一片,吓尿了。
外面的两个‘人’见她迟迟不肯开门, 从一开始的平静变得暴躁起来。
“Duang!Duang!Duang!”
“你怎么不开门——”声音忽男忽女, 尖利刺耳。
“你不开门是想让我们自己进去吗?!”
房门被砸的晃动起来, 眼看就要破了,杜诗洁连滚带爬的跑到卧室里面将房门反锁,然后钻进了衣柜。
刚爬进去, 就听到咚的一声,是房门摔在地上的声音。
她几乎尖叫出来, 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嘴, 屏住呼吸,努力侧耳倾听, 但却什么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直到听到卧室的门锁嘎吱嘎吱的响起来。
“你在那儿?”
“躲在这里面吗?”
一会儿是她嫂子的声音,一会儿是她哥的声音,似乎就在门外。
杜诗洁更加不敢出声,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狠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内侧, 剧烈的疼痛之后她依然在漆黑的衣柜里。
不是梦——
杜诗洁更加惊恐了。
明明那个人说过, 这天底下早就没有鬼了, 人看到鬼都是在做梦的,痛一下就会醒来, 她之前都是可以的,怎么这次不行了?
杜诗洁又想,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父母和兄嫂
“砰!”
“!!!”杜诗洁吓得魂不附体,眼睛瞪得大大的。
衣柜的双开门之间有个极为狭窄的缝隙,她自虐般的瞪着眼睛仔细的瞧,当看到熟悉的两张脸,她捂住嘴的手忍不住紧紧的按住嘴巴,即使她已经吓到失去了声音。
她哥哥半个身子都是血,脸上是被车窗玻璃扎烂的模样,她嫂子眼球吐出,舌头吊在外面吊的老长,手臂上一串青紫针眼。
正是他们死时的模样。
“!”
突然对上了一对极为突出的瞳孔,“原来在这里。”
另一对无神的眼睛也凑了上来,嘻嘻笑起来,“找到你了。”
下一秒衣橱的门被打开,杜诗洁暴露在空气中,她惊恐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人’嘴角翘起来,一左一右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拖拽出来,他们的力气极大,无论杜诗洁如何扭曲挣扎都无法挣脱。
“别怕啊妹妹,你不是想要我们的遗产,我们带你去拿啊。”
“是啊小姑子,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们应该把钱都给你吗?我们现在带你去拿好不好?嘻嘻,我跟你说,我们夫妻俩有好多~好多~的钱。”
不——不——
“不要,哥、嫂子,我错了,我不干了,我错了!”杜诗洁两腿之间又撒了一泡尿,但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反复的求饶。
听到她喊错了,夫妻俩的笑容消失不见,同时凑到她眼前,“你杀了我们!”
“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是有人蛊惑我,对对对,哥哥,嫂子,真的,我也是被人骗了!”
“嘻嘻,没关系,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哦,带你去我们家拿钱好不好?嘻嘻,满足你的心愿呢~”
“不不不,我不要了,哥,真的你信我,是有人故意给我出的主意,他说只要我照做,你们都是死于意外,不会查到我身上的!”
“嘻嘻,是哦,我们都是意外,那你猜,我们为什么要来找你呢?你找人撞死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敢了”
“我已经死了!你这个贱人——”她哥哥掐住她的脖子,在她觉得要窒息的时候松开。
随后夫妻俩像是戏耍她一样,隔一会儿就去掐她的脖子,掐到她要晕倒之前再松开。
杜诗洁从一开始的惊恐、害怕到胆颤,到后来死也死不掉、跑也跑不了,人都崩溃了,大喊大叫道,“我就是要你们都死!”
“你们活该!那么有钱,为什么不给我?不帮我一把?我就是要找人撞死你!只可惜那天张月你这个贱货没跟他一起出门,不然你们死也死在一起了!”
“不但你是我找人撞死的,就连你们儿子,也是我找人撞死的,怎么样?杀了我啊?!你们不知道吧?一条命,我只花了五十万!你们三个人加在一起,才花了一百五十万,这钱还是你们给爸妈买的那套房子卖的钱,哈哈哈哈,报应吧?!你们这种有了钱就忘了帮衬家里人的白眼狼,活该死的早!”
杜妈妈上去就是两个大巴掌,扇的她一口血连带着两颗牙一起吐出来,“你才是白眼狼,你这种没有任何能力的废物,活在世界上也是浪费空气,不如让我们吃了吧!”
杜爸爸一下子拽掉了她的胳膊,“啊——”
鲜血飞溅在两只鬼身上,他们都没有躲,杜诗洁疼的满地打滚,刚刚因为缺氧而失去的理智随着疼痛回归,“不,不,不,我错了,我不敢了!别杀我!”
彻底吓破了胆,两鬼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将她□□的全过程,以及私下找大师消除他们一家三口魂魄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咯咯咯——”
不知道哪里来的公鸡,在黎明将至之时打起了鸣,两只鬼一下子消失了。
杜诗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慌失措的摸遍了全身,“好的,好的,原来是梦幸好是梦”
她冷静了一会儿才发觉下半身冰凉冰凉的,掀开被子一看,半张床都已经湿透了,还散发着一股骚臭味。
她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想起梦里她被那个鬼吓的失禁,恶狠狠的唾骂着,脚软的跌跌撞撞走进浴室。
她没注意,她的床头灯下面有个不起眼的小稻草人,胸口处有一个微型摄像头一直在拍摄,等她进了浴室。
小稻草人灵活的将摄像头插进床头灯的装饰吊坠里,伪装成一直在这里的样子。
然后自己钻进了垃圾桶里躺在底下,上面都是垃圾盖住,化作了一团灰烬。
“什么味儿?”杜诗洁洗完澡出来,闻到一股怪味,一想那湿掉的半张床,整个人都不好了,皱着眉叫来了家政,把家里都打扫干净,换上新的被褥。
突如其来的鸡叫声,把杜嘉吵醒了,他来到南学林的房间,“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南学林按断了正在播放鸡叫的音频,“嗯,有点事。”
杜嘉飘过来,趴在他的肩膀上,“在忙什么?这两天好像没有新的客户。”
南学林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们一家被杀的证据我拿到了,你要看看吗?”
“!”杜嘉下意识的收紧手臂,好悬没给南学林勒的背过气去,被他拍了拍手臂才松开手,“什么?!我爸妈、我”
他沉默了一下,问,“是我姑姑对吗?”
“对,不止你们一家三口,你爷爷奶奶也是她做的。”
“为什么?”杜嘉低着头,眼泪掉在了南学林的脖子上,浸透脾肺的凉意瞬间让南学林感受到他的悲伤。
同时一股庞大的精纯的灵气进入他的身体,飞速运转几个周天之后进入丹田沉静下来,他突破了一级。
南学林却顾不上高兴,将杜嘉拽到怀里,擦掉他的泪珠,“我说过了,不可以情绪大起大落,你的魂体禁受不住,不记得了?”
杜嘉贴在他的心口,不吭声,南学林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他的后背,“人啊,拥有无上限的向上和向下的能力,但是往往向下更加容易,比如懒惰、比如贪婪,都是没有止境的。”
“你还记得我对她的评价吗?贪婪的鸟,即使胃部已经满满当当全是食物,但依然会拼命的往肚里吞咽食物,所以她的结局是撑破肚皮,是痛苦的死亡。”
杜嘉不理解,如果他没有遇到南学林,他都不会知道他姑姑是这样的坏家伙,家里的东西她早晚会找到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了吗?她把你家卖了,没有找到那些值钱的东西就把别墅卖掉了。”
“所以我们才会遇见。”
“对哦,那她为什么会卖掉?不应该等找到了再说?”
“因为她缺钱啊,她□□花了一百五十万,卖老家的房子卖了一百七十万,但她已经养成了大手大脚的生活习惯,根本不知道节省为何物,二十万只够她花几天而已。”
“啊??”
南学林慢条斯理的引入,一点点的将杜诗洁□□的事说了一遍,杜嘉听完居然也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当然他还是恨杜诗洁的,因为她一个人的贪婪,他们一家人都没了命。
“你能帮我找到我爸妈的鬼魂吗?”杜嘉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如果不能投胎的话,他们一定还在的吧?”
南学林笑了起来,捏住他的鼻尖,“你现在才想起来问?”
“我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杜嘉低垂下眼眸,楚楚可怜。
南学林松开他,“你去你房间,书柜上有个小瓶子,瓷白色的,打开看看。”
“什么?你不会早就找到了他们吧?”杜嘉来不及等他的回应,急匆匆的奔向自己的卧室,果然在书柜的架子上看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瓷白瓶。
他满怀期待的打开瓶子
真天师才装神弄鬼20
一对夫妻的鬼魂被放了出来, 正是他的爸妈。
只是仔细看过去,杜嘉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魂魄透明的几乎看不见, 这是即将消散的前兆。
“别哭, 总算还来得及,养一养总会好的。”南学林揉了揉他的头发。
杜嘉点点头, 很用力的, “嗯!总会好起来的。”
“但是你是在哪里发现的他们?”杜嘉有点好奇, 他发觉自己成了鬼以后,被黑色的锁链锁在房间里,哪里也去不了, 即使想念父母也无可奈何。
南学林将两个虚弱的鬼魂重新收回瓷瓶中,放回原位, 那下面有一张凝魂符, “其实是他们自己来找你的。”
“人死之后七天,是执念最深的时候, 一般的魂魄会在这七天内回到自己最熟悉或者最放不下的地方,还有一些人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亡,没有执念,七天之后就会慢慢游荡、慢慢消散。”
“另一些执念太深的, 就会成为游魂, 日复一日的寻找执念, 或是在某个角落里被恶鬼吞噬, 或是慢慢失去意识、丧失执念,最后沦为天地间的一团能量, 又或是执念过深变成恶鬼,吞噬别的鬼来壮大自己。”
“你爸妈, 是有执念的鬼,但他们又没有沦为恶鬼。”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的执念是爱,爱对方也爱你,所以即使徘徊游荡,也一直保持本性不曾偏移,这样的鬼魂,对于恶鬼来说,是大补的。”南学林重新加强了一遍凝魂符,“他们来找你的时候,身上趴了十几只恶鬼,他们的意识都要消散了,但还是找到了你。”
南学林扭头看向他,“他们很爱你。”
杜嘉昂起头,“那当然,我爸妈当然爱我。”
随后低下头,“那他们还能醒过来吗?”
“很难,但是只要我们都还在,总有重新见面的一天。”南学林不敢打包票。
杜家夫妻俩找来的时候魂体几乎已经被撕碎了,却依然固执的往杜嘉身边走,也正是如此,被他们引来的恶鬼撞上了防御阵,被他发觉并绞杀,及时救下了夫妻俩。
但魂体已经残破,要修复不知要多少年月。
杜嘉却安下心来,“没关系,我只要知道他们都还在就好。”
默默的陪着他待了一会儿,南学林问他,“还要看杜诗洁的犯罪证据吗?”
杜嘉摇了摇头,“交给警察处理吧,我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好。”
南学林从杜诗洁的口供里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她除了自己贪婪之外,确实还有人在背后虎视眈眈,应该就是把杜嘉锁在鬼门上的人。
想了又想,他把一门心法交给了杜嘉,“从今开始,你要认真修炼这门心法,早日运用熟练,也就能早点保护自己了。”
是的,他给杜嘉的是一门适合鬼修的攻击类心法。
时至今日,他实在没有办法只把杜嘉当做一个灵脉,一个移动灵气补充剂。在他心里,杜嘉已经有了很重要的分量。
南学林抿了抿唇,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的这种感情,但他不打算表白,就这样陪着他吧。
一直到他白发苍苍而杜嘉还是这么年轻的那天。
他其实是后悔的,如果他是一个好人就好了,如果他和杜嘉的开始不是起源于贪婪和哄骗就好了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再次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你先自己练一练,哪里不明白可以来问我。”
他看了一眼手表,“今天有个客人要上门,要和我一起见见吗?”
“谁啊?什么问题?”
“失声。”
“啊?这不应该去医院吗?找你一个玄学大师也没用吧?”
“据说是看了很多医生,全国各地的大拿都看过了,但是检测结果都是她天生就是个哑巴。”
这么一说杜嘉也知道了,如果真的是天生哑巴,怎么会求到南学林面前。
出于好奇,杜嘉还是跟着南学林一起去见了客人。
“是她!”杜嘉即使不追星,也知道这一位,被称为‘人间最后一只百灵鸟’的女歌手柳月月。
只是她现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张开嘴巴,舌头居然不见了。
她旁边的男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南大师,我家月月马上就要开演唱会了,这嗓子突然坏了,找了十几个专家会诊,都说我们月月是天生的残疾,这不是开玩笑嘛?!”
南学林招呼两人坐下,看向柳月月,听着男人的絮絮叨叨,这是柳月月的经纪人,也是她的男朋友。
他的视线在经纪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停留了一眼,柳月月露出了一丝不安的神情。
“不好意思,王先生,这件事恐怕我帮不了你。”南学林放下茶杯,将凑过去的杜嘉拉了回来,“不过,我有一句话想对柳小姐说,你的代价付了,但对方却不一定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柳月月神色慌张,张开嘴巴想要问他是什么意思,但她已经发不出声来了,着急的打开手机打字,“大师我”打了几个字之后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打下去,她答应过不泄露神明的半分消息。
南学林手指竖起来轻轻一夹,一张符纸突然出现,他向经纪人飞射过去,“别躲。”
经纪人躲开的动作慢了一步,符纸碰到他的脑门突然燃烧,他的脸色也从活人红润的样子变成了一副青黑发白的死人模样。
“让已死之人复生,柳小姐觉得你的一副嗓子就足够了吗?”南学林收回手,“看看他真正的样子吧。”
柳月月强忍着眼泪,扭头,经纪人满脸的汗珠都是凉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正常的凉意。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的哭了出来,经纪人顿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僵硬的嘴角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弧度,“啊,原来那天我真的死了”
柳月月疯狂的摇头,不、不、不,她跪在地上给南学林磕头,‘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
南学林不为所动,“柳小姐,生死有命,人死之后灵魂和身体的链接已经断了,你这样强行将他封锁在身体里,对他对你都没有任何好处。”
柳月月还是在哭,拼命摇头,她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死,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好了。
“你真的要贪恋这一年吗?他的身体即使每天用冰块冻着,也最多只能坚持1年,但你要付出的代价却不仅仅是嗓子。”
柳月月瘫软在地,不敢相信,怎么会只有一年呢?!
神明大人明明说过的,阿维会陪她一辈子
“你死了不就是你的一辈子了吗?”南学林拆穿了她的幻想,“人鬼殊途,为了让你们可以在一起一辈子,自然是你也死最简单。如果他今日不带你来,不出半个月,你和他都会没命,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邪神不是神,它只会贪婪的攫取,柳小姐,你清醒一些吧。”
经纪人听明白了,月月为了让他活着,去和邪神做了交易,用嗓子换他活下去,邪神却打算让他们两个死在一起
“扑通!”经纪人跪在地上,“南大师,求您救救月月,她只是人笨了一点,但是个好人,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而且她的声音治愈过很多人,她值得更好的未来,而不是早早的死掉。”
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我有一套房子在镜湖那边,还有存款六十多万,一辆20多万的国产新能源SUV都给您,求您救救月月,让她好好活着,能继续唱歌更好,不能也没关系,人活着就好。”
柳月月疯狂摆手,拼命的想要说话,‘救他,求您了,救他!’
杜嘉有些于心不忍,但南学林还稳稳的坐着,他也不好随意插话,只能自己一个人背对着两人。
“王大维,如果我救她而不救,你不但会死,还会魂飞魄散,你不怕?”
经纪人抹了一把脸,“怕啊,大师,人哪有不怕死的,但我现在只想月月好好活着,我我本来就已经死了。”
柳月月伏在他身上哭的浑身颤抖,几乎昏厥,王大维心疼,但不能纵容她走错了路害了她自己,强忍着没去哄。
南学林仔细看过他的面容,“倒是有情有义,起来吧,带我去你死掉的地方,你有东西落下了。”
王大维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他想和月月求婚,钻戒准备了很久,一直在身上装着,但两人都忙,一直还没找到机会。
慢慢的,他只要想到月月就会去摸一摸戒指——“我的戒指!”
“走吧。”不等他多说什么,南学林对他招了招手,他不自控的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南学林。
柳月月手脚无力,挣扎着跟了上去,他们一行四个开车往郊区的玫瑰庄园去。
路上,柳月月总算平静下来,一扭头对上了杜嘉的视线,又吓了一跳。
“别怕,我不是坏鬼,我是南学林养的第一个鬼,我很厉害的。”杜嘉赶紧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不知从哪儿掏出笔本,“你能帮我签个名吗?我特别喜欢你唱的那首《黄昏的挽歌》,好空灵,好治愈。”
柳月月听着他的话,慢慢放松下来,打字回复他, ‘好,那张专辑我家里还有精装版的,下次拿给你。’
“真的?!月月姐你人真好!你放心,你和你老公的事我们一定帮!”他去拍南学林的肩膀,“是不是?”
闭目养神的南学林长叹一口气,睁开眼来。
真天师才装神弄鬼21
南学林无奈的叹息, “我尽力而为。”
柳月月欣喜的合十手掌拜他们,王大维更是把车子开出了蛇形路线,差一点撞到路边的树上去, “谢谢, 谢谢!太感谢您了!”
“不必,老实开车吧。”
“哎!好嘞, 好嘞。”王大维的视线止不住的往后视镜里看。
南学林察觉到了, 提醒道, “看路。”
“哎!”王大维擦了擦汗,大着胆子问,“大师, 这位是?”
“哦,你是说我吗?我都说了我是他养的鬼啊。我可是比厉鬼还厉害的。”杜嘉凑上来, 十分调皮, 但是为了安全,他还是提前固定好了方向盘。
“鬼——”
啪!
柳月月倾身, 干脆的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巴掌呼在鬼叫的王大维脸上。
王大维立刻冷静下来,重新擦了擦脸上的汗,“哈、哈哈,不好意思啊, 大师, 我这人胆子小, 不像月月那么胆大心细, 失礼了失礼了。”
他放下手帕,双手握在方向盘上, 看上去很平静了,杜嘉才悄悄解开对方向盘的控制。
安静了几秒, 王大维又开始说话了,“鬼兄弟今年多大了?看着像是个学生。”
“二十了,T大大一的新生。”
“T大,高材生啊!智商肯定很高,还长得这么帅。”
“是吧,我也觉得。”杜嘉一昂下巴,示意南学林仔细听听人家都是怎么夸的。
南学林失笑,随他闹了。
这王大维看上去是个话痨,不让他说话他还难受,正好杜嘉愿意和他聊,话更多更密了。
南学林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反绕一圈,在自己的耳朵一左一右碰了一下,王大维的声音顿时小了三分之二,不那么扰人了,这才重新闭目养神。
京市很大,出门无论去哪里都是二十分钟起步,他们要去郊区,不堵车也要两个小时,稍微堵一点就是三四个小时了。
看到他真的休息了,杜嘉也降低了音量,等聊的熟一些了,他就问起来王大维死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王大维其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但应该就是那一天,“月月有一个广告要拍,在玫瑰庄园的二号花厅,那有个很漂亮的玫瑰拱门。”
那天很忙碌,柳月月要换三个地方拍摄,玫瑰庄园是最后一个,而且必须要赶在太黑之前拍完,拍到黄昏时候,玫瑰庄园的老板过来邀请他们留在庄园吃个饭。
玫瑰庄园里不止他们,还有其他客人,但留下吃晚饭的人都是老板认识的。王大维公司的老板也和玫瑰庄园老板相熟,所以他们公司的艺人经常来这里取景拍照,偶尔也有人留下来吃顿饭。
王大维没有多想,工作团队的人们也都累了,就答应下来。
谁知,吃着吃着饭,老板的一个朋友突然说干吃饭没意思,不如喝点酒,人多也热闹。
王大伟他们再三拒绝,还是被到了酒,不喝是不礼貌的,喝了又会耽误工作,而且那人一看就是对柳月月有什么企图,总想要柳月月陪他喝一杯。
他们只能以柳月月是歌手,已经签了一个大导的综艺,万一嗓子出了问题不好交代为由拒绝,再由作为经纪人的王大维替喝。
这位导演的名气很大,代表作却没什么出圈的,原因就是导演的背景硬,而且对和他签了合约的艺人要求极其严格。
玫瑰园老板的朋友在京市不是什么排的上号的人,听到大导的名字再不甘心也不敢再让柳月月陪酒,这大导不开心了是真追上门打脸。
字面意义上打脸。
大导打架从来都只打脸,打肿了是轻的,打掉两颗牙是常见情况,打成脑震荡躺几个月也不罕见。
惹不起大导,这满肚子的邪火就都冲着王大维来了。
那一晚上,红的、白的、洋的、深的、浅的,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混着也喝了不老少,最后还是玫瑰庄园的老板看着实在不像样,制止了。
但他制止的有些晚,王大维当场就不行了,送到医院也没抢救过来,酒精中毒,死了。
柳月月悲痛欲绝,要和那人拼命,她那副架势,还真叫她把人狠狠的揍了一顿,但也没有别的法子。
最后在玫瑰园老板的协调下,赔了五百万了结此事,柳月月不愿意,但赶来的王家人愿意啊,五百万,都够两套房子的首付再加两辆车了,人死又不能复生,拿了钱最划算。
柳月月当时那叫一个后悔,如果她和大维早一点结了婚就好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为大维讨回公道。
但是王妈妈却很不喜欢她,觉得她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唱歌,一点儿都不安分。
知道她还想讨公道,怕人家把钱要回去,就说是她害死了大维,不是为了她,大维也不至于喝那么多酒,强行把王大维的尸体带回去火化下葬。
柳月月对这个指责真的无法辩解,甚至她的内心深处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某一天夜里,她回到了玫瑰园,想要在那里自杀,和大维死在一个地方,也算是死一起了吧。
就在她割了手腕,坐在花丛之中等待死亡的时候,有个声音突然出现。
不但帮她治好了伤口,还说可以满足她的愿望,任何愿望都行。
就是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当时的柳月月只是本着试一试的态度,答应了下来,用嗓子换了王大维陪她一辈子。
第二天一早,王大维果然回来了,来接她去工作,还说是喝多了。
其他员工看到王大维也丝毫没有惊诧的样子,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他那天只是喝多了。
柳月月当时还在庆幸,原来真的有神明怜悯她。
杜嘉将柳月月打出来的文字一字一句念出来,然后才说,“怪不得月月姐这么相信,我是你的话,我也会信的,而且哪怕是付出生命,只要能换重要的人回来,我也会愿意的。”
“小嘉。”南学林的语气不重,但带着浓厚的警告意味。
杜嘉闭上嘴,慢慢往后缩回去。
柳月月心底一直有忧虑,她和杜嘉想的一样,如果,如果大维不在了,她也不想活了。
如果都要死,她愿意用她所有的一切换两个人死在一起。
“柳月月,杜嘉的出现你没有意识到问题吗?”
南学林看杜嘉卖力了半天,总不能叫他的努力白费,于是再次提醒。
柳月月看向杜嘉,杜嘉对她笑了笑,她有些不明白:要意识到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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